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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收网

九零之读心神探 胡六月 7858 2024-04-24 10:07:57

◎不必再等,直接动手抓人吧◎

——无耻?

——孩子们无忧无虑的笑脸, 是你心里的一根刺。因为从来没有享受过被父母宠爱,所以你憎恨那样的天真。

赵向晚的话,仿佛一把利刃, 无情地割开闵成航三十多年来的伪装。

伪装割开之后, 内心的阴暗暴露无遗。

闵成航的呼吸声渐渐变得粗重, 目光死死地盯着赵向晚, 喉咙仿佛被什么扼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哪怕闵成航一再强调,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营救妻女,但其中的每一步选择都经不起推敲, 这也是赵向晚一定要了解清楚的东西。

早在见到闵双双时,赵向晚的内心便产生了疑惑。

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一个被宠大的孩子, 怎么可能像闵双双那么乖巧懂事?她甚至连上厕所都不敢提要求, 直至憋得受不了了才吭声。

闵成航说双双是他的命。那为什么他要求见到的人、要求打电话的人,一直只有闵家槐, 而没有闵双双?与其说是信任女儿能够逃脱,不如说他下意识地已经在妻子、女儿之间做出了选择——他只爱闵家槐。

审讯室里一片寂静。

赵向晚言辞似刀, 这一点在重案组里是有共识的。

祝康与高广强对视一眼, 都没有催促。就让赵向晚来负责审讯吧,说不定能问出些不一样的东西。

五分钟之后,闵成航终于开口说话。

“警察同志, 你们没有在孤儿院生活过吧?一个十平方米的育婴室里, 多的时候会有五十个婴儿, 他们都在啼哭, 不断地要吃要喝要拉, 保育员根本忙不过来。空气里弥散着屎尿臭味, 耳边回响着哭声, 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要生存下来,只能靠抢。”

“抢夺大人的关注,抢夺更多的食物,抢夺属于自己的地盘……”

“我和家槐都是其中的优秀者,我靠狠,她靠顺,所以我们活下来了。而且,我们都有了养活自己的能力,有一份工作,有一份工资,有自己的房子,甚至,有了我们的孩子。”

“家槐身体不好,四个月的时候出现流产迹象,她保胎静养在床上躺了半年,千辛万苦才生下双双。双双一出生就是一人一张小床,她饿了只要嘤嘤哭两声,家槐就会飞奔而至;她要拉屎拉尿了只要脑袋在襁褓中摩擦两下,我就会跑过去端屎端尿,比起我和家槐,双双幸福很多、很多。”

“我和家槐其实是不一样的。”

“家槐心里有爱,她爱世间所有人,她感恩这世间所有一切,包括苦难。她觉得父母扔掉她一定是因为太困难活不下去,她觉得能够遇到我是这一生最大的幸福,她觉得生下双双是老天爷给她的馈赠,因为这代表她可以在双双身上弥补她所有的人生遗憾。”

“我的内心呢,却充满了恨。我恨我父母把我扔掉,我恨我费十分力却只能得到一分,我恨天道不公,有的贫有的富,有的穿金戴银有的食不果腹。虽然我爱双双,可是有时候看着家槐对她那么好,我的内心偶尔会升腾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真的,你们是不是会觉得可笑?我竟然会嫉妒我的女儿!嫉妒她过得比我幸福,嫉妒她可以得到家槐全心全意的爱,嫉妒她拥有无忧无虑的童年。”

“但是,我有家槐啊。她对我那么好,她懂得我心中所有恨与所有的苦,她觉得我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她的眼里只有我和双双。只要看到家槐眼中那亮晶晶的光彩,听到她毫不吝惜的赞美,我心里的所有恨都会消失。我愿意将内心所有憎恨都掩盖起来,我愿意安安分分当一个银行小职员,我愿意守着这个家无风无浪地过一辈子。”

“可是,有人却要毁掉这一切!”

闵成航这个时候,终于露出他内心的戾气。第一次见到时,他内心的那些嚎叫终于被他喊了出来。

“不活了,谁也别活了!”

“老子的姑娘活不下去,谁家孩子也别活着——”

“我没有办法对付他们,但我可以对付这些天真可恨的、只知道享受父母关爱的孩子!”

面对他的咆哮,重案组的高广强、祝康、朱飞鹏都很平静。

——见过无数个被赵向晚审得哭天喊地、精神崩溃、浑身抽搐的嫌犯,像闵成航这种小小的咆哮只是小儿科。

闵成航发泄出内心最真实的情绪之后,渐渐平静下来。他的态度,也真诚老实了许多。

【这个警察眼睛很利,没办法隐瞒任何东西。】

【想要全身而退看来是不可能的,只希望争取个坦白交代、宽大处理吧。】

赵向晚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闵成航终于不再有任何隐瞒:“我承认,我存着报复之心,如果没有你阻止,我恐怕已经是个杀人犯。我当时对刘商军承诺,只要他放我妻女回家,我愿意交出投名状——我先犯下死罪,让警察把我抓走。这样一来,我左右都是个死,永远也不可能从监狱里走出来,多认下一项罪名又有什么要紧?这样他们自然也就放下心来。”

祝康听得头皮发麻:“你,为了救让他们放下戒心放出妻女,竟然真的准备犯杀人大罪?”

闵成航抬头看向祝康,轻轻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恨厉、一丝憎恨,还有八分悲凉。

【家槐若有闪失,我活着做什么?】

【有这么多孩子陪葬,不亏。】

上一句心声,让赵向晚感动。

下一句心声,让赵向晚恨不得冲上去捶死他。

甩开个人情绪,赵向晚继续审讯。

“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找刘商军,而不是报警?”

正常情况下,闵成航应该是询问邻居妻女走了多久,看看能不能追回来。既然他对绑匪有用,那妻女暂时性命无忧。既然性命无忧,他哪怕不敢报警,也应该第一时间冲出去寻找,说不定能够追回来。

为什么他会第一时间约刘商军出来,还有闲功夫在咖啡馆见面?

闵成航被赵向晚戳中内心,再也没有隐瞒,有问有答、实话实说。

“我能有什么用?不过就是这份工作罢了。”

“我先前以为是刘商军想要做假帐,挪用银行款项,所以才找我合作。正好我也早有此意,我们储蓄所的帐很乱,再加上三年一次轮岗,下半年我和刘经理都会调走,想要搞名堂其实并不难。我一直打算带家槐去沪市好好检查、住院治疗,我也需要钱,所以就想将计就计。”

“只是……我没想到我的用处是因为和邱三勇那个悍匪长得很像。这样一来,我原先的计划就得修改。”

高广强万万没有想到,闵成航看着老实本分,却是个隐藏的犯罪型人格。

赵向晚追问:“然后呢?你交出投名状之后,打算用什么办法保证自己的利益?”

闵成航脸上露出一丝狡黠:“我和刘商军见面的时候,悄悄带了个随身听,录了音。磁带我备份了两盒,一盒放在家中磁带盒里,另一盒我寄给了珠市的朋友,那是我在孤儿院的另外一个朋友,闵成河。如果我入狱,他可以拿这个去要挟刘商军,拿着钱之后再带着家槐去沪市治病。”

赵向晚看着他:“你确定,刘商军不会跑路?”

闵成航道:“你们不懂他。他在银行系统有亲戚,这个工作旱涝保收,又有老婆孩子,绝不可能放弃工作。他最多就是辅助,绝不会是主谋。所以……要挟他是没有问题的。用我一条不值钱的狗命来换给家槐治病的钱,划算。”

赵向晚再问:“你确定,闵成河会帮你?”

闵成航:“我们是过命的交情,别人我不信,但是我信他。他日子过得不好,在工厂里当钳工,一直没有结婚。他和我一样,从小就喜欢家槐,把家槐和双双托付给他,我放心。”

把妻女托付给妻子的暗恋者?这一点赵向晚有点不理解。

“你不怕闵成河拿了钱之后夺你妻女?他没有结婚,难道不是因为喜欢你妻子?终于有了机会,他会顾及兄弟之情?”

闵成航看着赵向晚:“如果我死了,也只有把家槐交给他,我才放心。”

赵向晚这才想起,当初在启明小学门口,闵成航那把砍刀可是扎扎实实砍向一个小女孩的脑壳,那个时候他没有半分留情!

——他本就是打算报复社会,根本没有想过能够活着出去。

正是因为闵成航存着这个念头,让“他们”感受到了诚意,再加上闵家槐与闵双双柔顺听话,所以龚长水他们才一直没有苛待她们母女。

一时之间,哪怕见多了复杂人心,赵向晚也叹息了一声。

闵成航道:“警察同志,你也不用为我叹息。你知道吗?当我看到邱三勇的照片的时候,我的心里的第一反应根本不是欢喜,而是一种释然:难怪我不像家槐那样看到什么都觉得欢喜,难怪我一直内心总是愤愤不平,原来……我就是个坏种!和邱三勇一样的坏种。”

“我动手之前,研究过邱三勇这个人。他比我小两岁,应该是我弟弟吧?他出生的年份比我好,农村里也有一口吃的,养得活他,所以他没有被爸妈扔掉。他读了高中,当了兵,分配到县城武装部,有了很好的工作,后来他不甘心平凡去珠市开出租车,赚了很多钱。”

“比较起我来,他算是够幸运、够幸福吧?可是他还是不满意。他觉得他应该赚更多钱,他觉得他天生就应该当大英雄,所以他入室抢劫,砍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我那个时候就想,我其实和他差不多。明明和我同一年出生的孩子很多都饿死了,明明孤儿院出来能够考上银行学校的没有几个,明明我能娶到家槐这样好的老婆,比起很多很多人,我已经够幸运、够幸福,可为什么我还是不满足呢?为什么我的内心总是充满仇恨呢?”

说到这里,闵成航抬眸与赵向晚目光相对,眼中透着自暴自弃的意味:“像我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不如死了算了。”

赵向晚看出来了,闵成航也好,邱三勇也罢,都是极其聪明的人。

聪明人有个通病,想得多、做得少。

大多数聪明人,都想走捷径,不愿意下笨功夫。

所以他的眼光总停留在那些通过捷径取得成功的人身上。

殊不知,哪怕是走捷径成功的人,也可能经历过长长的崎岖弯路。

哪怕是那些貌似轻轻松松不劳而获的人,其实也付出了许多一般人根本不知道的珍贵物件,比如贞洁,比如自尊,比如名誉,比如……自由。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每个人的起点都不一样。

想要获得公平,那就得让自己强大起来。

没有成功是一蹴而就,都是一步一步积累,否则容易崩溃;

没有收获是不必耕耘的,都是一点一滴汗水浇灌,否则容易毁灭。

沉吟片刻,赵向晚没有讲大道理,而是轻轻道:“你怎么选择,那是你的人生。但是……我是警察,我得替善良的人们守住这份公道。”

“公道?”闵成航猛地抬头,“真的有公道?”

赵向晚点头:“有,公道自在人心。”

闵成航不断重复着赵向晚的话:“公道自在人心?公道自在人心,公道自在人心。”

闵成航忽然停下念叨,认真地看着赵向晚:“为什么我觉得这世上没有公道?”

赵向晚:“因为有人破坏了它。”

闵成航愣了一下:“有人破坏了它?”

赵向晚点头:“对,可能是你、邱三勇、刘商军、龚长水、阿强、阿亮,也可能是其他人。”

闵成航陷入沉思。

【我破坏了公道?】

【可是我还求世人还我公道?】

一分钟之后,闵成航忽然双手撑住额头,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一直笑到眼泪出来,闵成航才渐渐收敛。

闵成航看着赵向晚:“可惜,这个道理我懂得太晚。”

赵向晚并没有安慰他,反而点了点头:“是晚了点,在牢里好好反省吧。”

听到赵向晚的话,闵成航再一次笑了起来,这一次,他的笑声欢愉了许多,一边笑一边对赵向晚说:“替善良的人们守住公道,你会做到你承诺的吗?”

赵向晚毫不犹豫回答:“当然!”

闵成航眼中阴霾消散,整个人轻松了许多:“行,有你们这样的好警察,那我放心了。”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眼前三位警察:“需要我做什么?需要我怎么配合?你们只管说!”

赵向晚问:“刘商军现在在哪里?他会怎么与同伙联系?怎么才能保证一个不漏?”

闵成航沉吟片刻:“我有刘商军的BB机号码,上次是用这个与他联系见面的。新华路附近的咖啡馆,他是常客。另外,有一回单位同事聚餐我发现他与梁艳苓有猫腻,我听小梁说过她在报社路租了套房子,这个地方说不定是他们的落脚点。想要保证一个不漏,最好不要打草惊蛇,等他们动手的时候再一网打尽。”

这一回,轮到赵向晚笑了。

闵成航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赵向晚摆摆手,站起身,对高广强说:“不必再等了,直接动手抓人,快速审讯,个个击破吧。”

高广强没有丝毫犹豫:“好。从谁开始?”

赵向晚与祝康异口同声:“刘商军。”

刘商军连工作都舍不得丢掉,显然顾虑最多,从他开始,最为简单。

就这样,高广强率先走出公安局门口,果然见到在门口焦急等待闵家槐的刘商军。

刘商军拦住高广强问:“高警官,人呢?”

高广强假意不知,反过来教训了他几句,让他不要惦记同事的老婆,气得刘商军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难受得很。

【老子惦记她个屁!一个病秧子,也就闵家航把她当个宝,连命都不要。】

【不管了,长水和阿亮还在火锅店等我呢,赶紧商量个对策出来。】

【要是那狗东西不把姓邱的捞出来,这一票就做不成了。】

【他们夫妻俩竟然连女儿也不要了吗?妈的,禽兽!】

刘商军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失魂落魄地离开,心里空落落的。

高广强看一眼站在身后、换下制服的赵向晚。

赵向晚点点头:“我跟着他,你们等我通知。”

祝康也要跟上,却被赵向晚目光制止:“我一个女孩子目标不明显,你让全组待命,等我通知。”

五分钟之后,刚刚坐下准备点火锅吃的刘商军、龚长水、耿亮,被重案组的小伙子制服,带回警局。

时间紧迫,赵向晚没有给他们一点准备时间,开始一个一个地审问。

第一个是刘商军。

“刘商军?”

“是。”

不等赵向晚往下问,刘商军已经开始叫起屈来:“警察同志,我只是和朋友吃个火锅,也犯法吗?你们这又是手铐又是审问的,到底要做什么。”

【闵成航这个狗东西招了?妈的!他只要老婆,不要女儿,禽兽!】

【他招了些什么?为什么要招啊。】

【早知道就不应该信他的鬼话,根本就不应该带他老婆来公安局,妈的,被他算计了。】

赵向晚问:“你们为什么要捞邱三勇出来?”

刘商军眼珠乱转:“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赵向晚冷笑:“不必躲闪,闵成航什么都说了。”

刘商军转过脸,一脸的倔强:“他就是只疯狗,工作上被我骂了之后,一心要报复我。”

【狗东西!狗东西!】

【老子就不应该信他的鬼话。】

【这生意,赔了……】

赵向晚:“闵成航把那天与你在咖啡厅的对话录了音。”

刘商军一听,顿时破口大骂起来:“妈的**,**……”

赵向晚冷冷道:“你们要干一票的,是什么?”

刘商军努力回想自己那天与闵成航说了些什么,终于想起只提到要捞出邱三勇,根本没有透露过想要干什么。

他理智回笼,坚决不肯承认:“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我只是受人之托,看看能不能把邱三勇救出来。我只是想帮忙,怎么还帮出鬼来了?”

赵向晚盯着他的眼睛,慢吞吞地说:“你们想做的事,和银行有关是不是?”

刘商军没有说话,但他那游离的眼神将他的心虚表达得淋漓尽致。

赵向晚点了点头:“很好,看来我猜对了。”

刘商军赶紧否认:“没有,你猜错了!”

赵向晚没有理会他的否认:“抢运钞车吗?”

刘商军的心跳加快:“不是!”

【她怎么知道的?】

【我没有对闵成航那狗东西说过。】

【老子这边的人还没动手,怎么警察就知道了?】

赵向晚微笑:“很好,看来我又猜对了。”

刘商军不由得惨叫起来:“我明明说的是不是,你这个警察怎么自说自话。”

赵向晚只想知道前因后果:“抢运钞车需要懂驾驶、懂枪械的人,对吧?你们的人手够吗?枪械搞到了吗?”

刘商军不知道为什么审讯会变成这个样子,似乎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赵向晚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往前推进。

【我们有人,阿强、阿亮都会用枪,可是没有枪啊。】

【阿亮说邱三勇入狱之前从边境搞到了一批枪,但藏在哪里只有他知道。】

【没有枪,运钞车用什么劫?只能想办法把邱三勇捞出来。】

啊,原来是这样。

赵向晚终于明白邱三勇的重要性。

邱三勇赶在枪支严管之前从边境买(不知道是不是买)到了一批枪,放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只有他自己知道。可能他原本是打算干票大的,然后远走高飞,但因为一时醉酒冲动犯下抢劫大案,枪支下落便因他入狱而成为一个谜。

刘商军虽然不认得邱三勇,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阿亮。

看到邱三勇的照片之后,刘商军心中便生出一个歹念:让面容酷似的闵成航冒名顶替,把邱三勇弄出来。

像邱三勇这种懂驾驶、懂枪械,还藏匿了一批枪支的“犯罪人才”,似乎就是为打劫运钞车量身定制。

——只需要三个人。清楚运钞车线路之后,在早晨运钞车抵达第一家银行的时候,一骨脑冲出来,挥舞着冲锋.枪一阵突突突,打死押运员和司机,一个开车、一个杀人、一个垫后,只需要两分钟就能搞定一架运钞车,上百万到手。

刘商军是银行内应,负责告知他们运钞车到达时间、行车路线、押运人员、金额多少。另外,如何控制住闵成航、打探警方消息,这些都是他的工作内容。

赵向晚嘴角一勾,目光炯炯:“原来,邱三勇是负责枪械的。”

刘商军再一次张大了嘴:“我没有说!”

赵向晚摇摇头:“不用你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刘商军紧闭双唇,目光低垂,打算装死。

可是,他是个直肠子,翻涌的想法不断地冒出来,赵向晚想忽视都难。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能获知到所有信息,还费什么心思小心谨慎生怕打草惊蛇?

【我才不信你听得到我在想什么。】

【我们这一批人,阿强算是抢劫的老手了,听说他年轻的时候干过好几票,手底下几条人命,只是现在年纪大了,金盆洗手,窝在火车站小商品市场卖刀为生。】

【阿亮、邱三勇的刀都是从阿强那里进的货。】

【阿亮和邱三勇是战友,两人关系铁得很。当初邱三勇犯事入狱,他也因为一起到星市赌博而关了一年。阿亮出来之后,就一直想着把邱三勇弄出来干一票大的。】

【邱三勇越过一次狱,结果没有成功,反而加了刑期,估计这辈子难得再出来喽。】

【妈的,等老子出去,第一个弄死闵成航,当着他的面把他老婆孩子都杀了,看他以后……】

赵向晚打断刘商军残暴的自嗨:“卖刀的阿强是你们的人吧?”

刘商军下意识地“啊”了一声,马上反应过来,连连摇头:“不是不是。”

赵向晚再问:“除了阿强、阿亮、龚长水,你们的人还有谁?”

刘商军“啊”了一声,愣愣地看着赵向晚。

【还有谁?这种事又不是人越多越好。】

【加上邱三勇一共五个,这么多人还不够?】

【艳苓最多算个小角色,她老公在公安局上班,探听消息方便。】

赵向晚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对守在门口的高广强说:“老高,阿强还有人盯着吗?”

高广强点头:“有。”

赵向晚道:“可以带过来了。”

高广强对赵向晚的审讯能力心服口服,言听计从,安排人手带阿强回来之后问:“还有人吗?”

赵向晚抬起食指在身前比划了一个“没有”的姿势。

高广强惊喜地问:“真的?”

赵向晚点头。

如果只有这几个人,那就太好了!

重案组全体松了一口气。

先前一直害怕刘商军党羽众多,担心打草惊蛇,不敢妄动,现在既然赵向晚说他们人并不多,那就太好了。

负责做笔录的祝康在一旁看得目眩神迷。

赵向晚只是轻轻问了几个问题,便能做出这么笃定的判断?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确定没有漏掉旁人之后,赵向晚这才回到审讯室。

祝康问她:“还审吗?”

赵向晚坐回椅中:“审,这不刚刚开始吗?”

刚开始吗?

那她怎么先有了结论?

祝康心中疑惑,但没有多问,只将问题放在心中,打算等结案之后再来请教。

赵向晚安静地看着刘商军,轻笑一声:“不打算交代吗?一定要等我播放闵成航的录音吗?”

刘商军脖子一梗:“我什么也没做!”

赵向晚拿出刚刚周如兰取来的磁带,放进录音机里。

播放键摁下。

背景音乐有一点响,那是一首缠绵的粤语。

“如何面对,

曾一起走过的日子,

现在只剩我独行,

如何让心声一一讲你知。”

歌声里,两个男人的对话隐约可闻。

“你们要我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是我?”

“……答案呼之欲出了,还不明显?”

“没想到啊,你竟然是个聪明人。”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去公安局自首,把他换出来。”

“为什么?”

“让你换就换,问那么多做什么。”

听到这里,刘商军额头有冷汗流下。

【他真的录了音!】

【闵成航,老子小看了他。】

赵向晚冷笑道:“你算计别人,让人绑了他妻女,他录你的音向警方举报,很公平,是不是?”

刘商军心虚了,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我,我只是受人之托,想要劝他顶罪。警察同志,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赵向晚问:“受谁之托?”

面对警察的步步紧逼,刘商军不得不交代实情:“阿亮,耿亮。”

有审讯经验的刑警都知道,嫌疑人只要心理防线一崩,所有话都会交代得清清楚楚。

刘商军为了洗脱罪名,连与梁艳苓上过几次床,在哪里帮她租了套房子便于两人幽会,她又是怎么从警察丈夫那里把情报哄到手,都说了出来。

祝康一边做笔录,一边悄悄抬起左手抹了把汗。听八卦听到同事这里,还真有些扛不住。

赵向晚看了他一眼:“别人的丑事,你心虚什么?”

祝康苦笑:“这不是熟人……”

赵向晚:“他随意泄露消息的时候,可没有想过会让我们工作被动。”

祝康一听,头上的汗顿时就止住了。

对啊,这家伙嘴巴不严,到处打听,活该戴绿帽子!

问完刘商军,已经过了饭点。

赵向晚从审讯室出来,一眼便看到站在走廊等候的季昭。

季昭是市局特聘的刑侦画像专家,进重案一组办公室很正常。

赵向晚有些惊喜,快步走到他面前:“你怎么来了?”

季昭看到她微白的面孔,想到她刚刚出院就开始高强度工作,有些心疼地伸出手帮她把散落脸颊的刘海拂到耳后。

【吃了晚饭没有?】

赵向晚有点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刚才太过紧张,就怕漏掉一个犯罪分子,直到从刘商军嘴里知道所有内幕之后,她这才有心思关注自己。

季昭叹了一口气,将一个保温桶送到她面前。

【我做了两个菜,你赶紧吃吧。】

赵向晚惊喜地接过保温桶,冲着一起走出审讯室的祝康、周如兰挥了挥手:“你们赶紧去食堂吃饭吧。”

祝康与周如兰对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只希望这个时候过去,食堂还有口热的吃。

祝康一边走,还一边对周如兰吐槽:“你不知道啊,以前他俩谈恋爱的时候,我们还能跟着混点好吃的,现在真是越来越小气,送饭竟然只送向晚一个人的,啧啧啧。”

【晚上还要审讯吗?】

听到季昭的问话,赵向晚一边拉着他往办公室去,一边回答:“要,今晚必须突击审讯,没办法。”

【十点之前能结束吗?】

赵向晚想了想:“还有三个人,应该可以吧。”

【那我就在这里等着。】

“好,那我尽量快一点。”

听到季昭这么执着,赵向晚没有拒绝,和他一起走到办公室,让他坐下之后,打开保温桶。

饭香四溢。

不锈钢的保温桶,上面一隔是菜,下边一隔是米饭。

面上是季昭亲手做的两个小菜,小葱炒鸡蛋、青椒炒香干,按照赵向晚的口味特别放了豆豉干椒。

和赵向晚相处久了之后,季昭知道她并不喜欢太过奢华的菜式,这类农家菜更得她欢喜,便和父亲学了一段时间,终于出了师,做的家常菜很合赵向晚的口味。

赵向晚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上一口,展颜一笑:“谢谢。”

季昭伸出手在她头顶揉了揉,没有说话。

办公室里只剩下这一对小情侣,温馨而宁静。

等赵向晚吃完饭,重案组的人推开门,一下子都冒了出来。

高广强冲季昭打了个招呼:“季昭来了。”

朱飞鹏冲季昭挤了挤眼睛:“大画家来了。”

祝康、艾辉、黄元德三个一起喊了一声:“来了?”

刘良驹摇摇头:“连季昭都来了,看来咱们今天得加油干呐。”

新加入的周如兰渐渐也放开了一些,微笑建议:“要不我们分工吧?还剩下耿亮、龚长水和阿强,我们分三组平行进行,这样效率会高一点。”

高广强思索片刻,问赵向晚:“向晚,你想审哪一个?”

赵向晚毫不犹豫:“阿强吧。目前这四个人中,阿强是关键人物。”

赵向晚拿出粉笔,在小黑板上画人物关系图,一边画,一边说:“龚长水与阿亮是老乡,阿亮是邱三勇的战友,刘商军原本与阿亮不认识,却通过阿强认识阿亮,一起谋划银行抢劫大案。阿强能够将两队人马捏合在一起,必有过人之处。”

高广强点点头,开始安排晚上的审讯工作。

“行,那最难啃的骨头就交给向晚,向晚,你和祝康一组,祝康负责笔录,季昭陪你们坐一坐。”

“是!”祝康搔了搔脑袋,赵向晚与季昭相视一笑。

“阿亮是复员军人,又有前科,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由我负责审讯,艾辉、黄元德跟着,黄元德负责笔录。”

“是!”艾辉、黄元德立刻应声。

“龚长水参与绑架,擅长坑蒙拐骗,小朱负责主审,刘良驹作为老同志在一旁把把关,周如兰做笔录。”

“是!”朱飞鹏、刘良驹、周如兰同时出声。

重案一组的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都忙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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