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技术亦是从北极学来，都是为了救绘梨衣的手段。”橘政宗说，“那批货物实际上是我私下定制的，也是希望能研发新一代的试剂，彻底解决绘梨衣的隐患。”

“路主席。”源稚生突然说，“不管我父亲说的是真是假，这件事情总要调查清楚才能定论，而在白王的事情上，蛇岐八家诸位愿意为此承担罪责，我答应将日本分部的权限转交给卡塞尔，但关于猛鬼众的事情，我希望还是由蛇岐八家解决。”

“我是来问罪的，不是来签合同的。”路明非说，“谁在跟你商量？不过……”他话语一转，“的确要有足够的证据才能说服大家。”

路明非咧嘴一笑，他心里感叹这个老家伙的脸皮真厚，这个情况都给他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还私下定制，伏都教是什么组织他不清楚吗？一个彻彻底底的反人类组织…那批货物是由50吨重量级货轮运载的，这种体量的剂量拿去救一个人？

做成游泳池都能游多久了。

但他并不打算撕破脸皮，现在还没分清楚橘政宗的本体，他也愿意陪这个老家伙玩下去，而且这件事涉及了那个小女孩，说不定还另有隐情。

根据路明非和绘梨衣之前的接触情况，路明非有分析过绘梨衣的环境，当时就在猜测绘梨衣是不是和当初的“蛇柱”那样处于被鬼监禁环境。而刚刚橘政宗在谈论绘梨衣时，内心爆发出来的贪欲和鬼也没有区别。

“那好啊，要证据也行，那我们先去找证据。”路明非移开橘政宗脖子上的剑，笑着说，“不过即使橘政宗真的是为了救人，但他始终是犯错了，犯错就要认罚……不管是制作这种药剂也好，或者和伏都教联络也好，本身就触犯了卡塞尔和鬼杀队的底线。”

“伏都教？”源稚生一怔。

“所以。”路明非没有回答他的话，“我现在代表卡塞尔以及日本分部，给予初步裁决。”

他果断的挥剑而下，血液喷溅，速度快的脸源稚生都没反应过来，橘政宗几秒后才察觉左臂的疼痛，定睛一看，左臂连带着衣袖落在地面上，鲜血喷溅。

全场震惊，没人会想到突然来个这样的展开。

“父亲！！！”源稚生气炸了，愤怒暴起，手中的蜘蛛切化作光影扫向路明非。

路明非猛抬头看他，就像伏在深渊里的恶魔突然睁开了眼，俯瞰苍茫世界。一股感受不到的风笼罩住了源稚生，这让他猛的停下脚步，这就像野鹿在山林间蹦跳起舞，突然停在了灌木丛前，生物的本能告诉他不要再前进了。

“你很聪明。”路明非看着他说，“但你的脑子却被这个名为‘蛇岐八家’的牢笼束缚了，你能看到的只有眼前的这些。”

“你在说些什么？”源稚生额头留下冷汗，愤怒被一下浇灭了。

后面的八家家主此时表情也僵住，他们凝重的看着路明非的方向，那里像一个吞噬光芒的黑洞。

“你不如你的弟弟。”路明非轻声说，“如果是他，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弟弟？”源稚生先是一愣，接着额头青筋暴起，“你究竟想说什么？如果你认为依靠力量就能随心所欲吗？”

他一甩蜘蛛切，空气被切开，发出锐利的呼声。

“我不清楚你怎么知道稚女的。”源稚生面露决然，“但她早就死了，如果你觉得提他可以打击我们的情绪，那就请便，但他的事情与你无关，他的死是我一手造就的，罪孽早已洗清……要算账的话，我也不会退缩。”

源稚生现在心情即愤怒，又郁闷。

今天已经够糟糕了，从这个男人出现在日本开始，整个日本就一直大乱，现在路明非还站在蛇岐八家家主的后面号令一切，打算将他们的骄傲踩在地里，他不清楚昂热当年是不是也这样做的，但他绝对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面前。

“愚昧、傲慢，是人类最大的劣根。”路明非神情怜悯，“每个人都是站在真相之门前的人，以为打开门就能看见真相，因为眼睛所看到的东西是绝对真实的……但大多人不清楚，真相其实是一个很暧昧的东西，它随时可以变成谎言，也能变成事实。”

“你如今对我挥刀，但未来谁会知道呢？或许这就是真相存在的意义。”路明非眼神越来越冷，“但在真相出现之前，力量就代表了一切，我说过了，我来日本不是来谈判的、也不是来帮你们扫清邪恶的、更不是来查弄真相……”

“我是来宣告的卡塞尔的存在。”路明非的声音像重锤击落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卡塞尔的命令，即是混血种的秩序！”

霸道。

这是所有人此刻对路明非的印象，即使是楚子航也不例外。此刻的路明非就像罔顾百姓生死的霸者，站在罪人的身后高声颂唱着自己的神性，但只有楚子航知道路明非不是这样的人，他不由自主地的扫了眼在座的反应，选择沉默。

源稚生沉默了。

身后的八家家主也缄默不语，他们即忌惮于路明非此刻的气势，更忌惮路明非言语中透露出来的意志，卡塞尔这个庞然大物如梦魇般笼罩了日本分部65年。65年前，名为昂热的男人站在这里将所有人的头颅按在地上，而今又有人站在同样的地方，向他们发出宣告。

这个人比昂热更霸道更直接，而且力量更强大。

风魔小太郎尝试着动弹，但很快发现自己动不了了，空气中有看不见的手握住了他们，他才明白身边的人不是被路明非唬住，而是扼住。源稚生也不是臣服，而是因为这巨大的差距选择了闭嘴。

“那么，上一代蛇岐八家大家长橘政宗。”路明非低头看着他，“对我的决定有意见吗？”

橘政宗脸色惨白，挤出了看似和蔼的微笑，“路君以大义为道，遵从规则，我本有罪，对阁下的决定毫无意见。”

路明非点点头，心里顿时了然，看来王将也不太想放弃橘政宗这个身份，这说明蛇岐八家家主的身份对于他的计划很重要……那就来吧，看看谁能笑到最后，是谁钓谁的鱼。

“楚子航，联络卡塞尔总部，对接诺玛到本地服务器，同时安排总部专员过来对接相关工作。”路明非说。

“好的。”楚子航站起来。

“诺玛无法连接日本数据库，原因是我们也有自己的人工智能。”源稚生突然说，“辉夜姬是我们蛇岐八家掌控的智能AI，如果想将诺玛对接过来，需要我或者父亲的权限。”

“那你跟他去。”路明非挥手。

“能不能先让我父亲去医治。”源稚生神情古井无波，“他受如此重伤，如果不及时止血，可能会死。”

“这是我之罪，稚生……如果我死了，也算是惩罚了。”橘政宗有气无力地说。

路明非凝视橘政宗，橘政宗脸色苍白惨然，看不出一丝不对劲，如果不是灵感一直都在提醒他，如果不是小魔鬼给他剧透，他恐怕都会以为自己真的冤枉了一个好人。

虽然这个老家伙很阴，很会玩，但对不起，我是开着挂的，路明非心想。

“带下去吧。”路明非说完，源稚生连忙搀扶着橘政宗起身，另一只手捡起断臂快速离开。

身后的家主们忐忑的看着路明非，只有犬山贺表情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