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一直试图钻到我怀里来的小青花鱼呲溜一下窜了出去,速度之快让我恍惚间产生了点我现在不应该在办公室,而应该是在酒吧那种地方调戏初来乍到的纯情JK的既视感,尤其是在太宰治用那只鸢色的眸惊疑不定地望过来,单手下意识地横在身前时,这种观感就更明显了起来。
呵,就这就这?
就在我调整了一下姿势,好整以暇地重新望向他的时候,太宰治这才重新反应过来,近乎恼羞成怒一般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侧……推开门跑了。
……不是、等下??这是不是就稍微夸张了一点?!
……
跟夏绮想的有所出入的是,太宰治虽然的确是因为被那个吻惊到了而退开的,但他会选择在这时候煞风景地跑掉则另有理由……只要不是真正的蠢货,谁会在这种时候逃跑?
“你是故意的。”他单手按着耳边的蓝牙,脸色瞬间由和煦的春风转变了凌冽的严寒,令自他身侧经过的下属恨不得抱着资料自他身侧的墙上像毛毛虫似的蠕动过去,最好不要吸引来他的半点注意力。
耳机那头的人不紧不慢地轻笑了一声,状似懵懂地在舌尖重复了一遍‘故意’这两个字。
“我觉得,这两个字还是应该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吧?”
太宰治此刻的眸色沉的好似是极夜无光的长空,走廊里温暖的廊灯丝毫没有照亮那只无机质的眼眸,就像是萤火无法照亮深渊的冷寂。
就在几分钟之前,他原本放在酒店的窃听器那边倏地传来了些许的响动。
就在他漫不经心地思量着这又是哪个不长脑子的小组织敢在明知道对方已经被划到他的羽翼之下后还敢继续动手之时,那边传来了一声他在熟悉不过的声音。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对方用讥讽至极的语调问道,“日安,港口Mafia的干部先生~无意冒犯,不过……偷来的感情,很不错吧?”
——就像是午夜12点的钟声,宣告着辛杜瑞拉借来的礼服即将变回原样,被打回尘埃。
只不过辛杜瑞拉会有王子去找她……这里可没有。
赢家通吃,败者一无所有,这就是现实呀。
听着耳机那边对方随手拆卸开了电视机遥控器的外壳,精准地找到了被塞在其中的窃听器的响动,太宰治略微眯起了眸。
让黑蜥蜴出动……
“真是不错的想法。”另一边的‘太宰治’不紧不慢地微笑了起来,“但是我劝你最好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啊,对了,顺带一提,用书锚定时间线这种事,我可比你更熟悉?”
“不可能。”太宰治的视线扫过了被他挥手叫住,正站在他面前不敢发出半点响动的直属部下,接过他手中的手机,单手在对方的备忘录中打下了最新的命令,又把手机递还给他,冷眼看着部下迅速转身去执行命令的背影,强行按捺下了心中不断翻涌着的杀意,再略微闭了闭目之后,重新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他的声线带着点轻柔的飘忽感,“一个世界不能出现两个一样的人,当然也无法出现两本一样的书,这是‘规则’……如果我们彼此输入的指令相互冲突的话,那么最后就看是谁更棋高一着了。”
“按照这个规则来看,你无法亲自过来……所以就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异能吗?是靠涩泽龙彦?”
太宰治倏地笑了起来,眉宇之间的神色柔和到了令人胆战心惊,光是看上一眼都能汗毛倒竖的地步,“可是异能是无法单独存在的,所以,只要杀了载体……你就彻底无能为力了吧。”
耳机那头同样毫无畏惧之意地笑了笑,“偷来的东西终究不是你的,这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她现在会这样对你,也不过是把你当成了我而已?这点你明明知道吧?还是说,自欺欺人很有趣吗?”
他接着平静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直接联系她,拆穿你卑劣的真面目吗?”
太宰治的五指倏地紧绷起来,他单手握在办公室外的门框上,久久地沉默着。
“因为,我不想让她经历这样的困局……我不想让她为难,当然也不会让她陷入不得不躲藏起来的境况。”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是,为了实现你的目的,你是做不到的?哪怕你自己愿意在那种漆黑的环境里腐烂上四年,你又怎么能要求她也因为你的无能与私心而跟着受累?为什么把她留下来,让她一定要承担起拯救世界这种重担?”
“真是难堪啊?”
“你也远没有你所说的那么高尚。”太宰治终于撤去了所有的伪装,满溢而出的恶意像是蜿蜒的枝蔓一样,攀上了他所吐出的每一个字眼,“你现在也不过只是站在信息差上对我横加指责罢了?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所谓的道德根本无关紧要?如果你真的什么手段都没有用上,那么,你为什么没有告诉她你有可能会把窃听器这种东西放在哪里?”
对方却只是轻笑了一声,“还要挣扎么?那就请便吧,反正都是徒劳而已……你的人应该快到了?失陪。”
“啊,对了,奉劝你一句,之后在问起我和她的过去的时候,请稍微注意一下脸上的表情?要是因为太过丑陋而被揭穿的话……那可不太好看?”
紧接着传来的就是一阵刺耳的电流音,象征着窃听器被彻底破坏,再也无法听到一分一毫的响动。
在大概一分钟之后,部下的电话打了过来,对方小心翼翼的告诉太宰治,酒店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就连窃听器的残骸都被对方带走了,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就在部下们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地等着太宰治接下来的命令或是对于他们无能的问责时,他冷淡地应了一声,“果然……跑的真快啊,在这点上和那只老鼠简直一样讨厌。”
“撤吧,回去把监控调出来给我。”
就在下属们如蒙大赦地等他挂断电话之后,太宰治深呼吸了一口气,单手按在房门的门把上,莫名踌躇了片刻,近乎罕见地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森先生那边就只等Mimic抵达就可以发动了,已经箭在弦上,哪怕另一个他自己出手阻拦也无法拖延多久,届时他对横滨的控制力必然会更上一个台阶。
所以,最大的问题果然还是要先问出对方到底要找什么吧?只要提前找到……
原本打算不露端倪地慢慢来的,但是现在……
而且,为什么对方会挑这个时间出现?太宰治自知自己绝对不会只是为了挑衅敌人一次就暴露自己底牌的类型,所以……
他顿了顿,缓缓地打开了门。
……
就在太宰治像只傻兔子一样窜出去了之后,一架小型的无人飞机缓缓地自通风口飞了进来,然后在我震惊的眼神中丢下了一枚戒指样式的东西,还附带着一张说明用的纸页。
是太宰的笔迹啊……他的字还挺好认的,只是有个小问题就是,他心情好的时候会好好写,字迹端庄到恨不得让人裱起来欣赏的地步,但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那个笔迹就会直接和毛子医生开的药方看齐……这家伙真的很随心所欲啊!
那上面介绍说这玩意是个一次性的定向传送装置,只要把它戴在左手无名指上转360度就可以直接启动。
虽然但是……这个私心是不是有点重?!为什么要特意在‘左手无名指’这句底下画线还要圈起来打感叹号,旁边还要画颜文字,嗯?!
他还解释了一下因为要在这边找到异能者才能制作,所以没有办法一开始就给我,最后还哔哔赖赖说什么哪怕这边的太宰治真的是他自己也不要太靠近,这个时间段的他性格烂的要命,哪怕养条狗都比这个时间段的他自己要好,至少狗还会摇摇尾巴什么的,看得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尤其是最后太宰还得意洋洋地加上了一句,哪怕把这张纸直接留给现在的他也无所谓,反正那个家伙也看不懂简体中文,和文盲没什么差别。
好恶毒!!太恶毒了你这家伙!!
眼看着前面的使用方法的字迹缓缓消退,变回了空无一物的白纸,但后面恶意讥讽另一个他自己的语句赫然还保留在原地,我特别无语地把那张纸揉成了一团,塞进了衣服口袋里,目送着完成了使命的无人机重新飞了回去。
还没等我头痛完,办公室的大门就再一次被太宰治打开了。
虽然此刻的他望过来发表情和先前并无二致,但我却莫名地感觉他此刻心情差到了极致,尤其是在他望过来的那一刻,我都开始幻视起漆黑的泥淖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的恐怖绘卷了。
在感慨于小仙女的心情果然说风是风,说雨是雨,跟我这种普通女子大学生毫无相似之处的同时,我对着他招了招手。
太宰治慢吞吞地挪了过来,被我捉着手腕戳了两下脸蛋。
说实话,虽然太宰也不会反抗……但是他身上的那种气质着实有点太过超然了,要我没事就把他拖过来戳他两下的话,我还没能迈过心里那道坎!
但是太宰治不一样啊,正是这种介乎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年纪,无论是用语还是性格都要比日后活泼上一点……大概?婴儿肥还没有彻底褪去,脸部的轮廓还没有彻底长开,手感好到惊人的地步,现在不捏还待何时!
结果太宰治肉眼可见的心情更差了起来,他抬手捉住了我的手腕,轻声问我,“你之前也经常这么做吗,小绮?”
“怎么可能,就是因为没怎么这么做过所以才会戳你的?”我茫然地摇了摇头,试探道,“你不喜欢吗?”
对方像是终于心情由阴转晴了一些,委屈巴巴地抱了上来,“好过分,我刚刚被奇怪的家伙嘲讽说没有女朋友!明明是有的嘛!明明就是我的!”
那个,硬要这么说的话,哪怕从用书确认他就是太宰的那一秒算起,顶多也就十来分钟吧?就算四舍五入,也就半个小时啊?
他在那里假哭了一阵,扭扭捏捏道,“我这么说了以后,那个人居然还说我是感情骗子!是因为我没有献身给小绮,所以造成了这种误会吗?”
我一开始还在那敷衍点头,结果就在他图穷匕见地说出最后一句话之时,我差点被自己呛死,“咳咳咳咳你在说什么呢?!”
太宰治眯着眸子看了我片刻,抬手牵住我的手腕,向下穿过了他的西装外套,触到了内里的单薄衬衣。
我甚至能透过薄薄的衣料感受到更内侧绷带的触感,直接把我烫的往后猛地一缩手,却又被对方未卜先知般地拉了回来。
就在我震惊地望向他之时,我才注意到他此刻的精神状态简直差到无可复加的地步,哪怕是在太宰身上,我也极少见到他有这么摇摇欲坠的表现,就好像是……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样。
太宰治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微笑了起来,“虽然我没有尝试过,但以我对人体的了解——”
“可是我不感兴趣啊?”我想了想该怎么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虽然这样可能有点损,但是这会眼下好像也没其他办法了,只能诚恳道,“其实之前我就想说了,你太瘦了,抱上来的时候其实硌的我有点痛?要不我们去吃饭吧?我正好饿了。”
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