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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 夫夫同心

容器之中 罪化 4434 2024-06-25 11:08:46

大约有六七秒钟的时间, 赝品白典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事情明明进展得非常顺利——他从中央大方柱上取出了原装的蜂巢,替换成装载着其他水母意识的新蜂巢,想要以此夺取虫工的控制权。可是突然间一股刺耳的声波闯进了房间, 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来回震荡,刺得他的脸颊一阵阵发麻。

慌乱间他用力拍打了一下后颈——奇怪的事发生了,下一秒钟他竟又像个没事人似的直起身子, 左右张望了一阵,然后朝着大门走去。

白典觉得自己的嗓子里长出了一颗突突跳动的心脏,随时都有可能从嘴里跳出来。他用力捂住了嘴,强迫自己耐心等待。

很快,他听见赝品的脚步声走出了房间。他又一动不动默数了五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房间,反手将大门重重合上。

谢天谢地门上有锁,和卫长庚寝室的门锁还是同一个款式。

确定大门成功反锁之后, 白典顶着刺耳的噪音冲向通风口,捡起已经完全掉进室内的发生器,将它摆放到墙角。

啸叫声戛然而止,屋内再度安静下来。

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的赝品踢踹着通风口外的护栏,嘴里骂骂咧咧。白典不去理睬他,两三步跑向中央大方柱,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蜂巢捧起。

柔软、脆弱, 温热——这是掌心传达给大脑的三种感觉。

白典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突然意识到自己托起的是一个世界。

该怎么办?

白典抬头看向大方柱, 如果能将鸠占鹊巢的水母蜂巢取出,将位置还给正主, 或许能有一丝转机。

然而通风口外的赝品却冷笑道:“你打不开的,蠢货。别白费劲, 你手上的蜂巢已经死了!”

白典不为所动,他模仿着赝品刚才的操作试图转动方柱高处的把手。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并没有任何反应。紧接着他又找到了赝品拿来的银色金属外壳。可是没有里面的玻璃容器,这就是一块废铁。

蜂巢的温度在掌心中飞快地回落。眼看走投无路,白典唯有把心一横,解开衣襟将蜂巢纳入怀中。

柔软而潮湿肉块仍然一动不动,白典隔着衣物小心翼翼地按压着它,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是在按压自己的心脏。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双手抖得厉害,整个人也跟着一起哆嗦着,随之产生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无力感,他甚至觉得自己成了一只对抗战车的渺小螳螂。

“我这里出了点状况……”

他让努斯接通了卫长庚的语音,尽可能镇定地交代了前因后果。

“虫工就是他们的底牌,千万小心……还有,如果可能的话,请快点来帮帮我!”

“等我五分钟。”

卫长庚的回答明确而镇定:“别离开那个房间,找个死角躲好。之后所有的事全部交给我。”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又着重追加了两个字:“别怕。”

“……嗯!”

白典用力点了点头,内心突然踏实起来。

结束通话之后,他仔细观察了房间的布局,果断转移到中央大方柱的右后方,

不一会儿,房间外面变得嘈杂起来——几只被水母控制的虫工缓缓进入了洞厅。坚硬的多足碾压着岩块,发出嘎啦嘎啦的脆响。白典甚至还听见了几下崩裂声,应该是水母正在尝试着操纵声波炸开岩石。

“开门!”

赝品敲打着通风口的护栏:“否则我让虫工把你炸成碎片!”

“有种你就试试!”

白典捂紧了胸口的蜂巢:“看你到底敢不敢!”

这当然不是不知死活的挑衅——白典躲藏在大方柱的后面,无论虫工的声波从通风口还是大门口~射入,首当其冲的肯定是安置在方柱内部的蜂巢。这种“端起枪射自己脑门”的自杀行为,没人会干。

但是,声波武器派不上用场,并不代表虫工没有办法破门而入。

此刻,其中一只庞然巨物已经来到了通风口外,它伸出两枚最纤细的虫足,钳住了防护网。

猜到了它的计划却什么也做不了,白典只能眼睁睁看着防护网在它的拉拽下扭曲变形,最后与风扇一起飞了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秒,更多的虫足从畅通无阻的通风口一拥而入,尖锐的甲壳刮擦着地板吱吱作响。

起初,它们试图抓住白典,在发现距离不够之后又开始疯狂地撞击通风口四周的墙壁。但是谢天谢地,这座建筑本身的牢固程度足以抵抗大型的矿洞坍塌。

大约一分钟之后,虫工放弃了通风口、转而攻向大门。而这一次,它选择了更加原始野蛮的方式。

咚!咚!嘭!

在庞然大物的撞击下,厚重的铁门俨然成为了一面铁皮大鼓。狂躁的巨响在房间里冲突回荡,搅得白典头晕目眩。

他怀疑自己恐怕撑不到卫长庚赶过来了,于是大声呼唤努斯。

“怎么才能激发我的精神力?”

努斯不紧不慢地回答:“我为你在网上找到了这些答案,希望能够对你有所帮助。”

“……”

要不是知道谩骂对AI不起作用,白典差点就要祭出地球特产的垃圾话。

而这时候,卫长庚的回答突然蹦了出来。

“刺激你的腺体,让它相信你遇到了生命危险。”

白典微妙地搞错了重点:“……你能听见我和努斯说话?!”

“它本来就是我的努斯。你那边听起来不妙。”

“一只虫工在撞门,想闯进来。”

白典努力让自己听上去镇定一些:“……你们那边怎么样?”

“比你好多了。”

卫长庚重复刚才的话:“刺激你的腺体可以激发精神力,但这只能临时应急。而且我差不多半分钟后就能到,你没必要……”

“咚”地一声巨响将白典的注意力重新拽回眼前——大门已经被撞开了一道口子,两条粗壮的虫足从上向下挤压着门缝,他甚至可以听见锁舌断裂的脆响。

没有时间犹豫了!

白典知道卫长庚一定还在听,他隔空高喊了一声“我相信你”,然后转身扑向房间的角落,抓起声波发生器抵在了自己的腺体上。

好痛!!!

像是被人照着脖子射了一枪,白典疼得两眼一黑,险些昏迷过去。

但当疼痛减轻之后,他的确感觉到腺体开始散发出热量。

伴随着这股灼热,白典的意识开始涣散。

他闭上眼睛,觉得自己的大脑在灼热中慢慢沸腾——并没有被烫伤的痛苦,反倒带着一种释放的欣快感,就像是升腾成了轻盈自由的气流。

很快,这股自由的气流离开了白典的身体。

白典眼前的黑暗突然消失了。虽然视野有些模糊,但他的确看见了房间的洞厅,看见了正在砸门的虫工和一旁作壁上观的赝品。

赝品身上亮着一团光,是不太明亮、甚至还有点污浊的红光。

白典厌恶那团血色,但它却像吸铁石似的将白典越吸越近。

眼看着白典快要被迫接触到那团红光,另一团更为明亮的白光突然出现,夺走了白典的控制权。

如果将赝品的红光比作蜡烛,那么新出现的白光至少应该是一盏远光灯——夜晚的汽车远光灯是公认的马路杀手,因为它让司机看不清暗处的行人。眼前的白光也是一样,白典根本看不清发出光亮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过就像飞蛾没必要搞清楚吸引自己的究竟是灯还是火,白典也无可避免地朝着那团白光扑去。

他一头撞进了那团光芒,视野顿时只剩下晃眼的亮白。但他能感觉到白光中藏着万千根利刺,气势汹汹地将他向外推挤。

一边是吸引、一边是排斥——正当白典怀疑自己会被撕裂的时候,排斥他的尖刺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又亲切的气息将他拥抱。

白典觉得自己成了一块奇怪的海绵,吸收着拥抱着自己的白光。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见卫长庚在耳边柔声道:“你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白典竟然倒飞了出去。

几秒钟后,肉~体的疲劳、沉重和疼痛感如同泰山压顶。他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中央大方柱旁。

前方不远处,大门已经被虫工彻底撞开。那个剽窃了他的容貌的赝品正高举着匕首刺来!

躲是躲不开了,白典唯有抬手遮挡。而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手上正冒着淡淡白光。

电光火石之间,刚才的那一番离奇遭遇浮上了心头。他能够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个“听不见的声音”,告诉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赝品手中的匕首划开了空气,带出虎虎风声,却并没有舔舐到渴望已久的血和肉。因为白典从赝品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如同沸水在火上蒸发。

但这并不是真正的失踪——几秒钟后,一记冷拳从赝品身后袭来。

赝品猝不及防,被打得倒退两步撞上了大方柱,然后才看清了偷袭他的那个人。

——那正是白典,却又绝不是正常状态下的白典。他的站姿疲惫而狼狈,眼神中却没有半点畏惧,反倒像是锁定了猎物的猛兽。

还没等赝品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白典就再次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一秒钟后,赝品感觉右臂被人一把抓住并向背后扭拧。关节脱臼的弹响听上去很清脆,但更清脆的还是匕首落地的铮响。

“你会瞬间移动……不对!”

他挣扎着回头,表情一点点从狰狞变成惊怖。

“绿生说你只会借用别人的能力,但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除非……”

白典并没有理会赝品的惊讶。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眉头紧皱,满是嫌弃。

“……好恶心。”他没头没脑地自言自语。

但赝品的疑惑还是得到了解答。

“那是我给他的能力,有问题吗?”

伴随着这声反问,一架雪鹞突然冲进了洞厅,朝着门外的虫工撞去。

轰的一声,虫工被雪鹞撞飞了几十米,将洞壁砸出了一个大坑。洞顶高处的碎石噼里啪啦一个劲儿地往下砸落,甚至还有岩石整块整块坍塌下来。

巨大的震动也影响到了房间里的两个人——本来就筋疲力尽的白典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上。而赝品并没有扑上去补刀,反而一脸惊恐地看着门外。

“……你这个疯子!不要命了?洞塌了我们都得死!”

“你想多了,会死的只有你一个。”

驾驶雪鹞的那个人却满不在乎:“虎鲨这招我早就想试试了。”

来人正是卫长庚,他身上还披挂着一层薄雪,在相对温暖的洞穴里冒出白烟。

赝品打了个哆嗦,突然一把揪住白典,捡起匕首抵住他的咽喉。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捅死他!”

卫长庚抬了抬眉毛,停下脚步。

“你的同伙已经被火棘和虎鲨他们截住了。要不是一直暗地里来阴的,你们说穿了就是一帮没什么战斗力的废物。”

“少废话!后退!”

赝品的刀刃刺进了白典的脖颈,流出了几粒红宝石般的血珠。

“……”

卫长庚的目光在白典的脸上定住了,几秒钟之后,他妥协地举起了双手。

“行吧,我到房间外面去。你慢慢想,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出来自首。”

说完他一连倒退了十五六步,彻底远离了建筑物。

下一秒,那只瘫缩在乱石堆里的虫工,突然朝着卫长庚发出了声波攻击。

一片狼藉的岩洞里再度响起了刺耳的啸叫声。音波所过之处飞沙走石,竟连坚固无比的建筑物表面都裂开了一道道缝隙。至于人类的血肉之躯,一旦暴露在这种强度的声波里,只要几秒钟就会血肉横飞。

然而此时此刻,无论卫长庚、白典还是那个赝品,三个人却全都毫发无伤。

最后,卫长庚抬手做了一个攥拳的动作——只见那堆破铜烂铁一般的虫工的内部突然爆燃,金红色的火光照亮了半边洞穴,刺耳的声波也随之戛然而止了。

“你满意了吗?”

卫长庚看向白典,就好像刚才只不过是两个人之间的一场小游戏。

只见刚才还在赝品的匕首下奄奄一息的白典,不知什么时候抬起右手、将掌心指向了卫长庚。

在听见卫长庚的询问后,他瞧着自己的右手,露出了一个虽然无力但很美丽的微笑。

“虽然感觉挺恶心的,但效果还行。”

“……你刚才剽窃了我的能力!”赝品这才恍然大悟。

“你偷了我的脸,我用点你的能力又怎么了?”

白典理直气壮地看着他。

“你之前问我,知不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我当然知道了,你的能力是隔绝声波,所以当初在水疗室里,无论我多么大声呼救,值班室里的火棘也听不见……还有那次在墓地山谷,我和卫长庚互相指责听不见对方的声音,这不是明摆着么。”

事到如今,赝品已然无话可说,他唯有死劲揪住白典当做救命稻草。

“……放我走,否则我和他同归于尽!”

“不可能。”

卫长庚又拈出一朵火花:“你敢动他,我就把你的心脏烧成焦炭。”

“杀了我,你就不能继续当人了。”

有气无力的白典却异常冷静:“谁知道你下辈子会去什么地方,变成什么东西……也许你睁开眼睛,会发现自己还是一只水母,永永远远地生活在暗无天日的深海中。”

话音刚落,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就剧烈地颤抖起来。

白典捏住刀刃将匕首丢到远处,然后长舒一口气,安心地看着卫长庚向自己走来。

“你干得还算不错。”

将赝品打晕并捆绑妥当之后,卫长庚帮助白典靠坐在墙角,真心实意地称赞道:“辛苦了,擅自行动的账回头再算。”

“你就不能别说后面那半句?”

精神一放松,四肢百骸都开始疼痛起来。白典咳嗽了几声,揉了揉后颈处的腺体。

“刚才好疼啊,帮我看看那里怎么样了。”

“……”

卫长庚似乎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拉开白典的衣领,冷不丁地朝着脖子吹了一口气。

“你干嘛?!”

白典打了个哆嗦,有一股痒意从心底里翻腾上来。

“你衣服糊了,一层焦灰,看不清。”

卫长庚一本正经地抱怨着,又用指甲轻轻搔刮着白典的腺体。

白典哆嗦得更加厉害了,终于忍无可忍的将卫长庚一把推开。

卫长庚摊手:“这么敏感,那应该没啥大问题。”

相信他不会在这种要紧事上开玩笑,白典定了定神,忽然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

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枚蜂巢,像是捧着一颗刚从身体里掏出来的心脏。

“……还有救吗?”

“不知道,但你已经尽力了。”

卫长庚郑重地接过蜂巢揣进自己怀里,然后伸手轻轻盖住白典的眼睛。

“你的精神力透支太多,现在需要休息。其他事全交给我。”

“等等,你别丢下我……”

虽然脸上写满了不愿意,可白典还是一歪脑袋,睡了过去。

“这次不会的。”

卫长庚揉了揉他散乱的蓝紫色长发,然后召唤出了狞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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