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先去图书馆，还是先去咖啡厅？”林稚的声音略显清冷，可并没有几分距离感，少年手上的伞稳稳的撑在他的头顶，另一只手捏着冰淇淋，掩饰着狂乱的心跳。
少年的名字叫许沐。
“都可以。”许沐这么回答了一声，和她又走了几步路，林稚拦了一辆出租车，在许沐还在犹豫的时候，林稚已经伸手把他给拉到了后座。
“怎么，不想和我一起坐？”
“不是。”
“那是什么？”林稚伸出手，轻轻的抱住了他的脑袋，拉着他凑近自己一些，她的掌心感受到了微烫的温度，唇角的笑容慵懒，温柔。
“说。”
“没，没有。”
“那就说给我听。”
“想和你一起坐……”
“做？”林稚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耳朵，“很坏哦。”
直到看到面前的他说不出话来，林稚才松开手，总算是饶过了他，冰淇淋已经吃完了，出租车里的空调开的很足，气氛恰好，许沐不知道该看她的哪，却也连和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好丢人。
许沐开始胡思乱想，想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各种各样的，比如昨晚他的告白，在键盘上敲个喜欢你都畏畏缩缩的样子，比如昨晚她回复的话语。
“如果喜欢我的话，喜欢这种事情，要当面告诉我哦，如果连这样做的勇气都没有，那恋爱就变成一件很没趣味的事情了呢。”
于是昨晚许落跑了三十分钟，到了她家楼下，按照她的要求，在楼下等她下楼，看着小区里灯光落下，看见她穿着睡衣，神情慵懒，双手抱胸，笑容既有几分戏谑，却也温柔。
“说给我听。”
“什么？”
“我说，说给我听。”
“我酝酿一下。”
“很难说出口吗？”林稚望着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以前从来没这么做过，也没有勇气，我……不太擅长这些东西，可就是想对你说这些话，我没有要你一定接受的，如果不接受，也不用有负担的，就是，就是总觉得这些话如果不说，可能这辈子都再也没有这样的勇气了。”
“你是男孩子啊，总要给我看点，能让我感到信赖的东西，不是吗？”
静默的等待，四五秒的时间，夏夜的晚风，天边的月亮，他记得那天他很认真的，也是第一次努力直视她的眼睛，说。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呶你看，就这四个字，到底难在哪里呢？”林稚往前走出一步。
“会一直都喜欢我吗？”
“会。”
“声音大一些啦，听不太清。”
“会！”
“这可是你说的哦，我也蛮想体验一下，被人宠着，被人疼爱的感觉，我也会对你很好，但我不太喜欢你现在这样畏畏缩缩的样子，如果我要你慢慢改变的话，你会愿意吗？”
“我会努力。”
“这样就很好。”
在他猝不及防的一瞬间，穿着睡衣的少女原来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轻轻的搂住了他，许沐的身体都变得有些僵硬起来，直到少女抬起头，眨巴了一下眼睛。
“要接吻吗？”
……
昨晚最后还是没能亲到。
在许沐还未说出好与不好的时候，轻拥着他的少女已经噗嗤一声笑出来，歪了歪脑袋，“犹豫超过两秒，下次再说咯。”
于是今天，是明媚夏天的第一场约会。
地点是在图书馆，然后是咖啡厅。
和许沐想象的或许有些不同，但却要比想象的更加轻松如意，林稚总能猜到他都在想着些什么，他们有共同的爱好，喜欢看书，看电影，都不爱社交，都不擅长主动。
两个人在图书馆坐了一早上，但都很开心，最后一人买了一本书，坐在咖啡厅里喝了一杯咖啡，坐了一个下午，傍晚的火烧云很漂亮，许沐拿着手机替她拍了照，照片里的少女比着V字手势，笑颜如花儿般绽放。
晚餐后两个人一起去看了电影，浪漫文艺的小众爱情片，许沐借着荧幕的微光偷偷的看她的脸，瞥见她微微眼红时候的模样，听见她说的很轻的那两个字。
“抱我。”
于是许沐轻轻的搂住了她，从电影院出来，两个人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许沐送她到楼下，朝着她轻轻挥手。
在分别以前。
少女忽然伸出手抓住他的肩膀，微微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轻点了一下。
“今天玩的很开心，回家了给我发句消息，拜拜。”
许沐好像瞥见了她脸颊的点点粉红，看见她转身飞快的小跑上楼，月光落在她的身后，裙摆轻飘飘。
记忆里有女孩明媚的笑颜，记忆里有女孩撅起嘴唇嗔怒的模样，记忆里有夜晚走过的柏油马路，记忆里有在大雪穿行，走到头发白了，也在看着对方傻笑。
记忆总是单纯又美好。
结局总是不能圆满。
……
许落醒了过来。
山洞里的灯光被他先前熄灭了，所以昏暗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那束缝隙里，隐隐约约的月光散落下来，也算空灵。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靠着墙壁，望着那一束月光发呆，却忽然听见隔壁传来的声音。
“你醒了？”
“你没睡啊。”
“想到愤怒的事情，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什么啊？”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口口声声说着对方永远是自己的唯一，是自己的全世界，一辈子要对对方好，最后却又始乱终弃了？”
“别尬黑，那只是个别男人吧。”
“是吗？”
“那肯定啊，你这属于偏见啊，怎么，竹大小姐，以前还被男人伤过啊？”
“那倒没有。”竹清月淡淡的回答，她也没睡，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袋里总是回想起那些记忆，像是快要将她笼罩，即便她不愿想起。
“你真打算回竹家？”似乎是因为想不到该说些什么，于是许落顺口问了一句。
“我总要查到真相，如果是真的，我也不知道该去哪，或许会找个小镇子住下来，就这么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也好。”
“这么洒脱？”
“总要比整日打打杀杀有趣。”竹清月这么说了一声，“到时候蛮想去瑾雅阁的。”
“瑾雅阁，为什么？”
“蛮感兴趣的，你呢？”
“我回东域啊，治好了她的寒脉，到时候参加五域大比，拿个好的名次，慢慢修行呗，我也不知道我的未来在哪，这样也挺好的，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慢慢变老也挺好。”
“替你纠正一下，是和喜欢的一群人。”
“你耿耿于怀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啊，大概是因为，比较好玩？”
竹清月的笑容很慵懒，她转过头，看了许落一眼，“脑袋还是有些乱，我去泡一会儿。”
她这么说着，走到了寒潭池水边。
“你不怕我偷看吗？”
“看咯，这里黑灯瞎火的，你又能看见什么呢？”
她这么说着，将身上的裙摆拽了下来，穿着的黑丝裤袜，只剩下穿着的内衣，许落能听见她跃入池水的声音，确实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依稀的轮廓。
许落给自己拿了一壶酒，默默的喝了一口。
“你在喝酒？”
“是啊，你要吗？”
“给我一壶咯。”
许落丢了一壶酒给她，她接过来，仰起头喝了一大口，两个人相顾无言，就这么沉默了很久很久，竹清月从寒潭池水里又出来了。
“泡好啦？”
“怎么，你还想帮姐姐擦身子吗？”
竹清月嗤笑一声，将身上的水珠抖落，又重新把衣服穿上了，回到了之前的位置，山洞里稍稍有些寒冷，许落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什么都没说。
“出秘境之后，我们就不要再相见了，许落。”
“啊？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难道你想见我吗？”
“倒也是，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怎么感觉你在生气？”许落忽然有些困惑的说了一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竹清月没什么生气的表情，但就是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没有哦，我有什么需要生气的事情吗？”
“倒也是。”
“我闭关修行了，你自己玩吧，三天之后叫我，我们从这里出去，就此分别，再也不见。”竹清月的声音多了几分冰冷，可仍旧洒脱决绝。
“啊，好，听你的。”许落只能答应下来。
心底或许莫名多了几分不舍，说不上来的原因。
其实他知道原因的吧，竹清月总让他回想起自己记忆里的那个人，那个人代表着自己的过去，是他灰暗记忆里弥足珍贵的一块棉花糖。
“对了，竹清月，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什么？”
“你……拥有的那种能力，就是那个，能偶尔的推算或者知道已经发生的，一些和你有关的事情的那种能力，我可以取走它，你可以用这个能力，对现在的我，或者未来的我，提一个我能做到的条件，这个约定一直有效，你……愿意吗？什么时候做这笔交易都行，我只是先和你说一声。”
“你要这种能力做什么？”
“对我来说蛮重要的。”
竹清月并没有问许落是怎么知道的，也没有问他要怎么才能取走，她只是问了，他想要这种能力做什么。
竹清月站了起来，一步步的走到了许落的面前，朝着还靠在墙壁上的许落，伸出了手。
她将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声音慵懒随意。
“送你咯，就当作是……临别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