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梨花醒来的时候,董芸还在睡着。
光裸的肩头依偎在自己怀里,让梨花一度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 很不真实,她忍不住掐了自己的掌心, 疼痛感传来,才确定昨晚上的那一切,是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她真想一辈子都这样, 就这么搂着她睡去,再相拥着醒来, 如此度过每一个晚上每一个早上。
可眼下还不行, 看着外头天已经渐渐亮起来了, 要不了多久那个小团子就会跑回来砰砰撞门,而且她还有事情要办,只有姐姐的事情解决了,她们才能长久。
于是恋恋不舍地将自己从被窝里拔起来,将昨晚剥落的衣服给一件件穿上。
包括董芸的,她昨晚被自己折腾坏了, 这会儿还在沉睡着。
然而看着褥子上那一抹鲜红,眼皮子不禁跳了跳, 得益于身边有了慕容锦那样“知识渊博”的人,梨花当然知道初/夜是怎么回事。
回忆起昨夜的缠绵,事实上她进入的时候是觉得有些异样, 只那时董芸情动得厉害,又湿得很, 阻力相对较小,加上自己也是个磕磕绊绊的新手, 并没有太在意。
现在想来,那竟是姐姐的第一次。梨花不禁懊恼着自己不够体贴,连续要了她三次,也不知道她疼不疼……
可姐姐……不是已经有芙宝了吗?
这时才迷迷糊糊想起之前董芸就说起过,如果芙宝不是她生的话,自己还会一如既往地爱护着芙宝吗?
原来一切都已有先兆。
她轻轻地用手指刮了刮女人的脸颊,心里充满了怜惜。将被子掖好,再看着屋内毫无异样,这才打开门,将一夜暧昧释放出去。
果然不出所料,刚洗漱完,小团子就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了过来。
看着母亲还在睡觉,又出来围着梨花转。
梨花简单地给她二人弄了早饭,趁着芙宝在外头吃早饭,又进屋亲了亲董芸的唇,这才出门去。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刚刚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床上的美人缓缓地睁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
梨花和董芸说要出来两日,可当真行动起来,两日又哪里够用。
这几日,她化身客商,频频与宝溪村联系,并在前一天已经与该村村正商议妥当,决定采购他们村子里的香木。
她给出的价格远超其他商家,甚至预付了两成的定金,这让宝溪村的村民们欣喜若狂,纷纷忙碌起来,抓紧时间备货。
而接下来要布局的是请君入瓮。
梨花乔装打扮一番后,准备前往赌场“偶遇”向大郎。
她的计划是将自己在宝溪村大额订货的消息通过向大郎散播出去,以此吸引白虎山庄附近山匪的注意。她预计,镇抚司的人很快就会进村调查罗荣的情况。届时,自己再将土匪引入村子,两边相遇必定会引起激战,自己则趁乱做掉那群鹰犬,姐姐那边,也能有喘息之机。
但愿宝溪村的老百姓能经得起那一夜的折腾。
梨花别无选择,就算不是她,根据宝溪村与白虎山庄的地理位置,这个村子被土匪洗劫是迟早的事情。与其让村民们被动地等待灾难降临,不如主动出击,激化土匪与镇抚司的矛盾。
镇抚司是皇帝直接掌管,如果那人能够忍下这口气不派兵剿匪,这事传出去,对其威名损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但反过来,如果上边能派兵来剿匪,如此也算是当地老百姓的福气,否则,日后村民独自与土匪对抗,必定更是难上加难!
赌场里的向大郎是个消息灵通的人物,当梨花乔装的公子哥向人透露要收购宝溪村香木的消息时,向大郎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白虎山庄下头有五个山寨,近年来因为各种原因导致收入锐减,而支出却不断增加。上次晋阳县妓院损失了一大笔钱,各地的妓院赌场铺子又没什么进项,整个山庄如今已经入不敷出。
下边的山寨里更是无以为继,都在到处打家劫舍过日子,有时候进个村子连十两银子都搜不到,如今有这么个傻大个送钱上门,向大郎怎么能不激动,回去就把近几日内富商要去宝溪村收购香木的事和小头目说了。
小头目高兴坏了,“你小子可真是个人才,这种机会都能被你碰到,不枉我看重你,这几日先派人去宝溪村附近蹲点,一旦富商的人到了,立马叫弟兄们进村。”
向大郎觍着脸道:“四当家,那富商说他的商队从蓟梨出发,到宝溪村得天黑才到,剩下的一半银子也是商队到了才给,咱们就晚上去,待人来了好拿银子,刚好趁着晚上也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四当家哈哈大笑:“成!那就照你说的晚上去,我估摸着那商队应该不只拿这批货的货款,到时候咱来个瓮中捉鳖,多的就等于多挣了。”
一群人跟着哈哈大笑,仿佛那银子已经进了他们的口袋。
北镇抚司的人是谷雨那天进村,早在他们踏入宝溪村十里半径的范围内,梨花已经得到了系统的消息。
作为替皇帝办事的鹰犬,他们总是习惯在黑夜中行动,仿佛这样才能掩盖他们那些见不得人的行径。
梨花也在他们踏入十里半径地界之前,乔装过后,大摇大摆地进了村。
村正见买家如约而至,眉开眼笑地忙前忙后招呼着。
梨花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番货物,满意地点头道:“货都不错,我的人已经从藉梨出发,今晚应该能到,最晚明早也会到。剩下的货款,等他们到了再一起付。到时候还请村正帮忙接待一下。”
村正忙道:“这是自然。”
梨花也在村正的安排下,在一户农家安顿了下来。
半夜,随着一阵马蹄声,二十人左右的队伍举着火把进了村子。
与此同时,早已埋伏在山上的土匪们也瞪大了眼睛,兴奋地盯着这一幕。小头目冲着旁边的向大郎笑道:“看来你的消息没错,这次咱们可要大捞一笔了。”
向大郎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讨好地说:“小的哪敢耽误四当家的事。”
小头目拍了拍他的肩膀,许诺道:“等这事成了,我带你去见老大。”
向大郎赶忙跪地磕头道:“谢谢四爷,谢谢四爷!”
小头目大手一挥,命令土匪们做好准备:“等那些人下了马进了屋,咱们就冲下去。记住,专挑那商队下手,村民身上没油水,别白白卷了咱们的刀刃。解决了富商和商队后,咱再扛几个女人回寨子里快活!”
众土匪闻言,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而这一切,都被宿在农户家中的梨花利用系统给听得一清二楚,她早已换上了和土匪一模一样的夜行衣,静静地等待时机。
随着一声令下,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密密麻麻地响起,两百多名土匪嘴里喊打喊杀着如狼似虎地冲进了村子,直扑那群人刚进去的那户人家。
那里正是前公主护卫罗荣的家。
而此时,屋里,北镇抚司指挥佥事鲁晋正在一一询问罗荣当年退役之事,其妻子也被叫来仔细辨认。
然而,话还没说完,四面八方就传来了喊杀声和脚步声。
屋内几人顿时警觉起来,一名校尉匆匆进来报告:“大人,好像是山上的土匪进村,可不知道为何,全冲着咱们这边冲过来了。”
鲁晋大吃一惊,他们此次出行计划极为保密,这些人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身份?而且,竟敢对镇抚司的人下手,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然而,随着外面传来一声惨叫,一名校尉应声倒地,喉咙上贯穿着一根长箭。箭身普通无奇,但却在眨眼之间,要了他们一人的性命。
鲁晋脸色骤变,怒喝道:“准备迎敌!”
近二十名北镇抚司的校尉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是朝廷最精锐的士兵之一,鲁晋自信能够抵挡这些山贼土匪。
罗荣也意识到情况不妙,他赶忙让妻儿躲在床底,自己则手持砍柴刀守在卧室门口,大有谁要进这扇门就得从他尸体上踏过之势。
山上的土匪很快就冲到了罗荣家附近,与周围的校尉短兵相接展开了激战。少数土匪趁机闯入其他百姓家中,一时间整个村子鸡飞狗跳惨叫连连,陷入一片混乱中。
土匪们虽然人数众多,但大多是一群乌合之众,缺乏组织和纪律性。相比之下,北镇抚司的校尉们虽然人数较少,但他们训练有素,以一敌十也不在话下,更是仗着精良的兵刃装备,二十几人竟与近两百人的队伍打成平手,甚至隐隐占了上风。
然而,一个神秘的身影却在悄然改变了战局。
梨花用黑布蒙着脸,混在暗处,眼神锐利如鹰隼,连发三箭,三声惨叫,箭箭命中。
原本处在颓势的土匪瞬间又把局势扳了过来。
激战仍在持续,场面极其惨烈,血肉四处飞溅,宛若人间地狱。
小头目此时已经满脸鲜血,狼狈不堪,冲着向大郎大声喊道:“这哪里是什么富商?这他娘的简直就是活阎王!咱们两百人出来,现在被砍得只剩下不到五十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听岔了!”
向大郎此时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惨烈的厮杀的场面,哭喊着辩解道:“小的没有听错啊,就是那富商说的——”
话还没说完,对面仅剩的五名校尉又攻了过来,小头目想跑也跑不了,只得硬着头皮带着剩下的人迎了上去。
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鲜血染红染黑了脚下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原本还钻进村民家中的土匪们也发现情况不妙,赶忙丢下村民,又包抄了过来。
鲁晋是所有校尉中战力最高的一位,勇猛无比,以一敌几十人都不在话下,却被暗中射来的一支利箭贯穿了整个大腿,如今只能靠着几名手下护着,边打边退进屋里。
小头目见领头的受了伤,大笑天助我也,命人撞开大门,带着一群人狰狞地闯了进来。
人谁也想不到,一向所向披靡的北镇抚司就这么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里,一行二十几人尽数丢了性命。
困兽之斗迸发出来的战力也不容小觑,小头目看着身边一个个倒下,仰天大笑,笑完了又哭:“老天爷啊!我带了两百人出来,这他娘就给我干得只剩我一个!我回去怎么交代啊!”
吼完了之后,才想起富商的事情来,手忙脚乱地去翻地上校尉们的腰包。他已经不敢回山寨去了,这么回去就是个死,他还不如从这些人身上弄点银子直接跑路算了。
这些人身上质地那么好的衣裳,光一件就得几两银子了,他们身上肯定有更多值钱的东西。
心里这么想着,手上也上下摸索起来,直到抓住一块金灿灿的东西,顿时心中一喜,口中叫道:“金子——”
然而等他看清上边的字样,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腰牌上面明晃晃四个字——北镇抚司!
老天爷,这都是什么事。
然而还没等他叫出声来,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那没有死透的校尉正扭动着手里的匕首,搅动着他的肠子。
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校尉,鲜血从嘴边流了下来,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很快整个人往后一栽便没了气息。
堆积如山的尸体中,一个装死的山贼见到这一幕,心中大骇,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同伙,挣扎着爬了起来,想要逃离这个血腥的屠宰场。却没想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一根棍子狠狠地敲向了他的脑袋。
“你这大胆的贼子,竟然连北镇抚司的上官都敢杀害,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罗荣一棍子将人打晕在地,随后迅速找来绳子,将这名山贼牢牢地捆绑了起来。
随即大声呼喊着村里的居民,村民们听到喊杀声渐渐平息,也壮着胆子冲了出来,却被眼前满地的尸体吓得魂飞魄散。
村正迅速反应过来,忙让各家各户统计伤亡情况,发现除了有几个村民被砍伤之外,竟然没有一人死亡。
这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得知被杀的人里边有皇帝的人,村民瑟瑟发抖。罗荣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冲着村正道:“张叔,这看起来像是土匪和镇抚司之间的私怨,你带人把这些尸体按照穿着分类摆放好,我现在立即赶往衙门,让衙门立即派人来处理。”
村正有了主心骨,这才稳下心来,安排村民做事。
这时候也想起那来收购材料的那位富商少爷,赶忙和借宿的那家农户询问其下落,男主人回道:“土匪进村的时候那小公子吓得屁滚尿流,说定金不要了,货也不要了,说他娘的太可怕了,他不能为了几百两银子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给丢在这里。”
他隐瞒了富商小公子实际上给他赏了十两银子的事。
村正一听,眉头紧皱,但好在他们拿了两成的定金,货也都还在,再寻找另外客商售卖就是了。
算起来没有什么损失,反倒挣了一笔不菲的定金。
于是便没把这事给放在心上,而是先把眼下这一关给过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