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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江湖容不下 翻云袖 3201 2024-05-07 18:00:50

唐轩在怀疑秋濯雪, 秋濯雪同样也在怀疑他。

既然拿得出美人印,无论是否伪造,幕后主使必然是曾经见过玉邪郎的人, 最可疑的当然就是当年因玉邪郎受害的那群弟子。

如果还要加上财力与人力,那就只能从几个掌教里挑选了。

而去过大沙漠且得到好处的唐轩,简直把可疑两个字刻在自己的脸上。

不过这只是一个猜测, 人可以有许多猜测,可是没有证据的猜测绝对不能作为结论。

虽是秋濯雪邀请,但却是素心师太先挑起了话题:“方才的话, 不知道秋施主听见多少?”

秋濯雪无奈道:“师太未免高看秋某的轻功, 二位何等本事, 只怕颜无痕都不可能躲在二位眼皮子底下不被发现。”

这让素心师太微微一笑,神态从容, 她看得出来秋濯雪说的是实话:“那秋施主想知道吗?”

“倘若有关玉邪郎,秋某就想知道。”秋濯雪笑道,“要是无关, 只是寻常叙旧,那就不必了。”

素心师太沉默片刻, 又道:“那么, 秋施主对当年玉邪郎的事有多少了解?”

秋濯雪道:“之前花主所说,就是秋某知道的全部了。”

素心师太若有所思, 她端详着秋濯雪的脸, 微微笑起来:“恐怕不止吧, 否则秋施主怎么会找上贫尼呢?”

“也许我找上的不是师太。”秋濯雪含笑道, “本是唐门主呢?请师太散心, 不过是想旁敲侧击一二。”

素心师太怔了一怔,失笑道:“既是如此, 秋施主又怎么看待此事呢?”

这让秋濯雪沉默了许久:“此事,秋某似乎无权置评。”

素心师太轻轻一抖拂尘,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去,夜间的微风轻轻吹动她的发丝:“秋施主虽不敢置评,但玉邪郎一事对贫尼而言,不过是魔考二字。”

秋濯雪反问:“魔考?”

魔者,磨难也。

与素心师太说话很省事,她与秋濯雪遇到过的许多出家人不同,并非满口佛语禅机,反倒如同常人一般,这些词汇也并不难懂。

他当然不是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是不明白素心为何会这么说。

“正因贫尼当年心有挂碍,才生恐怖。”素心师太合掌望天,轻声道,“昔日魔考未过,是贫尼一人之过,怨怪不得他人。”

秋濯雪苦笑起来:“师太好佛性。”

素心师太洒脱一笑:“是佛吗?是魔吧。”

很快她又摇头笑起来:“不过此话要是被他人听见,只怕贫尼就有麻烦了。”

秋濯雪也笑起来:“那素心师太又为何告诉秋某?”

素心师太温柔地看着秋濯雪,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天真的孩童,柔和而慈悲:“也许是因为秋施主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哦?”秋濯雪一怔,问道,“不知道是谁?”

素心师太淡淡道:“当年的一先女宁九思,秋施主可有听过?”

秋濯雪道:“这……听……听过。”

素心师太笑起来:“想来也是略知一二?”

秋濯雪点头。

对于父母,秋濯雪再清楚不过,可世人眼里的一先女却了解有限,因此忽地有了些好奇心:“师太很熟悉一先女吗?”

“没有人能熟悉一先女。”素心师太摇了摇头,“她是解决麻烦的人,也是令人敬仰的人,更是破除魔考的人,只怕青鸿子都不敢说自己熟悉一先女。”

秋濯雪沉吟道:“听起来,师太似乎很仰慕一先女?”

素心师太沉默了,过了许久才道:“她是唯一能令玉邪郎成为真魔的人,只可惜除魔未尽。”

当年的玉邪郎之乱,潜藏其下的真正危机其实是江湖上各大门派的勾心斗角,这考验并非只针对他们这群年轻的弟子,还有门派本身。

如果不是一先女出山,说服各大门派既往不咎,将矛头彻底指向玉邪郎,如今江湖只怕分崩离析,皆崩溃在玉邪郎的玩乐之下。

又或者说,不是玉邪郎,而是崩溃于自己的欲/望。

玉邪郎所给予的,正是各大门派当时所欠缺的东西——互相攻讦的理由。

他抹去了所有门派本拥有的正义,令所有人都堕入了无间。

秋濯雪沉默片刻,忽然道:“我想师太不是无缘无故告诉秋某这些往事的吧?”

“难道秋施主就是无缘无故邀请贫尼一同散心吗?”素心师太微微一笑,“你年纪虽轻,但本事不小,既已调查了这么多事,当然不会半途而废,这些就是贫尼的答案。”

秋濯雪淡淡道:“这番话要是流传出去,师太才是真的有大麻烦了。”

素心师太却并未流露出半点惧色,她此刻已走到一棵花树之下,任由落花沾着衣裳,垂下脸,露出慈悲之相,微微一笑:“那即是贫尼的业。”

秋濯雪叹了口气。

原本秋濯雪还有些怀疑素心师太与唐轩私下勾结,眼下也都没有了。

能将当年的玉邪郎视做魔考的出家人,并且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素心师太绝不会做出这些事情,更不可能跟唐轩联手。

“师太已证明自己的清白。”秋濯雪沉声道,“那么唐门主呢?”

素心师太看向了他。

……

第二天清晨,素心师太被发现死在了花树之下,神态安详,似夜间赏花,沉睡未醒。

发现素心师太的人是峨眉派的女弟子们,她们本是起来想找素心师太去吃早点的,见着她倒在树下,连唤了几声都不见起来,就笑嘻嘻地去推她,哪知道触手冰冷,人已没气多时了。

她的尸体上没有半点血,死时的模样也很平静,甚至微微带笑,甚至有些悲悯,全然没有半分死亡的痛苦。

女弟子们哭着将她搬到了房中,派了人来前厅说了这一消息,很快所有人就都来到了素心师太的房间之外。

秋濯雪当然不在外面,他在房间里面。

昨日还相谈甚欢的人突然就死在自己的眼前,这种滋味实在叫人难以言喻。

作为庄主的谢未闻的脸色当然不会好看到哪里去,简直绿得发紫,看上去好像要晕过去一样。

几名女弟子俯在床边痛哭流涕,好在她们的大师姐看起来还是很镇定,只是眼睛发红,含着泪与各位掌门人说明情况。

素心师太的身上并没有半点伤痕,是被人一掌打断心脉。

这让秋濯雪想起了白天南的死相,不过白天南与素心师太的武功自然是有所差别,就算不动手,也完全看得出来,可是白天南被杀时,身后甚至还有一个刀手。

而且二人的神态也截然不同。

白天南像是看到了什么世上极恐怖惊骇的东西,可是素心看上去却像是心甘情愿而死的。

这时,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女弟子抹泪道:“在师父的身上,还有一封信。”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也许是因为大师姐特别靠得住,或是峨眉派的弟子生性都很坚韧,除去几个晕厥的,剩下的女弟子目光之中涌动的不止悲伤,还有怒火。

站在门外的步天行面露不忍,而步渊停则是沉声问道:“信?不知在什么地方?”

峨眉派的大师姐神色悲痛:“在我这里。”

信上除了“别来无恙”四个字之外,什么都没有,可这四个字已足够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就在这时候,铁知命忽然转过头去,看向了唐轩,脸上的神情变得异常古怪:“唐大门主,我怎么记得,昨夜谈完话后,素心师太似乎是跟你一起落在最后,不知道两位都谈了些什么?”

在场所有人几乎都看向了唐轩。

唐轩并没有为自己解释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素心师太的尸体,好半晌才似笑非笑地开了口,似是对自己说话,又似是在说素心:“痴人啊。”

他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峨眉派的女弟子们脸色已渐渐愤怒起来,不少人握住了剑柄。

还不等铁知命面露得意之色,秋濯雪又开了口。

“素心师太遭到毒手之前所见的最后一人。”秋濯雪淡淡道,“并非是唐门主,而是秋某。”

这下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秋濯雪,铁知命听着有人打岔,脸本是一下子垮了下来,不过看清说话的人后,挑了挑眉,神色又很快恢复如初,甚至带了点看好戏的意思。

素心师太在江湖里算得上是德高望重,任何人被怀疑是杀害她的凶手,都必然要心惊胆颤。

可唐轩姑且不提,秋濯雪的神色却也是镇定自若。

唐轩讶异地看了秋濯雪一眼,皱起眉头,显然是他的回答不在预料之中。

步渊停也皱起眉头,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唐轩,显然是有些怀疑之前的事,声音一下子变得有些谨慎起来:“不曾听说烟波客与素心师太有旧?”

秋濯雪平静道:“秋某是为了玉邪郎一事找上素心师太。”

铁知命怪笑一声:“不知道烟波客想知道玉邪郎的什么事,竟然深更半夜找上素心师太问话,怕不是些不能见人的话。”

天尘道长忽然拍案而起,怒道:“混账!”

这次还没等女弟子与秋濯雪反应,覆水剑已经搭在了铁知命的脖子上,一直安静无声的越迷津缓慢抬起眼来。

他出剑实在太快,其他人没能来得及拦下,步渊停脸色铁青,嗓门都吊上去八度:“越大侠快快住手!”

天尘道长:“……”他又默默坐下了。

峨眉派的女弟子们则是惊呼一声,还有人脸上流露出解气的神情。

铁知命几乎是瞬息就退,那覆水剑却如影随形一般,冰凉的触感一直紧紧贴着颈部的肌肤,他的脸完全变成青白色。

“我如果没有住手。”越迷津道,“你现在看到的会是一颗人头。”

铁知命铁青着脸看他:“越迷津!你当真要跟霹雳堂结仇?!”

越迷津淡淡道:“噢?还会有霹雳堂吗?我以为我杀的是你,不是唐轩。”

这当然是一句实话,实话的滋味总是不太好受的。

铁知命:“……”

他这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铁青的脸又突然变白了,像铁知命这样的人最不怕的就是讲道理的人,最怕的就是毫无顾虑的人。

特别是越迷津这样的,一声不吭就会出手杀人的类型。

铁知命下意识将求救的目光转向了秋濯雪,期待对方救自己第二次性命,秋濯雪却似乎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屋子里倏然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秋濯雪轻轻将手搭在了越迷津的剑上,淡淡道:“越兄,不要惊扰师太的安眠。”

越迷津冷淡道:“是我惊扰吗?”

秋濯雪又看了一眼铁知命,神色冷漠:“铁堂主,口下留德。”

他往日总是叫人如沐春风,这会儿板起脸来,叫人顿时心生惧意。

铁知命僵住了。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唐轩与秋濯雪对视了一眼,两人似乎都明白了什么。

唐轩忽然笑起来:“看来下一个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事情所以更新也晚了,不好意思><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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