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穿了一件浅色的长袖卫衣, 外套拉链拉了一半,还没来得及挡住脖子上的咒印。
他转头看向五条悟的时候, 脖子两侧的肌肉被牵拉着形成了漂亮的线条,皮肤上的黑色符文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微微浮动。
“我知道了。”他说,“今天我会把剩下的任务完成。”
关系到老朋友,所以才来找他的吗?
五条悟拉长了声音,人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诶——”白发青年身上还裹着毯子,看起来和昨天的老同学造型有几分相似,“偶尔偷懒也可以哦, 伊地知可以把任务分给其他人。”
“我们都好——久没有坐下来聊天了。”
你这个好久,也就是三天吧。
三天前他还在五条悟的办公室被对方拉着问了一堆毫无意义的问题,问得他心情烦躁, 连带着禅院真希的头发也遭了殃。
明明才认识没多久,大家保持距离不好吗?
佐助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波动有多剧烈的时候对方能感受到, 所以现在面对完全清醒的五条悟时只想躲得远一点。
他平常收敛情绪惯了, 如果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只能在另一方情绪波动剧烈的情况下有所觉察, 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应该……吧。
“不需要。”他把所有心绪都敛在眼底, 没再看五条悟, 把外套拉链拉到了最上面, 转身离开了房间。
五条悟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 没完全裹上蛋黄酱的番茄口感有些酸过头了, 下次还是让伊地知偷偷换一家买好了。
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啊。
——
今天陪佐助出来的依旧是伊地知。
“你不用参加战前会议吗?”佐助见到他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他以为像伊地知洁高这种资深的辅助监督, 一定会参加前期的准备工作。
“五条先生说我和宇智波君比较熟悉, 所以今天还是我带您去现场。”伊地知倒是对此接受良好, 甚至还有些开心。
不用参加让他精神衰弱的会议,也不用跟五条先生一起出任务——对方兴致来了就打的惊天动地,破坏公共建筑,有的时候还干脆不会把帐放下来,结果最后都是他去善后。
宇智波君效率不比五条先生低,术式动静也小,重要的是从来不说废话,简直没有比他更好的搭档了。
这两周时间,虽然任务一个都没少做,伊地知却觉得自己年轻了一些。
“这样啊。”佐助坐上车,把提在手里的刀袋放在膝盖上。
新打好的素装唐刀和他之前用的草薙剑外观非常相似,都是简洁的黑色刀鞘与握柄,只在刀鞘上有一个小小的团扇家纹,没有刀鐔和其他用作固定或装饰的部件,也无法像普通□□那样挂在腰侧。
因此他出任务的时候,还是会把刀背在背上,虽然只有从车门到任务地点几步路,每次都被人拦住检查文件还是太麻烦了。
五条悟说上午十点会讨论具体的布防安排,下午还会召集所有已经赶到学校的咒术师和其他参战人员进行第一次说明。
现在,是上午十点半。
这里的诅咒是一只一级咒灵。
那就快一点好了。
“……结束了吗?”伊地知的声音不知为何听起来有些憔悴,表情也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你们下午还要开会吧。”佐助把拉链往下拉了一些,车里的暖气很足,他又刚活动了一下手脚,完全没有穿外套的意义。
“是,”伊地知发动了车子,“接下来的诅咒离这里大概需要十分钟的路程,三级。”
咒术师人手总是处在严重不足的状态。所以五条悟虽然是特级,祓除的对象却并不局限于一级特级这种高危诅咒,反倒是普通诅咒多一些。
所以他抓学生练手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反正任务也做不完。
另外,有些小诅咒也会被当做“附赠品”一起随着高级任务发下来。
大概就是那种,之前这里有小诅咒,但是没人有空祓除,暂时也没有造成太大影响。这次有个高级诅咒在附近,你绕一下路,顺手祓除一下就行。
总之就是,一定要让咒术师发挥最大的效率,出一趟门能祓除的诅咒越多越好。
他们绕了一大圈,祓除了三只诅咒,顺便在外面吃了午饭。
咒高专停车场的空位被占据了不少,看来已经有一部分咒术师从外面赶回来了。
伊地知和佐助匆匆道别,抱着文件夹往会议室的方向去了。
现在过去,时间刚好,完全不会错过一点会议的内容,连偷懒的机会都没有。
伊地知洁高,今天也是认真工作的一天呢。
“哦伊地知,佐助没和你一起过来吗?”
并不是很想听到的声音出现了。
黑眼圈简直要掉到下巴的青年推了推眼镜,非常希望自己现在其实是在做梦。
“下午好,五条先生,我和宇智波君在停车场就分开了。”最终,他还是这么说道。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立刻改变了行进的方向。
“了解,那你就先过去吧,我找佐助有点事。”
“诶,不是,五条先生,”伊地知缺少睡眠又没时间锻炼的身体迟钝地转了半圈,“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您知道宇智波君在哪里吗!要迟到了!”
“没事的没事的,”五条悟人已经到了五米开外,一边走一边伸手挥了挥,“我和佐助可是有心电感应哦~”
什么啊。
和您有心电感应的话,宇智波君绝对会哭的。
果然只是单纯的想迟到几分钟吧。
——
五条悟确实是要去找佐助。
也确实是临时起意,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就算有什么具体的安排,肯定也要等到今天、甚至明天白天才能确定。
他自己就是咒术师,还是最强的那种,当然也对咒术师这一群体了如指掌。
说好听点叫有个性,难听点就是各有各的疯法,指望这些临时赶回来的高级咒术师准时、安静、守纪律地参加会议基本上等于痴心妄想。
夜蛾正道估计光维持纪律就要十几分钟。
让他看看……
“束缚”的存在让他能够隐约地感知到宇智波佐助的位置,偶尔还有一些情绪。
这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得明显起来。
大概就是七海给他打电话那天,五条悟感觉和佐助之间的联系断了一下。
再次建立起联系之后,他突然就察觉到了佐助的焦躁与不安,然后就有种自己好像真的变成像式神使一样的感觉。
这也许是因为“言语”与“束缚”的力量。
但是老天爷是不是耳朵不好啊,五条悟心想。他当时明明说了这种式神身份只是“名义上的”,为什么还会出这种事?
这种仿佛偷窥别人隐私的能力谁想要啊!
他五条悟作为一个优秀的教师,绝对不会走这种捷径解决问题!
刚开始几天他分不清自己的情绪究竟来自何处——年轻的忍者在遮掩情绪这方面可谓炉火纯青,至少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五条悟也分不清自己情绪的波动究竟是不是来自于对方,毕竟工作太久总会让人心情不爽。
后来他发现,只要不刻意去想“我要知道佐助的位置”,他就不会感知到对方的方位。那就说明,只要同样不主动思考“佐助的心情”,应该能起到同样的效果。
五条悟转了一个弯,看见自己的学生之一正和佐助坐在一起,手里拿着饭团喂猫,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温和。
怎么对着他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死人脸,和其他人在一起就这么温柔。
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的读心术怎么那么不好用!垃圾读心术!
五条悟就像发现铲屎官在外面有猫了一样,迈着两条大长腿走了过去。
“海带。”狗卷棘发现了自家老师的到来,乖巧地抬手打了个招呼。
佐助动作熟练地挠了挠蹲在他手边的黑猫——那只猫本来就在他这里蹭来蹭去,现在更是直接软成了一摊,一边往他怀里蹭一边用尾巴勾着他的手腕。
狗卷羡慕地看着佐助,试探地伸手过去,被猫尾巴不轻不重地抽了一下。
“有事?”面前的投下一片阴影,佐助抬头看了一眼,觉得脖子仰得难受,就又低下头去了。
“下午好呀狗卷同学。”五条悟和学生打了个招呼,把脸凑到佐助面前,“佐助不和我一起去参加会议吗?”
“不。”佐助一把按住被五条悟吓了一跳的猫,动作轻柔地搔了搔黑猫的脸颊,原本在五条悟接近时就有些警惕的猫又躺了回去。“明天我只听你的指挥,其他人和我无关,没必要参加会议。”他说。
“那好吧,”五条悟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晚上再和你说明天的安排。”
他伸手去摸佐助怀里的猫,仗着猫挠不到自己把它身上的毛摸得乱七八糟的。
“拜拜~”
狗卷棘迷惑地望着五条悟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一眼气得疯狂哈气的黑猫。
五条老师到底是过来干什么的?
我今天还能摸到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