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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倒v结束)

哑巴侍卫带球跑 问尘九日 3026 2024-01-21 09:39:50

雁王殿下言出必行, 那日说要拿书考他,此后便日日晨起都拿着条紫檀戒尺在房里等着他。

王爷称病不朝, 福宁殿里那位也推说龙体欠安, 传话百官,新春半月内无有早朝,如有要事非奏不可, 奏本一律移交至摄政王府。

这新春日子里,百官们叙亲拜年, 乐得清闲, 倒也没几个真敢来王府递折子,触谢时观的霉头。

王爷闷在府里头,都快闲出草来了, 院里的锦鲤都让他喂得撑死了两只, 实在无处发作,便只好来折磨沈却。

沈却悄悄抬眼, 偷偷觑一眼案前人。

那戒尺尾端系紫玉葫芦珠, 下坠一条丝穗,而谢时观握着戒尺的那只手白如寒玉、骨节分明, 指节时不时轻点尺面, 不经意地晃着沈却的眼。

沈却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 迷迷乱乱的,昨夜伏案背下来的字词便全忘了。

背不出来便要挨打, 左手打红了换右手,然后是小腿肚,再往上……到脊骨末端。

王爷下手其实并不重, 沈却常年锻体, 校场上时常与同僚交手, 他们手上棍子落得可比王爷狠多了,抽中了身上便一片青紫,没个三五日,是不能消的。

可谢时观手上的戒尺却很不同,说重不重,说疼也疼,可沈却总觉得那与同僚的棍子有些不大一样。

他身上受着这点疼,心里却萌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情愫,有种几近病态的颤栗,既有不安惶恐,又有几分期待渴望。

说不上来的,他竟有些……贪恋这种疼。

只这一刻的出神,沈却立即又清醒过来,为自己心里这点下作而猥劣的念头而感到羞耻无比,低着头看向自己的鞋尖。

他觉得自己好该死。却不知道对面那位手持戒尺的王爷,看似道貌岸然,心里想的东西,可比他要脏多了。

就在此时,沈却忽然听见脚步声。

下一刻,沈向之便站到了他身侧半臂远,目不斜视地禀告:“殿下,满太傅来了。”

“他来做什么?”谢时观把手中戒尺丢在桌案上,闷闷的一声响,“不见。”

沈向之看起来有些为难,满常山与雁王私交甚笃,这是王府上下人尽皆知的事儿,因此满常山要来,他们也断没有把人挡在门外的道理。

谢时观说一句不见,那岂不是要把他们把满常山再请出去?

“殿下,”沈向之小心翼翼地开口,“人已经在偏厅候着了,您看是不是……”

还是赏脸去见一见?

沈向之故意吞吐,低眉觑着谢时观的神色,只见王爷稍稍皱一皱眉,也不像是不悦的模样,眉眼间反倒有几分犯愁的意思。

雁王还是个垂髫小儿时,沈向之便跟着他了,因此多少能从细枝末节上琢磨出一点王爷的心思来。

谢时观没真动怒,那就是还有商量的余地。

“罢了,”好半晌,沈却才听见王爷很轻地叹了口气,“让那老东西进来吧。”

他嘴里骂他老东西,可片刻后那被迎进来的人看起来年纪却不大,一身暗紫色官袍,头发挽得一丝不苟,端端正正的一顶乌纱帽,往下便是一张方形脸,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颧骨与眉骨都很高,看起来是极为严肃的一个人。

他也不客气,掀袍便在谢时观下首坐下了。

这是当朝太傅,天子之师,沈却不敢怠慢,忙沏了一盏热茶,恭恭敬敬地奉到他手边。

“新春节日里,”谢时观没骨头似的,半歪不歪地倚在榻上,“满太傅不陪着妻儿省亲去,来王府串门做什么?”

看一眼他装束,谢时观便知道他定然才去面见过天子,刚从宫里头出来,便往他这儿来了。

满常山很看不惯他这副懒散模样:“殿下位极人臣,乃当朝砥柱,为天子表率,怎能入松毛虫一般软软塌塌?坐没坐相。”

谢时观闻言动了动,改换了个更舒坦的姿势,勾着唇挖苦他:“此地是雁王府,本王私宅,本王自然爱怎么坐便怎么坐,难不成满太傅在家中茅厕,也要穿着裤子行方便么?”

满常山让他气的直眉瞪眼,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谢时观面上露出几分不耐烦来,“找我什么事,说吧。”

两人之间多年交情,省去那些场面话不必说,满常山便开门见山道:“你不该同他怄气。”

他顿了顿,又道:“意之如今才不过二八,还是小孩子心性,缪家到底是他母族,你也不要把他逼得太紧了。”

“他也该长大了,”谢时观冷冷地接口,“缪宗平无故绑走本王亲卫,严刑拷打,要逼他招供,此番是沈却嘴严,可倘若换个人呢?”

“指派亲卫行刺的罪名落下来,”说到这里他笑了一笑,“然后陛下力排众议,明里暗里都偏袒本王,不要本王下诏狱。知道的道一句本王冤枉,可不知道的呢?”

满常山沉着眼不说话。

谢时观便接着道:“那些不知道的,便当本王是乖戾邪谬的权奸,遮蔽了圣人的双眼,才叫他这般袒护。”

“他却只以为我是为了私怨,要为难他母舅,缪宗平一句话,他便想断了本王臂膀去偿,多可笑啊常山。”

满常山抬目看他,只见雁王殿下满含笑意,可眼里却是冷的。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先祖皇帝崩逝那年,一旨遗诏落下来,要后宫百名嫔妃殉葬,为首的便是谢翎的生母,昭贤刘贵妃。

满太傅年长谢翎九岁,那年他才十七,进宫为皇子伴读,雁王自幼聪慧,天资过人,他对这个颖慧漂亮的小皇子很有好感。

那日他闻着稚儿恸哭声,躲着宫人们翻入小皇子的住所,才见到了那个拼命扒着门,把五指都挠破出血的孩子。

那孩子见到他,不声不响地朝他走来。

而后狠狠扯住他胸前兰草绣样,鲜血蹭红了他前襟,满常山低下眼,看见那孩子的眼里噙满泪,满眼的憎与恨,不可方物的美,混杂着极端又刻毒的怨气,像是只从地底下爬上来的恶鬼。

“凭什么!”

“我阿娘,她有什么错?”他声嘶力竭地喊,“她有什么错!”

自那日之后,满常山再没见他哭过。

那个孤零零的小皇子如今已然长成大人了,再也不会失控,就是怒极了,他眼也是弯的,可却比从前那个满眼憎恨的孩子更叫人毛骨悚然。

缪宗平无缘无故地绑走沈却,还要他的命,正如当年宫人们将昭贤刘贵妃活生生地拖进陵墓,缪宗平这蠢货,不偏不倚地就踩中了雁王的雷区。

只是如今的谢翎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只能哭着喊“凭什么”的小皇子了。

满常山知他执拗,捧起茶盏呷一口,而后道:“意之我也训过了,他心里是悔的,也让了步了,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君臣怄气,罢朝不上,哪有这般道理?”

沈却垂首侍立在侧,心里忍不住想,他轻描淡写的那句“也让了步了”,却折进去了一条血淋淋的人命。

可对他们来说,想必不过是信手折一只杨柳,信步踩死一只蝼蚁,这般不痛不痒的。

谢时观笑一笑:“多事之秋?本王巴不得这天底下的人全死了才好,你们舒不舒坦,与我何干?”

“你,”满常山将茶盏往桌案上一摔,瓷器碰撞出尖锐声响,“在其位谋其职,时观,你是天子辅弼,不可胡闹!”

谢时观冷眼看着他,满太傅是君家犬,他却是旷野狼。

君臣儒道绑不住他,富贵权势也牵不紧他,他不听劝,护帝忠臣做得,乱臣贼子也做得,全凭他高兴。

“本王为幼帝殚精竭虑七岁有余,只要缪宗平一条命,算得了什么?”谢时观淡淡地,“既想讨好母族,又想要本王的忠心,世上哪有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事?”

“常山啊,”王爷掀了掀眼皮,狭长的丹凤眼透出几分无情无欲的冷漠,“天子辅弼算什么荣耀,不过要拘着本王做他谢家犬,想讨本王几分忠心,陛下总得舍弃一些东西。”

“有来才有往嘛,”他似笑非笑,“孩子都知道的道理。”

满常山看着他那对明艳又淡漠的眉眼,心凉了半截。

雁王看人从来是非黑即白的,像个孩子似的简单,只要是他认可的,被他归为自己人一边,那就是杀人犯火、十恶不赦,他也肯纵着宠着。

可若是他不喜欢的,就是济世救民、普度众生,那也该死。

倘若有一天,谢意之也被他归入了“不喜欢”的阵营……满太傅想都不敢想。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下下本现耽接档文预收《一篇狗血嫂子文学》(因为还没想好所以才叫这个名,是有一点点点土,还是双杏生子文,文案如下:

再次见到郁琰,是在他哥葬礼上,那人一手执黑伞,一手抚着碑上黑白遗相,皙白面容上,一滴泪悄然滑落。

朝家远房一个表弟打趣他:“可以啊你小子,你哥没了,朝家就剩你一个,以后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可他不知道,朝弋眼下其实什么也不想,只想舔掉他嫂子面颊上的那滴眼泪。

*

郁琰是他养在心底的玫瑰。

前一世,才刚一见面,朝弋便沦陷了,陷在这段背德的感情里几乎无法自拔。

可他不知道,郁琰心里对他是深藏着怎样的恨意,他以为的情动,却只是郁琰处心积虑的勾引和圈套。

不过三年光景,郁琰便将他骗到了身败名裂的地步,他的权、他的一切,都没有了。

真正将朝弋推入绝望深渊的,是他意外在郁琰包里找到的一张报告单,上面清楚写着,郁琰怀孕了,六周。

他拿着报告单找到郁琰,可郁琰却只扫了一眼,然后淡淡:“打掉了。”

原来郁琰真的不爱他。

*

朝弋重生了,睁开眼,他又回到了他哥葬礼上,再次见到那个令他魂牵梦萦,又切齿痛恨的矜贵少爷。

他那名义上的嫂子。

爱恨交加,朝弋恨不得一把掐断他纤弱脖颈,可是他舍不得。

于是他只好对他疯一般地渴求,他砸烂了他哥送给郁琰的宝石袖扣,哪怕那对郁琰来说意义非凡。

然后在他哥灵牌前、祠堂里、他哥和郁琰曾经的婚房……

“后悔吗?”他问。

“这个家都是我的,”他笑着,“你也是我的,琰琰。”

注:

1.狗血变太(真的很,前世受渣后世攻渣,反正都很欠很气人。

2.双杏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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