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元龙带着刘施阳重新回到了他的小别墅。
童元龙打开门,走进客厅,看到饭厅里坐着一个年轻人,就在之前刘施阳坐的那个位置上,正在吃苹果。
童元龙又惊又怒,他们竟然,两头都有埋伏。童元龙缓缓情绪,什么表情都不敢有。他默默走到沙发那儿,放了包,坐了下来。
刘施阳果然是认得那个年轻人的。他一进来那年轻人就问他:“怎么样?”
“跟我猜的一样。”刘施阳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是童元龙更紧张了。
“他迫不及待跟那些人联系了?然后真的没发现你藏在车上?”那年轻人啃完最后一口,把苹果核丢进盘子里,手上还玩着那把水果刀。“你这么大的个子,他居然没看到?”
“心虚紧张就会眼瞎。”刘施阳拖过一把椅子,摆在童元龙的面前,坐下了。
那年轻人拿着刀走过来,站在刘施阳旁边。
童元龙很后悔怎么选了这么一个位置,但已经来不及。他更后悔上车的时候怎么没往后瞥一眼,这个更来不及。
“这是我兄弟,你可以叫他小李。”刘施阳冲着冯安平摆头示意。
冯安平对童元龙比了比刀尖:“你好,我是小李。”
刘施阳补充道:“他也是老范的兄弟。”
童元龙不说话了。
屋子里有片刻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刘施阳问:“这里头有误会吗?”
这看上去像是给他搭台阶,但是童元龙并不敢大意,他小心谨慎的回道:“应该跟你想的不完全一样。”
“我可以给你机会解释。”刘施阳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说过,你是老范的律师,你出了事对老范一点好处都没有。老范很快就能出来,这节骨眼上,我也不希望出什么麻烦。”
“是的。”童元龙只能道:“他确实很快就能出来了。”
“那好,你解释吧。”刘施阳道。
童元龙一时也噎住,不知道从何说起,刘施阳见状便道:“你出门之前我问你的那些问题,你再重新思考答案,重新回答我一遍。”
童元龙默了默。刘施阳提醒他:“比如,杨安志在哪里?”
“这个我真不知道。”童元龙道。
“那谁会知道?”
童元龙摇头:“我不清楚。”
“行,说点你知道的。”刘施阳也不纠结,直接跳下一题,“梁建奇是谁?”
童元龙话到嘴边一转,改口道:“于律师另一个案子的当事人。”
“呵。”刘施阳冷笑:“梁建奇是个会计。”
童元龙顿时一僵。
“人太多了,你搞不清楚我们谁跟谁是一伙的对吧?老范之前提过这人,但一直没重用他。怎么,老范进去了,他被提拔了吗?”
“我不清楚这些事。”童元龙道。
“不清楚就对了。你装不知道,也比编个谎要强。”刘施阳又笑。
童元龙后背全是冷汗。
刘施阳继续问:“杨安志拜托那个于律师给谁服务,他哪个兄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隐瞒我?简语的病人犯案犯的是什么案?为什么警察要拿顾寒山的照片给老范看?”刘施阳顿了顿,又道:“童律师,这次你要想好了再说。我这人是有点耐心,但只有一点。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考验我。”
童元龙抿了抿嘴,道:“简语,有一个脑癌病人,这病人杀死了一个人。他行凶的时候顾寒山刚好经过。顾寒山报了警,警方确认了凶手的身份。顾寒山还在犯案现场指认另一个年轻人跟这事有关,那年轻人就是杨安志的朋友,他就找我介绍律师帮帮他朋友,就是这事。”
刘施阳问他:“杨安志的朋友,跟那谋杀案是什么关系?”
“不太清楚。我只听说最后起诉罪名是袭警。这个跟谋杀案没关系。”
“那跟老范又有什么关系?”
童元龙默了默:“不清楚。”
刘施阳猛地一脚踹到沙发上,踢在童元龙的身侧,童元龙吓得跳了起来。
冯安平踏前一步,童元龙又坐了回去。
刘施阳盯着童元龙,压低了声音:“警察都把东西摆到了老范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这个律师,到底有没有用?”
“我查过了,这事情确实跟范志远没关系。除了顾寒山,那些人范志远一个都不认识。警方大概也只是来试探一下,借机找找范志远的破绽。如果是新追加的证据,肯定会通知到我这里的。”
“你当警察傻吗!八杆子打不着试探一下?!”刘施阳大声喝。
童元龙被吼得一震。
刘施阳瞪着他。
童元龙不敢说话了。
刘施阳突然态度和蔼地再问:“死者是谁?”
“你不认识的,叫许塘。”
“哪两个字?”
“许诺的许,池塘的塘。”
“简语认识吗?”
“我不清楚。”
“袭警的那个叫什么名字?”
“姓石的好像,他们叫他石头。我不清楚。”
“杀人动机呢。简语的那个病人为什么杀这个许塘?”
“我不清楚。”
“那雪人清楚吗?”
童元龙一噎:“……那你得问雪人。”
“童律师,你想像杨安志一样失踪吗?”
童元龙挣扎道:“他只是关机……”
刘施阳猛地站了起来,动作太大,他坐的那把椅子“呯”的一声,重重砸到地上。
童元龙闭了嘴。
“童律师。”刘施阳居高临下瞪着童元龙。“杨安志这么重要、有资源的人,说没就没了,你以为我傻吗?老范进去之后,你们在外头究竟干了些什么?现在是出了什么事突然到处杀人,是觉得他胜诉了要出来了,想给他找点事是吗?还是,你们根本就不想他出来?”
说到这个童元龙顿时找到了底气:“如果我不想他出来,我何必费这么大的劲。你换一个律师试试,我打保票,他绝对会至少判个无期。他能胜诉完全是我的功劳。”
“是吗?”刘施阳道:“那钟敏呢?老范进去了,她狐假虎威、瞒天过海,打的他妈的什么主意?老范要出来了,她不怕吗?”
童元龙一愣。
“她不怕吗?”刘施阳再一次问。
童元龙说不出话来。
刘施阳道:“童律师,我信你并不太清楚细节。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安全,你巴不得只收钱不管事,我懂。但你是唯一一个能见到老范的人。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必须知道。那个什么犯罪现场被抓到袭警的石头,有病吗?没事找事?你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对不对?”
“你想说什么?”
“我要你去给老范带个话。雪人已经背叛了他,她在到处挖坑,很可能已经坑了老范,他不可大意,在里面也得小心。”刘施阳道:“你可以把自己撇清楚,这些都跟你无关,是我察觉不对,我告诉你的。雪人那边你也不要说什么,免得她把你干掉,老范还得换律师。”
童元龙点头:“行。”
刘施阳审视着他的表情:“你放心,童律师。等老范出来了,我也不会多说什么。我们很快就会各奔东西,你可能后半辈子都见不到我们了。但是。”
刘施阳语气一顿:“如果老范出不来,我恐怕只能一直缠着你,像幽灵一样。”
童元龙道:“我当然会尽我所能打赢官司,让他出来。我也盼着你们远走高飞。”
刘施阳微微一笑:“不止打赢官司,他还不能死在里面。”
童元龙一僵:“你想太多了,这是不可能的事。他可是范志远。”
“是啊,他可是范志远。从来都是他杀别人。”刘施阳道:“所以童律师你一定会帮我把话带到,对吗?”
“是的,我会告诉他的。”
“可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他让你带话给我,我也没收到。”刘施阳向冯安平伸出了手,冯安平会意地把刀递给了他。
童元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刘施阳一把抓住了手腕将他手掌按在沙发上。还没来得及眨眼,那刀尖“哧”地一下扎进了童元龙的掌心。
“啊!!”童元龙凄厉惨叫。
鲜红的血涌出,浸湿了他的手掌。
刘施阳一抬手,将刀拔出,丢在地下。
童元龙捧着左手跌跪在地上。
刘施阳摆摆手,冯安平转身到餐桌那把童元龙之前拿给刘施阳的医药箱拿了过来。
刘施阳翻出伤药,俯身将童元龙揪起来:“别嚎了,一点小伤。我帮你处理一下,死不了。”
童元龙抖着手,满脸的泪。刘施阳动作麻利帮他消毒、止血、上药、包扎:“行了,要是不放心,就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开个消炎药。你就说自己做饭不小心戳到,或者工作压力太大自残了。这两天你再去看守所看一看老范。他会注意到你的伤的。你别说谎,他看到伤,会知道我来找过你。”
童元龙脸色惨白,他当然不能说谎。只有刘施阳敢这样对他,他来找他,还伤了他,不需要多说什么范志远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那今天就这样。”刘施阳看了看一地的血,“你自己打扫一下吧。再见,童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