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殷姚躲在卫生间后面,裹着一身热腾腾的水汽,小心翼翼地冒出个脑袋,左右看看。
客厅似乎没有人在,厨房也是。
除了地上有些脏乱血渍,看不到谁来过的影子,殷姚瞪大了眼,自言自语道,“还在不在啊……”
“在找我?”
“……咿!”
怎么也没想到声音是从耳朵边传过来的,殷姚吓得毛都炸了,手忙脚乱地后退一大步。
很幸运,没踩到自己浴巾;不太幸运,浴室地板全是水,巨滑。
殷姚喊都没喊出来,就等自己一脑袋随便磕到什么坚硬的台面上,两眼一闭的事他也没办法,但是万一没死怎么办。
摔成痴呆被卖到墨西哥去会很惨。
……
预想中的痛感没有出现,反倒是那股硝烟和血腥味更重,洗过澡之后,原本的气味激烈不少,那双手轻轻松松地捞着他的身体,还嘲弄地晃了晃。
殷姚感觉自己在他手里像个挂件似的。
“别抖了,你没事。”
殷姚还是在抖,这又不是他能控制的,只是抖不知是害怕,还有羞耻。
似乎是手臂原本有伤,他把殷姚掉了个个儿,换了只手托着。
殷姚感觉自己像个狗一样被摆来摆去,涨红着脸,“好好好你别……你放我下来大哥我求你了大哥……”
他刚洗完澡擦个半干不干,湿淋淋就挂张浴巾,那浴巾半掉不掉在肩上裹着。
上身已经无所谓了,该露露吧都是男的,就是殷姚坐在他胳膊肘,下面也没穿内裤,光溜溜的屁股和人家的肌肉算是牢牢实实地贴了个严丝合缝,一动就感觉下边有火在烧,不自在得想死。
避免自己被自己煮成虾色,他抓着男人的肩,言辞恳切,“哥。”
你放我下来。
我是大学生,我不是那种人,我只是圣母心泛滥。
在网上经常被人骂,但还是不长记性。
见他血淋淋的像是受了伤,而且也没有伤害自己,殷姚怕他一着急真把自己捅死,就把他‘捡’了回去。
对,这么做是因为没脑子。
也是因为圣母病。总之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没种,也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吓得蛋碎人哭。
那时候殷姚已经没脸哭了,沉默了半天,带着鼻音问,“有人追你吗。”
那人搂着他,也不介意湿漉漉的鸡蛋腥,不知道是不是在观察四周环境,漫不经心道,“嗯。”
“……你能不能放开我。”
“不能。”
“为啥呢。”
“怕你跑。”
“我不会跑的。”
“你会。”
确实。
僵持了一会儿,殷姚听见那血噼噼啪啪滴在地面的声音,有些不自在,“你再不放我下来,伤口就很难会愈合了。”
那人顿了顿,“不全是我的血。”
想也是,但是,“……热乎乎的这一滩总是你的吧。”殷姚小声说,“看着就疼,也不嫌痛。”
男人似乎觉得有些奇妙,“你很在意这个?”
“嗯?”殷姚没明白他说什么,想了想,以为他是在说自己嫌脏,打了个机灵,深怕激怒这恶匪,连忙讨好道,“不是在意,是觉得你很疼啊,我又不轻……你把我放下来吧,我真的不跑了,又跑不掉,能去哪里啊你抓我跟抓老鼠似的。”
先不说诚不诚心,他确实觉得:这人横一道伤竖一道血痕,胳膊上不知道几个口子,指不定骨头还断了,抱着他应该蛮疼。都说了是圣母,平时看宰鸡杀羊他都能共情动物来着,更何况活生生一个人。
自己说了半天,也不知道他信没信,殷姚抬起头,眯着眼,隐隐约约发现他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看不太清,但能感觉到视线,这眼神让他有点不太舒服,又说不上是哪里不说服。
男人凝视他半晌,张了张嘴视乎要说什么,“你……”
殷姚没太注意到,又说,“你没门禁,电梯是上不去的。”
见他还是看着自己没说话,殷姚像是看到一线生机,鼓起勇气,“所以就,先放我下来吧,要是没有去的地方,嗯……”迟疑了下,他看着那人的眼神,脑子一热,“要不你……就,去我家……避一避呢……”
妈呀神经病。
好像那个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活体案例……
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一说完立刻就后悔,殷姚白着脸低下头,恨不得时间回溯。
一个歹徒,说不定手上还有人命,要是伤天害理的事做多了被仇家找上门报复,那纯属活该,避什么避,嘴上没一点把门说话不动脑子就该让韩铃一拳把自己抡死。
正在心里变着花样自我审判,殷姚突然发现身体一轻,原本卡着腰的手将他稳稳提起来,又放在地上,怕他站不稳,又扶着他的肩。
“好。”
“嗯。嗯?”殷姚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也扶着他的手臂站稳,“嗯?”
那人低着头看他,“好。”
好什么?
“啊?”
“带我去你家。”
“……”
环境太黑了,他看不清四周,同样看不清那人阴影之下的表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低沉的声音钻进耳朵里,是比方才温和了不少的腔调。
莫名让殷姚觉得,这人也许……至少、至少对自己来说,他不危险。
……
危险。
危险危险危险危险!
还是太危险了!
殷姚感觉自己又快哭了,私密的地方,贴在一块擦来擦去的,想动又不敢动,急得想拍他脑袋,“放我下来吧你伤口不疼了吗!”
“疼。”男人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下殷姚小肚子上的肉,那眼神说冒犯又不明显,说戏谑也算不上,嘴角勾起所有若无的笑,恶劣地颠了一下殷姚,听到这小玩意倒吸一口冷气炸毛的样子,趣道,“你也不轻。”
“……”
啪!
“……”
好不容易,才从衣柜角落里找出去年入校时候大学发的医药箱。
该说不说还挺齐全,除了专业缝伤口的线没有,再的都齐。
殷姚已经换了干净衣服,这时候抿着嘴,一言不发地拿着棉签,低头不太专心地给他擦拭伤口。因为心虚,时不时偷偷撇一眼那人的脸。
嘶。
还能看到左脸快到下颚的地方,有一道浅浅的红印,虽然一会儿估计就消掉了。
殷姚有点冒汗,硬着头皮给他消毒,手抖了抖,不免力气有些重。
“啊!抱、抱歉……”
我真牛逼,真的,我好大的狗胆。
“没事。”
殷姚顿了顿,又眺着眼睛偷偷瞧他。
目光猝不及防撞上,连忙又低下头去。
头顶传来一声笑。
这人确实没生气……不如说一直都很古怪。
那一巴掌下去,殷姚以为自己准没命了,却没想到他只是有些惊讶,可能确实细胳膊细腿的打人不痛不痒。男人想了想,挑了个软和的地方,把硬成冰块的殷姚放下去,就问家里有没有药箱。
殷姚不敢多说话,消毒的时候他一直盯着自己,暖光下具体是个什么表情,他看得清清楚楚,容不得自己视而不见,“……好了,大概就这样,只有纱布,没有那个,专业的线。还是忍忍一会儿去医院吧。”
“我去不了医院。”他说,“我没有身份。”
……你去不了医院没有身份和我有什么关系。
“哦。亡命徒啊,帅,哈哈哈。”殷姚尴尬癌犯了,咬了下自己的舌头,“那,那你有没有什么小弟啊,二把手……二、二当家的?你联系他过来,你们接个头什么的。”毕竟看电影里都这么演。
“我没有小弟。”
“那你……”
“我只有一个人。外面有人要我的命,这样子出去,我必死无疑。”
殷要不在心里吐槽了,哑了声,干巴巴地坐在旁边思考该怎么委婉地告诉他,此地风水不好,实在不宜久留。
“啊。”殷姚见他伸出手,陡然抓着自己的胳膊,吓了一跳,虽然有些意外,但却没有躲。
男人说,“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殷姚以为自己聋了,要么就是意识不清。
不然怎么觉得,这人巴巴地来这么一句。
听着就感觉……怪……委屈的?
呃。
是个穷凶极恶的人,他可以摆烂可以怂可以卖惨,但这人这样子,殷姚反而无措了起来,磕磕巴巴道,“啊……那你要我怎么办啊……”
他眉毛一挑,“让我在这住一晚。”
卧槽引狼入室。
“啊?不、不行!你……”殷姚还没说完,就见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慌忙到,“我,你,这……真的不行啊,我又帮不上什么忙,我连你叫什么都……”
“政迟。”他眉头舒展开,“还有吗。”
“还有什么呀……”
“还想问什么。”他也不含糊,一边等殷姚反应,又看了眼自己的胳膊,攥拳活动了下关节,能看见肌肉下有极其不自然的扭曲纠起,因为伤处活动,一直在磨损,脸色有些发青。
清洗那些惨不忍睹的伤口的时候,他都没有皱一下眉,习惯了似的,还以为他不知道痛。
扭胳膊这几下,脸色明显不对劲了……殷姚怔怔地看着,看得触目惊心,甚至都不敢去想那有多疼,失声道,“别动啊你!”
又伸出手去拦着,冷汗都流了下来,诧异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不疼吗?”
他没有说话。
许是自知失言,殷姚一愣,侧过脸,但还是心里不太舒服,细眉蹙在一起,伸出手,按着政迟的伤处,“你别再动了……不管是哪里出问题,这样一直刺激伤处,肯定好得慢。而且……”
“你担心我?”
像是烫到了似的,殷姚猛地收回手,“……没有。”
“不是吗,那你为什么在乎。”政迟追问道,“疼不疼的,和你也没有关系,在你眼里我还是个挟持你的坏人。”
“……我没有在乎。”
他眉毛一挑,“这样吗。”
说罢,又抬起手来,殷姚看得眉心一跳,伸出手要拦,咬着切齿地,“你、你神经病啊!”
这举动让殷姚浑身都不自在,可放下手又怕他发疯,只能这么‘贴’着,看起来,反倒像自己在硬摸人家似的。
“怎么了。”
“好了!”殷姚见他脸上笑意,气得都不怎么怕他了,“你别再动了!”
政迟坦荡道,“脱臼了,不接回去我怎么走。”
你那断骨头就差没在里头旋转跳舞了脱臼个屁啊。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就完全丧失感知力,他又攥着拳,活动着肩部,后背的伤口不知道是不是又撕裂了,殷姚对血味儿敏感的很,见他这样子,又气又急,喊道,“别动了!我让你住下行了吧!”
啊。
又冲动。
又是脑子一热。
到底为什么。
但殷姚现在不想去深究那些,他不明白为什么这男人人高马大却破破烂烂的,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回事,也不知是故意逼他还是真无所谓。
比起思考这些,不如问问自己为什么就这么容易同情心泛滥。
明明是个危险的陌生人。
说不定,还是十恶不赦的人。
他不把自己当回事,肯定也不会把别人当回事。
坏东西,真该死。
明明那么该死。
为什么看他这样子,会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政迟得了逞,自然是满意的,正想再逗一逗他,却发现殷姚低着头,无论如何也不看他,好笑道,“怎么,至于吗,你……”他低笑着抬起殷姚的头,看到这张脸,愣了一下。
他眼睛红了,像是很难过。
他形容词很贫瘠,平时也从未在意过这些。看在眼里只觉得这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红了之后更漂亮。给人一种想要看这双眼睛流泪的样子,无论悲伤或痛苦。
是一双小动物会有的眼睛,或许会轻易激起他人的凌虐欲。
但莫名其妙的,政迟看着,突然觉得气闷,甚至于烦躁。
虽然知道哭起来会更漂亮,可他却不想让他哭。
政迟伸出手,有些迟疑地碰了碰殷姚的眼角。
他眼睛一眨,也没有躲,眼泪还是滚了下来,大概是自己也知道这哭得实在是莫名其妙,所以有些难堪。他将政迟的手放了下来,动作极轻,带些刻意强忍的哭腔,轻声道,“我让你住下,你别这样了,好不好。看着真的很疼。”
政迟张了张嘴,声音很低,由着殷姚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的手,半晌,“我不疼。”
听着,像是和殷姚一样有些无措。
“怎么可能不痛啊,看着就痛死了。”
政迟蹙着眉,“我真的不疼。”他还想摸殷姚的眼角,但手被他轻按着,也没法动作。“抱歉。我不会这样了,你,别哭。”
“我没哭。”殷姚胡乱地擦了擦眼睛,缓了一下,站起来。“你别再动了就行,我……”
政迟见他起来,“要去哪。”
“放心,我不跑。”大概是觉得刚刚丢人,殷姚没有回头,闷闷不乐地说,“给你找药,胳膊都肿了,怕你死掉。这么一大坨,我又处理不掉,臭了还要挨房东骂。”
政迟一顿,发出几声闷笑。
殷姚听在耳朵里,加快了脚步。
政迟四下看了看这间公寓,1b1b够一人独居,大概500sqft左右,家具基本上都是westelm,看着很新,小物件也多。
看着中规中矩,装修地段和层高也标明了,一月租金不会低于三千刀。
政迟笑了笑,还是个小少爷。
沙发旁的矮几上摊开几本册子,好像是素描本。
大概是当手账在做的,上面还画了些图样,写了不少碎碎念。
今天吃了什么,又有什么笑话八卦,学校里印度老哥嘴碎到想上吊,教授很凶身上一股烟味难闻死了……旁边画了个标准的鹰钩鼻老头,凶巴巴的, 带着眼睛,周围是一些线条,似乎是想表示他很臭。
政迟有趣地瞧着,突然看见右下角,字数不少的一段话。
上面说的,像是是最近遇到难过的事。
又心动的人,暧昧过后,对方又开始回避……
一页没写够,政迟不由得想翻页去看后面又说了什么,殷姚却在厨房问他,“喂,你饿不饿啊。”
正要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政迟有些愕然自己的举动,想了想,又将手收回去。
“政迟。”殷姚探出身子来,不高兴地问,“还以为你睡着了,干嘛不理我啊。”
“没事。”
见他语气冷淡,殷姚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高兴,脾气莫名上来,也冷冷道,“哦,那我就做自己的了。”
你饿死吧。
都让你住我家了还甩脸子,真讨厌。
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看了眼药盒上寄空腹服用的字样,骂了自己两句,到底从冰箱里多掏了两块火腿,小声地恨恨道,“我真就活菩萨!”
用从那一堆破鸡蛋里挑出几颗完好的。
“我怎么这么善良!”
恶狠狠地起锅烧油。
另一边灶台又煮开水准备下面,切了把小葱,开始翻昨天刚从国内寄来的小磨香油。
一边翻,一边还在念叨,“现在社会谁能找到我这种品德的……”
咚咚咚。
殷姚刚摸到香油的瓶子,就听到,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咚咚咚——
他没有说话,客厅沙发上的男人也没有,殷姚下意识屏住呼吸,伸出手关了灶火。
是谁,这个时候……他看了眼墙上的挂表,已经快凌晨一点多了。
隐隐约约,又听到窗外,远远传来的警笛声。
躲在厨房也不是事,殷姚猫着腰蹭到外面,看见政迟却吓了一跳。
他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极其森冷,背靠着墙,低头,手里正娴熟地摆弄着什么东西,发出金属交错的咔哒声。
殷姚看清了,那是把枪。
政迟看了一眼白着脸远远站在那边的殷姚,眼神一厉,“回屋里去。”
咚咚咚!
敲门的人似乎不耐烦起来,速度也快,力气也大,执着地敲个不停。
殷姚虽然害怕,想回房间,却又站住,“不要。”
政迟有些愕然,语气加重,“不要?你以为这是……”
“躲在房里也没什么区别吧。”殷姚说,“就这么大点地方,我连衣柜都塞不进去,该死不还得死。出来……或许还能帮你什么。”
“帮我?”
“别……瞧不起人了,我……”殷姚梗着脖子,“我也会用枪的。”
这倒不假,前段时间学长带他去中部围猎,他还学了好几手,下不去手打鹿,但自保的话或许……
他还想说什么,却见政迟只是一顿,脸色更难看,语气更凶,压低嗓子,不容拒绝地,“回去。”
“为什……”
“回自己屋里,或者我把你打晕塞回去。你自己选一个。”
这副神情,和刚刚完全不一样。
像是变了一个人,冰冷又凶戾。他双手交叠,完全是防备的姿态,一手持柄一手稳扶着活塞杆,似是用惯了火器的样子。
咚咚咚……
见殷姚还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政迟狠笑一声,“别以为……”
“殷姚!”
门外的人耐心耗尽,又敲了几下门,抬高嗓子,“在吗?殷姚?为什么不开门,我看到你家里亮着灯。”
这声音……
殷姚一愣。
“学长?”
严琛不耐烦极了,今天被队里的人灌酒灌得有些凶,本来就有些醉意。借着酒劲,又看到门框下的影子,焦躁道,“开门。我都看到你了,你为什么躲着我?”
咚咚咚。
一股火气突然涌了上来。
一直以来都是殷姚找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推开还愿意缠上来。
他再怎么冷落忽视,一到见面的时候,殷姚还是会脸红。那心思根本就藏不住。
马上就就要回国了,原以为今天一定会巴巴地跑过来,结果他在派对上等了殷姚一晚上,他队里兄弟从卫生间滚到书房,又滚到游戏室,不知道上了几个三垒,还是不见殷姚出现。
队友一边左拥右抱,一边嘲笑他被人放鸽子,“你和我们说的人什么时候到?要我说,这么多盯着你看的,随便找一个不就得了。还是说,你那小学弟,根本就对你没意思。”
殷姚怎么可能对自己没意思。
他分明就是喜欢,在极光下吻他的时候就没躲,今天下午也没躲。
挥一挥手就来,不理他就能难过好久,肉眼可见的低落,一举一动都因为自己牵动情绪,他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
绝不可能是自己自作多情……
如今他亲自找上门,殷姚该立马打开门把他请进去才对吧。
想到此,他更生气,“殷姚!”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太重,又咬了咬牙,缓道,“开门,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看你安不安全。”
门缝里人影晃动了下,严琛奇怪地贴了过去,好像是隐隐约约,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响。
咔哒一声。
像极了保险栓按下的声音。
严琛莫名有些慌,脑子 反而清醒了不少,急忙拍着门,“妈的,姚姚,怎么回事!你家里有……”
咔哒。
严琛冷冷地看着殷姚打开门,脸色不太好看,有些苍白,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他头发湿着,弹卷在脸颊上,滴着水,看到是严琛,有些不自然地,“学长?你……你怎么来了。”
严琛顿了顿,把目光从殷姚半湿的衣服上收回来,不悦道,“你刚刚为什么不开门……在洗澡?”
“嗯?啊……嗯,在浴室里,没听到。”
“不会吧。”严琛狐疑道,“我敲了很久。你公寓这么小,怎么会没听到。”
殷姚强笑着,“学长来,有什么事吗?”
严琛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喝多了,那股冲动劲儿又上来,一时没收住,老大不高兴地说,“你不想我来?”他一步上前,见殷姚后退一步,好笑道,“就让我在门口和你说话?连请我进去都做不到,你是生我的气了吗?”
殷姚只觉得扑面而来一股酒味儿,很冲,甚至熏得他都有些晕,“学长,你喝醉了。”
他低地呵笑一声,“这点还喝不醉。”
语气却明显不太清明。
殷姚见他这样,到有些松弛下来,只说,“是怎么了吗?学长今天不是还有活动,怎么这个时候……还是回去休息吧,我、我也要睡了……”
严琛低着头看他。
不知道是哭过,殷姚的眼睛有些泛红,湿漉漉的。
开门的时候身上有热气和暖意,刚洗完澡缘故吧,肩膀和脖子很红,衬得脖子上那颗红痣绝艳,他不由得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来得太急,你让我进去喝口水。”
正要跻身进去,却发现殷姚居然拉住了门框,将入口堵着。
他惊讶地看着殷姚,“怎么了?”
“今、今天不行,不太方便。”殷姚神色有些慌张,“学长,你还是快回去吧。”
“殷姚?”严琛迟疑了一下,俯下身,手试探着搂住殷姚的腰,放缓了声音,暧昧不清道,“你不想和我一起吗……”
殷姚的身体在他怀里一僵,严琛心中觉得好笑,原本还怀疑,现在到是十拿九稳了,他果然还是……
却没想到,殷姚猛地推开他,向后一躲,从他怀里挣了出去,一抬眼,就看见殷姚冒着冷汗,表情十分抗拒。
严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殷姚却没心思顾忌,推开他之后,就要把门关上,“对不起学长。你快回去吧。我、我说了,我要休息了。”
严琛眼神一黯。
在门关上之前,他将手搭在门框,用力一扳。
毕竟是四分位,殷姚一个画画的怎么可能和他比较,那门牢牢地卡在那里,推不动也拉不开。
严琛看了他一眼,高大的身体挤了进来,把殷姚逼的一退。
“学长,你别……!”
严琛看了看客厅,空气里除了消毒水味,再没有别的味道。
只是平时要乱一些。
严琛喝多了,力气不够到底没拦住,殷姚下意识看向卧室的方向。
门虚掩着,并未关全。
政迟……他应该,会老实待在里面的吧……
“殷姚,”严琛没有去卧室,走过来,拉起殷姚的手,低声问,“抱歉,我还以为你不让我进去,是因为藏了什么人……你是生我气了吗?”
殷姚没细想这句话,他现在只想让严琛快走。
“没有。我今天不太舒服,想早点休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靠的这么近,殷姚不自在地往后避了避,却发现严琛看似没使劲儿,结果根本推不开。“……学长?”
“嗯。”
他靠的越来越近了。
身体的重量压下来,呼吸间的酒味让殷姚难以忍受地扭过头。
明明是在意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有些抵触。
严琛没有发现殷姚的不自在,将殷姚抱得紧了些,嘴唇就挨在脖子旁边,呵着气说,“你为什么没来。”
“什么为什么……”殷姚皱着眉推他,除此之外的注意力,基本上全在卧室那边。
“今天,派对。”严琛见他分心,更是有些恼火,“我等了你一晚上。”
政迟是躲到哪里去了,在他床上吗?还是说在门后面……
殷姚够着脖子,不安地往卧室那边瞧,没怎么听严琛讲话,问什么就附和道,“嗯嗯。”
“马上就要回国了,可能以后都不会怎么见面,我很期待你来。”
“对对对。”
“……这段时间,有些话,我想当面和你说。”
“嗯嗯。”
“……”
殷姚一边避他,一边敷衍着,感觉就要看到政迟了,突然发现腰上的手大力地将他箍着,狠狠往怀里一带。
殷姚猛地撞在他胸口,鼻子痛的一酸,严琛抱着他,不仅推不开,反而更加用力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惊惶道,“学、学长?”
“殷姚。”严琛的脸色暗沉到吓人,他还没见过一向开朗的学长能这么有压迫感,殷姚避无可避,呼吸时酒气喷在脸上,他似笑非笑道,“现在听话了?”
这种感觉让殷姚很慌张,只想拉开距离,“学长,你喝醉了,放开我。”
“学长学长的……你真把我当学长啊?”
“什么?”
严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凝在那颗痣上,喉结上下滑动,吞了吞口水,只想放肆地舔咬上那块皮肤。
殷姚还在用力地挣,严琛扦住他的胳膊,并没注意,使了力气,就听到殷姚痛得闷哼一声。
严琛自知没收住力,“……我看看。”
“放开。”殷姚不给他看,反倒挣扭的劲头更盛。
“别动,让我看看。”
“放开!别碰我!”见严琛还要来抓他,摸着他身体的手更不安分,又气又急,一拳挥出去,只想打醒他。
这一拳挥出去,是攒足了劲儿的,正怼在严琛鼻梁上。
很快,血留下来,滴在地面上。
严琛懈了力气,殷姚后退几步,本想借着他放开自己的机会抽身,却没想到刚一转身,胳膊就被用力扯住。
“啊!”
是比刚刚还要重数倍的力道,完全就是下足了劲儿扯着他。
好疼,殷姚疼得冷汗都流了下来,别说躲,根本动弹不得。
只听见身后,严琛的声音冷冷响起,随着一字一句,身体压了过来,让他逃无可逃。
“你这还真是,不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