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誊A9套房里,主卧拉着遮光窗帘,房间里一片漆黑。
能听到几声咳嗽和粗重的呼吸,压抑的喘息听起来很痛苦。
大床上堆着乱七八糟的衣服,躺在中间的人翻身都困难,呻吟着抱紧衣服瑟缩地蜷着身体。
但是衣服上一点信息素都没有,alpha得不到满足,筑巢都无法带来安全感。
“祁砚清……拉住我,别松、别松手!”陆以朝在昏睡中满头冷汗,在梦中挣扎着醒不过来,眼皮一直在抖,声音模糊急切。
“抓着……抓紧我!祁砚清——”
整个世界都在下陷,身体急坠心脏剧烈收缩,陆以朝全身震颤猛地一下睁开眼睛,他惊恐地看着天花板,紧张到忘了呼吸,脸色憋得青紫。
“咳咳咳咳……”他呛咳着坐起来,头很晕,他用力闭了几下眼睛,等着这阵心慌过去。
他看着床上这堆衣服,捏着额头让自己缓一缓。
他的易感期还在持续,那天从医院回来后就没好转。
抑制剂每天都打,效果越来越微弱,他有时候会失控,连自己什么时候出门去的车库都没印象。
“陆总你醒了吗?我把文件放在桌子上了。”贾伊敲门问。
“把锁打开吧。”陆以朝声音喑哑,说着就进了主卧的浴室。
贾伊在外面开了锁,这间套房里主卧的钥匙现在是他拿着,按照陆总的吩咐每天从外面把门锁住,听到他的回答才能开门。
已经一个星期了,他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但也知道alpha有易感期。
之前都是清神陪着的,这还是第一次看陆总自己熬。
陆以朝出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凉气,他瘦了一些,眉眼更加凌厉,脸部轮廓更冷硬了。
“陆总,你还好吗?”贾伊把外卖放好,指着旁边的一摞文件,“这是今天的文件,还有三个视频会议。”
“嗯。”陆以朝穿着黑衬衣,脸色稍白精神却不错,他一边吃东西一边翻看文件。
贾伊:“陆总,年末有很多活动,还是全推了吗?”
“不用,把活动发给我,我自己选。”
贾伊赶紧打开电脑,老板终于要开始认真工作了,自从清神出事后,老板就忘了自己是个演员。
陆以朝吃饭很快,尝不出味道似的几口就吃完了。
“陆总你的手是流血了吗?”贾伊忽然说,老板的右手手背有血迹,“我去找医药箱!”
“嗯?”陆以朝用纸擦掉,淡定地扣好袖口,“没什么,通知大家准备开会吧。”
三个视频会议结束都快凌晨了,结束后一个个还不走,这些高层都是当年跟他一起看着公司起来的。
公司这半年签了不少新艺人,之前陆以朝拍戏比较多,能带红不少新人,这半年的新人都没有太火的。
公司买的大IP剧本多数也是冲着陆以朝的名字来的,没大火的新人怎么可能接到好的剧本。
“陆总,这三个剧本你怎么也得选一个吧?”
“我们做过评估了,不少投资商想进这部剧,是S+的剧。”
“陆总,新人里真有好苗子,长得漂亮性格有意思,人设很不错,我认为你们搭这部戏绝对爆火。”
现在说话的是荆姐,荆姐在视频那头信誓旦旦地说:“你等着,我现在就把视频发你看看。”
视频发过来,陆以朝点开看了看,“嗯,是还行。”
“什么叫还行?长头发,不怎么笑,有点天然呆,说话很幽默,又高又瘦,演技有灵气……”
陆以朝偏头咳了几声,眉头微皱,“我考虑一下。”
荆姐在视频那头用指关节敲敲桌子,“考虑什么啊?陆以朝你是我老板,你别忘了我还是你的经纪人呢。”
荆姐继续说:“再说你和祁砚清,现在你们已经离婚各自安好了,他天天和元淮暧昧,人家都放下了,你有什么放不下的?都离婚了你还不拍感情戏?给谁守身呢。”
“当初你和祁砚清就是我一手炒起来的,再来一次也没什么问题。”
陆以朝握拳挡了几声咳嗽,深邃的黑眸带着浅薄的笑,“你别在自己脸上贴金了。”
他看了看时间说:“大家都早点睡吧,公司这半年是有些停滞,但不至于亏损,我心里有数咳咳咳……今天就到这里吧。”
里面的人一个个退出去,最后只剩荆姐了,“陆以朝你怎么回事?我给你推荐了少说十个本子,跟我装瞎呢这是?”
陆以朝声音微哑,笑着说:“近期有合适的活动可以安排我参加了。”
荆姐松了口气,语气轻快起来,“终于能请得起你这尊大佛了,还真有合适的。”
陆以朝的腺体又躁动了,他拧眉捂着腺体,用力暗了几下,对方说了什么他也没仔细听。
聊得差不多之后就挂断了。
陆以朝拿着电脑和文件回了主卧,进去之前和贾伊说:“还是把我锁进去,你也早点回去吧。”
“好的陆总。”贾伊把主卧锁上就离开了。
陆以朝进去后听到锁门声才安心,他缩在这堆衣服里,易感期总在晚上格外磨人。
他总会想起祁砚清。
之前的易感期他总能找到祁砚清,他们最少在家里待三天,这个时间祁砚清一步都不会离开他。
他以为是巧合,是恰好祁砚清没有比赛。
现在才发现,祁砚清爱他爱得那么明显,有一些谎言完全经不起推敲。
可他竟然没想过祁砚清会对这件事撒谎。
陆以朝眼眶泛红,把脸埋在衣服里用力搓了搓。
……祁砚清好爱他啊。
他肆无忌惮的伤害了爱他的人。
“祁砚清,我也……”
舌头动弹不得,发不出声音了,他虚伪的爱意就连自己都觉得恶心。
时间分分秒秒慢得磨人,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信息素,和他一个人的低喘。
他不知道在床上滚了多久,浑浑噩噩间……他就想祁砚清了。
陆以朝赤脚下了床身体晃了几下,他想开门出去,可是门把手拧不动,他越来越暴躁,重重一拳砸上去,厚重的木门发出闷响,纹丝不动。
“呃!开门!”陆以朝暴躁不安用力砸门,一拳又一拳地砸在门上,他的眼底猩红失焦只有愤怒,这一刻像极了被禁锢的野兽,“给我把门打开!打开!把门打开!”
他手上砸得全是淤青和血,他发狠地捶打着门,焦躁的信息素疯狂外溢,“开门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继续待在这里他会死,见不到祁砚清他会死。
嘶哑的吼声越来越小,陆以朝跌倒在地上,门上都是他的血,他难受地按着心脏,他用力抓自己的腺体。
任何疼痛都无法抵消心底的羁绊。
他现在只想见祁砚清。
他需要祁砚清。
陆以朝捂着脸,血迹抹到脸上又被眼泪冲淡,他绝望地看着这扇门,“祁砚清、祁砚清我好想你……祁砚清……祁砚清你来陪我,祁砚清祁砚清祁砚清……”
陆以朝的意识在清醒和混沌之间游离,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觉得很疼,全身都疼。
他想见祁砚清,他想见祁砚清……
祁砚清你发情期没有我陪着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你也因为我这么疼过。
那我就该多疼几次,我比你疼才行。
陆哥帮你报仇、帮你出气。
“怎么了?”
谈妄看祁砚清忽然捂着心脏。
祁砚清有点愣神,慢半拍地笑了下,“没事,就是困了。”
谈妄点点头,看他腺体的实时数据,拍片看内核的状态。
“不吃药能睡着了吗?”谈妄问他。
祁砚清摇头,“不太能,也习惯了,反正之前也天天睡不着。”
谈妄看完数据,“恢复得不错,戒烟戒酒最少还得一个月,你自己忍着。”
“我都快不会抽烟了。”祁砚清笑了下,“那我明天就出院了,早上就走,人少。”
谈妄把药放在最明显的位置,“按时吃药,有任何情况都先和我联系,不要自作主张。”
“知道。”
“阻隔贴必须贴着,只有你独处的时候才能撕掉,止痛贴少用,容易让你忽略腺体的真实情况,疼得厉害就得跟我说。”
祁砚清打了个哈欠,眨了下湿润的眼睛,“我肯定找你,我哪次不找你。”
“那你就上点心,别次次不当回事。”谈妄看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帮你关灯。”
“谢了谈哥。”祁砚清抱着花雕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病房门被关上,祁砚清抱着花雕,听着花雕肚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心神不宁,现在抱着花雕渐渐缓过来了。
花雕的小黑爪子轻轻慢慢地踩着他的胳膊,小爪子一张一合,锋利的指甲刺着他的皮肤。
祁砚清才不在乎,他吸了吸鼻子,抱紧这团毛茸茸的温软。
“晚安,花雕。”
翌日。
祁砚清出院的时候,贾伊也来了,“清神好久不见,我来看看有什么帮忙的。”
“谢谢,我没什么东西拿。”祁砚清客气地说。
贾伊:“清神你出院之后住哪儿?需要我帮你找找房子吗?”
祁砚清笑着拒绝,“不用,谢谢。”
“啊好……路上小心。”贾伊看着祁砚清上了车。
周简跟他打招呼,“谢了兄弟,空了请你吃饭。”
贾伊纠结地皱着眉头,根本笑不出来,就在车要开的时候,他忽然喊了一声,“清神!”
周简停车,祁砚清看向他,眉眼带着浅笑,“还有事?”
“其、其实……”贾伊紧张的手心全是冷汗,“其实陆总很爱你,他真的很爱你!”
祁砚清愣了下,很快笑起来,目光淡淡的,“啊,可能吧。所以呢?”
贾伊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想到陆总最近太苦了,还是硬着头皮说:“陆总一直很爱你,他就是不会表达……”
“你说错了。”祁砚清打断他的话,明眸浸着冷意,语气淡漠,“他很会表达,也很会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