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蔚蓝合作写小说?呵呵◎
省作协的成员陆陆续续来到餐厅。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天, 话题内容基本都是蔚蓝之死。
有觉得惋惜的,有幸灾乐祸的,有难过伤心的, 还有……抱着猎奇心理不断打听八卦的。
一个身穿藏蓝色西服的中年男子走过来的时候, 大多数坐下的作协成员都站起来, 热情地和他打招呼:“袁会长。”
省作协会长袁侃, 教授,知名作家,文章偏现实批判向,多篇中篇小说入选当代作家小说集, 拿各类文学奖拿到手软,在京都某大学中文系任教, 为人端方, 温文有礼,颇有君子之风。
袁侃微笑点头, 一一回应众人的热情,他的眼睑处有了深深的青影, 眼皮略有些浮肿, 显然昨夜无眠。
在几个人的簇拥之下,袁侃随便端一小碗汤粉,身旁一个面容清俊的年轻人给他端来热咖啡, 加了一袋奶精、两块方糖, 恭恭敬敬地说:“老师, 您请。”
听口音, 年轻人是京都人。
旁边有人笑眯眯地恭维:“会长教育有方啊, 带的研究生个个都这么尊师重道。”
年轻人垂手站在一旁, 眼观鼻、鼻观心, 仿佛没有听到旁人的赞美。
袁侃微微侧头,说了一声谢谢之后,对学生说:“于义,赶紧去吃点东西吧。”
学生这才走到一旁,取了食物,单独坐一桌,吃了起来。
这个名为“于义”的学生坐在赵向晚这一桌的左侧十点方向,赵向晚把他的面容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他吃东西的时候,仿佛带着愤怒,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哪怕只是吃一片培根肉,也要拿着刀叉,恶狠狠地戳成几片,再往嘴里送。吃馒头的时候更是拿牙齿撕咬,仿佛和食物有仇。
隔着大老远的,赵向晚都听到了他那毫不掩饰的内心。
【无耻、无耻!】
【死得好,死得好。】
【只恨不是我亲手结果的她!】
身后还传来两道愤怒的心声。
一道是老虫的,他似乎总在愤世嫉俗。
【伪君子。】
【今年不敢带女研究生来了,怕别人诟病吧?】
【对蔚蓝那么奉承,谁知道是不是有一腿?】
一道是书呆的,给现烤面包片抹果酱的书呆,表面上找老虫打听蔚蓝的生活细节,似乎对蔚蓝一无所知,其实是蔚蓝的地下情人。
【看来,没有人知道我和清芬的事。】
【唉!原本以为是花前月下会佳人,没想到成了凶神恶煞遇恶鬼。】
【清芬前晚还和我厮混了一夜,都商量好了怎么和姓喻的谈离婚条件呢,今天却……】
赵向晚一边倾听,一边留意着这些人的反应,对蔚蓝之死有了三点基本判断。
第一,蔚蓝虽然是知名作家,在作协地位很高,袁会长甚至为了她把年会地点定在了罗县,但她其实人缘并不好。
兴致勃勃说蔚蓝死了可惜、便宜了现任老公的老虫,内心对她十分不屑,暗自咒骂她死了活该;
袁侃的学生于义,对蔚蓝充满愤恨,恨不得亲手杀了她,也不知道蔚蓝到底是哪里惹到了他。
第二,蔚蓝的私生活比较混乱,道德感并不强。
先前因为火车晚点来晚,错过与蔚蓝见面的胖子柴定山,应该是蔚蓝的初恋情人,这次相见就是为了叙叙旧情。
书呆是蔚蓝的地下情人。原本两人约着趁着开年会的机会偷偷幽会,偏偏才厮混了一夜,蔚蓝就被人杀害,这让他很是惊慌,害怕被警方发现他与蔚蓝的不正当男女关系。
结合老虫所说,蔚蓝给喻惠民当小三当了六年,先借势成名,后逼宫上位,宁可不生孩子,依然勇往直前,可见蔚蓝是个目的性非常明确、为名利可以将善恶是非抛之于脑后的女人。
第三,蔚蓝现在有了与喻惠民拆伙的念头。
《荒唐》杂杂志社编辑黄亮曾说过,是蔚蓝将他约到罗县芙蓉酒店,说要和杂志社以及背后的出版社商议长期合作的方案。这代表蔚蓝想要甩开丈夫所开的蓝玉出版社,单飞,
像蔚蓝这么一个功利的女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她下定决心要与喻惠民离婚拆伙?
与书呆有情?赵向晚并不觉得清秀中透着柔弱的书呆,能够给蔚蓝这么足的底气。写了这么多年的爱情小说,蔚蓝绝不可能是一个恋爱脑。
与喻惠民有了裂痕,喻惠民外面有人,或者说出了什么事,让蔚蓝感觉婚姻并不稳定所以打算悄悄拆伙?这倒是有可能。
或者,蔚蓝有了更大的靠山,要把喻惠民甩了另起炉灶,这也有可能。
总之,蔚蓝之死,将所有矛盾集中在了一起,多条线索并在一起,估计罗县警方很头痛。
赵向晚有点手痒。
这么有趣的案子,怎么就发生在罗县呢?
以前赵向晚接手的案子,还真没有同时出现过这么多嫌疑人。
——为了蹲到蔚蓝签名蹲守在楼梯间的忠实男读者周浩漫;
——因为火车晚点耽误了与蔚蓝见面的出版社编辑黄亮;
——发了大财之后要与蔚蓝约会的初恋情人柴定山;
——同在一个作协,秘而不宣的地下情人书呆;
——不顾道德伦理,为她抛妻弃子的丈夫喻惠民;
哦,还有一个外表谦逊有礼,实则满心都是愤怒的小研究生于义。
只是随便这么一扒拉,可能的嫌疑人就有六个。
这么一想,赵向晚决定对案件多多关注。
就算不能亲自上阵,好歹也要与李明杨保持联系,随时了解进展。
今天还有正事要办。
吃完饭,赵大翠、范秋寒、赵伯文、赵仲武四个人来到酒店,领着赵向晚与季家人一起,赶往赵家沟。
季锦茂这次带了三台车、三个司机,其中一台是商务车型,能够装六个人,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开往赵家沟。
钱淑芬、赵二福收到消息,可怜巴巴地等在屋檐下,伸长了脖子往村口方向张望。
自从赵向晚91年上大学,寒假回来挑明真相之后,钱淑芬感觉日子越过越艰难。
村里人只要一见到她,就边讽带刺地说:“昧良心把亲生女儿送到城里享福,还不肯好好对待别人家的孩子,结果呢?向晚聪明、勤快、心肠好,大学一毕业就进了公安局当警察,工作特别优秀,还自己赚钱买房咧。你家那个晨阳现在怎么样啊?是不是穿金戴银、年年大包小包拎回来孝顺、感谢你们让她过上了好日子?”
一想到赵晨阳,钱淑芬就感觉脸上无光。
这个四妹子没良心,走的时候甜言蜜语哄得他们做了恶人,她却拍拍屁股万事不管,从来没有回来过一次。
看到村里其他有女儿的人家,即使出嫁了也经常回娘家走动,一到大年初二更是回门积极,大包小包地提回来,给爸妈买衣服、买保健品,帮着招呼客人,钱淑芬眼馋得要命。
村委主任早就说过,赵向晚不必承担任何赡养义务,反过来钱淑芬还得为她盖一间青瓦房。
房子倒是盖起来了,可惜赵向晚从来没有回家住过一天。
好好的一间屋,天天锁着。
有村里人盯着,钱淑芬也不敢打开门来自己住啊。
大冷的天,赵二福穿一件厚棉袄,蹲在砖柱边上抽旱烟,愁眉苦脸的,难受得很。昨天是小年,两个儿子拖家带口回来吃了个中饭,还没说上两句话又匆匆离开,说晚上三妹子未来的公婆要与他们商议婚事。
女儿要结婚了,可是亲家却不与自己见面。
商议婚事的女方长辈,是赵大翠。
仿佛有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脸上,赵二福这张老脸彻底是丢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赵二福现在感觉到年迈力衰,对儿女的期待感越来越浓。有时候躺在床上他就想,如果当初没有把向晚、晨阳互换,坦坦荡荡地做人,是不是一切都会很好?
晨阳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就算考不上大学也没关系,就和村里其他姑娘一样,外出打工赚钱,然后相亲结婚,过年过节的时候回来住几天。
向晚是个有良心的娃娃,她就算出去了也会感激他们的养育之恩,不会忘记赵家沟这个地方,她混得好了,过年不是也会过来瞧瞧他们?
两个女儿都孝顺,多好啊。
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心,非要把这两个孩子换了呢?
退一万步讲,换了之后哪怕对向晚好一点呢?不让老伴打她、烧她的书,对她多一点点关心,向晚也不会那么恨他们,绝然地与他们断了亲。
赵二福在这份懊恼之中,啪嗒啪嗒地抽着旱烟,烟叶很呛人,钱淑芬闻了半辈子原本已经习惯,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烦躁,一把将他的烟杆子夺了过来,嘴里骂道:“抽抽抽!一天到晚只晓得抽!抽死你得了!”
赵二福被她压制了一辈子,也没敢反抗,只是嘟囔道:“大过年的……”过了小年就是年咧,死呀活呀地,多不吉利。
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出现在乡村土路上。
钱淑芬顿时兴奋起来,将手中烟杆丢回给赵二福,快步走出屋檐,眼睛里满满都是期望。村里现在重新修了路,汽车已经能够开进每家地坪前,看这小车的方向,是直奔自家而来。
她心里美滋滋地想,向晚这孩子心肠软啊,五年过去,终于忘记了以前爸妈的不好,肯在结婚前过来看一眼。还好,还好,不枉她一大早起来把那间青瓦房打扫干净。
时代进步了,赵家沟现在与县城也通了公路,一到过年期间,时不时就会有出租车、小货车、摩托车开回来,这辆黑色小汽车并没有像五年前那样引起轰动。
不过,因为赵向晚今天要回来,村委赵长兴,还有当年被赵向晚解救的赵清瑶全家老小,早早就守在村口等待,看到这辆小汽车,都驻足围观。
汽车停在赵二福家的地坪前,车门打开,下来的人却让钱淑芬眼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下来。
不是赵向晚,是赵晨阳。
赵长兴等人一看,不是赵向晚,也没了兴致。
赵晨阳一只手拎着几袋礼品,并没有和其他村民打招呼,像个没事人一样,冲着母亲一笑:“妈,我回来了。”
钱淑芬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怎么来了?”五年了,你个没良心的还知道回来?你老娘为了你,被村里人骂得狗血淋头,你倒好,没事儿人一样。你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完全忘记你亲爸妈还在乡下受苦吧?
赵晨阳知道钱淑芬肯定内心有埋怨,不过她非常了解自己亲妈,最现实、贪财的一个人,再生气,只要给她钱,立马就能买到笑脸。
想到这里,赵晨阳将手中几袋礼品往钱淑芬手里一塞,笑嘻嘻地说:“妈,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这可是好东西哦,都是你未来女婿买来孝敬你的。”
钱淑芬将礼品袋提高了一些,看清楚上面的包装。
除了海参、燕窝等高级补品,还有一个小袋子一看就是金饰。
钱淑芬的脑子里顿时闪过一大堆钱,整个人兴奋起来,笑容也真心实意了许多。人一高兴,反应速度也快了许多:“你谈朋友了?”
汽车停好,从驾驶室走下来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小伙子,高个子,阳光帅气,容貌与季昭有几分相似,竟然是洛一辉。
洛一辉从小养尊处优,从来没有到农村生活过,第一次跟着赵晨阳来到乡下,看到这灰扑扑的土路、低矮的平房、一大片一大片空旷的农田,眼眸微暗,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过他擅长掩饰,既然打定主意要与赵晨阳交往,诚心要膈应一下把他“弃之于敝屣”的季家父母,那就必须和赵晨阳的亲生父母搞好关系。
洛一辉走到钱淑芬面前,微笑颔首:“钱伯母,您好,我是洛一辉。”
钱淑芬上下打量着他的穿着打扮,越看越觉得他有钱,再一次兴奋起来。
这个小伙子好!人长得帅不说,穿着打扮、举止气度一看就是城里有钱人。唉哟,我这亲生的女儿有眼光,一抓就抓了个金龟婿。再想想赵向晚找的那个季昭,虽然家里有钱,虽然会画画,可惜不会说话,哪有眼前这个好?
钱淑芬搓了搓手,努力让笑容和蔼可亲:“欢迎欢迎,小洛是贵客,外面冷,进家坐坐。”
站在一旁的赵长兴对赵晨阳印象很不好,看到她带男友回来,只是摇了摇头,示意围观的乡亲们散了。
虽然经历过拐卖、绑架、囚禁,差点去掉半条命,赵清瑶依然是那个辣妹子。她从小就与赵晨阳不对付,在一旁看着,嗤笑一声:“啧啧啧,四妹子你不是嫌我们赵家沟太穷,不愿意回来的吗?今天怎么良心发现,知道带对象回来看看你的亲生爸妈?”
赵晨阳瞟了她一眼,冷哼道:“瑶妹子,你吃了那么大的亏,怎么也没把脾气磨好一点?说话这么难听。”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告诉赵向晚实情,这样讨厌的人,救她做什么。
赵清瑶正要反唇相讥,忽然村口传来大家兴奋的叫声。
“来了来了,向晚回来了!”
“开了三台车,那车一看就高级,好大的气派。”
“三妹子现在出息了,还这么有良心,说是要来我家里坐坐,感谢当年我资助了她十块钱读书。嗐,当初只是看她可怜,又有梅老师、长兴说她这么聪明不读书可惜,所以才给了她十块钱,也没指望她能记得。没想到啊,她不仅记得,还说要带着她结婚对象回老家来探望我这个老头子咧。”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往村口迎去,把赵晨阳和洛一辉完全抛开来。
钱淑芬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招呼洛一辉:“小洛,进家坐坐吧?”
洛一辉忽然很想看看季昭知道两人即将成为连襟时,表情会不会有所变化,于是微笑道:“是晨阳的姐姐回来了?我们一起去迎一迎吧。”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原本只是陪赵晨阳回一趟罗县,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喜。
赵晨阳扯了扯洛一辉衣角,压低声音:“我和向晚关系不好,你别热脸贴她冷屁股。”
洛一辉皱了皱眉,暗自嫌弃赵晨阳说话粗鄙,不过他马上调整好情绪,搂了搂赵晨阳的肩膀,柔声道:“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虽然因为身份互换造成了一定的误会,但只要我们诚心道歉,真心交往,消除了误会不还是一家人吗?”
赵晨阳翻了个白眼,心想你那是根本不了解赵向晚。
洛一辉继续说:“你姐要嫁的人,是我表弟,你说巧不巧?这回我姑姑、姑父都过来了,我也得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嘛。”
赵晨阳与洛一辉交往了半年时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赵青云、魏美华觉得洛一辉热情、能干、家境优越,又与季家人有亲戚关系,内心很是满意,计划过完年之后筹备婚礼。
自从赵向晚找赵晨阳打听过京都对外经贸大学雨夜杀人案的内幕之后,赵晨阳忽然意识到自己重生的价值,开始琢磨着怎么利用这点先知赚钱。
洛一辉是多么聪明精明的一个人,很快就发现了赵晨阳的秘密,把她套了个底朝天。在赵晨阳的“指导”之下,他从四季大酒店出来,贷款在珠市开了一家金碧辉煌夜总会。
九十年代对声色场所的控制还不像现在这么严格,夜总会的晚场表演集歌舞、杂技、相声于一体,赵晨阳随便出几个点子就能让表演有声有色,门票、酒水、小菜、鲜花、点歌、小费……各种各样的收费形式,赚钱赚到手软。
而现在,洛一辉想要与赵向晚、季昭交好。
现在整个湘省公安系统,谁不知道读心神探、神笔画师的名号?
夜总会嘛,如果想要赚钱,黄、毒二字多多少少都会沾一点,如果让人知道金碧辉煌夜总会的背后有赵向晚、季昭的影子,那相当于多了一个强硬的支持背景,珠市警方就不会随意检查。
想到这里,洛一辉暗自沉思。
明明他只与赵向晚打过两次照面,不知道为什么赵向晚对他的敌意那么明显。
不仅是赵向晚有敌意,自从季昭在四季大酒店差点出事之后,季锦茂也全面“冷藏”了他。将他打发到珠市当了个被架空、无权无势的人事经理,每个月领点死工资,以前对他照顾得周周到到,还送他去国外念书,说要把他培养成季昭的左右手,可是赵向晚一出现,一切都变了样。
洛一辉琢磨再琢磨,也想不通到底自己是在哪里出了纰漏。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季昭有了赵向晚这朵解语花,他的存在便没有了意义,所以季锦茂这个现实势利的男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将他当一个棋子一般地抛弃。
和他的父母一样,就丢就丢,狠心。
根本就没有良心。
不过有一点好,到底还是亲戚,大家都没有撕破脸,洛一辉依然会在过年过节的时候上季家别墅拜访,笑眯眯地感谢着姑姑、姑父的养育之恩,顺便也问一问季昭的近况,表达一下他的关心与爱护。
洛一辉并没有按照钱淑芬的要求进老屋坐,而是站在地坪间等待着。
终于,赵向晚等人在乡亲们的簇拥之下缓步而来。
赵清瑶表现得最为积极,扯开嗓门喊:“三妹子,是我,我是清瑶。先到我家喝茶,我给你们炖了鸡汤。”
赵家沟这边的习俗,新娘子、新姑爷上门,最高接待礼仪就是进屋一碗浓浓的土鸡汤,里面还得放两个和汤一起炖得香喷喷的剥皮鸡蛋。
赵向晚看赵清瑶这么精神,眼里闪过一丝欣慰,笑着说:“瑶妹子,听说你结婚了?”
赵长兴在一旁说:“是啊,去年瑶妹子出嫁了。她听说你今天回来,昨天就从夫家赶了过来。瑶妹子一直记得是你救了她,她给你做了好几双鞋子要送你呢。”
赵清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三妹子,你别嫌弃我手艺差。”
赵向晚说:“我跟长兴叔先去海爷爷家坐坐,等下就去你家。”
赵清瑶得到赵向晚的这句话,欢喜转身,一边跑一边喊:“一定要来啊,我去煮汤、煮茶,等你来吃饭!”
村里人热情无比,与刚才对待赵晨阳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洛一辉看一眼赵晨阳,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你怎么人缘这么差?
洛一辉排开人群,拉着赵晨阳的手径直走到季锦茂、洛丹枫面前,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姑姑,姑父。”
再喊过周芳溪之后,洛一辉将目光落在季昭、赵向晚身上。
赵晨阳跟着他,不情不愿地喊了句:“姐。”
赵向晚看到洛一辉与赵晨阳手牵手,目光微眯,这两个人怎么混在一起去了?
洛丹枫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洛一辉,点头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自己似乎没有通知他吧,他怎么跑到赵家沟来了?
洛一辉解释道:“姑,今天我陪晨阳回娘家,哪知道这么巧,正好碰上了你们。”
季锦茂最清楚赵向晚的家事,看一眼洛丹枫身边的赵晨阳,面无表情地说:“原来一辉有了对象,挺好。我们还有事,以后再联系吧。”
说完,季锦茂带着人、拎着礼物往赵家沟最年长的海叔家走。
洛一辉说:“姑父,我和你们一起吧。”
季锦茂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不用,你是赵晨阳的对象,你回她家坐着吃茶去吧。我们家向晚和晨阳关系不好,从来不往来。你既然和晨阳关系这么好,那以后也不要再来往了。”
自从知道洛一辉对季昭有恶意之后,季锦茂其实很想与洛一辉断交。
可是一来洛一辉是洛丹枫的嫡亲侄儿,又是在他家里养大的孩子,洛丹枫对他有感情。二来洛一辉也并没有做出明显伤害季昭的行为,一切只是赵向晚的判断。因此洛一辉过年过节往家里跑,季锦茂只能虚与委蛇。
现在好了,现成的借口,多完美。
洛一辉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以为和赵晨阳交往,就能与赵向晚深度绑定,没想到……姑父的态度如此旗帜鲜明。洛一辉内心的恨意再也掩饰不住,在他看来,季锦茂就是把他利用完,看到季昭身体好了就把他像扔破抹布一样丢掉。
赵晨阳看到洛一辉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由得有些心疼,紧紧拉着他的手,安慰道:“不来往就不来往,谁稀罕啊。走!回家吃茶去,我妈做的甜酒冲蛋可好吃了。”
洛一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好,我们回你家去。”
赵向晚走过洛一辉身边,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别靠我太近,不然……后果自负。”
洛一辉听到她这话像威胁,立马启动内心防御机制:“你是什么意思?我是季昭的表哥,你如果嫁给季昭,见到我了也得叫一声表哥吧?我只是过来打个招呼,你怎么就这么有敌意?”
赵向晚压低声音,语带轻蔑:“滚!”
老是见这条毒蛇在眼前晃,真是令人烦不胜烦。不如引蛇出洞,让他现出原形。
洛一辉伪装的热情、阳光,被这一个“滚”字,陡然击破。
【你算什么东西?敢让我滚!】
【老子摁死你,就像摁死一只臭虫。】
【要不是……直接杀了你们所有人!】
终于听到洛一辉露出心声,赵向晚并没有被他的狠毒咒骂所吓倒,反而觉得很有意思。这个心机深沉的心理学“专家”,紧闭的心门打开了!
虽然有些话语模糊不清,但大致意思已经清楚。
不出所料,洛一辉不是什么好东西,对自己、季昭、季家所有人都充满了浓浓的恶意。
乡亲们厚此薄彼,大姑与两个哥哥对自己视若无物,再加上赵向晚这个冷然绝决的“滚”字,赵晨阳的心被深深刺痛。
【重活一世,赵向晚还是这么强势,真是可恨。】
【别以为你当了警察有多么了不起,嫁进季家有多么有面子,不就是一个穷警察?】
【你等着,等我和蔚蓝见面。我脑子里有十年后最火的小说和电影,蔚蓝有文笔、有人脉、有钱,我和她合作,将会写出轰动全国的小说作品,将来改编成电影、电视剧,很快就能把你们都踩在脚底下!】
和蔚蓝合作写小说?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