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震惊到连呼吸都快忘了的时候,眼前在原著中观察力细致入微到就连一副扑克牌中每张牌上细微痕迹之间的不同都能完全记住的太宰治在此刻侧过脸,略微蹙了蹙眉,“你在做什么?”
“我——”站在茶几对面的中原中也卡壳了一下,但还没等他来得及说些什么,太宰治就轻嗤了一声,虽然我没能完全听懂,但大概能连蒙带猜听出太宰治是嘲弄了对方一句,说中原中也怕不是大白天地出幻觉了,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是不是受敌方异能者的影响。
太宰治不说还好,他一说我就立刻回过了神来,既然中原中也没有立刻转向我的方向,一只手把我按趴下,那事情大概还没有发展到最糟糕的地步。
虽然别人看不见我,但是中原中也毕竟身负异能,对于世界的感知也可能和普通人不一样,他说不定能从物体的重力变化上感知到我带过来的东西的存在?
念及至此,我也顾不得多想了,立刻紧张地盯着中原中也,伸手把肥宅快乐水抱了回来,顺带着决定他要是有往我这走的动向,我就立刻麻溜地跑路……
就在这当口,太宰治嗤笑着伸手拿起了面前的咖啡杯,仰头一饮而尽,不疾不徐地站起了身,也不知道他按了哪个键,内间休息室的门又再度无声地开启了。
他显然并不在意中原中也刚刚的动作,只是丢下了一句“稍等”后便拿着空杯子朝内间走去,我望着太宰治的背影思索了片刻,虽然不知道中原中也会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我感觉自己暂时还是不要离对方那么近比较好,不然万一等下他回过神后开始怀疑起来我都不知道该往哪跑。
念及至此,我立刻站起身,决定先跟着太宰治去内间躲躲,看看情况再说。
……
港口Mafia的成员们一致认为最近的首领大概真的是谈恋爱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恋人面前装作看不到对方,但在芥川银转告了他们那个小姑娘听不懂日语后,再联想一下太宰治最近哪怕是在他们任务失败后让他们自己去领罚时都柔声细语的神态,他们瞬间悟了!
这不就是仗着对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故意在装——咳,总之这种话可绝对不能当着首领的面说!
但和他们的八卦心态不同,中原中也显然相当明显地感觉到了来自太宰治的恶意。
跟以往他俩两看两相厌的本能恶感不同,太宰治此刻明显更像是在看守着宝藏的恶龙一般,哪怕是见到可能存在威胁的人都不安地用尾巴重重地击打地面以示威胁。
虽然中原中也对对方的这种态度嗤之以鼻,更是懒得理会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就算只是通过余光的一瞥,拥有丰富的应付刺客的经验的中原中也也能看出来那个小姑娘的确只是个普通人。
哪怕他没有太宰治那种能轻易洞穿人心的能力,但他能走到如今的位置也绝非只是仗着异能的便利……至少在对于危险的嗅觉这一方面,他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哪怕是出于最基本的警惕心,他也能判断出太宰治显然能轻易制服对方……他之前不同意中岛敦跟太宰治单独相处也是因为中岛敦毕竟是凶名在外的异能者,放这种家伙跟首领独处一室的确太过冒险,但如果只是普通人的话,他还不至于神经过敏到这种地步。
说实话,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在认真考虑他是不是应该反过来报警才对。
……而且也不会有哪家会特意让刺客装成文盲的,这又不是什么童话剧情,别说是不通文字这种无关痛痒的小困窘了,就算派出来的刺客背景经历再凄惨太宰治都能微笑着把人拖审讯室——说到底,他的恶魔之名可不是白来的。
但这段时间太宰治一直摆明了在针对他,每次他前脚刚出完任务回到港口Mafia,那个烂人就会随便再丢个任务给他,与其说是不想让他闲下来,不如说是单纯地不想让他在港口Mafia待着。
中原中也一开始还强忍着骂他一顿的冲动把怒火都宣泄在了敌对势力身上,只不过太宰治显然压根没有要体谅一下他辛苦的忍耐的意思,反而愈发变本加厉了起来。
在一天之内连着参与了几场又臭又长还完全没有意义只是作为旁听的会议后,中原中也终于绷不住了。
以往他也不是没有跟太宰治拍过桌子,反正拍不拍那个家伙都看他不顺眼,该挤兑他还是照样挤兑他,那他为什么不干脆顺从心意地骂那条青花鱼一顿?
但是这回他的确不是故意的……他还不至于就为了报复垃圾上司一顿就把别人牵扯进来,只是在他出于自身修养,近乎条件反射般地扶住瓶子时,他就已经知道要坏事了。
只不过比起纯粹的、计划被打乱的不悦,太宰治的反应很奇怪……除了不快以外,他的神色中同样带着点隐晦的‘如愿’般的情绪,但这点情绪转瞬即逝,倘若不是中原中也已经与对方共事了足足六七年有余,他恐怕压根就发现不了这一点早已如细雪般无声消融的情绪。
仍旧端坐在座位之上的青年虽然看起来冷下了脸,但实际上……那只鸢眸的深处的神色,却与他流于表面的神情截然不同。
虽然在中原中也看来是他无意中打乱了对方的计划,但是对太宰治而言……这世上所谓的巧合不过都是精心筹划罢了。
那条小蛞蝓的行动模式实在是好猜,只要按着对方一段时间就足以令中原中也暴跳如雷到敢对着他拍桌子,再加上一些刻意的引导……要促成这样的局面也并不困难。
当然,与其说是引导,不如说他本身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正是他‘什么都没有做’的这部分,才是陷阱所在。
正如他所言的,只有他认可的未来才可以算做是‘天命’呀?
对他来说,想要看出别人的想法显然本身就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夏绮压根就没有想着要掩饰自己对中原中也的异能的好奇,活像是对着从未见过的事物好奇地打着转的小狐狸。
虽然出于基本的警惕心,她没有敢靠中原中也太近,但哪怕只是这种程度,就已经足够令太宰治难以接受了。
好奇心可是很危险的东西哦?
只不过他也并没有要吓唬她到彻底打消她的好奇心的意思,只是想告诉她……就算再好奇,也要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保持基本的警惕心。
……当然也包括他,她不应该相信这里的任何人——毕竟比起她原先所处的世界,此世是如此的扭曲而畸形。
太宰治几乎是瞬间收起了自中原中也踏入首领办公室后就始终带着的敌意,借着去倒水的名义看着夏绮猫猫祟祟地跟了进来。
他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靠在墙边垂着眸静默了片刻,就好像只是在百忙之中的小歇一般,而非是出于某种不得了的恶趣味,刻意地想要留下来看看对方的反应。
毕竟……
……
这会的我正望着和上次好像有了点不同的室内发呆……不是,原本墙角那么大的一个沙发呢?嗯??
我有些茫然地走上前去观察了一下原本放着沙发的地方,那边的角落里本来还铺着张地毯的,但此刻就连地毯都被一起撤走了。
在沉思了片刻后,我联想到了自己先前还在担心可乐不能撒在沙发上,尤其是我一转头后发现太宰治仍旧握着咖啡杯,倚在墙边看着原本摆着沙发的方向时,我感觉我的猜测稍微有一点眉目了。
因为把饮料撒在了沙发上所以直接把沙发和地毯一起撤走了什么的,真的是有钱任性啊。
但是这里本来就没多少家具,在沙发被撤走后我要是不坐床上那我就只能坐床边的地上了,毕竟房间里除去原本摆着沙发的地方以外,也就只有这里铺着厚厚的地毯了,我又不是日本人理所当然没有席地而坐的习惯,有地毯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可总感觉哪个都很糟糕啊?!要不我还是等中原中也走了后就出去吧!
也差不多就在我得出了结论的同时,太宰治同样施施然地从墙边起身,转而向着室外走去。
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我向外张望了几眼,希望中原中也已经提前撤了……
然而并没有,对方还是好端端地站在原地,尤其是他还单手按着帽沿,蹙着眉像是在沉思着什么,那我就更不敢出去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宰治离开了室内,合上了休息室的大门,徒留我一个人认真地思索起了到底是节操重要还是我的尾椎骨比较重要……
至于为啥是要在这两个选项之间比较,那当然是因为我的节操显然不允许我去碰别人的床,哪怕这段时间里我一次都没见太宰治沾过床也不行!这是节操问题!
但是如果我坐地毯上的话,那此刻还剩下的七八个小时里倒霉的显然就是我的尾椎骨了……
虽然我好像也可以等到中原中也走了以后再出去,但是我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也是个问题,更何况……我摸着那扇严丝合缝的门扉,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更加严肃的问题——那就是这扇门要怎么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