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宋慧心说想知道他们平时都吃些什么,所以那天晚上他们一家3个人像之前那样去了小太阳对面的饭店吃了饭。宋慧心叫了韩思和许雁飞,但是韩思说有事情要出去一下,而许雁飞说他身体不太舒服,想要休息一会儿。
时隔半个月,一家3口再次坐到一起,和之前一样,多是宋慧心在说话,爷俩儿听着。
宋慧心:“你在电话里说的山是什么山?很远吗?要坐车吗?”
严琅:“不远,我们吃完饭走路就能过去,那边还有一个电影院,我们可以去看电影。”
“好啊,那吃完饭我们一块过去。”
三个人用餐完毕,一块走路去了公园山。
“这个山好矮。”宋慧心忍不住评价道:“和个小模型一样。老公,你说是吧?”
严敏行点点头,拉了宋慧心一把:“注意车,这边人开车没什么规矩。”
宋慧心顺势就挽上了丈夫的手臂,两个人粘在了一处。严琅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也不觉得意外。
看见山了也用不着严琅再带路,他便落在了后头。路过一个打气球的小铺子时他却意外地被塑料子弹打中了手臂。打得还挺疼,在他手臂上留下一点红痕。
严琅停下脚步查看了一眼手臂,抬头去找是谁打中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铺子上站着一个清清秀秀的女生,扎一个简单的马尾辫,年纪看着也不大。她放下枪,连连不住地道歉。
“没关系。”严琅摆摆手,正想走的时候,女生身边的一个男生探出头问“怎么了”,而那人竟是张猛。
严琅登时就转头走了回来。
“张猛,你和谁一起玩?”
“严琅?”张猛显然也有点惊讶,他给两个人做介绍:“这是严琅,北京来的,这是小盈,我……同班同学。”
“你好。”严琅不关心什么小盈不小盈的,他只想问一件事:“刘怡瑶没和你一块吗?”
“下午我们在网吧打游戏,打完他就回家吃饭了,没出来。怎么了吗?”
“哦,没有,我就……想问问我借他的书什么时候还。”
“那我明天见到了帮你问问?”
严琅琢磨了一下:“你可以把他家地址告诉我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他家就住……”
严琅把地址在心里背了一遍,又复述了一遍给张猛听。
张猛:“你在楼下直接喊名字就行,他要是在家准能听见。”
“谢了,再见。”
“拜拜。”
严琅走后还隐隐约约听见小盈和张猛嘀咕:“你什么时候交的北京来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严琅顺着人流往山上跑了一段,但哪里还有他爸爸妈妈的身影。他一看时间,才七点多,刚才宋慧心还说要去看电影,估计回家还要好一会儿。想到这里,严琅迅速掉头下了山,找了个公共电话亭打了电话告诉严敏行自己先回去家了,让他们不用担心。然后到路边拦了一辆人力三轮车,说了刘怡瑶家的地址。
三轮车带着严琅穿过热闹的商业区往安静的居民区去。晚风拂面,街边纳凉的老人用收音机播放着磁带,咿咿呀呀地唱着严琅听不懂的闽南戏剧;小孩子不肯好好吃饭,上了年纪的奶奶拿着饭碗跟在孩子后头追;十几岁的学生仔放了假三三两两的骑自行车从身边经过……
严琅对于自己即将奔赴的结果感到忐忑,又觉得夏夜着实可爱,让人充满期待。
刘婷婷马上就要结婚了,这两天家里全在为这些事情忙碌。这天刘家收到了照相馆做的婚纱照样品,晚上一家人围在沙发上一块看。
陈小芬翻了几页,说:“这一套白的不好看,我不是说要少挑一点吗?红色的喜庆,那个好看。”
刘婷婷是他们家三个小孩里最温顺的一个,轻声细语地解释道:“我和小辉都觉得白的好看,时髦一点,我们准备把这张白的洗成大的,框起来,放床头。”
“不好不好,床头放白的多不吉利,你洗这张红的。”
刘婷婷又解释了几句,说不过陈小芬,转而向弟弟妹妹求助。
刘玲玲:“妈,大姐爱挑哪张挑哪张,你管那么多干嘛。”
陈小芬登时就怒了:“现在嫌我管得多了?没我管着你们能长这么大吗?”
刘玲玲又和陈小芬吵起来了,刘怡瑶一听就觉得头疼,找了个丢垃圾的借口赶紧溜了。
刚把垃圾丢进垃圾桶里,他就听见一声“刘怡瑶”,转头就看见严琅从三轮车上跳下来向他跑过来。
“你、你怎么来了?”刘怡瑶很是惊讶,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无论怎样他都不应该碰见严琅。
严琅早已组织好了说辞:“我借你的书你什么时候还呀?”
在严琅因为腿上的伤不便行走的三天里,每天晚上许雁飞都偷偷摸摸地溜进严琅的房间,给他传授了许多“交友”技巧。其中最为经典的一招就是借东西,这一招好几千年前白素贞就用过,效果卓越。许雁飞认为严琅在这一领域已经无师自通。那个时候严琅抠抠手,说:“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
许雁飞回复他:“不打紧,真诚才是最重要的,你不能让人觉得你很有目的性,那样攻击性就太强了,容易起防备心,特别是你们认识时间不长的情况下。”
严琅:“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许雁飞:“你有,接近他,和他谈恋爱。”
严琅的脸一下就红了:“我没有,我也不一定……”
“你喜欢他不是吗?你喜欢他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呢?”
严琅摇摇头:“可是我不能强行要求他也像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只要他能再像之前那样和我一块玩,我就很开心了。”
许雁飞沉默了一会儿:“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如果你错过一个正确的人,你这辈子都会后悔的。”
许雁飞走后,严琅一个人想了很久。他觉得自己还太小了,只15岁,将来的一切都还未可知,而且他最多只在苍南呆到开学,不一定非要和刘怡瑶发生什么,更谈不上一辈子。可是许雁飞是一个大人,他说的话总该也是有点道理……
第二天许雁飞又来找他,讲了他自己的故事。
“我和他大学的时候认识,上学的时候总是照顾我,我一开始就对他有好感,只是没有告诉他。他帮我打水,教我功课;我给他写歌,教他弹吉他……我们总是互相试探、揣测、猜疑……终于,等到他快毕业要走的时候,他告诉我,其实他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就喜欢我了。我很难过,我们以前究竟在害怕什么,才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以至于后来的我们要错过一年又一年……严琅,我告诉你这些是想告诉你,有喜欢的人不要犹豫,不要瞻前顾后,相遇的缘分有限,你不及时抓住,它就会跑走。我不想你像我一样遗憾。”
刘怡瑶有点手足无措,说:“书在楼上,但是要等一会儿才好上去,我妈在和我姐吵架。”
说话间,刘玲玲就从楼上下来了,把单元门狠狠地一甩,楼上传来一声隐约的“死丫头”。刘玲玲经过刘怡瑶的时候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刘玲玲走后,严琅后知后觉地问:“那是你姐姐吗?”
“嗯。”
“她好像有点凶。”
“像我妈,一看就是亲生的。”
严琅打量了刘怡瑶一眼:“你不像,你脾气好。”
刘怡瑶瞥他一眼,要往外头走:“我脾气好,你也不能欺负我。”
严琅跟上,像根小尾巴似的:“我没有欺负你。我喜欢你。”
刘怡瑶听了这话顿时停住了,慌张地左右打量了一下,确信四周围没有其他人,他才抽出空来瞪了一眼严琅:“你说什么呢!”
“我说我喜欢你。”严琅有点忐忑:“许叔叔说待人要真诚,我不想骗你,他还说喜欢要说出来,不让我以后肯定会后悔的。刘怡瑶,你要不要和我试一试?我没办法教你弹吉他或者帮你打水,但是我会下棋,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我还学过书法……”
刘怡瑶被严琅这一番剖白弄昏头了:“等等等等,什么下棋书法,和我有什么关系?”
严琅很认真地解释起来:“许叔叔谈恋爱之前都是要帮人家忙,教人家东西的。下棋和书法,你要是想学我都可以教你。”
刘怡瑶站在原地消化了好一会儿严琅的逻辑,才憋出一句:“我没有要和你……那个。”
严琅看起来一副非常遗憾的样子,但很快他又说:“不试的话也没有关系,我们还可以做朋友,我肯定会是一个好朋友,我还是可以教你那些。”
刘怡瑶不知该作何反应。
严琅锲而不舍地问:“那我们现在可以做回好朋友了吗?”
“……可以吧。只要你不要再做奇怪的事情。”
“行。那你还会找我玩吗?”
“……会吧。”
“那你这两天都不来找我。”严琅自己都没有察觉,他说这话的时候像极了宋慧心向严敏行撒娇的样子。
“我姐姐要结婚了,我们家里人都好忙的。”
“那你下午还和张猛去网吧打游戏。”
刘怡瑶哽住了。
严琅很轻易地就原谅了他:“没关系,那我们明天一块出去玩好不好?还可以叫上张猛和温大成。”
“好吧好吧。”
“说好了,明天我来找你。明天见!”说完严琅就和他道别。
“哎,你书不拿了吗?”
“下次再拿!”
刘怡瑶看着严琅跑起来的背影,觉得非常困惑,完全搞不清现在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