当达米安眼前一黑失去意识时，一双有力的胳膊揽住了他直挺挺倒下去的身体。
塔利亚看着怀中的男孩身上乱七八糟的红蓝色战衣和红色面罩，嫌弃地皱了皱眉，伸手摘下了他的面罩。
凝视那张眉头紧皱的稚嫩面孔，她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情绪，让人猜不出她此刻在想什么。
“星蓝石[注1]，你下手有点过重了。”
身穿红紫色制服，还戴着紫色面罩的女人在夜幕中轻飘飘地跳了下来，紫红色的光圈在她足尖形成无形的台阶，逼格十足。
如果布鲁斯在这里的话，就算他完全没看过DC漫画，不认得星蓝石，也会震惊地发现，这个女人的装束竟然与绿灯侠非常相似。
甚至连力量的表现方式都很像，只是绿光换成了紫光。
星蓝石挑了挑眉，丝毫不顾忌刺客联盟勉强称得上是她的雇佣方，声音讽刺。
“我可是听说过你们家是怎么训练少主的，这孩子应该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在经历变态刺客训练了，那时候你们下手应该比我重多了吧？”
“这怎么一样？”塔利亚冷声反驳，“达米安本来最近脑子就不好了，万一被你打得更傻了怎么办？”
星蓝石：“……”
居然没法反驳。毕竟要她说，大晚上穿的又红又蓝到处跑确实又醒目又傻登。
“如果你还想得到那2000万的话，我建议你最好从现在开始少发表意见。”塔利亚背对着她，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及时开口打断她的欲言又止，声音冷淡。
她笑了笑，做了个拉链封口的动作。
“好吧好吧，你们出钱，你们说了算。”
“尽快带着我们回去吧。再拖下去，要是被蝙蝠侠发现不对劲，我们的路就很难走了。”
于是星蓝石从善如流地再一次运用紫灯能量张开光球，将所有人都包裹进去，然后趁着夜色的掩护飞向了遥远的中东。
“啊，对了。”冷风呼啸而过，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毫不在意地提醒。
“我以前只试过将女性同伴洗脑成我们的一员，还没在小男孩身上试过，也从来没试着反向洗脑。万一失败了的话……”
没错，她正是之前拉尔斯挑拨超人和蝙蝠侠内战的时候，恶魔之首想要找来“帮助”孙子的外援。
在拉撒路池的侵蚀之下越来越冷酷的拉尔斯看来，孩子不听话，多半是脑子坏了，打一顿……呸，洗洗脑就好了。
星蓝石对刺客联盟式教育不置可否。总归达米安又不是她家小孩，就算被洗坏脑子了她也不心虚。
身为一个雇佣兵，她更看重的还是刺客联盟为本次洗脑合作许诺的2000万。
为此，她甚至愿意冒着被正义联盟盯上的风险主动降临哥谭，帮忙把洗脑对象绑走。
2000万的工作值得这么贴心的售前服务。
“星蓝石。”塔利亚沉默了好几秒，忽然开口，声音一改之前的冷淡，意味深长，带着些许说不出的感情。
“我和父亲需要的是一个和以前一样强大、残酷的刺客联盟少主。如果你把达米安给洗成傻子了，或者出了别的什么事故……可就别怪刺客联盟不客气了。”
星蓝石丝毫没有被吓到，懒洋洋地嗯了一声，看着塔利亚冷酷的背影，突然笑了。
“什么嘛，这不是挺关心儿子的。”
也许有点冷酷，有点扭曲，但确实是恶魔之女能够给出的最多的爱了。
她敏锐地觉察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原本对刺客联盟并没有多上心，也就是当成一个格外有钱的雇主罢了，但此刻却莫名有了些许期待。
也许，这一次任务会出现很多很有意思的事情呢。
就在她们这边已经把人带走的时候，哥谭，蝙蝠家也终于反应过来达米安失踪了，上上下下都开始行动起来。
通过一些不太合规的手段，布鲁斯终于确定了达米安现在绝对在刺客联盟手里，并且打定主意要再闯一次虎穴龙潭。
蝙蝠战机上坐不了那么多人，临时安排飞机也来不及了。
因此，小鸟们为争抢一同前去的名额都差点打起来了，不过最终还是迪克率先赶回家，力压两个弟弟，拔得头筹。
此刻已经从香港机场起飞的卡珊德拉和斯蒂芬妮或成最大赢家，毕竟她们不会挤占位置，算额外的，能自己去。
不过说到怎么过去，迪克有话想说。
“为什么不叫超人或者绿灯侠过来呢？有他们在的话，带多少人去都可以，就算踏平刺客联盟总部都没问题吧？”
一提起这个，布鲁斯就抿了抿唇，眼神微暗。
“超人一直没有回应……”他看了一眼蝙蝠电脑收集到的关于美国西海岸的海啸，以及澳大利亚的特大火灾，喃喃道，“当然，我现在找到原因了——他在更需要超人的地方。”
“至于绿灯侠，刚好从昨天开始就到他巡逻扇区的固定时间了，他这会应该在宇宙里吧。”
事实上，布鲁斯已经在反省自己了：他平时是不是太依赖克拉克和正义联盟其他成员的力量了？
尽管还是习惯性地留后手，但由于有钢铁之躯作为兜底的方案，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这么棘手的困扰了。
更该死的是，近期的两次困扰竟然都是同一个家伙带给他的！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其实，就算呼唤克拉克行不通，布鲁斯也可以考虑用脑内频道直接给他发指定消息。
他相信，如果自己需要帮忙的话，克拉克一定会尽快过来的。
但是，那些天灾发生之地更需要人间之神的力量。
他也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克拉克陷入两难的抉择。
想到这里，布鲁斯到底还是下定决心，这一次就完全由他自己和蝙蝠家来共同解决这件事！
不过，正当他登上蝙蝠战机准备出发的时候，身后却忽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女声。
“嘿，布鲁斯，好久不见。”
布鲁斯猛地回头。
向来都是他给别人带来心理阴影，这次他是第一次感觉到了汗毛直立的惊悚感——
他现在还穿着蝙蝠战衣呢，这家伙居然张口就叫破了他的真名！
虽然按照设定，拉尔斯和塔利亚也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这能一样吗？
这跟蝙蝠侠走在路上，忽然被一个无名喽喽叫破真实身份的荒谬有什么区别？
他猛地回头，看到了一个黑发黑礼帽燕尾晚礼服的哥特女人正坐在后座上，朝他露出神秘的微笑。
迪克就坐在她旁边，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立刻抽出卡里棍。
“你是怎么上来的？”
他表现得分外警惕，就像见到了一个偷偷摸进这架飞机的陌生人一样。
但是在跟布鲁斯的脑内频道中，他已经开始尖叫了。
【扎坦娜·扎塔拉！居然是她？！】
【她是谁？】
布鲁斯快速浏览了一遍演员名单，确定没有这个名字，看来就是本世界的土著了。
啧，有时候真的挺烦这一点的。在本世界土著决定搞事之前，他永远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是潜在的超级英雄还是超级反派。
迪克难得没有放任导演继续抓瞎——虽然主要原因是之前被警告过了。
眼下找到达米安才是最要紧的事情，扎坦娜和蝙蝠侠关系密切，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用膝盖想都知道肯定是来帮忙的！
【布鲁斯，听着，扎坦娜是DC世界观的顶级魔法师，按照设定是你的青梅竹马……】
听到那个“青梅竹马”的形容，布鲁斯微微蹙眉。毕竟他可不是正版蝙蝠侠，并没有这样一个青梅，等会恐怕很难发自内心地演出深厚的感情。
然后下一秒，迪克补上了最后两个词，成功让他差点呛到。
【……和初恋。】
布鲁斯：？！
有时候一个人在美国生活也挺无助的，你们的感情生活为什么这么混乱啊？
那个塔利亚好像也跟蝙蝠侠有一段来着，这家伙的感情关系到底是有多复杂啊？！
顿时，布鲁斯对于身后那位女魔法师的存在感到浑身不自在。
笑死，身为一个形象良好且能力优秀的白人男性，他甚至没有过初恋，自然也无处锻炼出其他人那种“分手了再见面我们还是朋友”的强大心灵。
布鲁斯父母怀疑过儿子是清教徒转世，不然根本解释不了在如此开放的社会环境下，他是怎么做到连初吻都没有送出去的。
扎坦娜的眼力是何其毒辣，很快就隔着面罩发现了布鲁斯不自然的态度，笑容微敛。
“抱歉，我刚才只是试探一下，我知道你不是我本该认识的那个人。”
布鲁斯：“……”
迪克：“？！”
【我哔——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啊？不要突然讲恐怖故事啊！】
布鲁斯木着一张脸，甚至连叫世界意识过来查看一下是不是出bug的心思都没有了。
有一说一，身为本世界土著突然对外来演员说“我知道你不是我本该认识的那个人”，真的有点过于吓人了。
这显然不是自己的错。截止到目前为止，他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台词。
要怪也只能怪蝙蝠侠为什么有那么多关系密切的人啊？演员顶替都顶替不完，愣是有一部分土著保留下来了！
他必须要再强调一遍，自己之前不知道从哪听来的“Batman works alone”就是个笑话！
布鲁斯依旧保持沉默，这种情况下多说多错。
但好在扎坦娜已经自我调节好了，隐去了那一抹失落，用自己最诚恳的眼神注视着他。
“让我加入你的团队吧，我能帮上忙的。毕竟这一次，你的对手可不只是刺客联盟，还有声名狼藉的星蓝石。”
星蓝石？
布鲁斯的脑子就像一个精密的电脑一样，迅速调出了关于里世界赫赫有名的雇佣兵星蓝石的资料。
她是雇佣兵中罕见的超能力独行侠，能力强悍，爱憎分明，曾经有过因为雇主惹恼了她而直接反手杀人的前科，但由于任务完成率太高，还是有人愿意雇佣她。
不过最值得在意的点是，她的超能力来源疑似跟绿灯军团同源，以及……曾经有传言称星蓝石会捕捉年轻女子洗脑成自己的同伴。
洗脑。
布鲁斯迅速捉住了关键词，反复咀嚼，表情越来越凝重。
他刚才就觉得奇怪，以刺客联盟本身的实力，想带走达米安并不需要特意雇佣星蓝石，现在看来，这份雇佣背后恐怕另有图谋。
他们恐怕得快点找到达米安了，不然后面会发生什么事，简直不堪设想！
尽管对扎坦娜还是心有疑虑，但考虑到此行的对手还有一个超能力者，布鲁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主动伸出了自己的手。
“合作愉快。”
扎坦娜挑眉，坦坦荡荡地握住了那只手。
“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你无需介怀。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正义这边……”
她忽然愣了愣，但此时，布鲁斯已经松手，回头继续驾驶战机了，并没有注意到。
布鲁斯看似镇定自若稳如老狗，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担忧的。
毕竟让他信任一个自己从未听说过的陌生魔法师的实力也太困难了——他甚至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霍格沃兹的留级生！
思来想去，他也只能继续询问迪克这个DC人物图鉴语音包。
【你确定扎坦娜的实力很出色吗？跟星蓝石比怎么样？她真的不会被刺客联盟干掉吗？】
迪克理解他只是不想轻易将别人牵扯其中的顾虑，但还是再一次为他的无知而震惊了。
【……我刚才说了，她是DC世界观下的顶级魔法师！顶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布鲁斯斟酌一下，懂了，【她是DC世界观的至尊法师？】
迪克：【……】
【哦，当然，除了她不是光头之外。】
此言一出，迪克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飘向扎坦娜被高礼帽遮挡的头顶……快停下来，太不尊重人了！
还有，这跟光不光头根本没关系吧？扎坦娜跟至尊法师古一除了都是女的都懂魔法之外，到底还有什么共同之处啊？
还没等迪克反应过来组织有力的反驳，布鲁斯就率先开口。
【她的魔法能做到什么？】
迪克勉强将自己反驳的话语又咽回去，开始回忆自己以前在漫画动画或者平行宇宙见过的扎坦娜使用魔法的场景。
【挺多的吧。她最擅长的是反语魔法，能够做到隔空移物、心灵感应、能量反射、时空旅行……】
布鲁斯肃然起敬。
【不愧是DC的至尊法师，果然很强。她身上是不是还肩负了什么使命，比如守护拥有强大力量的宇宙基石？】
迪克：【……】
【够了！都说过多少遍了，不要用漫威设定来理解DC啊！这两家根本就是不同的路子！人物设定也完全不一样！】
其他的布鲁斯都能接受，但这一点他必须要提出质疑。
【人物设定完全不一样？你指的是都有一个保卫地球的联盟，精神领袖都是蓝大个，顾问都是花花公子，队伍里都有用箭的、绿皮肤的、跑得很快的？】
迪克已经是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沉默了。
他恨布鲁斯，真的，堵上他二十年DC老粉的尊严！
不过有一说一，跟布鲁斯聊了一会儿之后，他感觉自己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不得不承认，之前他虽然抢着要来，但心里其实还是有点迟疑的。倒不是怕了，而是对自己能力的不自信。
他当了这么多年演员，早就已经习惯了在有剧本保障的情况下进行演出，现在到了要跟正牌超级反派拼硬实力的时候，心里说不忐忑绝对是假话。
但是现在，那点紧张已经烟消云散了。
布鲁德海文的守护者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开朗自信，看上去干劲十足。
而布鲁斯在脑内频道消停之后，又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扎坦娜，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收回了目光。
他突然看扎坦娜当然不是因为脑子里出现了不存在的初恋回忆，而是因为他原本以为已经离开的世界意识，刚才忽然上线了。
【布鲁斯，小心扎坦娜，尽量不要听她说的话。】
【还有，又有平行宇宙的人要掉过来了……抱歉，我知道现在不是个好时候，但这种时机是不受我控制的。】
甩下这几句之后，祂就再一次隐身了，任凭布鲁斯怎么叫都不肯出来。
到底在搞什么啊？好不容易来了个正派帮手，怎么突然就开始玩谁是内鬼的剧本了？
扎坦娜到底有什么问题？如果会威胁到他们的安全的话，世界意识为什么不干脆直说扎坦娜是个坏人，只是让他不要听她说的话？
还有，这次又是哪个平行宇宙的哪个正版角色过来了……就非得挑他们忙的时候吗？
还没见到真正的超级反派，布鲁斯就开始感觉头隐隐作痛了。
……
中东，刺客联盟的总部，大漠孤峰。
此刻，达米安跟自己的便宜父亲前所未有地心有灵犀，头痛欲裂——
不过他的头痛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物理原因。
“母亲！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要让这个家伙动我的脑子？你不怕她趁机对我动什么手脚吗？！”
他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四肢都遭到束缚，只能躺在冷冰冰的铁床上，一边忍受刺目的白炽灯，一边徒劳地进行最后的挣扎，试图说服亲爱的母亲迷途知返。
但其实，他最大的希望还是放在了蝙蝠家身上，一醒来就立刻用脑内频道联系便宜父亲和兄弟们，成功得到了“支援正在赶来的路上”的回复，心已经安定了一半了。
对于塔利亚临阵反水的可能，他基本上不抱什么期望，只是按照人设意思意思地挣扎一下，并为蝙蝠侠的救援活动拖延一点时间。
毕竟，虽然演员按理来说是有精神保护措施的，但他也不想亲身尝试一下星蓝石的洗脑功力有多深厚。
如果有得选，他还是更希望靠打嘴炮一直拖延到救援到场，在洗脑之前就被救走。
果不其然，塔利亚看着达米安的眼神虽然有一丝担忧，但还是不容拒绝地示意星蓝石继续做洗脑前的准备。
“别担心，星蓝石的所作所为会一直在我们的监控范围之内。她不会有做小动作的可能的。”
正在调试仪器的星蓝石翻了个白眼。
“事先说好，我对这种小男孩没有半点兴趣——”
“好吧，不开玩笑了。”见塔利亚在瞪自己，想到那笔巨额尾款，她勉强按捺住性子。
“但是认真说，我对他的脑子做小动作有什么好处吗？我又不像你们一样有伟大的理想，只是单纯想拿点钱而已，控制住刺客联盟的少主有什么好处吗？”
塔利亚冷笑一声。
“如果能控制住刺客联盟的少主，那你就有拿不完的钱了——当然，前提是你能承受被奥古追杀的代价。”
星蓝石耸了耸肩。
塔利亚又转头去看达米安，眼神明显多了一点温度。
“达米安，现在的你并不是真正的你。我能感觉到，你被束缚住了。”
达米安突然停止了挣扎，看着那双近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绿眼睛，有一瞬间的怔愣。
她说的没错。
自从拿到那个可笑的小蜘蛛人设后，他就再也没享受过当米傲天的滋味了，一直在默默地压抑自己原本冷酷残暴的性格，从小暴君硬生生地变成了一个会让本人头皮发麻的四不像。
他一直以为塔利亚和拉尔斯一样，对于他最近堪称逆天的转变，只是单纯觉得他疯了，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感觉到了他的真实状态。
其实，塔利亚虽然和拉尔斯一样，一直在培养他成为顶级刺客少主，但他能感觉到他们是不一样的。
……母亲总会在一些难以察觉的地方展露出恶魔之首永远不会流露的温情——至少是勉强能称为温情的东西。
塔利亚显然对于他放松的状态很满意，继续用温和到不可思议的声音循循善诱。
“星蓝石和刺客联盟会帮助你解除束缚，重新变成更好的你，原本的你，真正的你。别害怕，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达米安静默两秒，继续挣扎——
虽然你说的这些很诱人，我也真的很想摆脱束缚回归本性，但是不现实啊！
善良话唠达米安已经载入人设了，改不了了，他要是反着来就ooc了！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善良活泼都是装的啊！他的本性就是塔利亚期望的那个样子，天知道被星蓝石扭转一下会变成什么样！
塔利亚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却忽然神情一肃，手指轻点耳麦，接入了刺客联盟内部通讯频道。
身为恶魔之首的得力助手，她确实有点讲究，即使在场的人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合作伙伴，她也有意往角落走，尽量避开他们探听的可能。
不过达米安的五感已经非常逼近人类极限了，还是能隐约听见一点点来自塔利亚的声音。
“……入侵……确定吗？”
塔利亚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小，达米安只能大概猜出她似乎在对那一头的属下发火。
很快，她步履匆匆地朝着这间实验室的门口走去，路过达米安床边的时候停了下来。
“我有点事要去处理，等处理完了就会回来继续陪着你的，安心。”
随后她头也不回地警告星蓝石好好干活，然后就离开了。
达米安撇了撇嘴。
他就知道。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塔利亚身为刺客联盟的二把手忙得很，怎么可能有时间一直耗在这里。
不过，他想起塔利亚刚才说的模糊不清的几个词，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难道救援这么快就来了？
他还想在脑内频道确认一下，但是布鲁斯自从确定他没事之后就不回他了。
只有迪克解释了一句他们正在忙着突破刺客联盟的防线而且身边还有别人跟着，为了防止被觉察到不正常的停顿，暂时不能用脑内频道同时联系太多人。
行吧，至少可以确定入侵者应该就是援军了。
达米安自我安慰了一下，看着似乎已经做好准备的星蓝石，“不能动弹”的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挣脱了束缚。
虽然一直在等布鲁斯他们过来救人，但他可不是真的只能等人救的弱鸡人质啊。
然而，就在星蓝石逐渐靠近，达米安默默蓄力等待决胜一击的时候，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星蓝石回过头，怒气冲冲地走到门口，跟来人低声交谈了一阵。
最后，她骂骂咧咧地警告来人不许动她的宝贵仪器，然后就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了。
达米安隐约听见她走之前还在嘀咕“见鬼的大组织就是事多”。
为了假装自己被束缚住了，他一直没有离开铁床，也无法直其身子看清楚支开星蓝石的来人是谁。
——没错，他很确定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一定是故意扯着刺客联盟的大旗支开星蓝石的。
星蓝石可能不太清楚刺客联盟的作风，但他可以保证，不管是母亲还是祖父都绝不会是在这种临门一脚忽然叫停的性格。
他屏息凝神，静静等待着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家伙靠近……然后先发制人！
那人已经一步步走到了床前，高大的身躯带来的阴影黑沉沉地压了下来。
达米安终于看清来人的模样，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惊。
“你是……”
“——你是我未来的儿子？！”
闯进星蓝石实验室的人穿着刺客联盟的经典刺客服，但把黑色的面罩被扯下来之后，却露出一张过于年轻俊美并且过于让人眼熟的面容。
这家伙分明长着哥谭宝贝布鲁西的脸！
此刻，当他用布鲁斯——也就是蝙蝠侠中之人的面孔做出这样一幅震惊到愚蠢的表情时，被绑在铁床上的小男孩露出不忍直视的嫌恶模样。
“你真是够了！别用父亲的脸做出这种愚蠢的表情！”
“嘿，小鬼，对你的救命恩人稍微客气点，怎么样？”
此时的【布鲁斯】还很年轻，才20出头，没有经历那么多的磨难，远没有后面的阴沉模样，更没有身为父亲的自觉，毫不客气地怼了疑似自己未来儿子的小鬼。
他蹲下来帮达米安割开束缚带，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是太糟糕了……虽然早就有点猜测了，但现在突然知道自己拜师的地方是个反派大本营还真是时候啊。
他忍不住开始回想自己到底是怎么落到这步田地的。
明明白天第一次正面击败了自己的武术师傅，影武者联盟的顶级高手亨利·杜卡德[注2]。
明明晚上的时候还跟杜卡德谈人生谈理想，对方还聊到了死去的妻子，自己走上这条路的原因……
上帝，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触碰到了这位忍者的心灵，已经有点可以理解影武者联盟的理想了。
……结果现在突然发现这是个会绑架小男孩做实验的组织，这下等他回去之后该怎么面对师傅杜卡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