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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少年任性

冤家竹马协议恋爱书 柒零叁 6264 2024-05-09 18:04:24

屋子里静悄悄的,尘埃自顶灯飞舞而下,亮晶晶地落在夏斯弋的睫毛上。

他眨了眨眼,看着手中的戒指:“你……”

钟至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几句话便精准消弭了他的迟疑:“不是敷衍,也不在求婚,不用拿这么谨慎的眼神盯着我。”

他伸手戳了戳夏斯弋的眉心:“脑袋不大,里面装的想法倒是多。”

夏斯弋眼神躲闪着飘到一旁,语调含混地否认着。

钟至迎着他偏移的视线抬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不也给我戴上吗?”

他手上的刺猬挂牌摇摇晃晃,应和着戒指上的银辉。

夏斯弋舔舔嘴唇,捏紧的戒指硌在掌心,竟滋生出别样的温度。

他缓缓摊开掌心,垂眸看向手里的戒指。

他想起了不久前姜阿姨在教室里蹲点给他们送情侣饰品的那一幕。

戒指的意义在他心里一直不同寻常,当时为了逃避和钟至戴情侣戒指,他还不情不愿地和钟至扣上了情侣手链。

时光流逝,他们竟要捡回曾经抗拒的,许以对方不变的承诺。

也许是他一动不动的时间过长,以至于钟至觉得他是在为难。

一段指尖旋即探来,自行穿过他掌间的戒环,笑道:“没准备好就下次,反正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夏斯弋沿着他抬戒指的方向移目到钟至脸上,近在咫尺的表情里并无失望,反而满满都是对他情绪的忧心。

他失神地盯了良久,钟至才出声问他:“我眼里藏着迷宫吗?”

夏斯弋不解:“?”

钟至说:“我感觉,你好像迷失在我的目光里了。”

他灿然一笑,拥着还在发愣的夏斯弋入怀,体温在拥抱中交互。

夏斯弋的下巴搭在钟至肩侧,清冽的香气涌入鼻腔,带来浅淡的清爽感。

钟至好像总是这样,每时每刻都会关注、共情他的想法,生怕自己因他生出一点犯难之感。

夏斯弋叹了口气,搭在身侧的手掌缓缓探向钟至的手背。

指尖落在戒环外围,沿着他们亲手雕刻的印记细细摩挲,向外借力取出。

沾着体温的戒指沿着指腹脱下,钟至心慌地手指一僵,落在夏斯弋耳畔的呼吸也缓滞下来。

“夏……”钟至轻低的话音止于夏斯弋停下的动作。

夏斯弋托起被取到半截的戒指,沿着原来的路径又戴了回去。

不同的是,佩戴者发生了变化。

戒环固定于指缝深处,迎着夏斯弋的嗓音带来温和:“生日特权。”

夏斯弋提起手上的力道,掌心越过钟至手背上的皮肤,回应着反拥住钟至:“生日快乐,我亲爱的男朋友。”

清冷的光芒在无尽的暗夜里生发出温暖的色感,抚慰着两颗彼此依靠的心灵,印照着拥抱的缠绵。

·

一个周末就这么过去,新的一周到来,滞留在上星期里的困难依然无法解决——夏斯弋身上痕迹的颜色不淡反深,甚至似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夏斯弋边洗漱边看着身上的痕迹怅惘,纠结着是要重新把衣柜翻个底朝天,还是硬着头皮继续穿一天他的厚毛衣。

不过看样子,哪个方案都不靠谱。

直到,钟至从随行的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件高领内衬。

轻薄的衣物挡住眼前扎眼的晨光,夏斯弋的视线沿着钟至举毛衣的动作,一寸寸僵硬地移到他身上,眼底的困惑无以复加。

昨晚视频时钟至那点未完全摊开的坏心在此刻暴露无遗。

夏斯弋一阵恼火上头,抄起手边的牙膏就往钟至身上砸去。

钟至没有躲,倒是优先保护了手里的衣物。明明被牙膏正中了下巴,眼睛却只盯着手里的衣服,见它没脏才将将放下心来。

他从地上拿起被“丢弃”的牙膏,在台面上抽出两张纸巾,小心擦拭着。

被牙膏击中的位置泛着微微的红晕,明显的一道看着就心疼。

好在没有擦伤。

早知道钟至不躲,他就不扔了。

夏斯弋无奈地扯开唇角:“你今天怎么回事?都不知道躲的?”

钟至将牙膏归位:“我被砸到倒是没什么,挨一下也是我应得的。要是弄脏了这么唯一一件可以穿的衣服,那就麻烦了。”

夏斯弋一时语塞。

不得不说,钟至是真的很会拿捏他的弱点,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刚才还满溢的火气顷刻间便消散一空,堪称对症下药的典范。

夏斯弋努着嘴,从钟至手里接过那件“绝无仅有”的衣服。

他推人、关门、换衣服,动作娴熟,一气呵成。

淡色的曦光沿着百叶窗的缝隙透进来,罩在夏斯弋身上。

套在身上的衣服稍稍有些大,衣物纤维里充满着钟至身上的气息,如同暖洋洋的拥抱,无时无刻不缠绕着他。

夏斯弋想起了有一次钟至在他家里洗澡的时候,也被迫换上过他的衣服。所以那时,钟至也是像他现在这般的感受吗?

夏斯弋又一次发现,从前的他好像也太能折磨人了。

他缓缓拉开洗漱间的门。

钟至还站在原地未曾离开,他一出来,那份隔着门板盯着他的视线重新落到了他身上。夏斯弋不能完全读懂那种眼神,但至少,那目光和他看到心仪的礼物时是有几分相似的。

以前钟至那么苦,现在合该补给他点甜的。

就这么想着,夏斯弋迈前一步,捧着钟至的脸颊往他唇上啄了一口。

许是他前后的反应差别过大,钟至明显有点懵圈。

迷蒙过后,淡色的眼底又添入了更多不具名的耐人寻味。

亲完,夏斯弋无事发生地拍了拍钟至的肩脊,错身离去。奈何步子才向前迈了半步,小臂的肌肉忽而一紧。

钟至拽住他向后拉扯,身体随着力道后倾,微张的嘴唇触碰柔软,接续起刚才未尽的亲吻。

身后冰凉的墙砖衬得亲吻更加炽烈,身上属于钟至的气息更浓郁了。

一番折腾下来,他们险些迟到。

夏斯弋庆幸是有课拦着,卡死了时间不能耽误,不然他短暂的休息计划大概率是会彻底泡汤了。

一日很快挨到了晚上。

临近选修课截课,来上课的人都变多了,时常会翘这节课的棠光也来了。

夏斯弋自然地坐到棠光身边,身后跟着个与他形影不离的钟至,坐在了他们身后一排的空位上。

棠光原本还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见到夏斯弋落座,连忙起身向他靠近,委屈地抱怨着:“哎呦我的天,一天了,你们两个连体婴可算分开了。这一整天他都挨着你,我都没法找你聊天。”

他又朝夏斯弋挪近了些许,低声道:“快和我说说,这次生日过得怎么样?吃上肉菜了吗?”

棠光挑了挑眉尾,暗示着问着。

夏斯弋神情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要不是信了棠光的鬼话喝了那瓶酒,他也不会任钟至摆布,“惨”到昨天那个境地。

他一声不吭地盯着棠光,决定吓吓他。

然而棠光似乎有自己的理解方式,讷讷地咂了咂嘴:“不可能吧?要是这样都不行,你是不是得考虑钟至同学在那方面有点——”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重重地敲在了他的脑瓜顶上,留下明显的“哐当”声:“当着我的面造谣,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钟至的嗓音显然比夏斯弋眼神的杀伤力大得多,刚一沾耳,棠光立即像是受了惊缩回壳里的蜗牛,半点也不敢探出头来了。

棠光趴在桌子上,手肘带过夏斯弋的手臂,声音压得极低:“钟至不是没选这节选修课吗?你够不够义气?他跟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夏斯弋故作无知地耸了耸肩膀:“我又没说他没来。”

棠光把脸埋得更深了,活像个一头把脑袋插进雪堆里的傻狍子。

捉弄以另一种方式得逞,夏斯弋的心情也舒畅了些许。

可看久了紧挨着书桌趴着的棠光,一股失落的怅然再度涌上心头。

前段时间棠光因谢青随的事情而颓丧,夏斯弋虽然心里替他难过、忧心,但终究无法感同身受那份浓深的悲伤。

然而在昨天时寻告诉他那份可能关联的线索到如今,他似乎也能感受到棠光那时心里的挣扎和无助了。

失去追逐多年聊以慰藉的心念,和破开心扉才发现背后存予的鸿沟这两件事,夏斯弋一时间竟不止哪个更惨痛一点。

他失神地看着棠光,心情如到达顶端的过山车,一路狂奔下坠。

上课铃响,讲台上传来熟悉的声响:“好了同学们,我们开始上课。”

这嗓音顷刻间打断了夏斯弋的胡思乱想,他颇感意外地抬起眼睫,一眼就看见了讲台上的叶阿姨,不可控地“啊”了一声。

棠光被他奇妙的反应吸引,紧贴在胳膊上的脸旋出一个角度,困惑地看向夏斯弋:“你怎么了?”

夏斯弋呆愣地偏头回应:“换老师了,你没发现吗?”

“啊?”棠光顺势从桌子上腾起身体,确认身后人没再有什么攻击反应,才看了眼远在讲台上的老师,理所当然地反问道,“有吗?”

夏斯弋无奈地撇撇嘴。

好吧,对大多数人来说,这节选修的确是混学分的课,大概率也不会关注是哪位老师在授课。但他的脑子就是再不济,也不可能不记得他的课表里没有一节叶阿姨的课。

夏斯弋下意识想回头看钟至的反应,人太多也只得发了条微信询问情况。

钟至那边还没回,叶教授倒是先开了口:“这节课原本的老师休了长病假,剩下的三次课时由我为大家教授。”

台下彼此交流的声音窸窣。

这节课本来就是从属于食品学院的选修课,换了同为食品学院教授的叶阿姨来代课,逻辑上讲简直一点毛病也没有。但对于夏斯弋来说,就像极了一场乌龙的巧合。

授课前的解释并未休止:“延续之前郑老师的考核标准,期末还是两个部分,PPT讲评加开卷考试五五平开,从这节课开始讲评,有哪组同学自告奋勇吗?”

一句话抛出,阶梯教室里骤而鸦雀无声,如同深夜无人般死寂。

PPT是上节课后以邮件形式上交的,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夏斯弋选择独自完成,看在棠光之前辛苦帮他出谋划策的份上,便直接添带上了他。

原本以为讲评是在下节课,没想到这么早,棠光估计都没看他做的PPT。

果然,他低眸就看见了棠光可怜兮兮的眼神。

好吧,只能他来了。

见无人自告奋勇,叶阿姨举起了名单:“那就随机点名吧。”

夏斯弋不想看她冷场,主动举起了手:“叶……老师,我可以吗?”

改换称呼从“阿姨”到“老师”,夏斯弋显然还不太习惯。

叶老师的视线自然地跟随他落座的位置,缓移到身后的钟至身上。

显然,这份选修课的名单里没有他。

叶老师温和点头,把优盘放到桌上:“那就上来吧,找到自己组别的PPT调出来讲就可以。”

上节课不知哪位老师留下的板书还牢牢扒在白板上,晦涩的公式密密麻麻地排列眼前,一看就相当难擦。

叶老师毫不客气地开口使唤起自己的儿子:“钟至,上来擦掉白板。”

一些同学因为这个颇富八卦的人名而抬头,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钟至的动作慢吞吞的,夏斯弋已经打开PPT准备开讲了,他还没擦完。

他瞟了眼讲台下方,又扫过母亲的方向,在视觉死角交织的位置牵住了夏斯弋的手。

夏斯弋一愣,低眸看向与钟至交握的手,越过台下无数双眸子,望向几步之外看着他们的叶阿姨,大脑霍然宕机。

叶阿姨接到他的求救信号,这才发现端倪,咬住牙根还要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显得平和:“擦完黑板的同学可以下去了。”

钟至的视线偏过夏斯弋的身形,与母亲对上:“老师,我们一起讲,他讲上半部分,我讲下半部分。”

这个理由找的冠冕堂皇,半分错处也挑不出来。

唯独,那只手像是黏在了夏斯弋手上。

叶老师被迫应声,眼里满盛着秋后算账的打算。

夏斯弋挣了几次也无济于事,只得任由他抓着手,另一只手移动鼠标翻页,边翻边讲。

事实上,这间教室里除了叶阿姨和钟至外,没有人在认真听他的讲演。

可即便如此,紧张仍像不可根除的杂草,饶是夏斯弋一遍遍地自我催眠,杂草还是以万千倍的速度生长着,扰乱着他的内心世界。

大庭广众下的隐秘是心跳的催发器,在紧握的掌心间不断压缩、塌陷,比在大礼堂里正大光明的道歉更令人目眩神晕。

濒临语无伦次时,钟至适时地接过了他的讲演。

可PPT是他做的,钟至看都没看过,也不知道照着读会不会出纰漏。

钟至用力握住他的手背,无声地安抚着。

他蹩脚地用左手翻动PPT也不肯放开手,话音的震动自交握的手掌传来,带来奇妙的触感。

夏斯弋顶着晕眩盯着钟至的讲演,生怕他读错,自己的成绩事小,连带着棠光也打了低分就不妙了。

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是多余的,钟至没有选修不代表跟着叶阿姨不会耳濡目染,连他不小心打错的未修正部分都口头更正了过来。

下台前,钟至松开了他的手。

他们在众人出于礼貌的掌声中走下台,如果不是掌心还残留着钟至的温度,他真的会觉得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一节课过,叶老师专门点了钟至留下。

人群鱼贯而出,教室里逐渐空寂下来。

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教室,叶老师关上了大门。

抄起反剪在身后的书本直奔钟至:“你个小兔崽子,给我惹事是吧?”

钟至颇有先见之明地躲在夏斯弋身后,闪避的步子不紧不慢:“叶教授,殴打学生是违纪的,麻烦正视教师纪律。”

叶阿姨才不管他说什么,挥了几次都因为怕误伤到夏斯弋而收手。

逗着母亲走了几圈,钟至忽而顿住脚:“叶女士,有些事儿不趁着我年轻做,以后就做不了了。你来给夏夏代课,我还在,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可就不再有了,我总不能不尊重其他老师吧?”

趁着年少做点疯狂的事,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借口,是值得犯的错误。

叶阿姨嗔视着钟至,手里的书本还是举了起来:“所以你就不尊重我?”

钟至举起手臂接住母亲的挥打:“错了,罚我陪你做好一道新菜,试菜吃死我也绝不吭声。”

叶女士稍稍收力:“两道。”

钟至挑眉:“成交。”

一场未起的硝烟就此熄灭。

夏斯弋觉得好笑。

以前钟至压他一头时,逼他吃叶阿姨做的菜已经是近似“天打雷劈”的惩罚,如今却因为和他在讲台上悄悄牵手,承受了比从前重几十倍的责难。

浑然不觉间,刚才那种冗杂的情愫已经完全沉淀成了甜蜜。

叶阿姨还不忘哄他:“放心,到时候我肯定给他苦头吃,给你报仇哈。”

钟至的手重新搭在夏斯弋的肩膀上,揽人入怀:“走了叶老师,我们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他们并肩离开教室,那还是飞到了钟至的后脑勺上,声响“啪”地一声散在耳后。

钟至淡定地扶住脑后,无言地偏头看向夏斯弋。

夏斯弋没忍住笑出声,问他:“为什么?”

他的话说得不清不楚,钟至还是一耳朵就听明白了他的提问:“总是中规中矩,等我们年纪大了拿什么回忆?”

夏斯弋还是在笑。

钟至就着搭在对方肩膀上的手,捏住夏斯弋的脸颊:“刚才怎么也不帮帮我?你但凡开一句口,我就不用挨这一下了。”

夏斯弋偏头:“因为我也觉得你该打,不过……

他话音迟滞,伸手摸了摸钟至被击中的位置:“这样就不疼了。”

晚夜的灯光透过教学楼连廊的窗口跃入,打在两人身上,如同披上一层双人纱衣,泛着盈亮而柔和的光泽。

夏斯弋的笑意在对视间传递,钟至扬起唇角:“嗯,果然不疼了。”

两人并行离开教学楼,天色已经见黑。

他们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步行,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夏斯弋才送钟至来到校门口,目送他打车回自己家。

其实钟至已经替他写好了走读申请报告,现在这个时段也没人查寝,他就算直接和钟至一起搬回家也没什么问题。

但夏斯弋没有这么选择,毕竟有些事还亟待他确认,刚好可以利用这段同居的时间差去调查,也免得要编造些奇怪的理由搪塞钟至,影响他们刚更近一层的亲密。

翌日,夏斯弋起了个大早,和前一天约好的律师在学校附近一家私密性较好的咖啡厅里会了面。

这是他能想到能令证据链延伸且最为合理合法的方式了。

那天,他和约见的律师聊了很久,窗外霾色遮眼,沉重地压在他心头。

他比任何人都更不希望这件事和钟氏沾上一丁点关系,无论是从前还是和钟至变化了关系的现在。

聊天的结果不如人意,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或许这周末,他该去主动拜访一下钟伯伯。

为钟至,也为他心里的疑惑。

·

一星期的时间匆匆而逝,夏斯弋和钟伯伯说定了这个星期前去拜访。

关于这件事,夏斯弋没告诉钟至。

钟至原本就顶着两个人的压力,若是一起回去,钟至依然会竭尽所能地保护他,甚至可能不惜为他和钟伯伯产生更剧烈的冲突。

且不说他这次去是想探听些有用的信息,不能让钟至发现端倪,就算仅是会激化矛盾这一项,对于钟至来说也只百害而无一利。

就算此行一无所获,也至少能为钟至分担些,决计不能再任他踽踽独行。

周日的上午,夏斯弋如约带着拜访的礼品来到钟至家。

这片富庶的别墅区夏斯弋已经很久没来过了,彼时这里藏着他美满骄奢的过去,还有一个无比讨厌的人。频繁到这儿只会勾起他不可追忆的往事和更多无法纾解的思念。

但现在,即便他身侧空空如也,也有人在心里始终伴他左右。

他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

钟家的绝大部分人都认识他,态度谦和客气,引他一路到了钟伯伯所在的书房附近。他们有规矩不能再行靠近,夏斯弋只得自行深入。

书房的位置他自是知道的,他沿着记忆走到门前,敲门的手还没举起,门内旋即传来了剧烈的争吵。

只一个音节他就听出来了,那是钟至的声音。

“当年我们哪怕多援助一点,夏家就不会是现在的模样,我和母亲哪个不是在心疼他们、尽力弥补他们?

“只有你,五年前把姜阿姨的求助拒之门外,五年后想让我和夏夏陌路不识,说真的,我真为夏叔叔感到不值。”

“啪——”

清晰的巴掌声隔着门板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钟至不屑地轻哂。

钟至长吸了一口气:“你不会以为我都不知道吧?”

钟伯伯的声音沉稳:“你知道什么?”

钟至嗓音悲凉:“你和你那个姓黄的好手下,深夜密谋,在夏叔叔蒙难时想要瓜分夏家。真巧啊,那段日子我天天失眠、夜夜失眠,正好听见了你们说的话,不多,但也足够我推测个大概了。”

门外,夏斯弋不由得一凛。

闷潮的气息隔着门板向他侵袭,快速吞噬着他身上的暖意。

钟伯伯没有否认,冷笑一声:“没有一个商人会当纯粹的慈善家,即便是适可而止的帮助,也该拿到相应的报酬。钟至,作为我的儿子,你该早点明白这个道理,而不是幼稚地站在对立面指责我。”

钟至气笑了。

滔滔不绝的发言没有停止:“你现在为了夏斯弋在这里和我争辩,但你自己当真看得清吗?你对他的感情,到底是喜欢还是亏欠?”

夏斯弋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挂在手上的礼物磕在书房的门板上。

声响异常明晰。

钟至第一时间出声问:“谁?”

身边的父亲一反常态地一动不动,半点紧张感都没有。

这样的反应令钟至发慌,他迅速压下门把手,拉开门板的动作却极度迟滞,就好像,他是知道那个答案的。

门缝一寸寸拉大,夏斯弋的面容在钟至的视野里愈发完整,终于完全展露出来。

钟至一把甩开未完全开启的房门,双手攥紧恋人的肩侧:“夏夏,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到嘴边,他又卡住了。

不是他说的那样又是哪样呢?他的夏夏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什么?

他根本不知道,更不知从何解释。

夏斯弋抬起空着的那只手,轻拍了几下钟至的手背,越过他走到书桌前。

他把礼物放置在桌上:“抱歉钟伯伯,今天来得唐突,不太是时候。”

他反手扣住钟至的手掌:“人我就先带走了,改日重新拜访。”

拉扯的力道带着钟至路过他熟悉的庭院小路,直到彻底远离家门。

别墅区的门口,夏斯弋终于停下了脚步。

无声的风在两人之间穿梭,夏斯弋先于钟至开口问他:“你是……因为怜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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