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田龙次的血淌了一地, 人也因为被强制搜索了记忆陷入了半昏迷,看起来凄凄惨惨,一副惨遭迫害的样子。
也确实是遭到了迫害。
被某位白发最强和黑发式神联手,在生理和心理上都遭到了迫害。
佐助已经尽量下手轻了一些, 但到底是在脑子上动了手脚, 多少会有点后遗症。他不仅借助催眠把对方在那天晚上的记忆改了大半, 还让大田龙次认为自己也参与到了刚才的打斗中——总要给对方身上留下的咒力找点理由。
五条悟坐在沙发上, 看着他直起腰转过身来。
“结束了?”他问,蓝眼睛好奇地眨了眨。
“大概要昏迷一段时间。”佐助有点不确定地说, “他醒过来应该就不会有人察觉到查克拉的痕迹了。”
催眠并非直接篡改记忆,相对来说,更像是设定一些关键词, 然后在这些词被触发的时候对人进行误导。
原本的记忆还在那里,只是人在回忆的时候会不自觉地走上另一条岔路, 走向催眠者设定的环境, 看到催眠者布置的场景。
催眠者自身的逻辑越严密、设置的条件越充分,催眠的效果也就越好。
佐助自信没人能发现什么端倪——他是以最真实的记忆为蓝本进行的催眠,以写轮眼对大田龙次下的暗示,不可能有人解得开。
能发现大田龙次有问题的,只可能是清水信吾的人。
“那让他们上来打扫一下吧, ”五条悟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顺手指了指佐助的鞋子,示意他处理一下, “我们两个先走, 我饿了。”
他理直气壮地说。
鞋底的血迹已经有点粘了。
佐助找了块毛巾用水打湿蹭了两下, 浅色的毛巾立刻染上了淡褐色的污渍, 走了几步, 地面上就不会再留下暗色的脚印了。
他把毛巾丢在一边洗了洗手,五条悟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走吧。”对方笑眯眯地搭上佐助的肩膀,冲着刚搭电梯上来的辅助监督挥了挥手。“后面就交给你啦,记得转告清水家主,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那位辅助监督看起来有些绝望。电梯门关闭时,他听到了对方打电话叫外援的声音——这里看起来太像案发现场了,他也没办法光明正大地把那位断了手臂的诅咒师抗到外面。
……
他们乘新干线回了京都,然后直接打车到了五条家老宅,没在外面多做停留。
吃过晚饭,五条悟难得没有跟在佐助后面,而是准备返回自己的房间。
反倒是佐助犹豫了片刻,叫住了他。
“……悟。”
五条悟回头看着他。“怎么了,佐助?”他语气轻快地问,似乎已经完全把大田龙次的事抛在脑后。
“抱歉。”佐助轻声说。
他本可以在确认大田龙次确实是在清水信吾的帮助下逃脱五条家追捕时就停下来,但还是往前多看了几天,直到看到大田龙次第一次与清水信吾取得联系才不再继续向前翻。
五条悟并没有让他这么做。
是他自己主动挖了对方的伤口——虽然这个人可能并不知道。
但是他清楚那种感觉。让一个外人看到自己最无能为力的时刻,如果是他自己的话,绝对会非常生气。
五条悟怔了怔,走到佐助身边冲他笑了起来:“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要和我道歉啊,佐助?”
白色短发的男人眼里盛满了捉狭的笑意,“因为刚才抢了我的番茄吗?我不介意哦~”
明明刚才是他抢了佐助的番茄。
“你想看大田龙次的记忆吗?”佐助问,“所有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让你亲眼看到。包括……那一天。”
他自觉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
“……真的吗?”五条悟惊讶地挑了挑眉,“包括他谈过几次恋爱?”
……
“你看不看。”佐助心底的那点歉意立刻飞得没影了。
“看呀,”五条悟直起身子,扶着佐助的肩膀让他转了个方向,“去你的房间好啦。”
他人高腿长,推着佐助两步就到了他住的那间房间,轻车熟路地拉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一侧摆着矮几和茶台,佐助给茶壶添上水,回头就看见五条悟自觉地拉开柜子把被褥抱了出来。
?
“你在干什么?”他疑惑地问。
五条悟回来之后就去洗了澡换了衣服,现在穿了一身柔软的家居服,头发软软地搭在眼前。
“你要用幻术对吧?”他眨了眨眼。
佐助点点头。
想让五条悟看到自己的记忆,原理也很简单,只要把记忆当做幻术的背景板投射进对方的大脑就行了。
直接用月读倒是很方便。但月读不论是对他自己、还是五条悟来说都是一个负担很大的术——因为这个忍术生效只在一瞬间,对他来说不过是几天的疲劳一同爆发,对五条悟来说可能就是连续受到了几天的精神攻击,然后同样在那一刻一齐爆发出来。
幻术再怎么说也是一种攻击手段。就算只是把人拉进去,什么也不做,也会对精神持续产生伤害。
他不太确定对方的反转术式能不能自动运转、在无意识地情况下治好他的脑子——还是被查克拉而非咒力攻击的脑子。
至少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在治疗幻术伤害上效果不是那么出众,只能让他们醒过来的时间提前一点。
所以还是用温和一点的瞳术,多维持一段时间的查克拉输出,这对双方来说都更保险一些。
五条悟干脆利落地躺了下来。
“这样更舒服一点。”他一副任君采撷的表情,躺下之后还伸了个懒腰。
……
“不行。”佐助冷酷地让他起来。
“为什么不行?”五条悟抱着被子不愿意撒手。
“这是我的床。”他居高临下地说。
“那我等会儿晕过去了怎么办?”五条悟可怜兮兮地说,“你要让我直接摔在地上吗?”
先不提会不会晕,从坐着的状态栽下去头上连包都不会起。
佐助瞪了他一会儿。
“我没试过,可能不太舒服。”他对抱着被子坐起来的五条悟说。
“你会接住我的吧。”五条悟充耳不闻,关注点全在自己会不会摔在地上。
……
佐助被问的头大,只想立刻用幻术让他睡过去。
他弯腰站在在白发男人身前,伸手固定住对方的脸不让他到处乱看——五条悟微微睁大了眼睛,同样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佐助的手腕。
“别动。”佐助说。他干脆也坐了下来,直视着五条悟。
五条悟转了转眼睛:“幻术里面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像VR眼镜一样?”
“看着我,不要抵抗。”佐助没理他,“准备好了吧。”他的右眼变成了血一般的鲜红色,另一只手撩开长长了许多的刘海,露出了一直被挡住的轮回眼,平静地与五条悟淡色的双眼对视着。
“你要是困了可以躺下睡哦~”五条悟笑眯眯地拍了拍身下的床铺。
“不用了。”佐助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后毫无预兆地发动了幻术。
男人的手指收紧了一下,眼神瞬间失去了焦距,向前倒了下来。
操纵幻术是件很无聊的事。
至少对佐助来说,幻术主要就是用来在战斗中骗取情报的,情报充足的话他更喜欢直接动手。现在这种情况,他没有战斗的对象,只能专心维持幻术,无聊程度就更上一层楼。
五条悟还抓着他的手腕。
佐助把他的脑袋从自己的肩膀上推开,放在枕头上,用另一只手把被子拉起来罩在他身上。
麻烦。
……
五条悟想知道的其实没有那么多。他只提出要看看清水信吾是怎么被杀的,还有当年大田龙次从接到悬赏到那天逃脱追捕的过程。
相比佐助看到的大田龙次二十多年的人生,这段时间总共也只有几天而已。
但幻术的时间比他当时翻找记忆花的时间要长上许多——给别人放电影就不能一百倍速了。
茶水咕嘟咕嘟在炉子上冒着泡。满满一壶水眼见就要见底了,五条悟的眼皮才动了动。
佐助从冥想中睁开眼睛。
幻术已经结束了一段时间,只是五条悟在陷入幻术之前没有作任何抵抗,也没用反转术式,只能靠自己慢慢恢复意识。
他醒的比佐助预计的要早很多,想必是长年累月使用六眼,精神力远非普通咒术师能比。
“头疼?”佐助问,动了动手提醒对方把手松开。第一次长时间呆在幻术中,总归不会特别舒服。
“……几点了?”五条悟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用力眨了眨眼睛。
“一点。”佐助看了眼手机。
五条悟松开手,垂着眼不知道想了点什么,然后突然伸手抱住了佐助。
他比佐助高了不少,轻而易举就能把他整个人揽在怀里。这会儿弓着背,下巴支在他的肩上,手臂绕在他的身侧,把佐助整个人往自己的方向带。
佐助能感受到对方胸腔内和平日里一样稳定的心跳,还有和自己这两天用的洗发水一模一样的、浅淡的香气。
“……稍微让我靠一会儿,”五条悟的耳朵紧贴着佐助的脸颊,声音从他脑后传来,听起来有点含糊不清,“头疼。”
他用自己毛茸茸的头发蹭了蹭佐助的侧脸,像只大号的长毛猫咪,心血来潮想在人类的怀里待上两分钟,休息够了就又会跑出去胡作非为。
……算了。佐助想,看在他头疼的份上。
他有些生疏地伸手拍了一下对方的后背。
“一分钟。水要烧干了。”
五条悟似乎是用气声笑了出来,胸膛微微震动了几下。
“好。”他收紧手臂,安静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