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焰不在意容夙心里是什么想法, 她招手叫来紫田,低声吩咐几句,然后慢条斯理从铺着厚厚地铺的地面上站起, 赤着足走下高台了,只留一抹在日出微光照耀里美得惊艳的背影。
容夙抬头看着她的背影,右手五指动了动,最后紧紧握住了那柄黑刀。
紫田目送着自家小姐离开后, 才低头对容夙道:“走吧, 小姐命我带你去正阳宗内门。”
容夙没有移动, 她抬头看着紫田,眼眸漆黑。
紫田和她打过几回交道, 多少也摸清楚了些她的性格,继续说道:“没有小姐开口,正阳宗确实是不会收你当内门弟子的。”
这是容夙早就清楚的事情, 因此她点点头, 拿着刀站了起来, 打算随紫田去正阳宗内门。
结果紫田看了她一眼,脸上表情有些难以形容,“你是不是要换身衣服?”
容夙一怔,低头一看, 自己那身做工极精致的黑衣此时衣襟大开,是刚才被南宫焰扯裂的,清风一吹, 凉意直吹到心里。
她抿唇,脸色在紫田看来有些黑, 然后用手摸摸腰间破破烂烂的储物袋,刚要拿出一件衣服, 被紫田打断了。
“你穿这件吧。”紫田手一挥,一袭光滑柔亮的崭新黑衣伴随着微光出现在容夙眼前。
容夙抬眼看着紫田,唇角一扬,笑意含着些许嘲讽。
她不说,但面上和眼睛里的神情都足以让容夙明白,他们有多瞧不起正阳宗外门弟子的衣服。
在他们看来,自己既然以后跟南宫焰有了关系、要跟着南宫焰,那么就不能穿得太寒酸,以免丢了南宫一族和南宫大小姐的脸面。
他们哪里会知道,这身正阳宗外门弟子的衣服都是她几次赌上所有、几乎拼了命才能拿到的呢?
容夙接过那身衣服,看紫田很自觉地移开眼睛,丝毫不在意,将原来的衣服一脱一丢,再换上新衣后,看向紫田:“请紫田姑娘带路。”
正阳宗的内门和外门隔着一排绿树。
容夙从前只在绿树之外眺望绿树内的世界,看着偶尔路过的穿白衣的内门弟子,眼睛里满是野心和向往。
她知道自己只要不死,终有一天能从绿树外走到绿树内,只是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她还是控制不住汹涌的心情。
紫田显然是无法理解她的心情的。
因而容夙面上表情如冰山,只压在刀上的手微微收紧,沉默地跟着紫田走过这一排绿树,看到许多白衣胜雪的内门弟子,最后站在一座修得庄严肃穆的四方殿宇前。
内门任务堂。
龙飞凤舞的五个大字足以让人知道这座宫殿的作用。
容夙看着紫田直接穿过大半座宫殿,有穿白衣、看着颇慈眉善目的中年修士迎了上来,态度恭敬。
紫田对那修士说了些什么,那修士看了一眼容夙,面露难色,说什么“不符合正阳宗的规则”。
容夙离得远,听得不是很清楚具体,只听到紫田回答了些“我家小姐”、“南明峰”、“小姐看上了”之类的话,最后手一抬,亮出一枚天蓝色的圆月玉佩,那修士瞬间低了头,很无奈地答应了。
那玉佩难道就是南宫焰在外面的地位象征吗?一拿出来别人立即就答应了?世族大小姐的名头在正阳宗内门也如此无往而不利?
容夙想得出神,然后眼前一花,紫田拿着一个东西出现在她面前了,声音朗正:“幸不辱命,这是属于你正阳宗内门弟子的东西。”
容夙伸手,看见是一个小小的、比她腰间那个好上一些的白色储物袋,神识一探,里面装着内门弟子应该有的东西,比如三袭白色弟子服、十几枚三阶灵石、一小瓷瓶的丹药……
她不在意那些,神识一探到底,直接拿出一枚象牙白的长方形木牌来。
那是正阳宗内门弟子的身份牌,以五阶灵木做成,上面刻了一道小型聚灵阵,修士佩戴在身上还有安定心神的作用。
容夙低眸认真看着,木牌正面有她的名字和大致信息,正阳宗内门弟子容夙,方方正正的几个大字在日光照耀下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她不由扬扬唇角,手一翻,看见了木牌背面那几个大字,唇角笑意瞬间消失不见了。
那上面写着“归属南明峰”。
正阳宗内门弟子都是有所归属的山峰的,外门弟子晋升到内门,除却被哪位高层看上外,都是随机分配的,如果能被分配到正阳宗主峰,那便值得欢呼一声上苍保佑。
容夙知道自己从来不是被上苍保佑着的人,也不奢求能去正阳宗主峰,但是她也想不到会是南明峰。
因为南明峰不是内门的山峰,它虽然拥有极好的地理位置和九重殿宇,风景更堪称一绝,但它只是一座普通的山峰,不会收内门弟子。
南明峰只是正阳宗给南宫焰的住处,那里没有峰主、长老、真传弟子,容夙甚至是南明峰第一个内门弟子。
那她这算哪门子的正阳宗内门弟子?容夙抿唇,拿木牌的手不自觉收紧。
紫田看到了,她说道:“这是小姐的意思。”
短短几个字,容夙明白了。
想想也很正常,她和南宫焰结有生死结,南宫焰就算答应她成为正阳宗的内门弟子,也一定要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小姐说了,除了归属南明峰外,你和别的正阳宗内门弟子没什么区别。突破知微境照样能成为真传弟子,将来正阳宗开展真传试炼,如果你的实力允许,也能去争。”紫田道。
真传试炼,十大真传,仅次于宗主和少宗主的存在。
容夙的呼吸紧了紧,第一反应是低头垂眸,她还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展现自己所有的野心和追求。
紫田不以为意,问道:“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吗?如果没有,就随我回南明峰。”
容夙以后是不可能一个人单独行动的,不管到哪里,她身边都必须有南宫卫跟着,因为那不是她的性命,而是小姐的性命。
“我——”容夙抬眸刚要说话。
远处走来一个穿红衣、举止大方的女子,直接打断了容夙,对紫田说道:“紫田姑娘,南宫小姐近来如何?在正阳宗可还习惯?”
“有劳云真传关心,我家小姐一切都好。”紫田看容夙一眼,回答的声音轻飘飘。
容夙听见云真传三个字目光一变,忍不住抬眼看向了那女子。
正阳宗真传弟子不多也不少,但能以姓氏冠上真传身份来做称呼的,只有正阳宗十大真传。姓云,她知道的只有一个人,云步秋。
相传此人天赋出众,年少就成名,以开元境五重的修为追杀一位半步通玄境的凶徒,一人一剑追杀了那凶徒三天三夜,最后得胜而归、风头无两。
王小虎曾跟她说,正阳宗少宗主其实是因为上任宗主的遗命才当上少宗主的,正阳宗现任宗主和许多高层都看不上他。
因此云步秋以后很有可能是正阳宗真正的少宗主,这点从她年少就跟随在宗主身边就能看出来。
容夙此时看着云步秋,大致也能看出来一些了。
她穿一袭红衣,立在那里身姿并不十分端正,偏有一种胜似骄阳的自信风采,眉宇间藏着容夙很熟悉的野心和坚决。
她是一个很有能耐、道心如山不动的修士,比那位少宗主强上很多。
而且,她似乎对南宫焰有点意思。
容夙迎着云步秋同样带着打量看过来的目光,面容不变,还打算再听听云步秋跟南宫焰身边仆从紫田的对话,她却看着她开口了:“容夙,跟我走吧。”
容夙一怔。
旁边的紫田也是一怔,心想这发展不太对,虽然知道云步秋对自家小姐有意,但以她的身份地位和心性,最多也就说几句嘲讽的话,怎么就发展到要动手的地步?
她刚要开口,云步秋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紫田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完,她看向容夙,眼里没有了笑意,只有不解和重视:“容夙,宗主要见你。”
不解是因为容夙只是一个小小的正阳宗外门弟子,就算现在是内门弟子了,但在烈阳地窟前,她一直是默默无名的,宗主怎么会见她?
重视则是因为宗主让她叫容夙前来时,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那样的表情,云步秋自十几岁跟随在宗主身边开始,从来没有见过。
她心里本能有些不安。
宗主?正阳宗的宗主?要见她?
容夙一惊,半晌做不出反应,然后紫田替她做出了反应:“云真传,不知宗主因何要见容夙?”
她想的比容夙多一点,那就是容夙的性命和自家小姐相互关联着,宗主怎么会无缘无故要见容夙?是不是因为自家小姐的原因呢?
再阴暗一些的想法就是,此番自家小姐来正阳宗是因正阳鉴而来,事情发展到后面才有了这样的局面,虽然那位宗主不愿意,但还是把正阳鉴送来了。
她会不会因此对小姐怀恨在心?如果她果真不满,又万一知道生死结的存在,那她直接杀了容夙,自家小姐也就完了。
事后南宫一族问罪,她大可推说不知道生死结,只是处置自家宗门的一个内门弟子。
而小姐如果死了,南宫一族是不会因一个死人和正阳宗开战的。
紫田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看云步秋的眼神带上了戒备,同时对旁边垂眸沉默不语等她做决定的容夙满是无奈。
“云真传,此事——”紫田正斟酌着言辞打算回绝了再说。
云步秋已经重新开口了:“紫田姑娘,宗主已经在正阳大殿等着了,况且容夙还是我正阳宗的内门弟子。”
言外之意,自然是不管容夙想不想去见宗主,只要宗主想见她,她就必须去,没有半点回绝的余地。
紫田一惊,心知太重视容夙、拦着她不去见反而不合适,想了想当着云步秋的面招招手,叫来一个南宫卫后低声说了几句。
再看向云步秋:“云真传,容夙是第一次来正阳宗内门,对内门不太熟悉,我奉小姐命令带她熟悉地方,如今还有一些地方未看过,云真传愿意领路吗?”
云步秋皱眉,知道紫田是拖延时间等南宫焰的回复,但一个小小内门弟子而已,南宫焰怎么会这么看重?她都是正阳宗十大真传了,也不见南宫焰对她有什么不同?
她不由又看了容夙几眼,目光在看到她脸上那道两指粗的刀疤时凝了凝,心想难道南宫焰只喜欢丑的?
然后低低嗯了一声:“往正阳大殿的路,你不熟悉也很正常,本真传便带你熟悉熟悉。”
这是对容夙说的。
容夙依然垂眸,只是心里有些想笑,笑云步秋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了,怎么还会陷入那些无聊的情爱心动里呢?
顺带着和她说些明嘲暗讽的话,警告她此前只是正阳宗外门弟子的身份,以此来拉开她们之间的距离。
正阳宗的主峰是正阳宗的核心,正阳大殿则是正阳宗主峰上最重要的一座宫殿,虽然修建得不如南明大殿华丽壮观,但却有一种不同的肃穆巍峨。
上面正阳大殿四个字,不像是用笔写出来的,更像某位不世剑客从九天携金乌而至,以剑指日月的雄心壮志刺刻上去的。
容夙跟着紫田还有云步秋走到大殿前面的时候,一袭黑衣的南九出现了,她对紫田点点头,容夙于是知道这位是来陪自己一起进殿的。
云步秋看南九一眼,面上的表情复杂极了,欲言又止大约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直接先进殿去禀报了。
不多时,她出来了,对容夙道:“宗主说让你进去。”
说着,她看向南九,重复了一遍:“宗主只让容夙一个人进去。”
对此,南九的回答是:“那是正阳宗的宗主,但不是我的宗主。”她只听命小姐一人,而小姐让她现在跟着容夙。
云步秋面容上那种复杂的表情又出现了,她看南九一眼,又看容夙几眼,最后默默让开了道路。
她也很想拦住南九将宗主吩咐的事情办好,但别说一个她,十个她也不是南九的对手。
正阳大殿里外如一,殿内一应摆设并不十分华丽奢侈,但看上去很古拙典雅,和整座大殿肃穆庄严的风格很相配。
据说这是只有正阳宗宗主、少宗主和真传弟子那些人才能踏足的地方,来的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谁能想到她一个内门弟子也能到这里来呢?
容夙抬眼望了四周一眼,最后直接望向大殿上方宽敞肃然的高座。
那里正坐着一个女人,看上去约莫凡俗三十来岁的模样,穿一袭鸦青色的宫装,自肩膀到衣摆处,皆点缀着点点星辰,聚在一起成了满天繁星,看着美艳且耀目。
那应该就是正阳宗的宗主。
但容夙虽然当了好几年的外门第一,实际上对这位宗主知道得并不多,因为她很低调。
所以容夙只知道她原先不是正阳宗嫡系出身,是真正靠自己的实力坐上的宗主宝座。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外间日光正盛,正阳大殿的殿门敞开着,日光全照了进来,照在四周墙面上,反射出波光粼粼湖面般的光影,容夙才发现这座大殿的墙面造得很不寻常。
接着她听到上方的宫装美人笑了一声,说道:“都说南宫焰喜欢生得丑的,本宗原先还不信,现在看来,倒要说声传言非虚了。”
她的声音很清,有种碎石跌落湖水的清灵感。
本来是很悦耳的,容夙却只觉得无语,什么叫南宫焰喜欢生得丑的,她只是脸上多了道刀疤,哪里生得丑了?
“宗主见容夙有何事?我还要回去跟小姐复命。”这是南九的声音,言外之意是有话就说,别整那些有的没的。
容夙于是知道宫装美人刚才的话是跟南九说的,她抬了抬眸,对眼前这位宗主要见自己的目的有些好奇。
“是有事,但是私事。”宗主居高临下看着南九,直接说道:“本宗说私事的时候,不喜欢无关紧要的外人在场。”
她是要南九出去。
南九皱眉,回道:“我只听命于小姐。”
宗主笑了,说道:“本宗如果真要杀容夙,以你的修为,你拦得住吗?”
南九震惊,“你知道——”生死结三个字快说出来时,她抿唇不语,生怕正阳宗宗主是在诈她。
宗主却点点头,声音很肯定:“对啊,本宗知道生死结,知道容夙的性命和南宫焰的性命是相互关联的。”
“现在,你能出去了?”她看着南九,眼神含笑,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
南九低头,有些犹豫不决。
宗主再次出声了:“你家小姐命你来时,没跟你说,要是本宗知道生死结的存在,你就可以直接回去跟她复命了吗?”
南九惊讶,因为小姐叫她来时确实说了这样的话,但正阳宗宗主不仅知道,还知道得这么详细?
而且真打起来,她不会是正阳宗宗主的对手,也无法在她手里护住容夙,小姐应该早就知道了,那小姐为何还要她前来呢?
南九抬眸看向正阳宗宗主,瞬间明白了,小姐是在试探这位宗主,而宗主的反应,显然说明她看穿了小姐的试探。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不是她该管的了,她只有修为,比头脑是比不过小姐的,于是她看了看容夙,默默转身走了出去。
后面传来宗主漫不经心的声音:“把殿门带上,有劳了。”
她脚步一滞,重重将殿门关上了,大殿瞬间变得黑暗无光,是那种连一丝光都没有的黑暗。
但这对容夙没有影响,修士都能黑夜视物。
因而她抬眸时,能看到那位宗主的脸,看到她足以和南宫焰相比的精致五官,以及唇角似有似无的微微笑意。
她没有说见容夙有什么事,容夙也没有开口去问,单独比耐心的话,她自问不会输世间所有人,哪怕那位宗主是坐着而她是站着。
只要能活着,只要能完成所愿,她能在这座宫殿站到地老天荒。
宗主显然没想到容夙能有这样的耐心。
她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也真怕南九回去后那位南宫族的大小姐见容夙迟迟不归,会亲自登殿,她不想被人说堂堂正阳宗宗主欺负小朋友。
所以她开口了:“容夙,你知道本宗为何要见你吗?”
容夙原先是不知道的,但是此时她抬眼迎着宗主莫名深了些、情绪也复杂了许多的情绪,福至心灵,回答道:“我想,宗主见我的原因,应该是因为生死结。”
她的人生,她的修行道,她往后的种种,都在和南宫焰结了生死结的那一刻开始变了模样,变化之大,足以说是翻天覆地。
于是才有了此时此刻,才能立于这座正阳宗最重要的大殿里,才能看到正阳宗内身份地位最尊贵的修士,才有了这番对话。
不然她都在正阳宗当了几年的外门第一,宗主怎么就一次都没见她呢?
宗主没有别的反应,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你果然很聪明”。
容夙却看到她放在高座边地铺上、穿着青色长靴的脚动了动,似是因情绪波动所致。
她向来很会观察别人细微处的动作,以此判断别人心里的情绪,来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决定,因而容夙什么都没有说,只回以沉默。
宗主顺着容夙的目光往下,也看到了自己的异样,脸色变了变,最后低叹一声,说道:“你这样聪明,怎么本宗前几年就没发现呢?”
如果能早点发现,她或许会想收容夙当弟子。
现在发现是没有用的,因为容夙是南宫焰的了。
“因为外门弟子不重要。”容夙想了想,还是低低回了一声。
对于正阳宗来说,数万外门弟子如何都是不重要的,是聪明还是愚蠢,是死还是活,都不在正阳宗高层的关心范围内。
“谁说外门弟子不重要了?”宗主反问一声,看着容夙的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说道:“本宗当年也是从正阳宗外门弟子一步步爬上来的,你不知道?”
容夙一怔,她的确不知道,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宗主是从外门弟子的位置爬上来的,但她不是啊。
宗主看容夙的神情,也不打算再在外门弟子的话题上说太多,很快换了个话题:“你既然知道本宗见你的原因是因为生死结,那么你知道本宗关心的是什么吗?”
宗主最关心的?
容夙垂眸,“我不知道。”
宗主又笑了一声,声音变得意味深长:“容夙,你知道的。你不说,是怕本宗害了那人吗?”
和生死结有关,自然是和教她生死结的那人有关。
容夙想到生死结的来源,以及初见那人的种种,面容依然不变:“宗主是想知道谁教我生死结的?那人是谁、叫什么名字、身在何处吗?不管宗主信不信,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想知道那些,我只想知道她——还好吗?”
她长大了,一定生得很好看吧。和那人会有多相似呢?宗主一念至此,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容夙微微皱眉,想了想只回了两个字:“活着。”
宗主也皱了眉,显然是不太满意这个回答。
容夙又想了想,默默补充道:“十年前还活着,现在就不知道了。”
宗主:“……”突然有种想拔剑杀/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