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没课,我又伤着腿,最好还是在一个地方安稳地待着,太宰说不放心我一个人待在寝室里,吃完饭后就把我拖着去了他工作的地方。
好家伙,我怎么说也是成年人了,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难不成还能从床上滚下来吗!
虽然那么吐槽着,但我手上正好有个课题需要参考一下一家公司的运营模式,我也就随他去了。
等我下了车,略带好奇地抬头打量着眼前的大楼时,太宰挥了挥手,示意载我们过来的专车司机自行离去。
“好高,你怎么特意选这么高的大楼?”我还是第一次亲自来看他这半年来捣鼓出来的公司,其实我以前就想来看看了,但是他那时候以一切刚起步,乱糟糟的,没什么好看的断然拒绝了我,说什么都不肯让我过去。
“唔,习惯了。”他叹了口气,有些为难道,“在矮一点的地方办公的话,总会让我有种下一秒警察就会过来敲门的错觉。”
我:“?”
“开玩笑的啦。”太宰眯着眸笑了起来,他在拉着我出校门前先在左眼处缠上了绷带,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工作的时候不那么做的话,总会感觉提不起劲来。”
“你这开工仪式还挺麻烦。”我无语地拉住了他的手臂,蹦哒着地往前走,“那你倒是穿西装啊?”
“啊,那个的话,我办公室里有。”他略带忧郁地叹了口气,细软的黑发垂在耳边,像是只犯了错的猫咪似的,显得有点恹恹的,“大概是现在很多商谈都可以直接在网上进行了,所以稍微有点……懈怠了。”
“以前不可以吗?不对啊,我记得一两年前就开始普及了吧?”我大惑不解地跟着太宰上了电梯,就看到他神色微妙地顿了顿,试探性地回答我,“因为有的交易不能留下记录?”
我一时间没想明白他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说真的,毕竟我总感觉按他的性子做点出格的事那真是再正常不过,不如说作为青梅竹马的我已经在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他毕业后不要直接进局子里了!
虽然此刻的我其实更想沧桑地叼根烟感叹一下人生,但我还是坚挺道,“行叭,反正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搞事能力,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多为自己着想一些……而且,你也不缺钱吧?”
“嗯,现在没有了。”他低着头,活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似的,不敢对上我的视线,但就是绝口不提以后咋样,堪称躲避球国家一级表演大师。
我还能怎么办,我只能装不知道,不仅如此我甚至还得跟他确认,“你们财报没问题吧,不行我就去找别家的?”
“没问题的。”太宰尝试着宽慰我,“你担心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的,小绮。”
他话音刚落,电梯就在最高层停下了。
我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到眼前的事物上了,也没继续追问下去,而是颇为好奇地走出电梯,四处打量了一番。
光从工作环境而言,似乎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只不过日本鲜少有特别高的高楼,这座有二十一层高的商业大厦已经是附近最高的一栋建筑了,趴在公共区域的落地窗边往下张望的话,还会有种一览众山小的畅快感。
太宰在旁边小声地跟我介绍着这里的情况,又在我终于依依不舍地从窗前离开后,带着我去了他的办公室。
我一边看一边开始怀疑他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为什么大家都是苦逼大学生,我还在为我的课题报告秃头,太宰倒好,不仅奖学金拿到手软,甚至还跑到外面兼职当了社长……这我找谁说理去!
要不是怕挨揍我真的一个电话打回家去跟我妈吐槽了!
他的办公室不算特别大,但也应有尽有,办公桌旁同样是全透光的落地窗,只不被窗帘挡着,明明是下午,室内却显得无比昏暗。
“为什么不把窗帘拉起来?”我踩着柔软的地毯,蠢蠢欲动地想要往他办公室的那张深色长沙发上跳,只不过因为担心会扯到伤口,我最后还是安安分分地坐了下来,看着太宰走到办公桌前,按了一下桌面上的控制面板,升起了窗帘。
“习惯了。”他叹了口气,回答我,“不拉窗帘的话,总会下意识地感觉不安全。”
“你还真入戏耶,不过东京这边的治安的确……”我摸着腿上的绷带撇了撇嘴,目光正好略到他身后的书柜,看到了那一整套的原作小说,“你这里有啊,正好,你把Beast那本给我吧,我现在先具体了解一下首领大人的设定。”
太宰顿时露出了些欲言又止的神色来,他很是迟疑地问我,“一定要现在……?”
“哈,看这个还要挑时间吗?”我挑挑眉,干脆自己站起身,挑挑拣拣地从书柜里抽出来那本IF世界线的小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课题有多麻烦,就让我先摸会鱼吧。”
结果不看还好,每看一段我都要停一下整理一下思路,最后翻完我更是陷入了沉思。
很难说明我现在是个什么心情,我只能说主线里的太宰治都可以往后稍稍,要是太宰敢跟着Beast线里的太宰治学的话我绝对会让他明白什么叫物理意义上的毒打顺带着按着他的脑袋去看心理医生的,谁来劝我都不好使!
虽然我之前就大致知道这条世界线的剧情了,但知道个囫囵毕竟和亲眼看过一遍还是有些不同,总而言之,我看完之后就默默地把那本书塞回了原位,从包里抽出了笔记本电脑,默默地开始写课题。
那边一直在偷偷摸摸地打量着我的脸色的太宰有些坐不住了,他轻咳了一声,从办公桌那边拿着数据U盘走了过来,借着给我递材料的动作坐到了我侧边的单人沙发上。
“唔。”他在我怪异的目光中艰难地开口,“你觉得呢……?”
“如果我有罪就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让我的朋友默默地在角落里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自我牺牲,最后还他妈的是自杀。”我温和地开口,“你要是敢跟他学,我就把你腿打断。”
“但是,小绮,那个世界本就是虚假的……”太宰垂着眸,那只裸露在绷带之外的鸢眸罕见的沉浮着些许的茫然,“哪怕是得到了,最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去,那样的结果,只会更令人绝望吧?”
“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我理所当然道,“强扭的瓜暴甜!”
他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那,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我这下的确被太宰问住了,“……这我还真没想过,首先,我为什么会加入黑手党?给我个设定?”
“嗯……不如就是先代首领的千金?”太宰认真的思索了片刻,这样回答我,“然后撇去内部变量,纯粹考虑对外的手段。”
“哪有这么考虑的……真这样的话假装洗白不是最方便了吗?反正不用顾虑内部员工的想法。”我说,“按照横滨的情况来看,只要港口黑手党放弃对地下势力的管束,那边立刻就会乱起来,以此为筹码来谋取异能开业证书也不是不可能。”
“唔,的确。”他肯定道,“但是损失就不好控制了。”
我笑了起来,“所以说,聪明人的顾虑真是多呀,尤其是这种恨不得直接把饭喂别人嘴里的,太傲慢啦。”
太宰微微瞪大了眼眸,他有些迷茫地“哎?”了一声。
“一个人默默地守护世界什么的,简直就像是笃定了没有其他人愿意为这个目标付出一样。”我说,“又或者说,只是觉得别人哪怕付出了努力也没有用呢?这不是傲慢又是什么?”
“顺带一提。”我的眼神犀利了起来,“首领宰他有物理学博士学位吗,发表过几篇Nature?拿过诺奖吗,平行世界理论什么的怎么想都是交给专业人士更靠谱吧?虽然书的存在本身不能泄露,但是平行世界的存在这条消息本身并没有限制存在,尤其是在那样有异能存在的世界里,这方面的研究未必没有直接的切入点。”
“小绮……没有那么容易的。”太宰还在垂死挣扎,“如果,如果一直都没有成果呢?”
我伸手捋了一把他的后脑勺,慈祥地回答他,“那首领宰就解决这个问题了吗?而且难道就因为有这种威胁日子就不过了?就从我们的世界来说,你知道从埃迪卡拉纪开始地球遭遇过多少次的浩劫么?”
“生命会自行寻找出路,太宰,我猜他不是没有想到过,他或许只是不想去做而已。”我用指尖揉着他柔软的发梢,“如果我是织田作之助,我知道事实后肯定也会遗憾吧。”
“……遗憾?”他乖巧地任由我胡乱蹂躏着他的头发,略带困惑地喃喃着。
“是啊。”我理直气壮道,“谁都不能剥夺我交朋友的权力,他自己也不行!”
“我以为你介意……他为了实现目标,伤害了很多的人。”太宰回答我。
“肆意操纵他人的命运的确是重罪,但是他也已经付出了代价。”我想了想,“对我来说这篇的确不算是Bad End,只能说是令人遗憾的结局吧。”
“……为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如果我也有这样的朋友,我一定会很想、很想认识他。”我叹了口气,“对于我来说,我对于友情的看法很简单,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会为你留在原地;只要你愿意向我走来,我就一定会奔向你;只要你走进了我的心里,那你就永远在我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如果我知道有人对我倾注了这种程度的感情,我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不是,你反应那么大干什么?”
太宰在我说到一半时就已经猛地扭过了头去,我甚至隐隐约约有种他可能下一秒就会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夺路而逃的奇怪预感。
“……我说你。”眼看着他随着我的话猛地打了个寒颤,我立刻无语道,“你丫的是不是代入感太强烈了点??我说的是首领宰!你在害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