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稷想要寻求的答案, 书里寻不到,又无人可问。他不能将自己的烦恼告诉别人, 他只能自己绞尽脑汁地苦思。
苦思冥想之余,他还得抵抗来自赵姬的诱惑。
赵姬实在太诱人,尤其是她热情起来的时候,那简直就是在他的身上点燃一把火, 烧得他整个人热血沸腾。
赵姬睡觉时开始环住他睡, 还给他唱歌, 甚至问他要不要听故事。
姬稷觉得莫名其妙,他好像被赵姬当成了赵姬, 而赵姬成了他。平时都是他哄着赵姬睡觉的, 现在成了赵姬哄他入睡。
姬稷决定从寝屋里搬出去一阵子。
想出答案前, 他最好离赵姬远一点。
一个月没有碰赵姬,他光是嗅嗅她, 都躁得不行。
姬稷对自己有信心,以他的聪明才智, 用不了多久, 他就能想出绝妙的法子消除他的烦恼。
姬稷痛下狠心,远离赵枝枝,他搬到了寝屋的隔壁——一间小室。
这间小室之前是拿来放赵枝枝的衣物, 姬稷搬了进去,奴随们将小室改成居所,由于地方太小,放一张床一张案一张软席, 再也放不下其他东西。
太子突然搬进赵姬装衣物的小室,建章宫的人一头雾水。
殿下怎么了,和赵姬吵架了吗?
可若是吵架,难道不该是赵姬搬出去吗?哪有帝太子被宠姬赶出自己的寝屋?
建章宫的人不明所以,什么都不敢问什么都不敢说,气氛凝重,人人紧张。
当事人之一赵枝枝一点都不紧张。
姬稷告诉她:“孤最近被仙人托梦,仙人告诉孤,不能睡大室,得睡小室。”
赵枝枝明白,这定是太子羞于启齿将他的身体状况告诉旁人,他郁闷不已,所以才想搬出去静静。
她最近话太多了,为了不让太子发现她已经猜到了他的小秘密,每次见他,她都会说很多废话。
赵枝枝虽然理解,但是她仍是郁闷。
殿下为何不将他的苦恼告诉她?以前他总会向她倾诉烦心事。她以为这次他也会将事情告诉她。
赵枝枝回过味,惊讶地发现自己内心的转变。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将太子向她倾诉心声当成理所当然的事?
他可是帝太子,她怎能期盼帝太子向她吐露心中痛楚。就算他再宠爱她,他的身份地位仍是尊贵无比,高高在上的帝太子,有他自己的尊严和不可冒犯的底线。一个寻常男人尚且会为隐疾之事遮掩,更何况是高贵的帝太子?
他将是帝台未来的主人,继而成为天下人的主人,天下人的主人,他怎能随意向人展示伤口?
赵枝枝趴在小室门口,悄悄地往里瞧。
太子正伏案苦读。他的脚边堆满羊皮卷和竹简。他没有注意到她来。又或者,他知道她来了,可是他假装不知道。
赵枝枝看了一会,蹑手蹑脚从小室走开。
从小室回寝屋,她在廊道停下,天上月一轮,三月的风,开始暖起来了。
赵枝枝左手扣右手,学太子牵她手,十指紧握,她牵她自己。
她回头看小室所在的方向。
太子是天下人的主人没错,可他做别人的主人,唯独不做她的主人。他说过,他是她的家。
所以,她不能不盼着太子的倾诉。
赵枝枝摇摇头叹气,被宠坏了啊赵姬,今天你是不善人意的赵姬。
又过了半个月,今年的上巳节,在小鹿咿呀咿呀的笑声中和改字的大业中度过。
赵枝枝听到金子说那事,她才想起去年和太子在野外欢爱的事。
金子被生孩子的痛楚吓怕:“奴再也不碰男人了。”
黄昏时赵枝枝准备回建章宫,太子虽然夜晚不和她一起睡了,但他仍然会和她一起共用夜食。
她才起身,小鹿忽然哇地哭起来。赵枝枝一愣,重新坐回去,小鹿不哭了,奶白的小手在空中扑腾,似乎想抓住她衣裙。
“这孩子,每次都这样,舍不得赵姬回去。”金子抱着小鹿晃晃,挡住小鹿的眼,悄声道:“这下你看不见赵姬到底走没走了吧,看你还哭不哭!”
赵枝枝捂嘴笑,低头在小鹿脸上啄一口,将手指放进她的小手里让她抓住,逗弄了一会,道:“小鹿乖,小鹿放我回去好不好?明天我一睁开眼,就来看你。”
金子感慨赵枝枝的耐心:“赵姬若是有孩子,定会是世上最好的母亲。”
赵枝枝顿了顿,若是她有自己的孩子?
赵枝枝神思恍惚,走出大室,迎头望见一个人喜气洋洋奔过来。
是太子殿下。
“殿下。”赵枝枝提裙往前,准备小跑上前。
不等她迈开步子,姬稷已经冲到她面前。
他看起来极为高兴,一把腾空抱起她,重重在她脸上亲了好几下:“乖乖!快,跟孤回去!”
赵枝枝既欢喜又茫然,殿下终于舒展眉头重拾笑颜了,到底是何事让他如此开心?
难道是哪个诸侯国悄悄被大殷灭掉了吗?
赵枝枝时常听太子讲各国之间的战事纠纷,权谋她不懂,权当听家常事,偶尔听听,还蛮有趣的。诸侯国打架,就跟小孩子打架没什么两样,有时候打仗的理由甚至比小孩子更小孩子。
别的赵枝枝不知道,但太子的心愿,她十分清楚,太子立志灭掉所有诸侯国,真正一统天下。
能让他忘掉隐疾的大事,也就只有灭掉诸侯国这么一件了吧?
赵枝枝跟着姬稷回建章宫的途中,总想找机会问问,大殷什么时候出兵了?怎么没有半点动静?若是没有出兵,那是挑拨离间使得哪两个诸侯国互殴了吗?
赵枝枝被勾起好奇心,苦于太子兴高采烈滔滔不绝地向她倾诉今日的琐事,她只好按下自己的疑惑,等她终于找到机会问的时候,太子却试图拉她上床。
“来,赵姬来。”
赵枝枝若有所思扫了扫太子的下裳,一个半月没有进行欢爱之事的她,犹豫了。
殿下终于打算直面他的隐疾了吗?
若是失败了,该怎么收场?
姬稷等不及,他箕坐在床边,眼睛发亮盯着她:“来呀,来呀。”
赵枝枝看见他箕坐后露出的尾巴,她定睛瞧了好几眼,心中大石头落下。
没毛病,和以前一样。
之后继续稳住,她就不用担心了。
一刻钟后。
赵枝枝碰到一个奇怪的东西,姬稷干脆拿下来给她看。
“这是什么?”赵枝枝困惑,她爬到床边,将油灯拿过来仔细照看。
姬稷连忙拿手挡着油灯:“小心些,莫要烧坏了它。”
赵枝枝顺手将油灯塞他手里,她两只手专心应付掌心的怪东西,薄薄的,软软的。
殿下为何将这个挂在身上?
“这个叫如意衣。”姬稷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他给它取名如意,是因为它能如他的意。
姬稷焦头烂额忙了一个半月,终于捣鼓出了这件玩意。
他看完了所有能找到的羊皮卷图,研读了所有关于男女欢爱之事的记载。这回他找书找对了,无人在意女子生育之事,可多的是人在意男子取乐之事。这其中便有好些能派上用场的。
虽然能派上用场,但也并非全部都能用。其中有一条,以麻团堵住花宫,更为新奇畅快,唯一的不好,就是试了此法,无法开枝散叶,适合与奴隶宠妾寻欢作乐。
姬稷将这卷羊皮卷烧掉了。
他想出了另一个法子。
宰了几十只羊,上百只鱼,试了无数次,终于做出了令他满意的玩意。
有了这东西,或许他就不用再担心。
赵枝枝捏着掌心的玩意:“如意衣?可它不是衣服。”
“谁说它不是衣服?”姬稷生怕她弄坏,牵过她的手,“尾巴穿的衣服,不也是衣服吗?”
赵枝枝更迷茫:“尾巴为何要穿衣服?”
姬稷:“为了不让赵姬怀孩子。”
赵枝枝僵住,她想到什么,避开他的视线。
姬稷忙忙道:“孤寻人问过那些生育过的妇人,都说二十岁以后的生育更顺利,没那么痛苦。你莫要误会,孤不是不让你怀孩子,孤只是不想让你过早生育。”
赵枝枝垂眼,她沉默下来,姬稷也跟着沉默下来。
他有些后悔,刚才不该说得那么直白。赵姬伤心了?
这可如何是好?该如何让她知道,他好心一片,并没有轻视她的意思。
她当然可以做他孩子的母亲,他不会让她受委屈。
“赵姬。”姬稷自己皱眉,却不许赵枝枝皱眉,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去,一点点舒开她蹙紧的眉心。
他将话告诉她:“你还太小,孤想迟几年再同你生孩子。”
其实不小了,都快十八了。
十八的女子,早该生两个了。
赵枝枝咬咬唇,点了头。
姬稷重新挂上如意衣,他抹了油,怕她嫌弃,还没开始用,脸就羞起来:“不脏的,孤会为你擦干净。”
赵枝枝仍是点头。
第一次用,不太熟练,姬稷左边扭扭右边扭扭,生怕弄脏了如意衣,更怕弄丢了它,他像个俳优般滑稽地往赵枝枝身上倒去。
赵枝枝躺在枕边,她两眼无神,木木地望着他。
姬稷停下来:“你不喜欢这玩意吗?”
赵枝枝嘴唇嗫嚅,嗓子有些哑,鼻音浓重,轻声问:“殿下,若是赵姬无法怀上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