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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谈过恋爱吗钟老师?

年三十儿 乌筝 3310 2024-01-11 09:47:48

钟度在酒店休息了两天,每天早上,迟远山到茶馆的时候都会给他打个电话,喊他下楼拿冰糖雪梨,他也趁着这两天的休息时间,把那天拍的照片修好了。

年初六的时候谢思炜和部分工作人员提前到了长南。钟度计划剧组放假结束后先把酒吧部分的拍摄完成,尽量不耽误迟远山店里营业,这些工作人员提前到也是为了完成置景、道具等准备工作。

谢思炜到酒店的时候拎了一堆特产,一来是想给剧组的人分一分,二来也是想给迟远山送一些,感谢他照顾钟度。

休息了两天钟度病也好了,一行人安顿好就直接去了酒吧,迟远山和严松青在店里等他们。

钟度给双方做了简单的介绍后就让美工组的人先去工作了,谢思炜暂时没什么事儿,楼上楼下逛了两圈,回来啧啧感叹着:“迟老板真是有品位”。

迟远山被称为老板的次数屈指可数,店里员工也都是叫他迟哥。他实在不习惯,于是说:“这样,你年龄小我也不叫你谢导了,咱们就互相叫名字吧”。

“不不不,那我叫迟哥”,谢思炜说,“对了迟哥,我带了一些特产来,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想谢谢您借我们场地还替我们照顾钟老师”。

东西迟远山倒是接了,但没承他这句谢:“谢就算了,全靠钟老师个人魅力”。

闻言,钟度笑了笑,也不反驳,任他开玩笑,甚至笑得还很纵容。

亲眼看到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谢思炜说不惊讶是假的,毕竟在他眼里钟度就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仙儿。几天不见这大仙儿居然交了朋友,甚至还能开几句玩笑了,这实在不可思议,但好在他对迟远山的印象挺好。

只要迟远山是个好人,钟度交了朋友这件事对谢思炜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儿,高兴还来不及。

说了几句话,钟度和谢思炜也去忙了。迟远山暂时帮不上忙,找了个角落远远地坐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在人群中穿梭的钟度。

工作时候的钟度看起来不太一样了。如果说跟迟远山待在一起的钟度像被暖阳融化了的雪水的话,那处于工作状态的钟度就更像是雪山顶上终年不化的冰雪。

坚硬、锋利、有棱角却也光芒万丈。

这样的钟度不可谓不吸引人。迟远山一开始还时不时低头回几条消息,到后来眼睛已经完全没办法从他身上移开。

钟度今天的着装是浅色系的,头发没有刻意打理,身上也没有其他装饰,整个人看上去很休闲。如果不是他气场太足,说是大学生也一定会有人信。

气场这个东西很神奇,很难形容却一眼就能看到。它藏在微表情里,藏在举手投足间的小动作里,藏在说话时的语调、停顿里,这些细枝末节构成了一个人无法被他人取代的个人魅力。

看着这样的钟度,迟远山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犹如天堑鸿沟般的距离,但他此时已经没有一点儿退缩的想法。

他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气却是藏在骨子里的,认定了的事儿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感受到这道灼人的视线,钟度忽然回过头来,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的时候,他褪去了那一身锋利棱角,眉目间染上了笑意。

迟远山也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甚至还笑着冲钟度挥了挥手。

这行为怎么看都透着傻气。严松青平时虽然总是缺根弦儿,但这两天也多少看出了端倪。此时他看着傻笑的迟远山,走过来犹豫着问:“哥,我看你这两天这样儿,不是我想多了吧?你是那个意思吧?”

阳光有些刺眼,迟远山挑了挑眉,眯着眼睛开始逗孩子:“哪个意思?”

“哎呀,就……那个意思嘛”,严松青一边说一边背着人群挤眉弄眼,死活不提钟度的名字,好像生怕谁听见。

“你哥我没有学过脸语啊弟弟,看不懂你这七彩缤纷的表情。”

这人明显是在逗他,严松青立刻拧起了眉:“哎你可别没良心,我这不是操心你的终身大事吗?好不容易碰上一个,你要真有那个意思我好帮帮你啊。”

孩子挺孝顺,迟远山却不领这个情,嘲讽道:“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活了二十多年没谈过恋爱呢吧你,操心自己吧小处男。”

被戳了痛处的严松青很不服气,扭头往谢思炜那边去了。他的想法很简单,无论如何得先打入“敌人”内部不是?

也不知道这俩人聊了什么,总之晚上钟度让谢思炜带剧组的人去吃饭时,严松青还被邀请去了。临走跟迟远山使个了眼色,扬着脖子挺着胸膛,活像只骄傲的公鸡。

再看迟远山,一个眼神儿都欠奉,因为人家要跟他钟老师单吃。

钟度不愿意参与人多的场合,打算单独带迟远山去吃面。

迟远山没意见:“吃面挺好,你感冒刚好,吃点汤面好消化”。

钟度“嗯”了一声,没说别的。其实他是下午听到严松青数落了迟远山一句:“胃疼你还喝咖啡,你就作吧”。

迟远山的胃是老毛病了,年轻时候仗着身体好饮食不规律,加上酒吧刚开的头两年少不了跟人喝杯酒,把胃折腾坏了。不过就算时不时犯一下胃病他也不太在意,总觉得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喝的人生少了很多乐趣。

他目前就是个随遇而安的状态,只求让自己舒服自在,并不奢求长命百岁。

不过……现在这想法多少改变了。如果能跟眼前的人一起长命百岁的话,他觉得自己舍弃一些人生乐趣甚至吃点儿苦都没关系。

迟远山发现了,钟度一定是特意带他吃面的,因为在他例行要往面里加辣椒的时候,钟度拦住了。

拦住了又不说话,沉默了半天才认输般地说了一句:“胃疼别搁辣椒了”。

钟度其实完全没有考虑到迟远山会放辣椒这个可能性,此时颇有些尴尬。他找了面馆又越俎代庖地挑了几种不辣的面让迟远山选,没想到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不得不把关心的话直白地说出口。

这种表达他不太习惯,说完甚至有些不自在。

这副把自己难到了的样子让迟远山笑出了声。这种被人管着的感觉还挺好,他心甘情愿地把辣椒勺放回去了。

迟远山其实是个无辣不欢的人,这碗没放辣椒的面他却吃得身心舒畅。这也让他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面对钟度,他只能缴械投降,别无选择。

既然别无选择,那总得往前走。

三两口把面吃完,他放下筷子擦擦嘴,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谈过恋爱吗钟老师?”

钟度闻言脸上倒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压根儿就没多想。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如果小时候的过家家可以称得上谈恋爱的话”。

“那不能算。”

“那就没有,怎么?”

迟远山其实有点无奈,原本他这个问题是用来旁敲侧击打探消息的。他几乎可以确定钟度目前是单身,但如果人家是钢铁直男,他就不得不考虑更多一点,然而这位还真是万年不化的雪山,甚至都没给他往下问的机会。

其实钟度小时候可能连过家家都没玩儿过,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奇怪。三十四了没谈过恋爱,这在很多人眼里估计就是奇葩一样的存在。

“有这个打算吗?”迟远山又问。

钟度几乎没有犹豫地摇了摇头,说话时脸上挂着自嘲的笑:“自己都活不明白就别祸害别人了”。

这话说得其实很直白,他想既然年三十儿那晚已经被迟远山看穿了,那藏着掖着就没有任何意义,何况他也并不太想这么做。

迟远山愣了愣。几天下来,他们之间的相处一直都是愉快的,他甚至能感觉到钟度对他的不设防和种种纵容,以至于他都快忘了第一次见面时钟度是什么样子了。

这会儿猛地被点醒,迟远山忍不住开始想:他那天究竟是一时的心情不好,还是说那样的钟度确实就是这个人的一部分呢?

大概率是后者。现在回想起来,那晚在河边坐着的钟度太可怕了,直直盯着他的那双眼睛里是一片灰败,了无生机。包括他的电影,从世界观的构架到细枝末节的处理,到处都是忽略不掉的绝望和悲哀。

一切都有迹可循,迟远山忽然有点心慌。

刚才的旁敲侧击抛到了脑后,他犹豫再三,难得有些笨拙地开口:“哥,你以后……以后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能跟我说说吗?”

钟度听到他这个称呼,表情带着诧异。谢思炜偶尔也叫他哥,但迟远山此时的这声“哥”完全不一样。

他叫得小心翼翼,叫得毫无底气,像是急切地想要寻得一点亲近和认同,好让自己说出口的话不那么唐突。

这样的迟远山让人心软。

顿了几秒,钟度听到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想说的话。不想说就不说,你开心就行”。

钟度看着他,一时沉默了。

他听懂了迟远山的意思,却不知道怎么才能不辜负。有些东西说出口对他来说太难了,开心这种事儿也不是他想要就能有的。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面对如此真诚的迟远山,他总觉得处处不坦诚的自己格外卑劣。

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迟远山没有移开目光。钟度看着他那双眼睛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能说出一句抱歉的话,他无奈地笑了笑:“远山,你真是……”

他一副非常为难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迟远山顿时意识到自己可能逾矩了,刚想转移一下话题就此揭过时,听到钟度说:“如果我想倾诉的话,对象只会是你。我会努力开口,但我可能暂时不是一个可以及格的朋友,给我一点儿时间行吗?”

他的回答足够真诚,眼神也满是认真,迟远山赶紧说:“我想多了哥,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没事儿。以后也是,想说什么就说,不用考虑那么多。”

他语气纵容,让迟远山恍惚觉得自己要什么他都会给。

钟度把他的纵容贯彻到底,立刻拿出了手机:“来,我把你的微信置顶,再弄个快捷拨号,确保想说点儿什么的时候第一时间能找到你。”

迟远山被他说笑了,顺嘴说了一句:“快别闹了钟老师,又不是小年轻谈恋爱呢”。

话说出口差点咬了舌头。

钟度听到这话挑了挑眉,笑着问:“所以迟老师以前是这么跟小姑娘谈恋爱的?”

他带着明显的玩笑语气,似乎是在有意地活跃气氛,迟远山于是也装出一副开玩笑的姿态:“非得是小姑娘啊,就不能是小伙子吗?”

钟度挑挑眉笑了:“全凭迟老师乐意”。

他果然没能听出迟远山玩笑中的深意。此时,他认真设置着快捷拨号,眼角眉梢都是纵容。

如果他能抬头看一眼,就会发现迟远山那双眼睛眸色深沉,装满了他看不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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