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见鬼，这里是天启星？”
【超人】差点摔到地上，幸好及时刹住了，还顺手捞了一把同样差点滚落在地的蝙蝠和便宜儿子。
提姆自己打了个滚，利落地稳住了，然后看了那边贴在一起的三个人，抿了抿唇。
提姆只是在郑重思考，他们现在真的到天启星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根本没意识到他看的方向有人。
但是【超人】松开手后突然就有点尴尬，好像他是带着儿子插足蝙蝠家的继父，把人家爹抢走了……
呸呸呸！什么怪东西！
他晃了晃脑袋，不再多想，转而戒备地环顾四周。
天启星是一个生存环境极为恶劣的地方，更重要的是，主宰这里的黑暗君主达克赛德是正义联盟交手多次的老对手了，彼此的大本营都被杀穿过数次。
看着阴沉的天空，荒芜的土地，还有不远处的要塞，【超人】的心止不住地下沉。
“刚才钢骨说了，机器会把我们传送到离这边的超人比较近的地方——他怎么会在天启星？”
提姆在脑内频道敲了敲怔愣的康纳。
刚才演小可怜演得很开心的半氪星人这才想起来，他跟提姆的会面好像还肩负着替克拉克求援的使命来着……
他的表情瞬间焦急起来。
“遭了！老爸之前一个人跑到源源不断生产那些类魔的敌线后方了！我实在太担心他了，才去找提姆的，希望能够告诉蝙蝠侠这件事……”
然后布鲁斯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跨越银河援救前搭档，然后两人打败boss之后就可以拥抱，接吻……这个就不用了，总之和好万岁！
但是现在，在跟布鲁斯通风报信之前，他自己先跑到天启星上来了，这该怎么办啊？！
【超人】听到“蝙蝠侠”之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黑漆漆，随后目光一冷。
他努力让声线变得温和，试图安抚惊慌的康纳。
“没事的，现在你不需要联系你那边的蝙蝠侠了。有我在，我会把你老爸安全带回来的。”
康纳：“……”
他该怎么告诉难得想当个好人的不义超，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要先联系布鲁斯，营救克拉克什么的其实可以等一等？
因为他们就是为了这叠醋包的饺子啊！
但很可惜，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这样说的。
在康纳急得嘴角冒泡的时候，【超人】已经开始运用透视的能力寻找克拉克的所在之地了。
一边看，他一边皱起了眉，似乎有点疑惑。
“我还是第一次在天启星感觉自己的视野这么清晰。”
达克赛德从不打没准备的仗，自从知道地球有氪星人守护之后，他的要塞基本上都镀上了铅。
【超人】每次杀到天启星的时候都错觉自己是进哥谭了，几乎成了半瞎子……
提姆脑子转得飞快，一下子就猜到他在说什么了，一边狂冒冷汗，一边替同事打补丁。
“这家伙还是第一次出现在我们宇宙，估计不太了解超人的能力。”
【超人】挑了挑眉，刚要说点什么，目光却突然沉了下来。
“等一下，我好像找到超人了，但是……”
他的表情实在是太严肃了，连一直沉默的【蝙蝠侠】都忍不住看了过去，皱了皱眉。
“【超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提姆和康纳也好奇地看了过去。
整颗星球上，除了这两个不义世界的都是自己人，他们实在想象不出来能发生什么让【超人】脸色大变的事情。
反正总归不可能是克拉克已经被转化成达克赛德的手下了吧？那还能发生什么大事？
然而，【超人】却一言不发。
他的表情先是错愕，然后变成了怀疑，最后隐约压抑着怒火。
他深吸一口气，先看向了康纳。
“你能飞，对吗？”
康纳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便宜爹一手夹一个飞了起来。
“快跟上！”
康纳呆了一秒之后，连忙跟上，看着被【超人】夹在胳肢窝里腿还乱蹬了两下的提姆，既震惊又委屈。
你夹你的【蝙蝠侠】就好了，为什么要把我的提姆也夹走啊？！
而且这个姿势也太不舒服了吧？让他带提姆飞就绝对不会这样！
康纳在心里气哼哼地抱怨了两句，还想拉着提姆一起蛐蛐，却先一步接到了提姆严肃的询问。
【康纳，你通知克拉克了吗？不管他那边在干什么，现在都最好赶紧想点对策。看这个超人的表现，他好像翻车了！但是我现在给他发脑内频道的信息，他却不回我！】
康纳呆了一秒，这才反应过来：不管【超人】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才表情这么严肃，克拉克那边都最好做好翻车的准备！
然而，他还来不及通过脑内频道编辑一条有效信息，【超人】就已经飞到了宫殿门口，放下两个人之后，大踏步地走了进去。
提姆和康纳对视一眼，吞了吞口水，不知为何，都感觉心头惶惶，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进去，顺便在心里为克拉克和达克赛德祈祷一番。
提姆甚至还提前组织好了语言发给布鲁斯。谢天谢地，虽然他身上能够联系人的小玩意基本都超出卫星联络范围失效了，但是脑内频道还能用。
【布鲁斯！非常抱歉，我们带着异世界的超人和蝙蝠侠来到了天启星。克拉克那边可能要翻车了，但是我们联系不上他……】
然而，理论上来说根本不会发消息延迟的脑内频道，这回似乎也失效了。
在进入宫殿的短短几秒之内，布鲁斯同样没有回消息。
提姆听到【超人】喃喃了一句“拉奥啊”，有些心神不宁地抬起头，听到一直面不改色的【蝙蝠侠】居然也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声音。
“……克拉克？”
他还听见康纳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抬起头的时候，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形。
风格狂野的大殿之中，并排摆着两个王座。
其中一把上面坐着的自然是此地之主达克赛德，而另一把王座上坐着的人，竟然是克拉克！
此刻，他看上去手脚完好，眼睛没变红，脑袋上也没有布莱尼亚克友情赞助的脑控装置，不管怎么看都神志清醒。
但是，他却跟自己的敌人坐在一块儿！
他们面前的茶几上甚至还摆着两杯茶！多么其乐融融的场景啊，就算提姆想为克拉克辩解一下都没处辩啊！
“克拉克？”【蝙蝠侠】又一次发出了充满疑惑的声音。
他上前两步，谨慎地挡在了【超人】和提姆身前。
而他的这一出人意料的举动也让【超人】摆脱了只能直勾勾瞪着克拉克的僵硬状态，惊讶地看着他，然后眉头一皱，又将【蝙蝠侠】挡到自己后面了。
“……你还清醒吗？”【蝙蝠侠】瞪了一眼挡在前面的主席，随后清了清嗓子，尽量用小心翼翼地声音对克拉克说话，仿佛生怕惊扰了什。
【超人】如临大敌，肌肉紧绷，俨然已经进入备战状态了。
“我建议你别跟他废话了，蝙蝠，他看上去很不对劲。”
“清醒？”
随意靠坐在王座上的克拉克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那双蓝眼睛淡淡地注视着下面的四个人，眼中竟然没有任何情绪。
仿佛在这一刻，他已经化身为了冷漠而又残暴的神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超人】咬了咬牙。
他突然注意到，【蝙蝠侠】不知不觉间已经握紧了拳头。
“你们似乎对我有点误会。”克拉克不慌不忙，甚至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才缓缓地站了起来。
【超人】总感觉他的目光好像专注地盯着一个地方，并且那种侵略性极强的目光令他极为不适。
他用超级视力确认了一下，然后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挪动了一下身体，将【蝙蝠侠】挡得更严实了。
这个奇奇怪怪的家伙居然一直紧盯着他的蝙蝠！那炙热的目光，简直都快化为热射线喷涌而出了！
克拉克倒也不在意，意兴阑珊地收回了目光，低垂着眼，显得越发漠然。
“既然被你们撞到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是的，我现在是出于自己的意志，跟达克赛德处于合作关系之中。”
四个人都安静了一瞬间。
下一秒，【超人】的怒吼喷薄而出。
“你是在开玩笑吗？不，你的脑子是进水了吗？达克赛德数次侵略地球，是我们的敌人！你难道要跪在他脚下做奴隶吗？”
“嘿，另一个氪星人，别激动。”达克赛德也站了起来，与克拉克并肩而立，脸上带着令人厌恶的笑容。
“我可不能允许你这样辱骂我的盟友——”
提姆和康纳木着一张脸，看着眼前已经在ooc的大道上一路狂奔的剧本，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破剧本怎么还没被ooc警告？克拉克是被脑控寄生了吗？
就在这时，提姆眼神一动，终于接到了来自遥远的地球那端的布鲁斯的讯息。
【你们配合克拉克见机行事。别担心，我们有我们的节奏。】
提姆：“……”
不得不承认，听到布鲁斯疲惫中透着安抚的声音之后，他的心确实放下了一半。
但问题是。
他看了一眼克拉克那张冰冷到看不出丝毫情绪的脸，只感觉目不忍视，跟自己平时知道的克拉克形象太割裂了。
他真的有节奏吗？剧本到底背着他变成什么鬼样子了？
难不成这个氪星救难犬准备学别人当间谍了？演技大爆炸？
不过这样一来，提姆倒是知道为什么克拉克一直不回他脑内频道的消息了。
虽然有超级大脑，但是就克拉克那样，努力演戏的时候要是还一心二用回消息，恐怕会被【蝙蝠侠】和【超人】一眼看穿的吧？
而事实跟他所猜测的基本相差无几。
克拉克站在上面，脸已经快要崩得邦硬了，还得努力克制住自己用脑内频道向布鲁斯求助的冲动，唯一的依仗就是对方临时发过来的一份计划B的剧本。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啊？说好的他只要演睡美人，等待他的布鲁西王子来找他美美he呢？
——哦，好像是他自己作死导致的，那没事了。
总之，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克拉克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太轻率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一头扎进传送门，到达天启星之后就准备跟同事过剧本了。
他这次拿到的剧本是真的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也就需要简单过几招，然后就可以假装被红太阳射线给制服，直接躺平了。
但是，热情的达克赛德实在是不想就这样把导演之一给放走。
他会应下那则怎么看怎么像皮包公司的招聘广告，当然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
在他看来，这种不太正式的招聘就像赌博，赌输了，自然就是做了白工；但要是赌赢了，搞不好他就能一本万利！
于是进入这个宇宙之后，他就卯足了劲准备讨好导演，看能不能捞到什么好处。
于是他盛情邀请克拉克跟他一起回宫殿喝两杯外星特产的香茶。
克拉克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这不太好吧”，严词拒绝了不像贿赂的贿赂。
但奈何实在盛情难却，而且他真的很好奇，外星的茶到底是什么味道？
天晓得，他一个纯种外星人居然从出厂到现在都没吃过地球之外的东西！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让他怎么愿意放过啊？
而且他可以肯定，布鲁斯绝对也没喝过外星的茶，搞不好他还能偷偷打包点茶叶带回去给他喝呢！
两人一合计，等布鲁斯被哈尔带过来，至少也得是20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于是果断决定喝两杯再继续走剧情。
然而，事实证明，人果然不能总是想着偷懒和享受。
克拉克才刚坐下来，茶才刚倒上，他甚至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忽然感觉毛骨悚然，有一道不可忽视的视线从远方直勾勾地朝他看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一抬头，运用超级视力追踪那道毫不掩饰的视线，吓了一跳——
好家伙！提姆和康纳怎么还拖家带口过来了？！
那一瞬间，克拉克心里的阴影面积简直难以形容。
他意识到【超人】正在拖家带口飞过来的路上，急得团团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捱过这一劫。
达克赛德也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以为自己不仅马屁拍到马腿上，而且很快就要因为导致重大失误而失业了。
虽然跟他一起喝茶是克拉克自己答应的，但是他太懂了！遇到这种事，导演当然是不会有事的被拉去顶锅的只会是他这种炮灰啊！
两人战战兢兢地跟布鲁斯汇报了这边的情况，下一秒就收到了那边传过来的新剧本。
【放心吧，对这种情况我已经有准备了——你们难道没发现吗？世界意识直到现在都没有给你们ooc警告。】
克拉克稍微冷静了点，超级大脑再度上线，仔细回想了一下以前每一次被迫在平行宇宙正版超英面前演戏的情况。
【等一下，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在那些平行宇宙来客面前立的人设，跟我们在地球土著面前立的人设，可以是两套互不干扰的系统，对吗？】
简单来说，他们在面对这些不讲道理地闯进来的平行宇宙同位体时，可以不需要遵循已经在地球上立好的人设，转而编出另一套可以逻辑自洽的剧本——
就像曾经布鲁斯在BVS世界被迫上演的那套“反派剧本”那样。
【没错。】布鲁斯肯定了他的想法，然后又给他泼冷水。
【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意外，我还准备了另外几套剧本，其中就有万一被超英同位体误会黑化的应对措施。但这套剧本本来是给我自己用的……你的演技，能行吗？】
克拉克感觉自己受伤了。
虽然——好吧，他的演技当然不可能跟布鲁斯相提并论。从小到大，布鲁斯向来是他们中更聪明的那个。
但是他好歹也演了一路了，至于这么怀疑他的实力吗？
反正眼下也没办法了，被【超人】撞到他跟达克赛德坐在一起喝茶的场景，接下来也只能在被脑控和黑化剧本中二选一了。
然而，只要对方把他救了下来，就会轻易发现他根本没有受到半点控制，那到时候估计就真的圆不回来了。
于是，当【超人】一伙人冲进宫殿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就是钮钴禄·已黑化·克拉克。
时间拉回到现在。
“……为什么？”
在越发紧绷的气氛之中，【蝙蝠侠】喑哑的声音却并没有多少怒火，反而满是一种说不出的悲伤，以及某种信念濒临破碎的难以置信。
“你为什么要跟达克赛德合作？克拉克，我不相信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超人】忽然愣了愣。
那一声声“克拉克”，好像跟【蝙蝠侠】阻止他杀死小丑，与他对峙的时候重合了。
他早就发现了，在某些场景下，比起“超人”或者“卡尔”，【蝙蝠侠】更喜欢喊他【克拉克】。
真的很不可思议，但是每次听到黑暗骑士呼唤他的人类名字的时候，【超人】总会感觉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平静和……幸福。
明明是没有什么起伏的声调，但他总觉得，这个和其他队友相比更特别的称呼方式，代表了搭档对他的特殊态度。
然而，那是在小丑事件之前的事了。
现在，每次听到【蝙蝠侠】喊他克拉克，他只会感觉到更加汹涌的怒火在燃烧。
什么特别都只是他的臆想。【蝙蝠】根本不爱他。
但是现在，也许是因为这声“克拉克”喊的不是他，【超人】反而没有那么生气了，更能够体察到那一声呼唤之下说不出的幽微感情。
他不想去思考，但却又不受控制地在意，并且感受到了微妙的嫉妒。
这个称呼明明是属于他的，为什么要用来称呼眼前这个堕落的东西？！
而【蝙蝠侠】没有注意到他的心态变化，依旧执拗地盯着高高在上的克拉克。
他还从来没有问过提姆和康纳，这个世界的超人与蝙蝠侠是怎么闹掰的。
之前他是自暴自弃，反正他的世界已经闹掰了，其他世界是怎么闹掰的似乎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但现在，他必须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克拉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会是经历了像他的【克拉克】一样的悲伤吗？
能够把他们之中最好的一个给逼成这样，底线全无，这边的蝙蝠侠到底是干了多么坏的事情？
克拉克嗤笑一声，眼睛真的有一瞬间亮起了红光。
“虽然知道你不是我的蝙蝠，但是看到你这副样子还真是够恶心的。”
他不再理会身体紧绷的【蝙蝠侠】，而是转而看向了一脸戒备的【超人】，神色忽然就变得悲伤起来，情绪切换之快，简直就像个疯子，让【超人】和【蝙蝠侠】都心头一紧。
“……你知道吗？斯莫维尔没了。”
“什么？”【超人】是真的愣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
克拉克垂下眼帘，挡住了那双布满阴霾的蓝眼睛，似乎也不打算得到什么回应，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拉娜死了，皮特也死了……不过妈和爸的坟墓倒是没有遭到破坏，我该感激这一点吗？”
他再度抬起头，眼中燃烧着【超人】再熟悉不过的怒火。
“而造成这一切的凶手，直到现在都被包庇在蝙蝠的羽翼之下——你能明白这种感觉吗？”
那一瞬间，【超人】注意到【蝙蝠侠】的心漏跳了一拍，呼吸也变缓了。
他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实在是太像了，两个超人的经历……
他们都被蝙蝠侠对凶手的爱深深地伤害了。
但是【超人】却发现，自己这一刻简直冷静到出奇。
“所以，这就是你跟达克赛德合作的原因？”
如果是这样，他无法认可。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难道他要在悲痛中报复全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