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别就是, 这四年我不在日本。而这个研究所是Boss专门留下来让我处理的。]
松田阵平第二天睡醒后,边洗漱边对希拉解释。
[你还记不记得,昨晚我和hagi、班长一起讨论这个研究所的时候,hagi问了一个问题:这个研究所最后一个项目是什么?]
[我记得。这个研究所最后一个项目是是根据对你的实验而研发的致幻剂, 实际上是对我的部分影响的模拟, 效果可能和你看到的幻觉类似。]
希拉接了一句, 又有些疑惑,
[那这个致幻剂对你们人类不是很有用吗?之前琴酒用这个来审讯普拉米亚。按照Boss给你的研究项目是否封存分类要求,这种应该属于哪怕换了研究所也要继续研究的项目,为什么这四年一直没有进展, 最后还直接毁了?]
[因为……Boss其实……]
松田阵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比较好,他边组织语言,边去摸索着拧动凹凸不平的银色褶皱。感觉到舔舐着他掌心的冰凉消散后, 就伸手去拿毛巾时, 结果有点分不清墙上的活跃的色块。
就愣了那么两秒,有道模糊的半融化的影子靠近, 接着,他感觉手被挪动和触碰。
松田阵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任由对方给他擦手, 让那一点黏腻感随着对方的动作消失。
在经历了站起来之后找不到门,站在洗漱台前拿着牙刷却分不清哪边是刷头后,他已经暂时地接受了自己现在就是需要别人帮忙的设定。
毕竟有这个时间争论哪些事情自己可以做,哪些需要帮忙, 估计事件已经结束了, 反正就那么几天而已。
他顺着对方轻柔的力道一起走出洗手间, 继续和希拉解释:
[我四年前我曾经昏迷了几个月,虽是因为记忆恢复, 但实际上在Boss眼里,应该是因为这个药剂。]
[而我醒来之后, Boss亲自过来见我。]
当时松田阵平没有细想为什么,但现在倒是已经清楚了。
在白兰地最初“效忠”Boss时,Boss答应为我继续研发SOI-H,而白兰地服用SOI-H。
但长期以来,又形成了另外一重未曾言说的默契。白兰地不会主动打探任何关于SOI-H的研究,但是同样,Boss负责保证白兰地的精神稳定。
所有可能会导致白兰地失控,失去自保能力的实验,全部都是在Boss眼皮底下完成的。
但是Boss将致幻剂透露给了朗姆。
[这个药可能曾经小剂量地在我身上注射过,但大概是持续时间比较短,我也没有注意。]
[不过只要事后一想,就知道Boss一定知道这个药的效果,才会把它用在那时候。换句话说,Boss为了让琴酒能取信朗姆和朗姆达成合作,明知道这个药会让我失去自保能力,还是将它透露给故意泄露了出去。]
他试着分析,[Boss不可能放弃这种关键的计划,但也不希望我因为这件事情和他生出间隙。这个研究所,就是他补偿的态度。]
吞并朗姆的计划重要程度高于白兰地,所以boss明知道这个计划会对白兰地对他的信任造成影响,依旧继续施行。
而白兰地的价值又高于这个研究所内的成果,因此哪怕这个致幻剂继续研究和应用能带来不菲的利益,Boss依然干脆利落将它全面终止。
甚至连带能力不错,将来还能继续不断创造价值的山近宏明,都一并交给白兰地处置。
[那他当初为什么又没说?]希拉纠结,[是想等你自己发现吗?]
[……也不算是。]
松田阵平坐在疑似椅子的怪异软壳上,努力让自己不去看上面一眨一眨的褐色斑点。
他用被塞进手里的物体舀了一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确信没有被阻拦后,缓慢而精准地放在嘴里。
居然是豆腐,味道出奇得好。
松田阵平心满意足,但想起目前的话题,又有点惆怅,
[其实是因为我……可能把boss的话堵回去了。]
他当时满脑子都是Boss居然救了他,不得已先道谢。
Boss大概也没见过这阵仗,本来要说出的话就没能说出口。
但就算是当时没说,“白兰地”看起来也毫无怨言,Boss做出的决定也不会收回。
结果这个研究所就这样莫名其妙放了四年,最后自我挣扎了一下,还恰好钓出了梅根他们。
[如果当时我没道谢,四年前这个研究所就是我的,根本不会有后来这档子事。]
松田阵平心情复杂。
这也是他为什么敢对降谷零他们说,他在这个研究所做什么都不会被怀疑的原因。
他带波本进研究所,在Boss眼里就就意味着,他已经知道了这个研究所的意义。
因此在后续排查的时候,他下任何令甚至杀死山近宏明,都没有请示Boss,Boss也没有觉得不对。
因为研究所已经算是白兰地的私有物。
而就算是松田阵平厌恶Boss,也不得不承认,这位组织首领从来都不是那种需要下属看他脸色决定下一步行动来确保威信的人。
他起码会在表面上给予足够的信任和尊重,且极少质疑已经放权给下属的行动。只要能达到目的,哪怕对方的行为有些出格他也不会介意。
而朗姆恰恰就是做不到这一点。
松田阵平吐槽了一句朗姆的多疑和气量狭小后,又用勺子舀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舀到,接着就感觉自己的手都被按住。
他回过神,才意识到他不知不觉已经吃完了早饭,碗已经空了,胃里也带着轻微的饱腹感。
啊,有点尴尬。
卷发青年偏了偏头,安静而配合地松开手,任由旁边的人把勺子从他手里抽出来。
早晨的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落在他脸上,照亮那张英俊但过于冷淡缺少情绪的脸。
而他身边的人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两天,松田阵平这边必须有人留下照顾。
伊达航说自己可以请假,但是被降谷零拒绝了,原因是他明面上算萩原研二的朋友,难保没有被组织盯着。
尤其现在宫野明美的事情还没结束,他最好不要有什么异动。
可萩原研二也不能在目前还在公安卧底的威士忌面前消失几天。
降谷零作为波本的行踪虽然没人时刻知道,但是他需要替松田阵平在组织遮掩,安排一系列的事情,还要处理宫野明美那边的假死。
能留下,但是和萩原研二一样,做不到24小时留下。
唯一一个真正有空的只有诸伏景光。
“就我了,我照顾他,你们有什么不放心的。”
诸伏景光一锤定音,然后和松田阵平一起换了地方。
然后从今早起,就遭受到了某人无穷无尽的骚扰。
他叹气不是因为松田阵平,而是因为听见了手机的震动声。
诸伏景光打开邮箱,不出意料是萩原研二的邮件。
【小诸伏,我记得你会折兔子耳朵,帮我拍一张小阵平戴兔子耳朵的照片怎么样?——萩原研二】
诸伏景光:……
他往上翻了翻已读邮件。
【小诸伏,你们早餐吃饭团吗?要不要试试加一包跳跳糖,之前小阵平就这么整蛊过我。——萩原研二】
【小诸伏,小阵平醒了吗?如果他打呼一定要录下来,过几天放给他听。——萩原研二】
【小诸伏……】
萩原研二,没让你留下真的是正确的决定。
哪怕诸伏景光知道萩原研二只是有点焦虑,总忍不住想来问一问松田阵平的情况,就算真让萩原研二留下,他也不会这么做。
诸伏景光还是真情实感地给萩原研二回了一封邮件。
【到时候我会先把这些邮件给松田看,要不然你还是提前和公安请假预定病房吧。——诸伏景光】
萩原研二没消息了。
也不知道是正在忙,还是不敢说话。
相比之下,来自班长的邮件就正常多了。
【松田的情况怎么样,需要我做什么吗?——伊达航】
【比昨天晚上好一点,他似乎能稍微分清一些东西了,我再观察一下。——诸伏景光】
zero没有发邮件,因为他三个小时前才代替松田阵平处理完白兰地这边的情况。只睡了一会,就被朗姆的令吵醒,接着又去忙着寻找“失踪的”玛克去了。
诸伏景光又叹了口气。
这回是担忧自己的幼驯染的睡眠时间。
他低声问松田阵平:
“去沙发上坐着?”
松田阵平照理说是听不见,但诸伏景光不管做什么,都会提前问松田阵平一句。没准哪句松田阵平就听见了呢?
就像是诸伏景光自己年幼时因为受刺激太过而没办法说话,那时他既不愿意和人交流,又不希望别人真的用异样的眼光看他,暗暗希望别人最好把他的失语症当做一个小问题忽略掉。
zero就是这么做的。
所以诸伏景光学着当年的zero,在照顾的前提下,尽可能地认为松田阵平是可以交流的。
诸伏景光又耐心的等了两秒,确认松田阵平没打算回答,才打算把人带到沙发那边。
但松田阵平的目光忽然变得郑重了起来,似乎想要说话,诸伏景光立刻停下动作。
他等了等,听见卷发青年颇为认真地请求道:
“景光,我们中午吃咖喱吧。”
蓝灰色眼睛的男人在阳光下笑了起来,
“好。”
于是到了中午,萩原研二收到了一封新邮件。
邮件里附了一张照片。
里面当然没有真人出镜,只有松田阵平拿着勺子的手。
金属制的勺子戳在一盘咖喱饭边角的半个白煮蛋上。
用咖喱酱汁画上了一个萩原研二Q版头像的白煮蛋。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的抗议被诸伏景光无视,毕竟用餐人松田阵平吃得很愉快。
就这样,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始终留在这里没有出去。
不论是总想找各种理由询问情况的萩原研二,还是忙得只问了寥寥两句的降谷零,亦或者表示这几天警视厅案件暴增让他头疼的伊达航,也都忍住了没有过来。
但两天过去了。
松田阵平的情况仍然没有明显的好转。
第三天,萩原研二在凌晨过来了一趟,和松田阵平独自在房间待了半小时,又匆匆离开。
第四天,诸伏景光拒接了琴酒打给白兰地的电话,用邮件替松田阵平回复。
第五天,降谷零说宫野明美已经被琴酒亲自开枪“杀死”。
第六天,伊达航说那个叫做江户川柯南的孩子阻止了一场新干线爆炸。同日,江户川柯南给松田阵平打了电话,但诸伏景光不得已继续拒接。
第七天凌晨,琴酒的来电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