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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往事

富二代被迫从头再来[种田] 寓风 2952 2023-12-20 15:52:44

卢文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但上代人的事他们哪知道。

卢栩问了元蔓娘,还问了三婶,她们谁都不知道。

还是姑姑卢彩听说二叔回来了,特意回娘家看他,顺道来卢栩家给元蔓娘送绣帕,他们才从姑姑那儿听说的。

赵奶奶家一儿一女,儿子比四叔还小,女儿惠香和二叔同岁,两人从小青梅竹马,村里长辈见了,都要调侃那是小夫妻俩。

二叔小时候活泼好动,常常跑去山上摘果子,套兔子,捉野鸡,哪次都要往赵家送些,惠香手巧,也总给他缝手绢,做香囊。

那时候家里忙,卢五柱两口子要养五个儿女,天天恨不得长在地里,只有冬天农闲才教女儿做绣活。卢彩刚学,也不敢做衣服,剪旧衣服给爹娘兄弟做几条汗巾,二哥总笑话她绣工差,做得丑,气得卢彩抢走汗巾,再不给他做,结果没两天,二哥就用上又白又香又好看的新手绢了。

卢彩气到了,纠集剩下的几个兄弟齐上手,四个揍一个才逼问出这手帕来自何处,他们家这才知道,他二哥不声不响和村里最漂亮可爱的赵惠香好上了。

卢彩逼问:“你是怎么哄骗了惠香姐的?”

卢庆顾左右而言他:“什么叫哄骗?不懂别瞎说!”

卢彩:“就是哄就是骗!惠香姐有那么多人喜欢才看不上你呢!”

卢庆:“我也有很多人喜欢!”

事实如此卢彩也不想承认。

他们家孩子普遍长得晚,就二哥自己才过了十岁就嗖嗖窜个子,十二三岁已经和村里十五六的大孩子混到一起上山下河,他又惯会哄孩子,一边把妹妹气跳脚,一边勾村里小姑娘们喜欢。

同龄的小女孩,总是嫌差不多大的男孩幼稚,觉得她二哥成熟,成熟个屁!

卢彩恼了二哥,好几天没给他好脸色,直到某天回家路上遇见赵惠香,赵惠香红着脸细声细语问她要不要到她家去一起做绣活。

自此,卢彩有了最好的朋友,有了照顾她的姐姐,到了有媒婆登门给大哥说亲的时候,她先吵着问二哥什么时候才娶惠香姐给她当嫂子。

二哥说:“不急不急,大哥先成婚。”

卢彩跑去和惠香告状,惠香也说,“哪有弟弟比哥哥先成婚的,你催也该先催大庆哥才是。”

卢彩问:“你不急吗?”

惠香红着脸摇头,“反正,反正我也只会嫁你二哥,早一天晚一天,又没什么要紧的区别。”

卢彩想来也是,便开始天天催大哥。大哥娶了大嫂,二哥才好娶二嫂嘛!

他们家哥哥弟弟长大了,家里日子总算好过了些,大哥、二哥和爹娘商量着把家里房子修补修补,又规划着再盖两间敞亮的土坯房,今年秋收先给大哥盖,明年秋收再给二哥盖,让两个哥哥都在新屋子娶妻。

大哥亲事定下来,卢彩便拉着惠香一起到镇上买布,约了未来的大嫂,一起到惠香家缝嫁衣。

三个女孩凑到一起,两个要嫁的谁也不好意思说话,只有卢彩天天叽叽喳喳,给两个嫂嫂出主意,这里绣个什么花,那里缝个什么扣子,傍晚回家,卢彩都要悄悄跟两个哥哥汇报嫂嫂的嫁衣缝到哪一步了,什么彩线用完了。

兄弟俩便一大早偷偷跑去镇上买线,吃早饭时交给她,由卢彩带去给嫂嫂。

大哥如期成婚,卢彩邀了惠香来吃喜酒观礼,和亲戚家几个小女孩凑在一起偷偷地瞧,“惠香姐,等明年,我就能叫你声二嫂啦!”

到了第二年,二哥和惠香定了婚期,总有些没正形的二哥忙碌起来,下田,耕种,盖房子,得空还要上山打兔子打野鸡找药材。

他们家兄弟多,父母总要考虑没出嫁的妹妹和也快要成亲的弟弟,卢庆便要靠自己多攒些钱,多攒些聘礼,让惠香风风光光嫁过来。

卢彩印象里,那一年,是二哥最意气风发的一年,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每天天不亮起床,干完一天农活,又上山砍木头,晚上回家打家具。

找木匠太贵,她二哥就自己做,衣柜,桌椅,床,首饰盒……

连花纹都是他采了花按到木头上比着刻。

那年春天,桃花正艳,卢庆刻了两只桃木簪子,花骨朵的给妹妹,桃花的给惠香,他在河边捡到一小块儿粉色的石头,打磨了好些天,才卡进那柄桃花簪上。

没人觉得卢庆不会娶惠香,没人觉得惠香不会嫁给他,卢家找媒人去提亲,村里的媒人都不好意思赚为他们牵线的礼金。

定亲那日,卢彩记得天边满天红霞,二哥凑了好几箱礼物,提着酒,牵着他精心养的一对大白鹅,穿过半个村子到赵家下聘。

村里年龄相仿的男男女女都轰动了,没人不羡慕。

“等过了秋,房子晾好,咱们就成婚!”

偏偏,就在刚刚秋收完,还没来得及交粮卖粮时,朝廷开始征兵。

那时惠香已经缝好了嫁衣,卢庆收拾好了新屋,还恰逢大嫂有了身孕。

本是要添孙娶媳双喜临门的好事,一下让卢家措手不及。

卢庆左右为难,父亲老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大嫂刚刚怀孕,胎像不稳,兄长天天不敢合眼守着,两个弟弟是还是刚成丁的毛头小子。

卢庆思来想去,还是打算替大哥去从军。

惠香早料到了,大夫说卢大嫂身体状况,兴许会早产,这节骨眼,卢庆哪会让大哥去从军。

晚上卢庆偷偷来她窗下找她,她便宽慰他,“你去吧,正好我嫁衣还想再改改。”

他们把婚期后延了一年。

那时,依旧没人觉得他们会散。

往常从军多是去朔州修城墙,长则一两年,短则几月,有时候秋天去,开春春耕前人就回来了。

别说几月、一两年,以他们俩多年的情谊,便是等上三年五年,谁都生不出一丁点儿的担心。

那时卢奶奶和赵家奶奶商量,要不要赶在卢庆出发前把婚事办了,二叔不欲惠香委屈,这般匆匆嫁他,惠香也想多在娘家留几年。

她父母身体不好,弟弟又年幼,家里许多地方需要她来帮衬,只是父母觉得她渐渐大了,又和卢庆情投意合,不愿意耽搁他们。

两个孩子坚持,长辈也没再劝。

那场分别,谁都没太当回事,连分别都是轻快的。

村里青壮结伴出发,临别还在哄孩子回来时给他们买北边好吃好玩的,兄弟间相互调侃,有人嘱咐弟弟妹妹喂好他们新买的猪,继续盖他们才盖一半的房……

那天惠香特意戴上了那支桃花簪,牵着弟弟站在卢家亲属里一起送卢庆出发。

“最多两年,等我回来娶你。”

惠香把她连夜赶制的平安符塞给卢庆,“嗯,我等你回来。”

只是,一年,一年,又一年……

从军的未归,新丁又要出发。

整整三年,走的人再无音讯,北境战乱的消息不停往他们的小小乡野村庄袭来。

年年征兵,粮税增长,牲口涨价,日用涨价……

没盖完的新房成了旧房。

惠香等啊等,等到她嫁衣都不再簇新,她爹因一场风寒落了肺病,到了冬天开始咳血。

弟弟小,娘没主意,惠香做主把家里田卖了给她爹看病,家里积蓄吃空了,病依旧不见好转。

卢彩蹚着雪提着粮食往惠香家送,才进赵家门,便听几个外村的媒婆在给惠香说亲。

“孩子,你也要替自己想想呀。”

“你就是不为自己想,你也为你爹你娘你弟弟,替家里想想啊。”

“我和你娘是同村,必不会骗你,那吴家孩子懂事能干,比你还小一岁,模样也不比卢家那孩子差,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上头三个姐姐都出嫁了,下面两个妹妹年纪不大,就是个商籍,可商籍农籍对咱们说有什么差别,不都是过日子吃饭?你过去也不用受婆婆妯娌刁难挤兑,多好啊。”

“是呀,那孩子母亲和你娘是同村,你小时候也见过的。”

惠香不住落泪。

那几人见劝不动,便叹道:“听镇上人说,头几批的兵丁都调到西边打蛮子了,现下蛮子都打到朔州来了……若卢家那孩子能回来,别管多久,你等他,也是段佳话,可这都几年了,卢家那孩子一点儿音信都没有。婶子说直点难听点,那孩子说不定早就死在外头了。”

听到这儿卢彩听不下去,憋着一股气,提着粮食踹开门,“胡说八道什么!我哥才没死,你才死在外面了!”

她和那几个媒婆吵了好大一架,惠香望着她却只是无声落泪。

赵家亲戚本就少,这病拖拖拉拉又像个无底洞,赵家没粮下锅,还愿意帮衬的也只剩卢家。卢庆生死未卜,卢家并不富裕,两家又没真的结亲,即使她已经嫁过去,也不能为了娘家拖垮了卢家。

终究,惠香还是答应了。

没几天就把卢庆送的所有聘礼,卢家帮衬的米粮全都退还给卢家。

村里小姑娘听说了,便对着卢彩骂惠香,说她攀了高枝,南桥镇吴家有钱,给她家送了好些礼好些钱,人家瞧不起卢庆这穷小子了。

退礼那天,卢彩恨极了惠香,要她把那支桃花簪子还回来。

惠香含着泪回家拿,将抱在手绢里的簪子递给卢彩,卢彩夺了簪子,把手绢扔给她,跑回房间,把这些年惠香送她的都扔给她。

惠香站在院子里哭,一声不吭,卢彩被爹娘拉着不许她再闹,卢栩也被吓哭了,家里孩子哭大人闹,乱成一团,卢家大嫂把惠香送出门,“彩彩她和老二最亲,她……她还不懂,你别往心里去。”

惠香摇头,说着也哭起来,“是我对不住他们。”

卢彩听见了隔墙在院子中骂:“赵惠香你等着后悔吧!我二哥就会回来了,你肯定会后悔的,等着吧!”

可她也是逞一时嘴上的痛快,心里知道,她哥哥也许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只是,她不能原谅,明明她们才是最该坚信二哥能回来的人,为什么惠香要抛下她,就这么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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