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条悟回去之后, 佐助回房间冥想了一会儿,然后像往常一样带着白蛇去了森林,一直待到太阳完全升起才回来吃早饭。
冰箱里有新鲜的食材——之前只有甜点饮料, 佐助住进来之后渐渐补充了其他的食物——他从小就会做饭,只是之前大半时间都花在修行上, 大蛇丸和鹰小队的同伴在起居上也很可靠,所以有几年没有动手了。
五条悟每天只要有甜点就能活, 佐助却不喜欢去高专食堂吃饭, 也懒得让伊地知像个佣人一样跑前跑后,所以有的时候就会自己做点吃。
他把蛋液倒进锅里,转了转铸铁锅, 让蛋液铺成薄薄的一层。旁边的炉子上味增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五条悟推门走出来的时候, 佐助正把最后一口米饭放进嘴里。
白发男人穿着柔软的睡衣, 一副还想多睡一会儿的表情, 轻车熟路地蹭到了佐助身边。
“我的饭呢?”他亲昵地问,好像昨天晚上他们那段短短的对峙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过当时的气氛确实不算紧张, 至多是有点微妙。
“没有。”佐助放下筷子,端起托盘去了厨房。
“昨天晚上、不, 今天早上刚从我这得了好处,今天连顿饭都不愿意让我吃吗?”五条悟抱着胳膊跟在他后面,从冰箱里扒出一个大福咬了一口,一副佐助做了天大的错事的表情。
佐助打开水龙头, 在水流声中头也没回:“束缚还剩一个条件。”
“不——要。”五条悟拖长了声音,“最后一个条件我要好好想想。”能拖一天是一天。
现在他们两个的立场反倒像是调转了过来一样。
佐助不在乎五条悟提出什么条件,五条悟反而矜持起来了。
“……随便你。”
反正五条悟当初给他留了拒绝的权力。
五条悟像完全没有工作一样, 在背后盯着佐助洗完了碗, 中途吃光了半个芝士蛋糕, 然后把想继续去森林里的佐助按在了沙发上。
据说是为了把细节尽可能敲定,还要决定到底有哪些人应该知道这件事——单纯的蠢就算了,五条悟有的时候也很难理解那些白痴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们给计划带来的不确定性甚至要超过那些“聪明人”。
那些蠢货要是被吓到,说不定会自作主张直接动手,越过他试图祓除佐助。
到时候说不上谁更糟心一点。
还是要尽可能提前筛选一下。
“太近了。”佐助把五条悟的手扒拉下去,推开对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下颌,让他安安生生地坐回沙发另一侧,而不是试图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是之前离得太远了。”五条悟懒懒地说。
?
白发男人眨眨眼睛,放软了声音,试图用他自己的一套歪理说服佐助。
“我可没说慌,”他软绵绵地说,“你去上学已经天天见不到我了,要是被他们拉走去搞阴谋的话,和我在一起的时间肯定还会变少,数量下降就要靠质量补回来,对不对?”
他竖起手指煞有介事地向佐助解释,为什么“待在同一个房间里的一天”等于“待在同一张沙发上的半天”等于“待在同一张床上的一小时”。
他脑子果然有问题。
佐助没有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和五条悟谈话绝对不能接着他的话往下想,否则只会被他带跑,到最后也忘了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用幻术催眠你怀疑的人就行。”佐助说,“他们都很好解决。”
不论是隐于幕后、已经计划了十数年、甚至上百年的群体,还是五条悟想改革的世家与协会,只要他控制了一个人,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剩下的人——并且暴露的可能性很小。
除非咒术界再出现一个像五条悟这样能看到一切咒力的人、或者谁的术式是抵抗一切精神攻击,否则没人会知道佐助能轻而易举地控制一个人、读取对方的记忆。
清水信吾的人顶多只是怀疑他能改变记忆(还要看他们想象力是否有那么丰富),最多只能确定他可以催眠人类,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但佐助知道五条悟不会同意的。
“不行哦,”五条悟又把手搭上了佐助的肩膀,见黑发少年没有反抗才语气轻快地说了下去,“你的能力并不是毫无破绽的,用多了早晚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
协会绝对会拼尽一切解决掉这个有能力掌握他们一切阴私的“咒灵”。
到时候佐助要面对的就不是一个两个对手了。
而可能是源源不断的、拥有千奇百怪术式和咒具、原本与他毫无冲突、对他也并无敌意,却接到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祓除佐助的咒术师。
——里面可能会有七海、会有猪野、或者其他佐助见过没见过的普通术师。甚至如果政府知道了,他在普通人的社会中也会需要带着伪装生活。
普通人的政府会更害怕。
“而且,那样的话我会被你惯坏的。”他补充了一句。
虽然这话很奇怪,但佐助听得出对方是什么意思。
权力需要制约。
绝对的权力会带来绝对的腐败。
力量也是如此。
五条悟已经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咒术师了,他的实力足以让他为所欲为,就算闹个天翻地覆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协会提防他甚至恐惧他的原因就在于,他拥有着绝对的力量。如果不是他主动选择了用学生束缚自己,咒术界所有除他以外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对他心存戒备。
这无关他本身的立场或性格,而只和他的实力有关。
如果五条悟怀疑的人是清白的,或者退一步,就算对方心怀歹意,被佐助用幻术揪了出来,接下来他就会用幻术帮五条悟发现异己,然后说不定就是用幻术帮他排除异己,再进一步可能是用幻术筛选潜在的异己、用幻术监控人们的想法,乃至于用幻术控制整个咒术师群体、乃至日本首相、天皇陛下。
那五条悟就真的成了无冕之王,不要说咒术界了,就连日本这个国家都可以随意改变。
当然了,后面几步佐助做不到,他也不想当第三个试图让全世界做梦的宇智波了。
但人一旦尝到甜头,一旦发现小小地越界似乎没什么坏处,反而能省不少力气,就会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抄近道走捷径,最后完全失控,甚至走上与最初想法南辕北辙的道路。
对五条悟来说,佐助就是那个捷径。
佐助的幻术不算最出色的,但对于咒术师这种精神天然不稳定的人群来说杀伤力已经足够大了。他也不受制约——不受这个世界的道德、法律乃至万事万物的制约——除了他自己和五条悟。
佐助不在意五条悟让他对其他咒术师施加幻术或是刺探记忆——一方面是因为用幻术帮自己达成目的对忍者来说是再常见不过的手段,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另一方面是这种事死不了人又很难被记住,给敌我不明的人来一下也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正因如此,五条悟才不可能答应他这么做。
佐助侧头看见对方嘴角勾起的弧度,轻轻哼了一声。
如果对方真的答应了,那他才会奇怪咒术界的改革为什么至今没有完成。
“好啦,”五条悟懒洋洋地倚在佐助身上,“让我考虑一下都有谁应该知道这件事。”
佐助推他,“很重。”
五条悟动了一下,让自己一边肩膀贴在佐助身上,另一边肩膀倚着后面的靠背,掰着手指算了一下。
除了那些和这个任务有牵扯的几个世家,还要再加上其他几个出现过的人物。
“清水岩算一个,然后是那个加茂家的小鬼,乐言寺就算了,他就是个死脑筋的蠢货,没什么坏心眼,然后是御药袋、伊佐木……”
“你准备怎么告诉他们?”佐助懒得听那些老得掉渣的姓氏,没等五条悟说完就插了进去。
“唔……”五条悟沉吟了一会儿,“要不去吓一下真希他们?之前好像有人在夜蛾和狗卷家人那里提到过你,禅院真依和真希在闹别扭,不会知道这件事,禅院家也不会扯进来,那个老头太烦人了。”
他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
“你可以‘唰’的把我打飞,然后让我‘噼啪’的丢出去掐住脖子,恶狠狠地说‘悟,你别想控制我’,”五条悟原本垂在眼前的头发都要激动地竖起来了,他直起身子转向佐助,蓝眼睛闪着快乐的光,“然后我说‘别忘了我们的束缚’,你说‘束缚可没说我不能给你下绊子’。我还可以提前安排清水岩过来取文件,如何?”
不怎么样,而且他觉得并不需要剧本,只要想办法把消息透露出去就行了。
佐助用面无表情回答了他的问题。
——
禅院真希也认为这个主意很烂。
特别是出主意要吓她的人因为剧本被驳回,过了几天特意找到她面前问这是不是一个好主意的时候,这个主意就变得格外的烂。
她毫不客气地嘲笑了一通五条悟的剧本(首先,骂人的时候不可能只叫你的名字。五条悟:真的吗?),然后在熊猫和狗卷棘敬畏的眼神中提出了一个建议。
“你干脆直接和他打一架好了,理由嘛……就是白痴悟对你意图不轨,”禅院真希上下扫视着黑发少年,瓜子脸大眼睛,皮肤白皙,身形瘦削,腰更是和她这个女生差不多细,“反正你长得就挺漂亮的。悟没祓除你刚好也有了理由。”
扎着高马尾的少女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挑衅的笑容。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耳熟呢?熊猫挠了挠头,发现自己身旁的狗卷棘表情惊恐,整个人几乎要消失在领子后面了。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扭头看了看佐助。
他带着眼罩,让人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但佐助总觉得他表情有点古怪。
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实一样。
“闭嘴。”佐助冷静地说。
“表情不错嘛,”高马尾的女生还在一边煽风点火,完全是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这样肯定有说服力。”
五条悟看起来好像有点动心。
“我觉得可以哦~”他轻飘飘地说。
佐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活动了一下手腕,朝禅院真希走了过去。
“想死吗?”他问。
“哇哦,”禅院真希把眼镜摘下来丢给熊猫,抽出了身后背着的木刀,“来啊,我想和你打架很久了。”
四月以来,她想抓到宇智波佐助越来越难了。鬼知道他每天都跑到哪里去了,连五条悟看起来都比对方闲。
反正宇智波佐助不会下死手,每次和他交手之后自己也能学到不少东西,所以近来禅院真希几乎抓住一切时机挑衅他。
马上他们要出长期任务,再回东京估计就要到八月份了,当然要在此之前,痛快地和对方再打一场。
“何必呢,真希。”熊猫捂住了眼睛。
“鲑鱼。”狗卷棘也捂住了眼睛。
禅院真希无所畏惧地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