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在今天之前我对赌场一直都没有什么概念,毕竟我一直都是手气平平无奇那种类型,作为有着深刻自知之明的新世纪好青年,我自知自己肯定是跟什么赌王称号无关的……还是当个赌怪被赌王十七张牌秒了的概率更大些。
至于太宰的手气对我而言至今是个迷,因为以往初高中的时候,我们几个牌佬偶尔有机会凑在一起肯定还是打纸牌的多数,可问题是打纸牌对别人来说是碰运气,对太宰来说那几乎等于明牌打,他在那边看两眼别人的表情,心算一下就完事……那还叫啥打牌,我直接和他划拉两道数学题做也是这个效果。
至于网上打牌……总感觉缺点气氛?而且太宰的气质和那种什么‘我等的花都谢了’‘你打的可忒好了’完全不符吧!
就好像一堆人在那吹着唢呐呢,突然来了个拉小提琴的,不是说嫌弃唢呐不高雅,而是这就不合适,不要硬把大蒜塞进橘子里啊!蒜了蒜了。
只不过在半路上,我的注意力被游戏室里的台球桌吸引了过去,“说起来,你会打台球吗?”
和我从甲板上刚刚回来不同,太宰是从刚刚楼下的房间直接走了上来,这一层因为并不露天的缘故,室内都开着恒温空调,他就没有披着大衣,只是在衬衫之外穿着一件西装马甲……不过除非我强行给他塞衣服,他差不多一直都是这个打扮?也就夏天最热的时候,他偶尔私下里会只穿着一件半袖衬衫和我去逛街。
他之前脖颈和手腕上被我解开的绷带此刻也好端端地缠了回去。
他的目光随着我的视线望了过去,“啊,会一点。”
反正我也是被这家伙忽悠上来的,还拿什么‘当成度假也无妨’的由头搪塞我,我就干脆利落地把太宰往空的台球桌边一扯,相当熟练地往他口袋里一摸,让他略微低下头,在他无奈的目光中忍着笑意缠上了他的一只眼睛,并且让他自己打好结……
虽然他可能不是很介意自己脑袋后面打着个超级丑的蝴蝶结,甚至可能会兴致勃勃地以一种‘我家幼儿园小孩会自己拿勺子吃饭了耶’的自得态度跟认识的人炫耀……但我绝对不会和脑袋后面打着个超级丑的蝴蝶结的人走在一起!
好在这家伙也知道这一残酷的事实,只是用谴责的目光看了我一会就认命地抬手自己整理好了脑后的绷带。
让他缠上绷带也没有什么别的理由,主要是我余怒未消,想要顺带着为难他一下罢了。
人类之所以有两只眼睛,就是为了确定立体的景深,说的更直白一点就是,两只眼睛可以帮助大脑更好的判断物体距离自己的位置,但是单眼应该是没办法和双眼一样瞬间就判断出物体的距离的才对。
虽然说他很有可能已经习惯了单眼视觉,但像台球这样非常需要距离判断的运动……总归会有点影响?
“很久没有打过了,可能打的不是很有观赏性?”他随手从旁边的球杆架上抽了跟新的球杆出来,单手扯开了原本笔挺的领带,挂到了一旁的衣架上,眸光则是平静地落到了球桌上已经摆好了位置的台球处。
在给球杆顶端打上了巧粉之后,他略微调整了一下位置,俯下了身,细长的指尖架起了球杆的顶端。
怎么说呢,和他嘴里的‘没有观赏性’不能说是非常贴切,只能说是毫不相关……
不得不说,我以前没能理解为什么说看帅哥打台球是一种享受,但这一刻我就忽然悟了。
太宰这会穿着的西装马甲本来就是修身的类型,随着他俯身的动作,更是完美地勾勒出了他从胸膛到腰肢的全部轮廓,再加上那股凝神的专注力……
饶是我这种因为过于熟悉所以反而经常会忽略他是个帅哥的事实的发小这会都有些受不住,但要我承认这一点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不可能!
万一我要是太过容易就松了口,岂不是显得我很好拿捏?
就在我纠结的空档,太宰一杆下去开了球,收回杆,绕到我身侧,望着白球的角度,顺带着跟我解释,“以前谈生意的时候偶尔会有人突发奇想地约在这种地方,然后就看着学了一点。”
此刻单手握着球杆,眉眼微垂的太宰领口没有了领带的束缚,只不过照样扣到了最顶上的扣子依旧显得正统而优雅,若是他手肘处再搭件西装外套,完全是一副西欧那边传承悠久的贵族派头……还不用担心脱发问题的那种。
“如果是斯诺克那种打法的话,是不能这么开球的……不过只是玩玩的话我就随意了?”他站在我身侧,笔挺颀长的身姿一览无遗,唇色浅淡,眸光柔和。
所以说,太宰正常起来是真的很帅啊!但问题是,他大部分时候都很不正常!要么是那种迫人的攻击性全然盖过了他容貌上的柔美,要么就是太粘人了,粘到我都看不全他的脸……所以距离产生美果然诚不欺我!
“咳,其实我对台球的了解只有不能把白球打进洞而已……你随意吧。”我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摸了摸手边的台球桌。
他笑了一声,像是没有注意到我视线的游移一般,轻描淡写地把球一一击进球洞,那只被缠住的眸仿佛是没有对他的动作造成任何影响,对距离的判断精准的好似仪器,只有偶尔球的位置实在刁钻的时候,他才会需要击两下球。
“等下,你管这叫只会一点??”
“是哦。”太宰收起球杆回答我,“斯诺克的规则主要难在防御和如何让对手失误上,还要考虑到分数的得与舍,只是这样打的话,本身就没有什么难度了。”
“有什么要用到手的游戏对你来说是有难度的吗?”我看着空荡荡的台面诚恳地问道,“难不成真的只有赌博吗?!”
他认真地想了想,有些犹豫地回答我,“打游戏……?”
“那走,我们打游戏去。”
“哎?不去玩两把吗,没关系的。”这家伙笑得一脸纯良地贴了过来,跟我五指相扣,“你知道吗,小绮,去赌场玩的话要带上自己的幸运女神哦?”
“你这压根就不是靠运气在玩的家伙在说什么呢!”
结果我还是没顶住太宰的软磨硬泡,被他带着玩了一路,最后还是因为这家伙因为太炫了被人搭讪后感到了理亏这才老老实实地跟着走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我的衣摆,“生气了吗?是在吃醋么?”
“比起吃醋……”我咬牙切齿道,“正常人类感到的应该是社死!!什么叫你全身心都是属于我的?什么叫我在对你放置play??”
“这是事实嘛。”太宰委委屈屈地恶人先告状,“不能亲亲也不能抱抱,小绮好过分,还离得那么远,万一有别人对我图谋不轨怎么办?”
“谁会这么想不开啊——好吧还真有,这年头的人猎奇心态都这么强的吗?!”我无语了,“你这不是拒绝了就没事了嘛。”
结果他好像更不满了,“难道不应该有占有欲吗?”
“有啊。”我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怜爱道,“你要是敢出轨可以和对方一起死。”
眼看着太宰的瞳孔微缩了一下,神色中倏地染上了少许令我感到不妙的兴奋来,我瞬间面无表情地接上了下一句,“——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那当然是反手还你一个超级加倍更有趣啊。”
“……那可不行。”他对着我露出了一个可以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甜蜜而扭曲,衬得那双鸢眸就像是涌动的枫糖浆一般粘腻,“那样的话,我一定会忍不住做出些什么不太好的事情来的哦?”
“你在威胁我?”我皱起了眉,毫不避让地望向了那双枯叶色的眸,却得到了对方相当无辜地回应,“因为小绮你说的那个前提就不可能会发生,所以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啦?”
他神情转变的速度快到刚才的那一瞥就只是我的幻觉一般,转眼间就连尾巴都摸不到分毫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了震,就在我低头看手机的当口,太宰蹭了上来,单手扶着我的肩膀,略微低下头靠上了我的肩膀,“这样不算是在抱你吧……?”
手机上显示着的是我往常定的十点的闹钟,我随手把闹钟按掉,拍了拍他的脑袋,回忆起了他刚刚不太正常的精神状态,叹了口气,安抚式地环住了他的背脊,“就一下下。”
“还有两个小时。”太宰突然轻声在我耳边念了一句。
“什么?”
“午夜12点,也就是辛德瑞拉的钟声?”略显虚无的嗓音在我耳畔响起,“在那之前,再陪我一会吧?”
“……干嘛用这种我要弃养你了的语气说话,算了,如果你之后有事的话,既然还有两个小时,就是说,要不要去一起看一场电影?”我叹了口气,不太确定道,“那个,算是恋人会做的事吗?”
“……真是太狡猾了,小绮。”这么说着的家伙缓缓地收紧了手臂。
“这样的话,说不定……到那时,哪怕是某些漂亮话我都说不出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