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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摄政王的秘密 天夏游龙 2184 2024-01-18 09:57:59

四匹骏马同时冲出,如箭般奔离而去,一开始黛骊虽非第一,但转眼在赵渊的驱策下越奔越快,见势竟要超过前头两骑。

秦王与晋王世子心知不妙,极有默契地对望一眼,稍稍拉转笼头,胯下两匹骏马霎时往中间并拢,眼看就要堵死黛骊超越的路线。

风驰电掣中,左右双骑并袭而来,中道越变越窄,且夹击而来的两匹马将方向牵引得渐渐偏离。

众人望去,只见那处前方恰有一道落沟,竟是要将中间的黛骊逼落沟中。

李逸双目一瞬不瞬望向奔驰中的骏马,手指攥紧,不知不觉忘了呼吸。

一丈,两丈……眼见双骑再有一跃就要封死中道,赵渊竟提前扬鞭纵起黛骊,他面前的沟渠深长,这般距离,就算是能避过先头夹击,后头却必要落入沟中。

众弟子中已有不少人不忍看那画面,尤其那借马的同窗已然惊痛着大喊出声,这般摔下去,必是马断人折,非死即伤。

然而,竟没有预想中的马声嘶鸣传来。

李逸只觉天地都为这一刻停驻,赵深竟在黛骊跃起的瞬间,凭着极俊的功夫腾身而起。

马儿轻了负重,一跃堪堪度过长沟,赵深身姿如燕定在空中,至马落地才重回鞍上。

不过几息,马上人御起黛骊一气冲过终点,人群从呆滞无声到爆发出如雷喝彩。

众人皆少年,此刻哪里还记得往日那点不和,一股脑自观战的高地上冲下,直奔终点。

赵渊已牵着马缓缓行过来,在众人的簇拥中,他忽于太孙面前行礼请奏道:“请殿下上马。”

这马儿是拜太孙所赐,世子欲将荣耀归于上。

李逸看了看人群,四下里闹哄哄各种声音此起彼伏,“请殿下上马。”

同窗们热烈的情绪将李逸包围,见赵深长身请候在他面前,不肯移半分,他到底未能拒绝,略低了头含笑将手递给赵深。

世子牵马而行,一众子弟蜂拥在后,难得于无聊课业中看场好戏,小子们闹得越发欢腾。尤其那借马的同窗,此刻招呼聚拢几个好友,什么“太孙殿下英明神武,慧眼识英才”的一通乱呼起来。

司业大人看这情形实在太不像样,这才让学宫吏把众人给唤了回来。

赵渊以手做哨,回旋敞亮的口哨传到极远处,白玉骢如一道白色电光自山麓划过茵茵绿草,奔至赵渊跟前。

赵渊正要牵马离开,秦王世子伸手拦下他的去路,铁青着脸道:“把白玉骢交出来,这畜生死罪虽免,活罪难逃!”

原本即将要散开的众人,见此都停了步子,重又围拢来看热闹。

李迪转向太孙和司业,一脸秉公办事道:“殿下,司业,赵世子的马,去岁就曾伤人,今日又差点伤我性命,显见世子是无力驯养看管好坐骑。这等凶兽放任其在泮宫内横冲直撞,是必要惹出祸事的。”

李逸望向天马入凡的白玉骢,怎么看也瞧不出“凶兽”二字。

李迪又转向众人继续道:“我等几人因此深为诸位夫子与同窗忧虑,原本是想要拿下这畜生,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晋王世子不忍,这才给了这马一条生路。只是若留下它的性命可以,断不能再由赵世子来驯养。”

这话直指要夺了赵深的马。

李逸看向赵深,见他面上阴沉如水,却始终忍着不发,“殿下,司业明鉴,去岁白玉骢伤人,是因那盗马贼将它认作一般马儿,想要喂食逗引,再骑上盗走。哪知被白玉骢识破,一口咬了胳膊。”

赵深边说边状似无意一一扫过秦王世子三人,又接着道:“今日之事,是秦王世子不听我劝,硬要降服白玉骢来骑,马儿不肯,他又要上鞭子,这才差点被白玉骢踏中。”

“殿下,司业,你们听听!这畜生如此凶性,我不过是近了下它的身,就差点死于非命,这若是身手差些的同窗,只怕早已丧命!”

李迪说得义愤填膺,一时又转向李逸道:“有那些个畜生模样虽迷人,却终究不是个好的,倘恰好有善心人,要留其性命,也该先将那畜生交到妥当人手里,好生驯服了,再放出来。”

话里话外,李迪不时看向赵深,显然意有所指。

李逸尚未开口,司业已道:“这马确实有些凶性。”

作为学校的管理人员,师生安全乃是司业大人的头等大事,这马确实是不安定因素。如今也不是要杀马,不过是脱了赵世子掌控,另行看管起来,等世子回了滇南,再给他带回去就是了。

司业心下既有这般打算,自然是准备同意李迪等人的提议,不过是后头开口时话说得更婉转些,此外再多件给赵深另寻匹马的事。

听了司业的意思,学子们议论纷纷,有主张把马留在泮宫的,有主张直接送走的,只无人提仍由赵深养着。

李逸心下焦急气怒,却知此事与膳堂一事又多有不同,此番赵深的白玉骢确实伤人在前,不管是否另有原因,只要伤了人,泮宫以学子安全为第一,就不能放任不管。

只是这李迪为何总揪着白玉骢不放?等等,刚才赵深看着李迪等人说什么来着,有贼人企图盗马。至于今儿的事,则是李迪霸王硬上弓又不成。

李逸心有所悟,看向秦王世子,后者正一脸将白玉骢视作囊中之物的样子。

原是图谋已久,今日之事怕是个早就设下的局,只李逸不能立时三刻找赵深确认。

因李逸这头正琢磨,便不曾急着出声,那头司业已经帮着要夺赵深的马了。

赵深不得不据理力争,“白玉骢并非凡驹,在我滇南被奉为天龙后代。此马认主,断不肯为他人所骑,这才这样性烈,绝非有意伤人。”

“好你个赵深,你说什么?”李迪抓着话里把柄跳起来叫嚣:“这马是天龙的后代,天龙之后是你能骑的?司业,您听听,还不早些让赵世子死了心,不然还不知他要编派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经李迪如此一搅和,司业也多少失了耐心,转头示意学宫吏去唤马厩的杂役来。

很快,几个候着的粗壮杂役一拥而上,准备将白玉骢强行拖走。

赵渊紧紧护着白玉骢,面上全是背水一战的神色,连手心都快攥出血来,只觉至今所有忍耐,立时就要前功尽弃。

始终未出声的李逸却忽然道:“白玉骢既是天龙之后,赵世子骑不得,孤可骑得?”

此话一出,不仅秦王世子与司业一呆,所有围观的同窗亦是呆住,李逸已转头吩咐内侍:“去,替孤问问,赵世子可愿为孤照看白玉骢。”

只一句话就定了白玉骢的去留。

赵渊惊诧,片刻后压下狂喜,牵着马儿径直到李逸跟前,“殿下,可愿与我同骑?”

又是一阵哗然,众人心道,这是要有多大脸敢让太孙与他同骑。

李逸却明白赵深的意思,没了赵深陪同,只怕白玉骢不肯让他上背。如今既成了李逸的马了,总要他能骑才说得过去。

白玉骢本就较一般的马儿高出不少,赵深重目睽睽之下,竟毫不在意身份,单膝跪地,托扶李逸上马。

李逸坐稳,落到赵深怀中,只觉颈后,少年若有似无的呼吸拂得他心思飘摇。恍惚中,白玉骢已踏步飞驰,转眼就抛开众人,载着二人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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