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阵平让我帮他做一件事。”
“找你帮忙?”
“他主动说的?”
萩原研二点点头, 另外三人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和松田重逢那么长时间,松田从来没主动找他们帮忙过,能让他都主开口的问题,恐怕是相当严峻。
一时间三个人紧紧的盯着萩原研二,
半长发的英俊青年微垂下眼帘, 神情有些晦暗:
“小阵平让我帮忙找到那个炸弹犯。”
“这种事?也不用他说吧?”
降谷零微皱起眉。
虽然他们不会经常聊那个炸弹犯的问题, 但是不管是公安还是他自己私底下的情报都在密切的关注。去年年底班长险些抓住炸弹犯的事情,松田阵平应该也能查到。
为这种事情专门告诉萩原研二,怎么说都有些太过于奇怪了。
降谷零想到这里,心头又飘起一丝异样。
以松田现在的身份, 有时候手段会比警察更加灵活,在明知道他们几个一定会在暗中帮忙寻找,自己也能够去调查的情况下, 专门去说出这个炸弹犯的事情……
“他自己不能插手?!”降谷零无意识的喃喃了一句。
旁边的诸伏景光和伊达航也都想到了这个, 可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萩原研二的表情会不太好看。
伊达航试图捋清思路:“松田是在两年前假死被迫进入组织的,我们本来认为那个炸弹犯只是被白兰地利用, 但是现在看来其中应该还另有隐情,所以松田想找到对方,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亲自去找……”
他还没说完, 就发现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目光都有些飘忽,萩原研二则是看向了空白的墙壁。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伊达航狐疑地眯起眼睛。
降谷零眼神闪了闪,“我有件事,还没告诉你们两个……不过, 现在可能只有班长你一个。”
他已经注意到毫不惊讶的萩原研二。
十分钟后。
伊达航把自己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来。
“总之松田就是白兰地对吧?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只是多了个代号, 加入那个组织的时间比我们想的早了一点, 地位比我们想的高了一点,瞒着我们的事情又多了一点而已……”
他没说完, 用力地抓了抓头发。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
“我知道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惊讶,但是我和zero都觉得,这件事情暂时不要上报。”
作为警察被某个组织高层看上被迫假死加入组织两年,和在上警校之前就已经接触组织甚至加入组织,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毕竟公安的高层不可能像是他们一样,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相信松田阵平。
诸伏景光心头掠过这个想法时,状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萩原研二。
他和没有发问的zero心中是同一个疑问。
松田应该没办法直接告诉萩原他就是白兰地,那萩原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也不知道,他也没和我说。]
松田阵平昨晚到了T03之后,就已经困得不太清醒,雪莉那边的检查还没完成,他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便撞上希拉的疑问。
盥洗室的镜子前,卷发青年撸起袖子看了一眼手臂上新增加的几个针眼,又重新将其遮住。
[而且我们两个人在说话的时候,你不是听着吗?]
[我只听懂了你暗示他要找炸弹犯。]
松田阵平笑了一声,
[那已经有进步了。]
他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才走出去继续道,
[他猜到我是白兰地的原因应该和填补背景促成运线回归的原因是同一个,而猜到我是白兰地,就必然将我加入组织的时间点向前挪。]
[降谷零他们都是在警校时期才认识我的,但是hagi不一样,我们同一个小学、国中、高中、大学、警校,警局……如果我在中间的某个时间点出现了变化,他一定是最先知道的那个。]
松田阵平说到这儿就停下了。
[然后呢?]希拉追问道
[然后就是问题所在……]松田阵平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一个时间点,你让我怎么问他?]
他过去一直认为自己的记忆是完整的,但是和萩原研二他们记忆的差别,让松田阵平不得不猜测自己很有可能缺失了一段记忆。
而萩原研二推测的原因很明显就在这一段记忆中。
[他应该是发现我想不起来了。]
松田阵平有一点轻微的郁闷,
[我觉得他在昨天晚上的对话里试探我了,确认了有一些事情我不知道,所以才故意没有说,但是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试探了什么。]
虽然说如果直接问,萩原研二肯定会说出来,但是这种事情实在没什么必要,松田阵平本身也不介意这件事。
比起记忆问题,真正让松田阵平担心的,实际上是死亡置换的记忆缺失所代表的背后的不安定因素,以及这个不安定因素会不会延续到一年多以后的11月7日。
如果死亡置换比他想的要更复杂一些,那么假如运线没有回归到他身上,他抓到炸弹犯之后真的能救下萩原研二吗?如果运线回归了,那萩原研二的空白运线又代表了什么?不会是失去记忆从头开始吧?
[上一次我插手景光的运,有没有造成影响?可以确定我能够插手的范围吗?]松田阵平问希拉。
[你自己逼问炸弹犯下落,暗示萩原研二炸弹犯的事情,还堪堪在安全范围内,最好不要做其他事情了。]希拉判断了一下,估量着道。
[放心,我也没打算再做什么。]
松田阵平耸耸肩。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掌控欲特别强的人,之前一定要亲力亲为,更重要的还是因为那是关萩原研二的安危,现在事情很大可能落到自己身上,反而没那么着急了。
他从30楼离开,先回了一趟地下的T03来见雪莉。
大概是因为受boss的看重,之前那个还有些沉默安静的女孩越来越有实验室负责人的气场,白大褂包裹在她单薄纤细的身上,居然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意。
这种熟悉的属于科研人员的气场,让松田阵平想起一些不太妙的事情,他顿了一下,还是若无其事地走进来。
“你最近和莱伊有联系了?”
“嗯。”坐在黑色办公椅的雪莉没转过头,反而盯着电脑屏幕上映出的他的身影。
松田阵平也不在意,他想了想,还是叮嘱了一句,
“你们可以私下有一些联系,但不要联系的太紧密,表面上的关系也不要太好。”
“为什么?”这句话却让雪莉一下子转过身,“我姐姐也这么说。”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他是担心有一天莱伊身份真的暴露,会连累了雪莉,但是宫野明美也这么说,难道她也知道?
他从来没接近过宫野明美,只知道对方是一个外围成员,但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敏锐。
“你是研究所的人,和他表面上交往太多,有外泄情报的嫌疑,到时候你们两个都不好过。”
松田阵平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又迅速检查了一番最近的实验进展,就打算离开T03。
“等等。”茶发女孩却叫住他,咬了咬唇,才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自己的身体数据吗?”
松田阵平摆了摆手,“你看着没什么问题就提交。”
离开T03之后,他回到安全屋,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找人汇总了一下组织里面的谣言,想知道他和波本还有苏格兰的事情,在不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到底传成了什么妖魔乱舞的样子。
看到一半,他的表情就狰狞了起来。
而当发现谣言中的受害者还有莱伊一份的时候,他已经平静到心情麻木。
最后他老老实实的养了两个星期的伤,既没有去武器研发部,也没有去组织的据点,物理上的让自己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但是掩耳盗铃是没有用的,组织的谣言依然在缓慢地进一步发酵。
最出风头的依然是波本。
他私下里去找科涅克的事情,只有琴酒和松田阵平两人知道,因此在组织成员的眼里,他依然是朗姆手下的得力下属。
但降谷零演得就稍微有些艰难了。
他既不能贸然的改变追逐又针对科涅克的态度,让其他人甚至朗姆怀疑他转变态度的原因。又不能表现的和之前完全一样,因为这可能会让琴酒怀疑他之前也是伪装的。
对于像琴酒这样洞察力强又特别热衷于抓卧底的人,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于是降谷零只能不断地进行细微的调整,甚至还在任务间隙,“悄悄”去找了两次科涅克。
但是因为没有提前商量,所以一次恰好撞上了Hiro,另一次则又撞见了莱伊。
降谷零:……
所以现在见松田阵平最好提前预约排号对吧?
面对hiro的时候他最多假装嘲讽几句,两个人就一起顺理成章的进去了,但是面对莱伊,哪怕对方是正要离开,降谷零都忍不住想要拔枪。
上次说的果然没错,他还真是习惯半夜来?
松田阵平不知道降谷零心里的咬牙切齿,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后,就被琴酒催着赶来继续那个靶场设备的研究。
说实话,松田阵平不太情愿搞这个,因为这个确实很有用,有用到他不想给组织,所以他当时搞到一半就找借口放弃了。
但现在没办法,已经答应了琴酒,只能在研发过程上拖延,于是他在武器研发部一待就是几个月。
除了处理研究所的事务和身体检查外,几乎没有离开,外勤任务都交给了莱伊,只是偶尔远程联系一下。
“十分钟内撤退,不要往市原方向拐,绕路走。”
赤井秀一将科涅克的消息在内部频道中念出来后,琴酒就下令撤退,同时安排人往市原商业区查探。
几人离开后,再次到某个废弃仓库汇合时,就收到了市原商业区戒严的消息。
站在科恩旁边的基安蒂语气古怪:“又是那边的消息?这个月第几次了?”
赤井秀一当做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科涅克发来的。”
“那不就是那个……给的。”
琴酒平淡的一眼扫过来,基安蒂识趣地捂住了嘴,然后忽然反应过来,又把手放下,眼角的凤尾蝶扬起:
“琴酒,在这里的就我们五个,不都是知情的吗,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啧,那家伙在那边的地位也不低,没想到为了科涅克能做到这种地步,不知道该说的是蠢还是眼瞎。”
“你说谁蠢?”
高高摞起的集装箱旁边,几人视线的盲区传来一道森冷低沉的声音。
基安蒂和科恩惊得连忙去摸身后的枪,伏特加本来也是,但猛然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又看见琴酒大哥和莱伊都没有动,顿时意识到那边是谁。
“东西呢?”
戴着墨镜的卷发青年从集装箱的另一侧走过来,一身黑衣几乎和阴影融为一体。
琴酒从风衣外套口袋中掏出一个U盘,冲着他扔过去。
卷发青年低头用手摩挲了一下,才重新看向基安蒂,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你说谁不是蠢就是眼瞎?”
基安蒂憋屈地张了张嘴,既不想服软,又不敢出口怼人。
“行了,科涅克。”琴酒点了根烟,打断了这场注定一面倒的对峙,“已经半年多了,你什么时候让他正式加入任务。”
“我自己安排。”
科涅克不冷不热地回答,但也没有再继续纠缠基安蒂的话。
赤井秀一在心中默算了一下,这应该是科涅克第三次阻止萩原研二涉及组织的任务了。
三月份科涅克刚从萩原研二那边得到协助时,琴酒虽然提过,但更多的是把萩原研二当作科涅克私人的线人。
七月底萩原研二帮科涅克拿到一份从公安内部的机密资料的时候,琴酒才开始重视萩原研二。
而这次,赤井秀一能感觉到琴酒已经认真了,他甚至能猜到琴酒的想法:以萩原研二的身份,只是专门给科涅克的任务提供情报,完全是浪费价值。
他不觉得萩原研二那种不受掌控的人会真的背叛公安,很有可能是和科涅克商量着做戏演过组织。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科涅克都不愿意染脏萩原研二的手,宁可顶着压力,让他传一些不疼不痒的消息。
赤井秀一看了一眼前方的卷发青年,神色莫名。
科涅克,你还能顶住压力多久?
“是啊,小阵平,让我稍微深入一点也没什么,我明明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萩原研二已经越发嚣张,甚至敢到安全屋来找松田阵平。
他把整条手臂加上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松田阵平的肩上,不满地嘟囔,“小阵平,真的很专制,完全不考虑我的意见。”
“不考虑,没必要。”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把他的胳膊从身上扯下来,“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他转过头,盯着萩原研二看似笑意盈盈,实际上有些焦躁不安的眼睛。
“我都没急,你急什么?”
萩原研二眼中的笑意淡了淡,嘴上还是道,“哪有。”
松田阵平却已经明白了,他按了按额角:“我找了他好几年都没找到,你不用那么急,而且下个月7号,他还会发传真的。”
“……小阵平真的很清楚。”
“不要套话。”
“哦~”
“这种事就慢慢……”卷发青年忽然顿了几秒,接着改口道,“我还有件别的事情需要你和降谷零他们帮我,而且必须是你们几个一起才行。”
“什么事?”萩原研二打起精神。
“嗯……”卷发青年却有些难以启齿。
萩原研二听他讲完,一双略有些狭长的下垂眼缓慢地瞪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