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分来到3:6,户美领先。
实诚的猫猫们被奸诈的蛇蛇唬了一道又一道。
除了王牌沼井和马扣球比较正,其余人能借手的就不往死里扣,能诱导的就不从正面刚,将狡诈从头贯彻到脚。
偷奸耍滑无耻,但有用。
孤爪研磨对夏目说:“你今天是不是状态不好?”
他那双和夏目极为相似的黄棕色竖瞳盯着他。
音驹的大脑一如既往的敏锐。
“嗯,有点,感觉比平时要着不上力。”夏目说。
他到现在都没扣球,户美这些人发球尽往他附近发,不然就是其他人的跑动路线正好阻碍了他到助跑,这种情况下研磨学长也没法给他托球。
孤爪研磨沉吟了一下,“我等会儿看情况给你托两球,试试手感。”
“嗯,好的。”
另一边,广尾幸儿和他身旁的先岛伊澄小声嘀咕道:“那个和5号长得很像的攻手,接球水平也就那样,是凑人头还是背景大?上次那个大眼睛的主攻倒是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这次把他换下去了?”
“谁知道呢?保不准猫又教练要锻炼新人?毕竟他们音驹新生也没几个,竞争还没我们激烈呢。”脸上长着雀斑的二传笑着说。
“反正对我们也没坏处,我倒希望他再继续这样无功无过地表现下去。”
听见二人对话的大将优睨了夏目一眼,调笑道:“别掉了警惕,万一人家是猫咪们的杀手锏呢?双二传见过没?”
户美正选们齐刷刷笑了,就是不知道里头有几份真情实感。
户美教练大水清心一脸正气地给自家队员们鼓励:“大家再接再厉!一鼓作气赢下第一局!!”
蛇队纷纷应和。
“知道了教练。”
“让他们一分不得就好!”
对于这个新教练,除掉有时候过于热血的那股劲,他们还是挺喜欢的。
哨声响了起来,先岛伊澄拿到球,在地上拍了两下。
“发个好球,先岛!”
户美的队员们说道。
将球一抛,户美的二传瞄准方向抬手一扣。
球冲向后排孤爪研磨的位置。
音驹的大脑面色冷然,额头上的青筋开始突突跳。
这又是一次故意朝着二传发球套路。
没错,他们欠揍,恶劣,擅长设计圈套把对对手往坑里推。
永远知错不改。
音驹的默契不是吹出来的,察觉到户美针对孤爪研磨的瞬间,夜久卫辅向左横跨一大步,抬起双手垫球,与此同时孤爪研磨向前迈了一步。
双方配合的分毫不差,但凡慢上半拍都不会是这个效果。
孤爪研磨余光瞄到了夏目,茶发少年从左后方以弧线助跑,而此刻,即将奔至前排4号位!
他又瞬间扫了一遍其他队友们的站位,大脑思考了片刻,便已经抬起双手,对着从头顶落下的球轻轻一托。
排球精准地飞至前方跃起的少年跟前。
夏目跃起的动作十分轻盈,看上去几乎没有怎么使劲,脚一蹬腿一抬,人就上了天,红色的音驹队服在瞬间短上一截,露出少年一小段劲瘦结实的腰腹。
他知道自家二传会给自己托球,没有丝毫犹豫,在听到破风声的瞬间,他右手抬起一扣,恰到好处地扣在排球上!
在这一瞬间,以夏目为圆心,半米为半径,方圆一米之内的空气都凝滞住了。
在他的手扣中球的瞬间,球好似在他手中停滞了一瞬,紧随其后的是宛若进化一般的汹涌爆裂攻势。
伴随着爆裂声和刺耳的破空声,豪无阻塞地穿透户美由大将背黑高千穗组成三人拦网,利刃切豆腐一样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们的手压下,急行至后场。
自由人赤间飒反应过来时,球已经在他脚边猛然坠地,掀起的余波让他后怕了一下。
户美球场整个没了声响,就连在场外加油的啦啦队也在一瞬间偃旗息鼓。
“哈!让你们得瑟!看到没,这就是我们音驹的实力!!!”山本猛虎隔着球网对着户美队员们比出国际友好手势,被海信行笑着摁回去。
“贵志,扣得好,让户美连垃圾话都不说了。”黑尾铁朗笑得跟发了财一样。
反正只要户美倒霉,他就高兴。
越倒霉他越高兴。
夏目弯了弯嘴角,孤爪研磨悄悄对着他比了个大拇指,“下一球继续。”
夏目点了点头,也悄悄对着自家二传比了个大拇指。
虽然这球的声势大,但手感还是不太好。
——手感差是攻手的天敌。
木兔光太郎如是说。
——但这并不是你扣不好直线球的理由,木兔前辈。
枭谷饲养员回答说。
再来两球,手感会好一些吧。
夏目心想。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声音的户美主将:“靠,这家伙是谁啊???”
音驹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牛逼的新人?哪里冒出来的?他怎么不知道??
黑尾铁朗这么爱炫耀的家伙居然藏着掖着不说!就为了给他这么一个惊吓???
说好的东京恶友一起走呢?你居然背叛了他们岌岌可危的塑料恶友情!
他瞪黑尾铁朗,黑尾铁朗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要多轻佻又多轻佻。
哈,你先脱单你有理?
呸!谁厉害谁才有理!!
大水清心一把握住猫又育史的手,激动发言:“猫又教练,这是你们学校的新生吗?!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练排球的?平时也打主攻手?……”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宝可梦大师猫又育史笑而不语,给直井学使眼色,是时候你出场了,直井!
宝可梦直井学:“咳,夏目同学他是这个学期才开始练排球的,除此之外,他……”
站上发球位,山本猛虎兴奋地转了转球,黄蓝双色排球在他手中像个玩具一样乖巧又听话。
“发个好球,虎!”
“嘿,看我的吧!”山本猛虎自信发言。
他的跳发虽然也练了一段时间,但至今不太稳固,在队内练习赛里头失误率也有点高,但比赛玩的就是一个刺激,被户美针对了这么久,他的火气早就上来了,可不得发个大力跳发彰显一下自己的怒火?
莫西干发型的4号主攻手将球向上一抛,紧接着是十分有力量的助跑起跳,在蹬地的瞬间,腿部肌肉线条清晰异常,结实有力的右手对准落至自己最佳扣球点的排球轰地一扣!
排球霎那间飞向户美球场。
“出界!”户美自由人赤间飒喊道。
事与愿违,做了小动作的户美在运气上可不就被运气之神针对了嘛。
排球球速很快,又是压着边线的,户美的边裁纠结了一下,最后做出‘球在界内’的手势。
“呀,还真是幸运呢~”黑尾铁朗学着之前大将优的声音说这话。
户美主将白了他一眼,“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有本事再发一个这样的球啊?”
“你嘴硬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你说垃圾话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想在你脸上来一拳。”
“欢迎欢迎,只要你不怕被禁赛。”
两个人对视一眼,齐刷刷一撇嘴,默契转身,留给对方彼此高冷的后脑勺和冷酷的背影。
下一球,孤爪研磨又一次托给了前排第二节 奏快攻的夏目,二人配合流畅默契,夏目脚一蹬,高出球网接近半个身体,对准了户美拦防空隙处。
精准一扣!
虽然今天的手感还没找到,但硬实力摆在那儿,户美拼尽全力也不过勉强接到了一两个球,不是飞去了场外就是直接往队友身上弹。
#一片混乱#
黑尾铁朗假惺惺发言:“哎呀,真是不走运呢~”
别说户美了,就连夜久卫辅也觉得他欠。
哦不对,他平时就觉得这家伙挺欠的。
但鉴于此人是队友,他选择了无视。
反正遭殃的不是他自己,至于对手?如果对方的自由人给力的话他还会多看几眼。啊什么是户美?那没事,黑尾你继续开大吧。
在音驹连下四分扳平比分甚至还超了户美一分之后,教练大水清心喊了暂停。
“你们在被那个13号扣球得分之后就有点过于关注他了!不就是个以力气取胜的家伙吗?之前的比赛里又不是没碰到过一样类型的,这么紧张干什么?!排球是一个人打的吗?!不,排球是六个人!是团队作战取胜的!给我拿出点平时的配合来!!”
“你们不是擅长诱导吗?诱导他扣个界外球或者过网击球什么的困难吗?而且对方是排球新手,新手常犯的哪些错误你们让他多犯几个,你们平时不是最擅长拿捏人心理了吗?那就发挥出你们应该又的状态来啊!!”
瞬间醍醐灌顶的户美众人:“教练,我们悟了!!!”
一拍脑袋,对呀,他们钻了牛角尖,只想着怎么防御那个13号了,一下子给忘记了他们平时最擅长的套路。
蛇嘛,浑身上下最不缺的就是心眼子和毒液了。
打蛇打七寸,没打到七寸怎么办?
恭喜你,离蛇口不远了。
“他们绝对在搞事情。”黑尾铁朗笃定说。
“估计在想怎么把夏目给解决掉。”孤爪研磨淡淡道。
灰羽列夫:“研磨学长,你用这种没有感情的词汇说话真的还挺令人害怕的诶。”
“你怕了?”
“那倒没有,因为研磨学长你很小只,再凶也没有多吓人。”
“夏目,”孤爪研磨说,“明天队内练习赛,给我往他头上扣。”
夜久卫辅冷冷补充:“扣狠点,反正他这个脑子也不会笨到哪儿去。”
被殃及池鱼的局外人夏目:“……福永学长,来杯水谢谢。”
很快一杯水递到了他面前,夏目一口水喝下去,瞬间感受到了来自学长的关爱。
嬉闹完,黑尾铁朗着重关照夏目:“照我对户美的理解,等下他们一定会针对你采取一些‘小手段’,估计会比较缠人,做好心理准备。”
“好的,黑尾学长。”夏目抿了抿嘴,神情严肃。
另一边,蛇队围在一起,齐刷刷地“xia”出声。
……
很快,音驹就知道了户美打的什么主意。
除开避不开的接发球,接下来但凡是户美的进攻,每一球都朝着夏目去。
逼得他不得不接一传,接完一传就会影响到他的再次进攻。
户美的攻手们扣球的精确度很高,角度还控制得极为刁钻,平时肯定没少练。在尝试了几次之后更是利用位置关系,逼其他队员为了接球扣球跑到夏目的进攻路线上。
若非音驹的防守自成一派稳得离谱,换成其他球队,这种把人往死里逼的路数真的能对整支队伍造成巨大影响。
“咚!”
山本猛虎向右侧一扑,接起一传,球飞向前排。
“夏目——”
黑尾铁朗担任临时二传,面对4号位方向抬手对着身侧的少年一托。
一道又快又急的直线向着空中飞去,一只手由后向前凭空将其拦腰截断!
夏目一掌扣在了球上!
黄蓝色大球带着势不可遏的冲劲一鼓作气轰向户美球场。
孤爪研磨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贵志的状态不好。
单从这一球就能看得出来。
精神高度紧绷了一段时间,就算将球摆在他跟前让他扣,也扣不出平时的状态。
还能扣出这样的球,只能说是他的静态天赋过人,且本人抗压能力不差。
而此时的户美,也已经逐渐习惯了夏目的球速。
自由人赤间飒朝着球来的方向飞身鱼跃。
“抱歉!偏了!”
二传先岛伊澄弥补救球,朝着王牌沼井和马方向一托,从右后侧奔至4号位的大主攻抬手对准球轰得扣下一球,砸在音驹前排。
参与拦网的夏目手被砸得一痛,咬了咬牙扭头道:“一触!”
海信行垫了一传,球路被调整得很好,力量和旋转也几乎卸干净了,孤爪研磨对黑尾铁朗托出一击快球,黑尾铁朗立刻欺身上前,配合了个第一节 奏快攻,朝着户美拦网空隙扣下一球。
大将优向后鱼跃飞扑,勉强将球垫起,王牌沼井和马又一次对准轮转到前排的夏目扣出一发重炮,后者抬手接了一下,球砸到球网上,弹飞,夜久卫辅和黑尾铁朗双双想要救球,但还是败给了球落地的速度。
至此比分9:11,户美暂时领先。
夏目垂着脑袋,肉眼可见的兴致低落。
“别紧张,那群家伙就是喜欢这样施压。”山本猛虎瞪了一眼就站在网前的户美10号副攻,安慰地说道。
“Don't mind,don't mind,”黑尾铁朗朗声道,“我之前也被他们针对过,这种感觉是不好受,不过也得慢慢去适应,找到一个介于两者之间的点,才能平衡起来。”
黑尾铁朗拍了一下他的背,夏目一怔,抬眼望去,从音驹队长那双深深的眼眸里望见了神色茫然无措的自己。
与此同时,他似乎还看到了什么。
但他说不出来那是种什么情绪。
紧凑的比赛节奏容不得他多想,夏目很快又投入了比赛之中。即便有了队友们的鼓励,效果仍不显著。
……
比分15:17,户美依旧领先,凭着他们死缠烂打的排球和专门用来恶心人的队风。
今天这场比赛,自己的状态有点糟糕。
夏目想。
不,是很糟糕。
夏目甚至觉得,“糟糕”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此刻的自己了。
研磨学长偶尔朝自己托个球过来,自己没有跳到平时的扣球点不说,挥臂也没有往常有力量,那种感觉,就像是灵魂被禁锢在躯体里,存在着另一个人接管自己的身体一样。
手不受控制,腿不受控制,接球不受控制,扣球也不受控制。
明明能够看到球朝着自己来,却做不到平时的水准,这是为什么?
大脑一团浆糊。
有什么东西模糊住了自己的眼睛?
是汗水吗?
夏目不清楚了。
他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这种模糊不是生理上的模糊,是认知上的“不清晰”。
有种溺水者刚刚落入水中拼命挣扎过后发现挣扎无用开始逐渐接受现实放任自己身体被重力牵扯着下沉的认命感。
他知道户美的发球一定会朝着自己来。
扣球也会朝着自己来。
拦网会刻意朝自己的方向压,如果自己不接,他也无法保证别处的队友能够接下。
所以他只能抬手去接。
这是个死循环。
也是户美放到了明面上明摆着的阳谋。
除非音驹将其换下,否则他们就会一直这么针对他,直到他崩盘。
如果说从前夏目打比赛都会考虑怎么配合队友们一起完成接发球、传球、扣球的任务,那么现在他几乎不用考虑了——户美所有的球都是朝着他来的!
恶意满满,路人皆知。
就是为了打垮他。
溺死他!
在这之前,夏目经历过最大的考验也不过是他一个人站在投手丘上面对整支队伍的虎视眈眈的眼神。
因为棒球场场地大且空旷,即便说话靠吼也只能听见几个关键音节,更别说当众放垃圾话挑衅对手了。
在棒球比赛中,击球手用来压制投手往往只会用自己手里的棒子说话。同样的,投手想要彰显出自己的实力,就得靠投出的球来压制、拿出自己最强的球来对付对方“不动的四棒”,用球技说话才是真本事。
而在排球比赛中,这种展现队风的方式似乎有了不同。
这也是夏目被户美这么设套直接掉进坑里的原因。
——事实上,没人能够避免这种赤裸裸的计策。
就算意识到了一切,也无人能从这个深深的坑洞里爬出来。
户美简直将所有可行的路都给封死了。
猫又育史瞥了下一脸正气的大水清心,后者对他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笑容。事实上,作为教练,他仅仅提了几个小小的建议,采不采用是队员们的事情,他这个教练平时只负责战前动员和战时鼓劲。
这一传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不管是上手接还是下手接,总而言之户美就是认准了夏目一个人扣。
偏生夏目的接球又算不上多好,只得又接着靠二传调整球路,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最后的攻击。
“猫又教练,不叫暂停吗?”见夏目的状态实在不好,直井学不禁担心地问猫又育史。
真的不需要换他下场缓一缓吗?
抱着记分册小本本的多轨透也将担忧的目光投向球场上已经被汗浸湿衣衫的少年,紧张地将记分册都攥出了印子。
这还是她头一回看见夏目同学这么吃力的模样。
不过,一定能够克服的吧。
她看着那始终未曾弯下的脊梁,心想。
猫又育史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看表情像个弥勒佛,“有时候被对手针对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被针对就说明夏目那小子给对手带去了不小的压力,今天户美针对他,不是因为他好对付,而是因为夏目他能够音驹来最大化的利益,只有先斩断夏目这条供应链,他们才好一个个接着对付我们剩下的人。”
实际上,夏目作为一个防守薄弱处,的确是攻破音驹防守的最好切入点。
很多队伍因为他的闪光点而忽视了他最大的缺陷,而事实上,这是致命的。
他抱着手臂说:“如果是正式比赛,我估计就会让他下场了,不过这是练习赛,让没有参加过正式比赛的人提前感受一下不亚于球场上的那种步步紧逼的氛围,未尝不是件好事,不是吗?”如果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去克服,更是一个得以蜕变的机会。
直井学想了想,在正式比赛上被针对到失误还是在练习赛中被针对到低谷,果然还是后者好一点,至少还有补救的机会。
“所以,需要抓住这个机会啊,夏目。”睿智的老猫咪眯起了眼睛,掩饰住其间闪过的担忧,狭长的猫瞳牢牢注视着球场上身着双色队服的少年们。
……
“呼——”
夏目撑着膝盖,脸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淌进领口,也有直接滴到地板上,在地上洇开了一圈圈深色小圆点。
好累啊,原来接球是一件这么累的事情吗?
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疲惫,如同两座大山一样压在他肩上。
音驹叫了暂停,队友们都很担心夏目的状态,黑尾铁朗用眼神询问要不要换人,猫又育史慢慢地不失坚定地摇了摇头。
黑尾铁朗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又冲着以为混乱导致头发翘起来几缕的二传点点头。
后者收到他的信号,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
队友们大概也看出了夏目的糟糕状态,都很贴心地没有上前和他说话。
夏目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
茶发少年低垂着眉,头上被学长们贴心地盖了块干净的白毛巾,额前发梢都滴着汗。
他也不知道情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五感能够接收到信息,却无法有效提取处理关键的信息出来。
就像是和全世界隔着一面厚厚的磨砂玻璃窗,得很小心很小心才能窥见玻璃窗另一边的景象。
可这些景象,明明是他平时所经历的日常啊。
他不理解。
也理解不了。
耳边的声音嘈杂无序,眼前像是拼起来的涂鸦色块,还有水流的声音在耳边流淌。
他睁着一双失去了神采的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地面。
隐约间,溺水者看见了一条绿色的巨蟒朝自己游来。
他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哈,要我说那家伙已经被我们打懵了,接下来维持原样封杀他就够了。”
背黑晃彦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毫不客气地说。
“支持,就这样一分一分抢到手!”高千穗惠也赞成说。
大将优露出一个反派专属的笑容,伸出手,“那就,让小猫咪永远跳不起来好了。”
“Yeah——”
这就是蛇。
与阴暗、湿冷、粘腻等词汇脱不开关系,一旦找到机会就会将人缠至窒息,随后慢慢享用自己的战斗果实。
都是擅长地面战的生物,看谁打得过谁。
也有围观的群众表示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毕竟视觉动物看见美少年受挫肯定会心软一秒。
“你是善心泛滥了吗?赛场上可没有对手间的真情!”
“你说得对。”刚刚心软一秒的姐妹表示自己也只心软了一秒。
而且怎么说呢,看着自家队伍给对手光明正大设套,有种凌虐的美感。
——破碎感拉满的美少年真的很能引起人的怜爱。
*
轮到了大将优的发球局,这位户美的队长站上发球位之前先是颇为“友善”地凑到网前“问候”了一下夏目的情况。
“黑尾,你们家一年级的状态看上去很是糟糕啊,不让他下场呵护一下他千疮百孔的玻璃心吗?”
黑尾铁朗冷冷地瞥向他,冷漠的眼神呈现出不同于平日轻佻的神情。
“我说,你已经退化到嘴巴里都是毒液了吗?”
他缓缓贴近球网,盯着大将优。
眼睛一眨不眨。
“老子的队友、老子的学弟,用不着你来操心。”
黑尾铁朗面无表情。
大将优少见地被他震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放下一句狠话就跑去发球区了。
他转了转球,哨声一响就朝着夏目发了一球。
夏目习惯性抬起手格挡了一下。
虽然是被迫习惯的接球,但也确实让他现在看见球一来,下意识地就抬手救球。
孤爪研磨不声不响地跑了两步,没有任何声音,等户美的人看见他时,二传的手已经托住了球。
位于4号位的他对着自己右手边方向托了个又长弧度又好看的平拉开。
山本猛虎突然出现,从后排助跑起跳,气势汹汹地一手抡上了排球。
如果可以,孤爪研磨踩他估计会直接用拳头砸球。
“草老子的学弟也是你们这群人可以欺负的?!”
黄蓝色的排球在他扣球的瞬间出现了轻微的变形。
球飞向户美后排,赤间飒灵活地鱼跃垫球,王牌沼井和马就着被垫起的这直接抬手一扣。
海信行稳定坚韧地起跳,拦网一触,消弭了球上的旋转,球到三米线前后位置,夜久卫辅扎扎实实一蹲,抬起手,精准地将球垫起。
孤爪研磨传给黑尾铁朗,黑尾铁朗朝着大将优的脸狠狠挥臂。
后者抬手一挡,球弹飞了起来。
“先岛,传我球!”
还是大将优,他打算自己扣球。
二传先岛伊澄原地起跳,双手一抬侧着身托了个近网球。
大将优就近起跳,抬手扣球。
眼见球就要过网,黑尾铁朗再次凭空出现,狰狞着脸高举双手,卯着一股劲推上了球。
“给我过去——”
在将近半秒的僵持下,球被黑尾铁朗推过了网。
不巧,砸在了大将优脸上。
“不过是一些搬不上台面的小把戏,有本身你就冲我来!”
音驹队长气势凌冽将眼睛一横,大手一张,将后辈护在身后。
大将优冷笑着呵呵一下,“我们可是有目的地针对你们的每个成员,可不光是你一个,别急,迟早轮到你。”
他对着黑尾铁朗竖了个大拇指,朝下的。
后者回敬他一刀,对着脖子比划的。
“噗通。”
又有人沉了下来?
溺水者听见了声响,却不愿睁开眼皮。
也无力睁开。
溺水者能感受到平静的湖水被搅动了起来。
他还没有窒息啊。
巨蟒呢?还没来吗?
朦胧间,他感受到了一缕微弱的光。
随后光亮越来越明显,似乎有太阳照射进来。
好暖和。
溺水者的身体感觉没有那么僵硬了,泥泞一般冰冷的液体也缓缓有了温度。
他好像能张开眼了。
他突然不太想沉下去了。
溺水者睁开了眼。
他看见了一双手。
一双掐住了绿色巨蟒的七寸的手。
那条巨蟒在他手中不断扭动着身体,他感受到的湖水被搅动的感觉就是巨蟒挣扎所引起的。
他睁大了眼。
不,或许不止一双。
随着视线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明,他似乎看见了好几双手。
有的握着尖锐的叉子重重刺向巨蟒,有的攥着绳子正在给巨蟒打结,有的握着了斧头……
倏地,他感受到了!
还有一双手,托住了他。
——他被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