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在车后座闭目养神, 他们正在前往大阪的路上。
“你有点兴奋。”他说。
五条悟带着眼罩,闻言笑了起来:“有这么明显吗?”
佐助看了他一眼,又阖上了眼睛。
“还好。”束缚那边没什么动静,但这个人今天难得起了个大早, 跑到院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那就好, ”白发男人打了个响指, “要是太兴奋把人玩死了, 那群糟老头子估计又要生气了。”
汽车停在一栋高档公寓前。
这个诅咒师的生活可以称得上十分滋润,之前就住在一栋高档公寓里, 前几天又搬到了这里。据说他还有一份正经工作,不过去问的时候老板说他已经有几周没上班了。
五条悟推开车门,按了按自己的手指。
“走吧, 接下来是叙旧时间。”
五条悟在电梯里就扯了眼罩,露出了自己那双特别的眼睛。
对方显然也察觉到有其他人的咒力, 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就冲他们发起了攻击。
无形的气刃将电梯外墙割出了深深的痕迹, 却连五条悟的发丝都没有拂动,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空气中。
“你是……五条家的六眼小鬼。”那名诅咒师原本站在一扇门前,脸颊上带着古怪的纹路,身体似乎和肩头的式神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结合在了一起。看到佐助身前的白发男人,他表情立刻变了, 完全没有和他们战斗的意思, 几步就退回了门里消失了。
那位诅咒师的确认识五条悟。佐助想。而且是真正见过面、打过交道的人。那的确算得上老相识了。
只是不知道这位老相识做了什么事,才让五条悟印象这么深刻。
五条悟食指中指并拢, 随手朝着厚重的铁门弹了一下。
房门立刻发出一声爆鸣, 扭曲变形, 脱离门框重重砸在了地上, 一大股紫色的雾气从里面涌了出来。
但这股雾气同样被无下限挡在了外面——只要是有形之物, 只要五条悟主观上希望阻挡,都无法接近他的身边。
他甚至还有闲心问佐助需不需要帮忙。
与此同时,那个诅咒师撞碎了玻璃,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看来是想混到人群之中。
佐助走到窗边的时候,五条悟正一把抓向诅咒师的脖子。
他的手好像被什么挡了一下,在空中停滞了一瞬,让那个诅咒师又争取了一点时间。
下方道路上时不时有车辆经过,而车里的人对他们头顶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五条悟的无下限可以让他立于半空,而那个诅咒师肩上趴着的式神能力似乎与风有关,借助四周的建筑也能在空中短暂停留。
不过,实力的绝对差距注定了对方能争取的时间也只能是“一点”了。
“好慢。”五条悟提着晕厥的诅咒师回到公寓时,听到的就是佐助毫不客气地嘲笑。
“谁让他住在市中心!”白发男人把手上拎着的人丢到地上,听起来十分不满,“不能让他流太多血,不能把他砸进墙里,不能让他喊得太大声……麻烦死了。”
还不算疯。佐助倚在墙上,看着地上那个诅咒师。
是个小老头,看起来有个五六十岁了,身手还算敏捷。现在凄凄惨惨地躺在地上,手脚完好,但是双手手腕看起来都被折断了,嘴里塞了块不知道从哪拿来的抹布——估计五条悟是先把布捣进这人嘴里,才下手折断了他的手腕。
“回去吗?”他问。
五条悟坐在沙发上,鞋底碾上地上人的手指。“那可不行,”他抬头对佐助笑了一下,“被协会带走之前,我还有点事想找他聊聊呢。”
——
大田龙次,诅咒师,大概算是某种特殊的式神使。
实力……应该和一级咒术师差不多吧。
毕竟佐助对普通咒术师的实力不太敏感,在他眼里,除了五条悟以外,剩下的人要么是弱,要么是很弱。
这种水平在咒术界应该算是不错的了,术式也很有趣,可以和式神部分融合,从而以术师的身体发挥式神的能力。但每次只能使用一个式神。刚才他在空中用的,似乎就是能操纵风的式神。放毒雾的应该是另一个,可惜别的式神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用就被五条悟掀翻了。
这都是对方刚才和五条悟打的时候自己说的。
但也没有到能够轻而易举杀死一个准一级,还成功的掩饰了近一天的水平。
既然有能力掩盖血腥味,为什么还会如此不谨慎地出现在监控内?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和普通人脱节了的那种人。
佐助看着五条悟,还有他对面被绑在餐椅上的诅咒师。
大田龙次醒来之后倒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还看着五条悟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笑容。
“你们居然能找到我,六眼果然好用。”
“找到你很奇怪吗?”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这次尾巴没扫干净哦。”
大田龙次冷哼了一声。
“反正已经被抓到了,不把我交给你们的协会吗?”
“不急嘛,”五条悟说,“抓到人先问几句也是我的工作内容。”
“这么听话啊,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很烦人呢。”
“先让我把工作完成再来叙旧如何?”五条悟笑了笑,“你是怎么把清水信吾杀掉的?”
“当时你才三四岁吧……”诅咒师舔了舔嘴唇,如果不看他的表情,这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文质彬彬的老年人。
“唉,先让我把工作做完不好吗?”五条悟无奈地说,“我还想把余额留到后面呢。”
诅咒师的小指瞬间被咒力搅成了血沫。
在大田龙次后知后觉地惨叫声中,五条悟撑着下巴歪了歪头:“愿意说了吗?你是怎么把清水信吾杀掉的?”
看来还是有点疯。佐助想。所以今天让他也跟着是为了方便毁尸灭迹吗?
“我就是……走进去……杀了他啊。”诅咒师断断续续地说,手指抽搐着,断口处的血滴滴答答滴了一地。
“这是废话哦。”五条悟把食指中指并拢,看起来想把刚才的事再重复一次。
“本来就是……这样的,”大田龙次说,“那个老头……根本没有反抗。”
“为什么要挖掉他的内脏?”
“客户要求我这么做的。”
“谁是你的客户?”
这个问题好像突然戳到了诅咒师的笑点,让他在椅子上喘息着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我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的,”他说,“……是清水信吾本人。”
五条悟和佐助同时挑起了眉毛。
然后前者突然拍拍手笑了起来:“那你到时候记得对协会也这么说。好了,公事结束,现在让我们继续谈谈私事吧。”
五条悟看起来是真的挺开心的:“毕竟我也很想你啊。”
大田龙次的无名指也化为了血沫。
佐助听着诅咒师嘶哑的嚎叫声,不由得皱起了眉。他直起身子,准备离开餐厅到外面去。
经过五条悟身前的时候,佐助的手被他抓住了。
“……怎么?看不下去了吗?”白发男人紧盯着佐助,脸上笑意依旧,淡色的眼睛却带着有些偏执的色彩。
“松手,”佐助抽了一下手,看见五条悟脸上的表情,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门还开着呢,你没放帐吧。”
照五条悟这种问法,万一电梯停在这一层,警察就要接到报案冲过来了。他们可只确认了这层住户现在不在就上来了,为了防止对方狗急跳墙随便杀人,到现在都没放下帐。
“……哦。”五条悟眨眨眼,表情和缓了一些,“那我把帐放下来。”还是没有松手的意思。
佐助有点搞不清他在想什么。
“我去外面等你。”他说。
对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松开了。
“……之前就听说你也找了个式神,我还在想是怎么回事呢?”虽然断了两根手指,那个诅咒师看起来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还在不知死活地乱吠,“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啊啊啊——!”
这次他的中指和食指一齐消失了。
帐的范围恰好停留在了走廊中间,将电梯隔在外面。
佐助靠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大概也听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五条悟小时候似乎是被诅咒师袭击过不少次,被大田龙次袭击的那次,他母亲去世,觉醒了无下限。
当时袭击他的诅咒师有五六个人,只有大田龙次成功逃脱了追捕,自此销声匿迹,直到这次才出现在五条悟面前。
还是被摄像头拍到才露出的马脚。
中间二十多年,居然没有一次被发现过。
“当年你逃走之后是谁给你扫的尾?”五条悟的声音从房间内传了出来。
“也是清水信吾……”大田龙次说,也许是太疼了,他的声音也没了一开始的那种嚣张,变得虚弱了起来,“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哈?你还想再断点什么地方吗?上面断的差不多了,这次换下面怎么样?”
“……随便你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诅咒师说,“问完了……就把我交上去吧,反正你也不能杀我。”
他说的没错,五条悟确实不能杀他。
楼下的司机是协会的人,等会儿会直接把人带到关押诅咒师的地方,后续还要进行审问,现在把人弄死了,对他们来说并不划算。
但是对方的话确实很奇怪,他就算随便说一个人,也比说受害者来得可信。
佐助走了进去。
大田龙次估计也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客厅里放了行李箱,房间里也没什么生活的痕迹。
餐厅地板上的血在五条悟脚边绕了个弯,流到了其他位置。大田龙次脸色惨白,两只手从手腕处就完全消失了,现在靠肘部的绳子被绑在椅子上,勉强起到了一点止血的作用,没让他直接失血而亡。
白发男人眼神有点阴翳,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大概是因为不擅长审讯,问出来的信息又让人毫无头绪的缘故。
“让我来,”佐助说,“可以吗?”
他站在五条悟身前,脚下踩到了一点血迹,看起来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五条悟抬头看着佐助,弯了弯眼睛,“佐助很擅长这方面吗?”他其实不太想让对方来做这种事。
一边和对方说着这个世界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一边还反复让人见到这种令人不快的场面。
想想就觉得自己之前说的都像是笑话。
“至少比你擅长,”佐助觉得自己算是开了个玩笑,不过五条悟看起来并不是特别想笑的样子。“我可以看到他的记忆,”大田龙次在椅子上微弱地挣扎了一下,“但是不知道残秽需要多久才能消散。”
他也可以直接催眠对方让他说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语言的叙述也许会因为潜意识而漏掉一些细节,不如直接看到来得直观。
“无所谓,”五条悟说,“不差这一个理由,我挡得住。”
如果大田龙次在协会还坚持他的说法,说清水信吾让他杀了自己,协会要么认为他在胡编乱造,要么认为他是被人蒙骗。但如果他身上有佐助的查克拉残留,他们说不准还会说是佐助控制了对方,再给他找点麻烦。
今天佐助一直没有出手,也是因为这个。
佐助走到大田龙次身后,随手用查克拉封住了他的穴位,血流立即减缓了许多。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在了对方头上。查克拉顺着手掌流入对方脑内。相比写轮眼,他对轮回眼的能力还不太熟悉,但轮回眼相对动静小一些,留下的查克拉也更少。估计很快就会消散。
“谁让你杀了清水信吾?”他重复了一遍五条悟的问题。
大田龙次的眼睛不自觉地瞪大了,瞳孔颤抖,面部肌肉因极端的恐惧而抽搐着。
佐助拧起了眉毛。
“他没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