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煜林浑身僵硬,但很奇怪,他的下意识让他没有反抗。
反而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了一个名字——靳修臣。
男人在他耳边低声呢喃,深情又温柔:“林林……”
熟悉的声音。
猜想被证实,周煜林闭了闭眼,想用力掰开腰上环住他的一双手。
但靳修臣死犟着不松,还从背后咬他的耳朵。
周煜林耳朵很敏感,软肋被掌控,他轻哼一声,顿时有些脱力:“松手。”
靳修臣把他抵在墙上,目光直白又恳求地看着他:“他为什么会在你的房间,你为什么要让他进你的房间,你不是那么容易跟别人熟起来的人。”
周煜林毫不退缩地同他对视:“跟你有关系吗。”
靳修臣心头一瞬刺痛,脸上是受伤难过的神情。
他缓缓低下头,把额头搁在周煜林肩上,一下一下轻轻撞击着他:“我不许你再见他,不许你看别人,不许……”
这种话,以前靳修臣说过很多遍,语气永远都那么理直气壮,高高在上,让人听着就火冒三丈。
但如今,他的嗓音里却再没有了底气,只有无尽的悲伤、难过,还有无限蔓延的恐慌,让人觉得他可怜。
周煜林:“你清醒点吧。如今你没有任何立场,任何资格,来管我的事儿。”
靳修臣一口咬在他肩上,但当牙齿要发力时,他却收住了,然后不舍地换成了一个轻柔的吻: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不喜欢跟人往来的……林林,你为什么变了,你这样让我好慌……”
周煜林拳头微微攥紧:“我从来都没变。你自己好好想想,我真的是不喜欢跟人往来吗?真的是这样吗?”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你永远都看不到别人的付出。”
靳修臣抬起头,无助地看着周煜林:“那你现在,你现在还爱我吗?”
周煜林:“答案还重要吗?别那么幼稚可笑。”
靳修臣表情一瞬痛苦,自顾自地说:“你是要去爱别人了吗,林林别这样,我会发疯,会死,我不要你爱别人。”
周煜林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正要说狠话,抬眼却瞥见,男人正泪流满面地望着他。
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像是坏了的泉眼一般,不断地往外渗着水,眼神那么破碎,卑微,仿若蓄着世界上所有的悲伤。
周煜林从来没见过他这样,震撼一瞬后,到嘴的那些伤人的狠话,终是咽了回去。
他别开眼:“我迟早会跟别人相爱,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跟我没关系。如果你不肯走出来,不肯放过,受苦的也只有你自己。”
这话给了靳修臣狠狠一刀,捅得他五脏六腑都发痛,他有些失控地喃喃:“不行…不行,不能,林林是我的,怎么能爱别人!”
周煜林只是默然地冷眼看着他。
靳修臣狠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逐渐变得暴躁。
他看着周煜林那样冷静,那样不在乎,心脏越发痛的要死。
索性一低头,想要吻住他。
但刚动作,后脖颈就被人遏制住了。
凌数抓着他的脖子,把他往后拖,又扭头对周煜林说:“你先进屋吧,这里交给我。”
周煜林点头:“谢谢。”
房门打开一瞬,很快又被关上。
靳修臣失神地望着周煜林的身影,就那样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凌数把人拖进了自己的房间,又给门上了锁:“你之前怎么保证的?”
失去了周煜林这个压制buff,靳修臣恢复了本性,他暴躁地踢了一脚垃圾桶:“我他妈看见那个人从林林的房间里出来!”
凌数捏捏眉心,头疼。
靳修臣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咬着自己的手指:
“他进了林林的房间,林林是不是对他也有好感了……林林从来都不会轻易跟人很熟的……”
“他们聊了什么,林林也会对他笑吗,也会那样亲密地弹他的额头吗?他也会发现林林有多好吗?”
凌数教养那么好,此刻也忍不住翻白眼:“你有病吧,看医生了吗。”
这个占有欲已经是变态的程度了。
让人窒息。
凌数:“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周煜林性格那么好,这么多年,身边却没有一个朋友。”
靳修臣猛然顿住,眼神锋利地朝他扫过来:“林林不爱交朋友。”
凌数无语:“你真的这样觉得吗?”
他问出了同刚才,周煜林一模一样的话。
靳修臣神经一瞬被挑起,喉咙卡住,片刻后,他着急又恐慌地反问:“难道不是?”
凌数叹了口气:“你这种偏执的性格,谁受得了?你们过去十年,之所以感情能维持得那样好,不是你们之间不存在问题,而是因为周煜林在迁就你。”
靳修臣脑子懵了一瞬,像是被一记重锤敲下,他都忘了反应,就那样呆呆地望着凌数。
凌数继续说:“因为他爱你,你比一切都重要,所以他愿意迁就你,愿意主动失去一些自由,不想做让你生气和伤心的事,他知道你的占有欲强,所以连个朋友都不交。”
他把靳修臣这个人,已经看透彻了:“你是不是曾经对他说过,你们只有彼此,也只能有彼此这种话?”
靳修臣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脚步虚浮地后退了几步,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刃上,他下意识扶住旁边的凳子,才堪堪站稳。
好久后,靳修臣才从嗓子里,艰难地挤出一个字:“是……”
凌数都为周煜林难过了:“你真不是人,你把他束缚住了。”
“以前他是心甘情愿被你束缚,但如今你们分手了,他不想再爱你,所以肯定不会再迁就你,不会再为了你委屈自己。”
靳修臣立在阴影里,让人辨不清神情,只能看见,他的双肩在微微颤动。
半晌,他抬起胳膊,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颤抖着嘴唇:“对不起……”
这鲜血淋漓的事实,砸得他的心脏和神经,都剧痛无比,痛到他不得不缓缓弓起了身子。
靳修臣嗓音破碎不堪,含着极度的痛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错了……”
为什么他现在才注意到,为什么。
他原来,真的是一个极度自私,又极端恶劣的人。
他原来这么不堪……
凌数恨铁不成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不想管你的事儿了,你根本改不了,既然改不了,那就烂在原地发臭吧。”
他丢下一句话,就开门出去了。
这个人今晚可能会发疯,他离远点,省得被波及。
门关上了
靳修臣在原地站了好久,久到他的腿,好像有蛆虫在啃咬,他才动一下。
他拉开阳台的隔门,迎着外面寒冷的风雪,走了出去。
身上只有一件内搭的毛衣,很薄。
风一吹,他露出来的皮肤,都被冻得发疼。
今晚的雪好大,大到迷眼睛,让人不自觉想流泪。
今晚好冷,却让人脑子变得清醒。
很多以前没有注意到、让人看不明的细节,突然变得清晰无比。
靳修臣端坐在地上,就那样失神地望着远处,脑子里不断的地回忆着过去的十年。
翻来覆去地想。
风一阵,雪又一阵,天光从暗沉的黑,逐渐被染成了鱼肚的白。
不远处的阿尔卑斯山,被初生的太阳染得金灿灿的,天上的流云去了又来。
凌数再次打开门,回到这个房间时,已经是早晨七点。
他看了圈儿,屋里没人,还以为靳修臣出去了。
想打开阳台透透气,结果一拉开隔门,就看见了坐在地上,快要被冻死的男人。
而在靳修臣面前,是被细雪铺了一层白的地板。
上面被用手指划拉了两个大字——克制。
凌数脸色都变了,忙把他拖起来,塞进有暖气的屋里:“你在外面坐了多久?”
他摸到靳修臣胳膊上的肉,都凉得发硬了,触感也是让人惊心的寒冷,简直像一团冰坨子。
靳修臣:“一夜。”
凌数眼睛睁大:“你不要命了?!”
外面多冷啊,晚上起码是零下好几度的气温,猫在外面都得冻死。
靳修臣不回答,却反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因为被冻了太久,他的姿势很怪异僵硬:“你教教我,再教教我,求你。”
“我这次一定改,肯定会改的,能改的。”
凌数一言难尽:“你的人格都是偏执崩坏的,你就像一个刺猬,你的爱都是伤人伤己的……我觉得你做不到。”
靳修臣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是山一样沉稳的坚定。
他嗓音缓慢,每个字都很轻,说出来的话却重如千斤:“我想了一晚上,我不能失去他,没有他我会死。”
他宣誓一样,字字虔诚,语气是难得的似水温柔:
“我愿意拔去我浑身的刺,打碎我的人格进行重组,然后再去爱他。”
凌数心头一颤,他有片刻被震撼到了:“……你,真的有那个决心?”
靳修臣微微垂眼,眸色流转间,是无与伦比的温柔:“嗯。我想爱他。”
“我愿意献祭我的所有,去爱他。”
“现在的我配不上他,但我会改。你教教我怎么改好不好,教教我该怎么改,怎么才能再让他回头看我。”
凌数承认,他确实被动容到了。
他随手从床上扯过毯子,给靳修臣披上:“那,再试试吧。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记住你此刻的决心。”
【作者有话说】
晋江弄了新功能,那个啥角色卡,我没研究明白,随便点的
。。。不知道晋江在搞啥,大家不要看那个,如果它变了,也不要管它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