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真的再也站不稳,方燃知被陆霁行可怖的眼神盯到心里发慌,唾液狂咽,虚虚地紧挨着墙壁往床的右侧走:“我……我说笑而已。”
陆霁行靠回床头道:“现在玩笑开得越来越大了。”
方燃知双腿屈起爬上床,乖巧地钻进被窝,和陆霁行之间的距离犹如隔着天堑,不敢靠近。
未成年由于夜不归宿被揍到红肿的屁谷刚触到床表,便疼得一哆嗦,方燃知表情像苦瓜,连忙翻了个身侧躺。
陆霁行看着方燃知拿后背对着自己,不高兴:“转过来。”
“……”方燃知滑稽地抬起腰不让屁谷挨床,以屈起腿的双脚为发力点别扭地转身,“我知道错了小叔,以后不会再在外面过夜……你别生气了。”
“嗯。”陆霁行不咸不淡地应道,从床头柜拿来刚才在方燃知洗澡时准备好的医药箱,打开找出化瘀药油,“过来上药。”
方燃知忙蛄蛹爬过去,掀了被子趴好,褪下睡裤。红里透白的阮肉直刺眼球,巴掌印触目惊心,陆霁行刚拧开药油的手不自然地顿住。
“抱歉。”他哑声道。
方燃知回头不解:“啊?”
“这次下手太狠了。”陆霁行把药油倒在掌心仔细搓热,面无表情,一边道歉一边说,“但如果你下次再骗我,我会把你的屁谷打烂。”
方燃知缩了缩肩膀,慢吞吞地说:“真的不敢了小叔。”
化瘀的药油在掌心搓热之后覆着在伤痕上,陆霁行的力气很大,每片地方都照顾得到。方燃知脚趾微蜷小声嘶气,整张脸埋到枕头里,不知是疼还是觉得自己已经17岁还揍屁谷、又被小叔亲自上药很丢人,一动不动宛若尸体。
“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跟我分房睡?”陆霁行冷声问道。
足够大的卧室往常从未让陆霁行出现过呼吸困难的情况,今天房间的每个角落却似乎都令人窒息。无论眼睛看向哪里,最终都会回到手心按搓着的滑腻柔软的触感上,陆霁行烦躁不堪。
方燃知没把脸从枕头里薅出来,瓮声道:“就是……跟小叔开个玩笑,而已嘛。”
陆霁行哼了声,道:“别跟我扯没用的。说实话,挨揍不疼是吗?”
“……”方燃知默默地背过手想护住受伤的地方,被陆霁行一巴掌拍开,委屈地缩回来,“就是……我觉得我长大了,不该再跟小叔睡一个房间。连班长都笑话我说……没有哪个十七八岁的青少年还跟家长睡的,多丢人啊。”
原来是听信了谗言。陆霁行加大力度按摩,方燃知疼得缩腰叫唤。
陆霁行沉着声调:“给你上药,躲什么?”
小叔的声音比方才不准他去客卧时还要冷漠,方燃知不敢违逆,可怜巴巴地说:“……疼。”
一整瓶化瘀药油在谁也没注意的情况下消失了半瓶,药量早够了,陆霁行却还在往手掌心倒药油搓热:“这么说起来,你跟那个班长关系很好?”
方燃知应声:“嗯。我们两个……是同桌。”
陆霁行道:“然后呢?
”
“然后……”他们之间的话题就全围绕“情圣班长的前任与现任”还有“方燃知的小叔”无限展开,但这些话不能说出口。
方燃知想蒙混过关,脑袋微侧从枕头里露出一只明亮的眼睛看陆霁行,无辜说道:“然后我们就是同桌呀,怎么了吗?”
陆霁行终于发现药油被用得有点多,拧上瓶盖,找湿巾把手上满是药味的残药擦干净。
“小朋友,要是让我抓到你早恋,后果自己想。”湿巾重重扔进垃圾桶,无法忽视的轻响同时砸进两个人的心里。陆霁行强硬扳过方燃知的下巴不让他继续躲,警告:“首先拆散你们,就是我要做的第一步。”
近在咫尺,呼吸交错,陆霁行平直的睫毛都能被数得一清二楚,方燃知同样距离之下的模样也被陆霁行尽收眼底。
想到这点,方燃知唇瓣微张慌乱眨眼,心脏狂跳:“没……没早恋。”
陆霁行深深地盯进方燃知的眼睛深处,想从中辨别真假,最后选择相信:“嗯。”
下巴的桎梏逐渐放松,方燃知肩膀后撤,几乎是带着落荒而逃的架势远离陆霁行。猛地拽过被子想盖住脑袋,大开大阖的动作间右手触碰到一各应应的长东西,方燃知没有认知,下意识地抓了抓,好热。头顶传来一道短促地低嘶,方燃知回头……当即便瞧见陆霁行脸色发黑地看着他的手,方燃知视线跟着挪下去,如遭雷击。给他上药不得不半跪在他身边的陆霁行,被方燃知袭击了第参调腿,神情很难看。
陆霁行攥住方燃知的手腕一节一节地掰开他的手,咬牙红着眼睛瘖哑教训道:“你疯了?”
无数气血疯狂上涌,方燃知呆如木鸡直眉楞眼,颤抖着胳膊想不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最后绝望地“啊”一声,钻进被子底下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陆霁行跟着一齐绝望,深沉地叹出口气,微微阖眸。他什么也没说,僵着手脚起身去洗漱。
浴室响起关门声,方燃知仍藏在被子里不敢露出脑袋,脸热得能煎鸡蛋。
小叔……小叔他……小叔他因为他……方燃知头脑混乱,哪怕是最简单的答案现在也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啊,可刚刚……那是货真价实的……证据啊!方燃知疯狂拍脸,激动亢奋地窝在床上翻滚,决定等陆霁行出来问问。
一个小时过去了,陆霁行没洗完澡没出来,方燃知眼皮有点沉重;两个小时过去了,陆霁行到底洗没洗完、又出没出来不知道,因为方燃知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是下午,再想问的时候,方燃知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口。最佳时机已过,可惜了。
而陆霁行更像个没事人似地绝口不提昨晚事,好像那只是方燃知做过的一场梦。
无法,此事只好作罢。但方燃知不愿放弃,挨过一次打后决定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应该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方燃知没敢再夜不归宿,但他开始经常把“班长”的名字挂在嘴边——主意又是班长本人出的。
班长今天穿了什么衣服,很帅很好看;班
长今天在国旗下做演讲,很阳光很吸引人;班长和他一起打篮球觉得太热把衬衫撩上去擦汗,六块腹肌很好摸;班长……
一次两次还可以,三次四次地讲下来,陆霁行的脸色已经不用能“面沉如水”来形容。但他也没生气,许多次只是安静地看着眉飞色舞说班长的方燃知,眼睛里有毒一样的东西,彷佛能把他“弄死”。
这种眼神如蜘蛛的网那样凶悍无比地将方燃知收裹其中,前后左右都是茧网,想不被察觉都难,方燃知害怕得发抖,不敢再说下去。
见没了声音,陆霁行反而柔声催促道:“怎么不说了?”
方燃知顿觉要玩火自焚,忙摇头决定收手:“小叔,我这也是开玩笑……你别,你别当真。”
陆霁行:“哦。”
高二放寒假的那天,陆霁行照例来接方燃知。打开雷克萨斯的后座门,前脚刚踏进去,后脚看见班长过去,方燃知挥手和他告别:“二十天后见!”
班长笑容明媚,隔着窗户看见了后座那边没扭过脸来的陆霁行,大声对方燃知说:“好。爱你爱你,比心~”
话音只传进来一点,雷克萨斯的车窗被无情地上升关闭了。
还有话没说完,方燃知按了按降车窗按钮,没有用,回头不解道:“诶小叔……”
“咚——!”
“怎么……唔!”方燃知被眼前的男人按着肩膀往后推,肩膀撞到车厢内壁,雷克萨斯一阵晃动。
犹如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猝然睁得更大,方燃知震惊地感受到嘴巴被咬住,口腔被亲犯。新鲜的空气被压在他身上的陆霁行攫夺,出气多进气少,闷得发慌。
“唔……”方燃知从来没有接过吻,陆霁行又是突然袭击,恐慌比不可思议、甚至比小叔好像真的也喜欢他的欣喜更大,怕自己会被闷死,眼睛湿漉漉地挣扎抗议。
可双手的手腕被攥紧拽至头顶,方燃知挣脱不开,憋得眼泪从眼眶中滑落。
幸好雷克萨斯能够遮挡车前车后的挡板一直升着,否则被张程瞧见,方燃知不仅会被接吻不会呼吸这种情形憋死,还会被围观而羞愤欲死。
尝到咸涩的眼泪,陆霁行以为这是方燃知责怪他又或觉得耻辱的象征,毕竟他喜欢的班长刚过去,甚至亲眼目睹了雷克萨斯震动的那一瞬间,想到发生什么并不困难。
陆霁行离开方燃知的唇,垂眸细描。那两片柔软的唇瓣一片鲜红,嘴角还破了。
更多的眼泪爬上少年精致的脸,陆霁行抬手温柔地拭去,嘶哑着嗓音,命令道:“不准因为别人哭。”
“我没有……”方燃知控制不住上涌的生理性泪水,新鲜空气回归,眼底的惊喜打破恐慌,占满了方燃知胸口,结结巴巴地颤声,“小叔,你真的喜欢我?”
用词奇怪,车厢寂静无声。
陆霁行仔细地从方燃知脸上的神情辨别这些话的意思,不确定地问:“为什么说是真的?”
场面用于决策大场面的头脑运转起风暴,推演出某些事情经过,陆霁行讶异又危险道:“小朋友,你试探我?”
方燃知立马心虚:“我……”
“是,我喜欢你。”陆霁行抛却小叔这个碍事的身份,掐住方燃知的下巴,一字一顿地直白说道,“我在等你18,本来我打算优待你的,但你看看你最近都对我做了什么事,欠教训。”
“只只……”陆霁行摩挲方燃知被咬破的嘴角,目光既危险又幽深,道,“小朋友,离你成年的时候没多久了,我一定会让你死去活来——让你为这段时间给我造成的困扰付出代价。”
小叔那么疼他,方燃知根本不信。
然后他就真的死去活来,甚至哭到昏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