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面无表情的丢出一块麻将,喊了个碰字,接着视线便又好像不经意的挪到了许落的身上。
“妖丹你还给狐帝了?”
“是啊,有借总要有还嘛。”许落轻声回答。
姜锦撇了撇嘴,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每个人总归都有衡量自己内心的标尺,她沉默了一会儿,倒是又继续仿佛漫不经心的说,“西域妖族那边,各方族群势力的水很深,不是你现在能轻易插手的,别想太多。”
这是告诫。
“当然了,我知道,我这小小渡劫期,又能做点什么啊。”许落说的倒是实话,他只是给了苏茉一个能够提升能力的途径而已,至于帮忙,他断然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还有三个月就是五域大比了,这次的五域大比,你可有信心拿到魁首?”姜锦问的时候倒是没看许落,好像话语说的很轻飘飘的。
历年来的五域大比,大庆皇族已经蝉联了两年的魁首,拿下魁首的人都是姬南笙,大前年是魔族拿下的,再往前……二十年来的五域大比,东域一共只拿过两次魁首,都是好多年前的往事了。
这也是东域这些年来威信逐渐下降的原因。
因为东域近些年来,还真没有出过什么惊艳绝伦的天才,这些年剑宗唯一培养的一个陈伐木,还死在了沧澜剑冢里,像是个笑话一般。
而截止到目前为止,刀宗秦暮的修为也才渡劫四重,或许三月后能到渡劫五重,姜锦可能不是很清楚,但是许落清楚啊,这次的五域大比,水可比之前深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说南域修士,就说妖族那边,光许落知道的苏清茴与苏夜凝,这两个家伙都已经渡劫八重了,而且还和他双修过,身负混沌灵气,说不定三个月以后能突破到渡劫九重,而北域那边的墨雨清,她亲口说的,等到五域大比的时候,她有望进入大乘期,到时候要把许落打的跪地求饶。
再说姬南笙……她都快要大乘四重了。
所以东域这些年来,确实底蕴不足了,气运这种东西很玄妙,大概是有这么个说法,天下五域,气运总体来说是均衡的,当然,偶尔也会有一方气运好到爆棚。
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东域的气运大概是正衰弱着,毕竟这么多年的五域大比,也没见一个修为超过渡劫五重的修士。
或许再过个那么七八年,东域的气运回来了,否极泰来以后,总归会出几个惊艳绝伦的弟子。
而姜锦其实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
她好像明白为什么东域这么多年来都没出过什么真正的天骄了,因为在早些年的时候,就已经有过一个了,只是这家伙藏的太深,也就这两年才抛头露面。
所以她抱着几分好奇和期待的心思问许落,这次的五域大比,能拿下魁首吗?
许落沉吟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话,可以。”
“那就不能有意外,是一定可以。”姜锦朝着他微笑。
这就是命令了。
“好好好,我一定给您拿个魁首回来。”许落匆匆的点头,准丈母娘的话他又怎么敢不听?
五域大比举办了这么多年,为的是争夺那片陵墓之中生出的矿脉,陵墓是千年前白帝斩下的那几具外族尸体,所埋骨的地方,不过几年的时间,那里便多出了一种矿脉,用灵气提炼以后,能得到一种叫做紫魂晶的东西。
紫魂晶可被修士吸收,可用于极快速的提升神魂与灵气,甚至可以完全无视修为的封锁,有多少紫魂晶,修为就能在一夜之间提升到多少。
所以紫魂晶也算是尤其珍贵的宝物,根据五域大比的排名来分配这一年紫魂晶开出来的多少,这也是五域约定好的规矩,这样也避免了几位大佬动手,到时候天地变色,灵气失控,怎么都显得有些不太美妙。
许落陪这三位姑娘在这打了一个下午的麻将,最终他输了一百多灵石出去,他倒不怎么心疼,毕竟姜锦赢了不少,虽然喜怒不形于色,但唇角还是多了几分浅淡笑容的。
“瑾雅阁是你一个人开的?”
“我和现在的阁主许悠悠一起开的。”
姜锦微笑的看着他,许落无奈的和她对视了一个眼神,许落大概也明白意思了,他想了想,“一年瑾雅阁能给剑宗花宗加起来拿两千灵石出来,以后会多些,但是这两年应该就只能这么多,毕竟还在扩张的时候。”
“这话说的多见外?”姜锦旗袍下的双腿交叠起来,双手抱胸,望着许落。
“应该的,应该的。”
“不必了。”姜锦摆了摆手,“我和花瑶雾商量过了,花宗的姑娘多,你没事给花宗的弟子们多给些折扣就好,至于剑宗,以后剑宗锻造的灵剑,就交给你们瑾雅阁来出手了,剑宗派了两个大乘十重的长老去守着,花宗派了两个,那些长老要的也不多,多多照顾着就好,至于灵石……等明年再说吧。”
“多谢宗主。”
“毕竟你也是我剑宗第一序列,花瑶雾倒是蛮喜欢你的,说你的剑道天赋要比我更高,上次你和我比试,你藏拙了?”
“没,最近领悟到了一些新东西。”
“什么?”
“势破万法,白帝留下的神念教的,也是五域大比拿下魁首的依仗。”
“没法外传?”
“大概是没法子的,要是有法子,我也想给剑宗拓印一份。”许落无奈的苦笑,其实这也就是说个由头,他的剑势自然只有他能用,和姜锦又寒暄了两句,姜锦便起身告辞了。
这下院子里就只有姜璎珞和花折镜了。
姜璎珞的猫跳到了桌子上来,许落招呼着猫猫到了自己的怀里面,揉了揉猫猫的脑袋,看着姜璎珞和花折镜,“还玩吗?”
“玩啊,只是玩灵石……或许太过没意思了些。”姜璎珞眉梢轻佻,将一颗麻将捏在手里,轻轻敲了敲桌子,“不如……谁输一轮,谁就说个趣事?”
“啊,行。”
然后许落就没怎么赢过,即便他有气运加身,可明显姜璎珞和花折镜两个人串通好了,至于她们赢了想知道的……大概也就许落在外,到底还有多少姘头了。
许落交代了一两个以后,实在是招架不住了,借口改日再来,要回院子做饭了,便匆匆而逃,花折镜和姜璎珞相视一眼,皆是咬了咬牙。
许落要去喊竹清月起床,他该做晚饭了。
……
山洞里。
许落掀开门帘的时候,下意识的是朝着床上去望,只是视线落下的时候,愣了一下。
竹清月穿着一身黑色蕾丝睡裙,正趴在床上看着戏本子,她的小腿抬起,轻轻的晃荡着,胸前的柔软被挤压着,弧线诱人,山洞顶本身就有光芒落下,许落轻轻咳嗽了一下。
“吃饭了。”
“你们吃,我不饿。”
许落却没转头就走,反倒是走到了床边,坐下来以后,竹清月的眸子也挪到了他的脸上。
“你在和我赌气?”许落问她。
“我没有鸭。”竹清月朝着他笑,笑容看上去无辜又可爱。
但是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屏障隔在两个人中间。
许落沉默了一小会儿。
她就是故意的。
她知道他知道。
所以他现在好像没法上前一步,他应该现在站起身,然后转身走出去,好像这样才符合竹清月的期望,许落就这么望着她的侧脸,看了好几秒钟。
“真的没有?”
竹清月不说话。
许落忽然抬手,在她的小屁股上打了一下。
啪的一声,不算清脆也不算响亮。
竹清月瞪大了眼睛,炸毛大概就是这么一个瞬间的事情,她几乎是一下子扑上来,把许落从床边给撞到了墙上,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按着墙,像是炸毛的猫儿一样,“你敢打我?!”
“一时间没忍住。”
“你给我出去!”
“该吃饭了。”
“你敢打我!”竹清月大概更纠结的是这个,咬了咬牙,抓着许落肩膀的手都更用力了几分,然后她就咬了上来。
其实也不痛不痒的,她就咬在许落的肩膀。
“好了好了,气也撒过了,该吃饭了。”
“我就不吃,你打我。”
“那我还揍你。”
“你打不过我。”竹清月朝着他冷笑。
“你真这么觉得?”
“呵呵。”
竹清月抓住了许落的衣领,看着他的眼睛,“还是说,你舍得再动手打我?”
“你要是再这样的话,应该舍得。”
“我怎么了?我就是不吃饭而已,不想吃不行吗?”
“你在和我赌气。”
“我没有!”
“你就是在和我赌气,你就是心里很不舒服,你……虽然说了都重活了不怪了无所谓了,但你其实还是很不爽,非常非常不爽。”
“你这是你自己以为!”
“那又怎么样?我觉得我猜对了。”
“所以呢?”竹清月的眸子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许落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多束缚了。
忽然能够直视她的眼睛了。
“山上没人讨厌你,也没人反感你,只是想叫你吃个饭而已。”
“那是我讨厌你!”
“这不重要,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总要离开的……你走的时候,我不会拦你的,可这十几天里,总归给我留一点点小小的念想吧。”
许落并没有避躲她的眼神,他缓缓的抬起手,压在了她的肩膀上,朝着竹清月微笑。
“给我乖乖听话,不然……到时候,你哪都别想去。”
“你拦的住我?”
“按你说的,我总是喜欢拿爱这个借口替别人做事……所以嘛,你要是不听话的话,我也可以感动我自己,为了你的安危,我要把你留在剑宗,等竹家彻彻底底灭了以后,再放你走,如果你不听话,我就把你锁起来,关在小屋子里。”
“你敢?!”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敢呢?”许落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他的声音仍旧冷静,温和,只是竹清月看着他的眼神,却那么坚定,坚定的让人有些……害怕。
她撇了撇嘴。
“吃就吃。”
许落松开了捧着她脸颊的手,轻轻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换身衣服!”竹清月翻了个白眼,许落松开了手,竹清月的手轻轻的放在了肩膀,见许落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她也看着许落,“你给我转过去。”
许落倒是乖乖的转身过去了,竹清月想了想,从她的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件银色的礼服裙,穿好,她再换了一双高跟鞋,在换好以后,她走到许落身后,轻轻的搂住了他。
“这样,您满意了吗?”
“挺满意……”
许落的话还没说话,在他刚转过头的瞬间,竹清月就已经抬腿,狠狠一脚踩在了许落的脚上。
“让你打我。”
许落不露声色的走到了她的身边,顺手在她的屁股上再拍了一下。
“裙子有点短。”他说。
“好看就行,院子里都是女人,不怕。”竹清月翻了个白眼,手在他的屁股上也狠狠的打了一下,像是小孩子一样。
“那现在可以动身了吗?”
“等等,补个香水。”
她拿了一瓶香水出来,在手腕和脖颈轻轻喷了一些,然后趁着许落不注意,在他的身上也喷了那么一部分,许落无奈的看她,也不躲。
竹清月倒是笑的很开心。
她的这条礼服裙实在是过于简单了一些,肩膀和锁骨全部露出来了,胸脯也因为衣料的挤压出了沟壑,明明她的身材不算很有料的。
“你不怕?”竹清月歪了歪头。
许落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是很害怕。”
“为什么?”
“反正你迟早要走嘛。”他的口气倒是随意,和竹清月走出了山洞,走过青石铺的小路,夕阳在天幕缓缓的下垂,竹清月走在许落的前面,许落就在身后看着她纤细的腰肢,看着她双腿交错摇曳。
“我以前总害怕追不上你。”他忽然这么说道。
竹清月转过头,怔了一下,夕阳的光线落在她的眼瞳,显得温柔明亮,却并不那么耀眼。
“现在有底气了,就不怕了,哪天要是没有了,是不是又变成胆小鬼了?”
“不会了。”
“不会?”
“我忽然明白了。”
“明白什么?”
“不告诉你。”许落也歪了歪头,“反正现在这样挺好的,以后你做你想做的事情,我还是那个我,不管怎么样,还有很多人爱我。”
“对啊,反正我也不是独一无二的嘛,许落先生,你长大啦。”竹清月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许落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面。
“你是。”
“那其他人呢?”
“也是。”
“这不是我要的正确答案。”
“但这是我的正确答案。”
“那就不要和我说话。”
“就要说就要说就要说。”
许落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的抓住了她的手,竹清月试着反抗了一下,终究没有再挣脱,或许是懒得挣脱了,或许是有些茫然。
谁知道呢?结果并不重要,只是现在夕阳的光线确实很美好。
她忽然举起一只手,转头朝着许落笑。
“今晚来喝酒吧,谁用灵气化解谁是狗!”
“今晚不可以哦,今晚有事。”
“什么?”
“今晚要偷偷潜入薛凝的房间喂她吃桃花露。”
“过期不候。”她松开许落的手。
“那我得好好考虑一下。”许落没有给她答案,只是抓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竹清月轻哼了一声,也不在意,脚步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