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看越发毛, 沈越山心底漫出怪异之感,没敢碰那张长榻,只远远依着扶手歇了歇。
说来也怪, 入塔之后,震动的识海渐渐平稳了下来,他将灵府和神魂都检查了一番, 龟缩盘踞在灵府小小的湖泊内的天道朝气没有异动。
破碎的神魂边缘有些细微裂痕,却不知因为何故被悄无声息修补好了,他并未察觉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虽然很那点被修复的裂痕十分微末,起不了什么作用,也几乎到不被注意的地步。
可神魂那点被修补好的微末,是否代表他可以不再依靠天道朝气来修补神魂,可以不受制肘的彻底脱离天道, 也不必担忧神魂消散后成了一缕无意识的规则,彻底成为他自身。
塔中静悄悄。
沈越山敛眸隐去眼底掠过的一缕思虑。
这层给他的感觉并不好,没有休息多久沈越山便重新踏上台阶往塔顶进发。
低头还没走两步,便察觉到空气流通似有若无地变得沉闷, 似乎有道视线从另一端拐角而上的高塔阶梯,自上而下地轻轻投放到他身上, 目光灼灼如针如芒。
沈越山敏锐抬首,却在与人对视上后,神色一愣。
另一端拐角高处的台阶上确实有人,玄衣赤袍长发披散,颀长高俊的身姿闲散地立在那儿不动, 周身绕着冷意比分开时多了几分凶性戾气, 令神态显出森森邪气。
像是遏制不住显露了一些恶鬼的本相,一双瞳眸呈现幽深暗紫, 紧盯着他的眼神格外灼烫,眼底似藏了无尽即将燃烧的火焰。
“……容荒?”
他有些不确定的唤了声。
容荒眼睛眨也不眨,只见他食中二指抬起轻勾一下,沈越山眼前一晃在定神时已经被一股气息包裹着飞到了容荒怀里。
一只手按在他后颈,一只手按在他腰心,沈越山被结结实实扣住了,被迫半张脸贴在了容荒胸膛,听到铿锵有力的心跳,距离近得要命。
片刻沉寂。
他感觉到容荒在发微微发抖,像是不安,惶恐,还有一些失而复得的珍重。
“……”
莫非是分开这点时间,容荒找不到他急了?
到底是个孩子脾气,沈越山无奈轻叹,试着在容荒背后拍了拍,宽慰:“别担心,鬼月城只是把我送到这里一段时间,我在这里没有遇到危险,只不过人生地不熟没人引路,在院子里绕了半天也没找到出路,反倒来了这座塔。”
“也不知你看了没有,这些壁画作得很不错,养得也很好,一点色彩也不曾掉落……”
话说得越多,似乎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反而感觉被越抱越紧,沈越山现下的身子本就孱弱,抱得久了有些喘不上气。
见容荒迟迟没有松动的迹象,他有些恼了,原本拍在容荒后背做宽慰的掌掉了个头,一转用手指揪住了容荒的长发,力道极大狠狠一拽。
明明手上做着恶事,他却语气艰难道:“……松手,别抱了……咳……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像是提醒了什么,容荒一僵,瞬间手忙脚乱松开了沈越山,倒是不敢乱碰,只是眼巴巴的望着沈越山,生怕人跑了似得。
……
沈越山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抬眸就见容荒盯着他,虽说平日里容荒也喜欢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瞧,可却不会像现下这样,有种恨不得把他藏起来的感觉,视线像是能烫人。
这样灼热的目光……倒是让沈越山不自在了起来。
“收敛些。”他忍不住敲了敲容荒脑门,“都说你是狼崽子,你这眼神是打算把我拆骨头吃了吗?”
这下应当是把容荒敲醒了,总算把肯把目光收起一些,才缓缓开口道:“不是。”
他嗓音有些沉,一如既往的低稳好听,只是带了丝沙哑,眼神又与沈越山对视上了,说:“……我只是想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