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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平行世界13:最后

更爱美人纤阿 伊人睽睽 6127 2024-07-09 14:07:50

范翕和玉女一起跟在成容风后面进了府。

成容风回头看这二人一眼,看到两个少年人手挽着手, 范翕还对玉女笑……这二人神色沉静安然, 可见一点儿也不心慌!

好似被成容风撞见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般。

成容风更为生气了。

当夜长公主府上灯火通明, 成容风不光自己审问这二人,还将自己的母亲湖阳长公主, 喊了起来。湖阳长公主过来正厅, 本昏昏欲睡, 见到厅中并肩站着的小女儿和小侄子, 再听成容风描述,长公主就睡不着了。

湖阳长公主入座, 瞪视范翕:“我不是说不许你晚上来我们府上见玉儿么?”

范翕很委屈:“我确实没来啊。”

他道:“我是在府外见玉儿的啊。”

玉女在旁边温婉点头, 为范翕作证:“不错, 表哥他并不曾进府的。”

长公主:“……”

这两个小孩子跟她玩文字游戏么?!

她板着脸,本是生气, 却硬生生被逗得努力忍笑。长公主本是一个活泼促狭的人, 她无法一直生气下去, 成容风见母亲绷不住, 连忙自己接过:“你二人还觉得自己很有理?”

范翕松开了握着玉女的手, 他向前一步拱手:“姑姑,表哥,我正要说此事的。我和玉儿心意相通,我想求娶玉儿妹妹的, 请姑姑成全。”

长公主板着脸:“不成全。我们玉儿配不起公子翕你这般的大人物。”

范翕一愣, 显然没想到姑姑会反对自己。他回头看向玉女, 玉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却不说话,也不帮他。范翕顿了一下,有些明白估计玉女是知道其中缘故的。但是玉儿使坏,故意看他笑话。

范翕抿下唇,不指望玉女了。

他回头面向长公主,温声:“我会对玉儿很好的。”

长公主不语。

范翕心中着急,就开始冲着长公主赌咒发誓,听得众人头大。他此人素来喜欢乱许诺,又爱甜言蜜语,好听的话儿蜜一般流出去,听得长公主头晕,成容风更不高兴。

成容风觉得范翕轻浮——君子重稳,哪能如范翕这样漫天无边地乱许诺?许了诺,无法承诺可如何?

此人惯为轻浮,巧言令色。妹妹必然见识到这人的本性。

成容风向玉女看去,却一下子:“……”

他看到妹妹眸光轻柔爱怜,长久地凝视着公子翕。女郎美丽,她专心盯着范翕,看他的眼神中,爱意无法遮掩。她非要和他在一起,不管其他人如何反对。她做了的决定,便是谁都无法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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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上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地答应范翕的求亲。

范翕不气馁,日日来府上磨。

他不光磨长公主,还给成宜嘉、成容风姐弟二人送礼,给成宜嘉夫家送礼,给成容风妻家送礼。他话说得好听,人又长得这般充满欺骗性。即便周天子不曾对长公主府上施压,时间久了,府上的人确实开始向范翕动摇。

他们看着范翕长大,他们是了解范翕的——这个少年郎纵是有些调皮,但本性绝对不坏。范翕娶了他们女郎,起码表兄妹的关系,可以保证范翕是无法欺负女郎的。

玉女并不帮范翕。

她有心要让范翕吃些苦,为他以前口无遮拦地到处跟人说“我要三妻四妾”付出代价。她只是保证家人不能欺辱了范翕,其他她就随便了。

而范翕确实有本事。

不过一个月,他就说服了长公主。

之后周天子终于开了口,给两个人选了良辰吉日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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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了亲后,范翕大约是又缠着他父王,非要早早成亲。天子被他弄得烦,早早就开始让人为七公子准备婚礼事宜。

再过了半年,范翕在宫外的府邸终于修好了,他搬去了宫外住,更方便他日日来往于长公主府上,日日来寻玉女。长公主府上对他二人日日在一起,已经见怪不怪。众人不过是等着办婚事而已。

两个少年肆无忌惮,便也总是背着大人们出去混玩。

玉女恬静,却架不住范翕爱闹腾。范翕总是缠着她做各种奇怪的事,玉女都温温柔柔地被他拉着走,应了他。

二人私下也开始说些情人才会说的话,情不自禁时,范翕也会亲吻她。玉女心跳加速,因她和范翕认识这么久,她从不知他低头靠近她时,她竟会紧张。然她亦贪恋他的温度,再是不好意思,二人也好奇地试探着,对彼此的身体充满了好奇心。

是时,本就男女无忌,已经订婚的男女,更加没人会管他们做什么。

只长公主私下叮咛玉女,说不管玉女如何宽容范翕,万不可在两人婚前,被弄得怀孕。怀了胎再嫁,听起来就不太好了。

玉女初听到母亲这般说,涨红了脸,直说:“我们没有……并不会这样!”

她并未和范提前做什么,但是其他人并不信。连虞夫人都会小心叮嘱玉女,说玉女不可一味惯着自己的儿子。玉女怅然,不知周围人竟是这般误会了范翕……范翕在大家印象中,竟是这样。

不过玉女思量后,竟有些认同大家对范翕的看法。

范翕虽然脸皮薄,但他又同时很大胆,对一切新奇的事都充满了探知欲。越是一些奇怪的东西,越能勾起他的兴奋。他爱好一贯和旁人不太一样,有些奇奇怪怪的。

所以玉女也是奇怪,他为何不在婚前与自己行鱼水之欢?

虽是不好意思,但二人除了是未婚夫妻,也是多年相伴的青梅竹马。玉女再一次和范翕玩时,被他压着索吻后,她靠在他怀中,听着他剧烈的心跳,便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问出自己好奇的这个问题。

范翕觳觫一怔。

显然没料到玉女有这个心思。

他遮掩一般地面红,又故作端正地咳嗽一声,低声道:“我不愿如此。我想将最好的,留到新婚之夜。就如梅花岂能提前赏,宴食岂能随时吃。我们的新婚夜,一定是我最幸福的日子了。”

玉女面红,却乜他:“……平日竟看不出来,你还挺迂腐。”

范翕:“……”

他霎时沉了脸,为她竟这般怼他。他哼一声,拂袖要走。玉女知他秉性,又连忙笑着追来,讨好地扯他衣袖。范翕低头看她,与她扬起的眸子对上。他便不自禁笑起,轻易地原谅了她的口无遮掩。

但是范翕又遮遮掩掩地捏她脸,小声:“玉儿,咱们商量一下。以后在外人面前,你不要总是说我,让我很没有面子。”

玉女多聪敏。

立刻向他保证:“哥哥放心!我绝不在外人面前说你的。我在外人面前,一定做个乖巧听话的小妻子,你说东我绝不去西。你就是咱们的天,我定然百般捧着你。绝不让世人误会你惧内!”

范翕满意地笑了。

他就爱玉女这般伶俐听话,他使劲将她搂入怀里,又低头与她鼻尖蹭一蹭,交换气息。

范翕含笑:“那我私下也听你的话,给你面子。”

玉女微笑——

范翕还是很好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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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女十五及笄之后,便遵照选定的良辰吉日,与范翕完婚,搬去了范翕在宫外的府邸。

当日公子翕的婚宴,盛大十分。连续前后十年,洛邑百姓都未曾见过这般盛大的婚事。

因公子翕是周天子最爱的幺子,玉女又是长公主最爱的幺女,这两人结亲,天下人自然不敢怠慢。当二人的名字写到一起,进了宗庙,这一切才变得很不一样。

婚后小夫妻二人一直住在范翕府邸,范翕连进宫的时间都少了一大半,让虞夫人颇有些怨言。然多亏玉女从中调剂,婚后的范翕才能从妻子身上移开目光,关注下身边人。

之后太子看范翕整日闲闲无事,就交给他一桩差事,说天下诸侯国恐日久生变,让范翕代天子巡游天下,看看四方诸侯国的情况。

范翕心中一动,他亦想离开周洛,四处走走。总是缩在小小的洛邑中,未免太过无趣。是以他接下这桩差事,回去和玉女一商量,玉女便也决定与范翕一起动身。两人刚刚成亲,范翕舍不得她,她自然要跟在他身边。

然这样一来,长公主府上便不太愿意。因大周国土辽阔,巡游天下的时间未免太久,玉女若是跟范翕走了,这二人,大家便都很久见不到了。然范翕和玉女的态度都分外坚定,大人终究是拗不过二人,只好随了他们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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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从洛邑进入卫国、齐国,之后沿着鲁国一路向南,进入吴国、越国、楚国,之后再从蜀国北上,环上洛邑偏东的诸侯国,绕一大圈,最后才会回到洛邑。这一圈下来,恐一年半载都结束不了。

玉女对出门倒是不太有兴趣。

范翕喜欢,她便陪着他了。

有如此红颜相伴,这巡游天下的事务,便看着也不那么枯燥了。二人时常漫行街巷,时而在民间听百姓言当朝大王、后宫夫人,再时而去丈量土地,看各方诸侯国的实际国土,与他们向天子每年汇报的,是否一致。

二人每前往一诸侯国,其男才女貌,都为人所惊艳,赞叹声不绝。

半年后,范翕和玉女终于南下,进入了吴国。到吴国,便是进入了南方界地,四下风光,和北方的粗犷就不太一样了。玉女对此生了兴趣,竟流连忘返。范翕便陪着她,在吴国王宫多住了两日,还看着妻子与吴国的九公主交了朋友。玉女要走时,九公主奚妍恋恋不舍地送出三里远,才被一直跟着保护公主的郎中令吕归劝了回去。

之后在吴国、越国的边界,二人住宿亭舍时,撞上一女子偷人钱财,被一众妇人追打。

范翕无所事事地观望,玉女却心中一软,吩咐泉安去将人救下。

那女子被带下去洗净后,让人惊讶的是,她竟然年少鲜妍,肤白貌美。纵是不如公子翕夫人玉女那般绝色,此女亦是世间难得美人。这般美人,被诸侯王们收入后宫都是应该的,却因为家贫偷钱,还被人在街上追着打,损了容颜。

此女见到玉女和范翕,在二人光华之下,自觉卑微。而她见到二人就下跪,瑟瑟缩缩说自己名为“姜女”。

姜女见女君温柔,郎君如玉,便恳求二人收留自己。她一边说,一边明眸抬起,偷偷地看范翕和玉女。

玉女含笑,让泉安先将人带下去。姜女被带走后,范翕坐在玉女后方,笑吟吟道:“她方才想勾引我。”

玉女回头看他俊美之貌。

她叹:“我知道。哪个女郎见了你,都想上你的床。”

玉女纳闷:“恐是我看着太好欺负了,谁都想抢我的夫君。”

范翕微微一笑,又自己邀功道:“然而你看我多好!我竟直接告诉你!”

玉女嗔他一眼,若有所思:“那我该如何处理那姜女?她那般貌美,若是放她走了,必然又为世人所欺辱。这样的貌美,若是没有人相护,在这世间,恐是生存不下去的。”

范翕冷漠道:“这般为难,我替你杀了她。”

玉女摇头。

她说:“想勾引你,想上你的床,罪不至死。我先将她带在身边吧,等到了越国,或楚国,看下那些王室公主们,需不需要侍女。”

范翕微笑。

他说:“我的玉儿,就是心善。”

玉女轻声:“我也并非心善。只是觉得她逃亡一路,正好撞上你我二人,且你我二人正好可以帮她。这本是极大的缘分,是她极大的幸运。此事既无损我的利益,我能拉她一把,便拉一把,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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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到了越国,姜女被调.教成了玉女的侍女,却还是没有被玉女献出去做其他公主王姬的侍女。

只是姜女也乖顺了很多,不敢绕去偷看范翕。

她发现这一家的男君,看着温润和气,实则内里阴狠。好多次范翕都想杀了她,多亏玉女将她带走,她才免于一死。之后怕再被范翕所杀,姜女就老老实实地一直跟着玉女了。到越国时,玉女要将姜女送出去,姜女也摇头不肯,唯恐自己被杀。

姜女自觉自己这般卑微,如此幸运遇上玉女这样的女君,下一任要服侍的女郎,未必比玉女好。何不一直留在玉女身边?

即便公子翕很可怕……但是公子翕虚伪啊。

虚伪的人,不会在明面上喊打喊杀。只要姜女不惹到他,他轻易不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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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再到楚国,二人刚到楚国境界,便遇上了楚国公主楚宁晰,和正在楚国求学的越国一薄家郎,薄宁。薄宁是越国大司徒之子,小小年纪却不在越国,反而游学天下,让人颇为敬佩。

楚国公主楚宁晰则是早早知道公子翕与其夫人要来楚国,为了给二人留下好印象,能够在周天子面前多多美言楚国,公主早早在边境等待二人。见到二人后,楚宁晰又积极地为二人备下干净屋舍,留美婢服侍。

楚宁晰年纪小小,性情却大方,一路拍着胸脯向二人保证:“二位在楚国有什么想玩的,想吃的,尽找我便是。我父王怕耽误二人的事,不让人来烦二位。然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二位初来乍到,不了解楚国,我陪着二位,难道不好么?”

楚宁晰笑道:“何况我也并不会做什么,二位如何记录楚国,我绝不干涉的。我只想好好招待两位客人。”

盛情难却,二人便答应了让楚宁晰相陪,楚宁晰惊喜万分。

回过头来,玉女便与范翕噙笑:“倒难得见一位公主这般大方。”

范翕拧眉,道:“她太强势了,我不喜她。”

玉女道:“你喜欢谁?你谁都不喜欢。嫌这个太弱,嫌那个太强。嫌这个不够美,嫌那个太张扬……你还是不要开口了。”

范翕便笑,过来搂她哄她道:“我就喜欢你呀。我觉得你正正好。又不强势,又不软弱……你怎么都好。玉儿、玉儿……”

他从后抱她,亲她鬓角眉梢,渐渐动情,声音变得含糊。玉女侧过脸,耳坠被他含在口中,轻轻浮浮。正是情动时,二人听到外面的动静。玉女才恍神,红着脸想到这还是白日,还在亭舍中,行李都未曾收拾好呢。

二人整理好衣容出了门,见外面闹出动静的,竟是泉安。

泉安拉着一个小乞儿,正蹲在院中井边,为那小乞儿洗手。姜女也被拉去,蹲在一旁拿着帕子,给那乞儿擦脸。

范翕看到这样,眼皮就一抽,觉得牙疼。

他问:“这又是谁?”

泉安道:“我出门时,这个小乞儿来偷我东西,被我抓住。我就带他来洗把脸,擦干净再说。”

说话间,姜女已经为乞儿擦干净了脸,看上去这小孩子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小小,眼睛却很清很亮,相貌倒很干净。只是看到公子翕和玉女这样衣饰华丽、相貌又出尘脱俗的人站在面前,小乞儿看傻了眼,喃声:“你们……是神仙么?”

范翕闻此,略微笑了一下。

玉女更是目光软下,看泉安折腾这小孩儿。她好奇问:“泉安,你要收留这小孩子?”

泉安沉思了一下,回头看范翕。范翕刻薄道:“别看我!你们见天收养这个收养那个,我可没有你们这样的好心。我看等我们回到周洛,我身边得全是乞儿贫女围着我转了吧?纵是收养了我也不养。”

泉安劝说:“我刚才问他话,见他口齿伶俐,他没有读过书,如此已经十分难得。公子收留了他,日后他长大了,也可跟在公子身边,做小厮什么的都可以。”

范翕漫然道:“我不需要。”

泉安看劝不动他,就有些为难。玉女却在旁边道:“飞卿他不收留,泉安你可以自己收留啊,干嘛总看他脸色?”

范翕立刻:“玉儿!”

他大为委屈,生气玉女竟然向着别人,来排挤他。玉女安抚地拉住他的手晃了晃,让他不要生气。玉女却仍然建议泉安喜欢的话,就自己收留这小孩。她开玩笑:“让他拜你为师,你拿他当徒弟。”

范翕顿时生了兴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同意你留下他。”

他性子促狭,就想看泉安收徒弟。

泉安无奈,但为了留下这小乞儿,便只能满足公子的兴致了。他拉起小乞儿,问了小乞儿几句话后,说道:“那请公子和女君,为他赐个名吧。”

范翕不开口,他是始终不喜欢身边总是多人的。玉女柔声:“便叫他梓竹吧。”

泉安回头,看向懵懂又欢喜的小乞儿“梓竹”。二人眼睛对上,梓竹有些害羞地笑了下。泉安伸手拍了拍梓竹的肩,笑道:“如此甚好。日后我不在公子身边了,就可让梓竹替我服侍好公子。这样我也能安心些。”

范翕目中微微晃动,不再说话。

泉安必然是不能只做他的随从的。泉安之才,范翕自然愿意给泉安更多的机会。如此……泉安想留下梓竹,那便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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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在楚国的日子,都是楚宁晰陪着范翕夫妻二人,为他们介绍此地民俗。

九月叶落时,楚宁晰带二人登上了楚地一景,四面皆为湖水所笼的“丹凤台”。

楚宁晰带着二人登上“丹凤台”,带着二人在山谷林间漫步。丹凤台少人前来,山路并不好走,泉安、姜女等人跟在后,范翕扶着玉女,二人一起跟在楚宁晰身后。山林风声赫赫,恍惚间,好似听到潮动声。

玉女仰头:“这是什么声音?”

楚宁晰回头介绍:“叶落声。叶落声如潮,便是‘丹凤台’了。这里少有人烟,气候也多雨,不适合人居住,然而绿林浓密,偶尔来玩耍一下,还是很不错的。”

玉女听到这里多雨,不适合人居住,就看向范翕。她忧心范翕体质不好,怕他受不了这里的气候。虽然范翕看着健康,但她时刻不忘他的身体本弱,不愿任何外物影响了他。

范翕却握玉女的手,笑道:“我还蛮喜欢这里的。觉得有些亲切感。”

他问玉女:“玉儿,我们在此住两晚再走吧?”

玉女看他兴致这般好,近一年的巡游天下,他也没如何生病,她就轻轻点了头,答应他,说二人在此住两夜再走。

楚宁晰自是让人为两人去清扫屋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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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范翕与玉女住在“丹凤台”。

傍晚时下雨,果然如楚宁晰所说,此地多雨。二人看了一会儿雨后,躺在床榻间,又听到淋淋漓漓的叶落如潮声。那般浩大,就如二人睡在海上一般。

夜里同眠。

半夜间,玉女忽然从梦中惊醒,摸到自己脸上的泪痕。她下床掌了灯,回到床上,低头俯看范翕。她看郎君静静睡在哪里,眉目如远山清水,闭目后高邈清远,这般好看。

她的手抚摸他隽逸的面容,想到梦中所见,就一阵心悸。只默默坐在榻边,望着他沉睡的样子,安安静静地垂泪。

范翕被她惊醒,睁开眼后,看到她俯着他面颊落泪。他茫然一下,心中又慌,坐了起来,将她抱入怀中。范翕刚睡醒,声音尚有些哑。他温暖的面容贴着她的脸,将她揽在怀里,问她道:“玉儿,你怎么了?你在哭什么,是做了噩梦么?”

玉女哽咽着“嗯”一声。

她抬目看他,眼中星火寥落,湖水清溢。她手指颤颤地贴着他面颊,道:“我做了噩梦,你在梦中消瘦无比,形销骨立。”

“我梦到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又多次咳血,茶饭不思。整日如游魂般晃着,你变得那般惨淡,在梦里,你与我笑时,都让我心碎。”

“我梦到你还是公子翕,我则仍是我,却也不是我。我改了名字,我叫玉纤阿,我们在吴国大雪中初遇……”

她落泪:“我见不得你在梦中那般苦。”

范翕搂着她,轻声问她:“那你的梦,我们还相爱么?”

玉女点头:“我还是爱你,你也还是爱我。”

范翕问:“那我娶你了么?有辜负你,伤害你么?”

玉女摇头,她轻声:“不管你做什么,你都对我很好的。梦中我们也成亲了,你还是只爱我。”

范翕便释然笑。

他亲吻她发顶,温声安抚她:“那么玉儿,那便很好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想不管多大的苦,我都能熬下去。你说我在梦中形销骨立……但我不信。我觉得若是你在,你不会看着我消沉下去的。”

“我们还是相爱,彼此陪伴,生生世世。那总是很好的。”

他的吻落在她被泪水打湿的长睫上,他搂着她睡了下去,将她抱在怀中哄她:“好了玉儿,到我怀里来。不要做噩梦了。”

“熄灯,睡吧。”

玉女躲在他怀中,看他熄了灯。她闭上眼,听着他强劲的心跳,终是将噩梦从脑中排除出去,放心下来——

他说得对。

无论如何,她都和他在一起。

--

风雨凄凄,满谷潮落。

天地寂寥,山风瑟瑟,将公子佳人的传说诉说——

“飞卿飞卿!

妾常日梦君!

梦君与妾尚是年少,于山涧戏水。梦中君唤妾‘妹’,妾唤君‘兄’。飞泉流水,妾与君牵手于林间,妾终听得所谓‘叶落如潮涌’‘风来如云归’。君与妾相携而行,两小无猜。此般疑似表兄妹之情,盖是梦中方可见。醒后独玉枕泪渍斑斑,不知梦中为何而泣。

思及可笑。

飞卿飞卿!

妾念君久矣,恨与君相识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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