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让两人眼前同时一黑, 即便炸点距离很远,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冲击。
弹幕在炸裂的火光中色彩纷呈,镜头推向倒地不起的两人, 在黑暗的墙角静静地伏着, 一动不动。
【耳机党音量开到最大,现在耳朵已经快聋了……】
【我靠我靠我靠不会死了吧?楼都塌了一半,没有被炸到也会被砸到吧】
【笑死我了两个人搞黑火.药把自己炸死,再牛逼有什么用呢, 过剧本没好运气还是白扯】
【前面幸灾乐祸什么呢,语气酸得堪比我奶奶家腌萝卜,你进去能活两天吗?】
【啊啊啊啊我好担心燃神, 别出事吧现在百大排名固化这么久了,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实力能够直接冲前排的】
【燕哥动了!你们看!】
燕时澈咬着牙床, 用烫伤的背部顶开身后倒塌的水泥墙, 仅仅是这一个动作就让他汗流浃背, 伤口又辣又痛, 黏在粗糙的尼龙布料里, 浸出了一大片血瘀。
男人肩膀往上抬, 从墙角狭小的缝隙中跪地起身,重重地喘息, 额头流下的冷汗滑到鼻尖,滴在青年紧闭的眼窝里, 他撑起手臂, 大拇指抹掉郁燃脸上的汗和血迹, 指腹接触到的皮肤滑腻如玉, 同时也烫得一发不可收拾。
燕时澈指尖探了探他的鼻息, 微弱的呼吸格外炽热。
他发烧了。
黑暗中应急灯已经尸骨无存, 夜幕上的月亮吝啬地洒下些许冷光,透过栅栏隔断的小窗,在郁燃脸上留下一块长方形的银辉。
青年的脸颊发红,眉心不安稳地蹙起,似乎昏迷中也受着不小的折磨。
总之得先把人背出去。
燕时澈揽住郁燃的腰,视线忽然凝滞,沉着脸拉过后者的手臂。
郁燃左手似乎一直在遭受不妄之灾,左臂上方,黑色作战服袖子被撕破一个大口,已经被鲜血浸湿了。
燕时澈透着月光撕开布料,臂上被锋利的东西划开了一道寸长的血口,伤口边缘狰狞外翻,染着一层黑气。
男人放轻在周围摸了摸,压出来的不是血,而是一种透明的黏液。
郁燃睫毛颤了颤,眼睑发黑,嘴唇发紫,是被感染的前兆。
在方才的混乱中,他被鬼抓伤了。
燕时澈低声咒骂了一句,立刻扒开郁燃身后的背包,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猎场在最初分发物资的时候给了他们一人一只病毒血清。
男人迅速拆开针剂,将药物缓缓推进青年伤口边缘。
郁燃在液体渗入肌肉的时候,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被燕时澈铁面无情地压住,拧着他的胳膊,快速打完一针。
血清的见效速度很快,两分钟后伤口就不再产生粘液了,只是人还昏昏沉沉的,摸起来仿佛烧得更重。
燕时澈一边思考这样下去不会烧成傻子吧,一边抬头看了看他们现在身处的环境。
面前窗户的铁栅栏仍旧牢牢地固定在上面,只不过因为许久没有修缮,布满了铁锈,轻轻一折就断了。
他徒手砸碎玻璃,直到破了一个能够容纳两个人通过的口子,才起身把郁燃扛在背上,轻巧地钻了出去。
虽然血流的不多,但气味多多少少会引来鬼,他们必须先离开这个地方,另外找一个庇护所。
燕时澈刚刚落地,处于放松状态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野兽般的黑眸扫过面前二十来人,在吴落回避的侧脸上顿了顿,落到为首那个瞎了一只眼的瘦弱男子身上,对指着他的一排排枪口视若无睹。
为首那人大约三十来岁,不到一米七五,相貌却十分阴鸷,鹰钩鼻,薄片嘴,他的左眼被黑色皮革眼罩蒙住,右眼眸色极浅,呈现一种黄灰色,包裹着针尖大的瞳孔。
【????这不是七爷吗?怎么出现在这!】
【我的妈百大第七,难道燃神刚刚猜测一直针对他们的人是七爷!】
【这么想很合理啊,齐胜冕最早不就是吃谋略饭的吗,一直都是进本下套过河拆桥的手段,不坑人不是他啊】
【阴谋天花板vs智商天花板,我的妈这什么世纪对决】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郁燃算什么智商天花板,先进百大再说好吗?人还在挺尸,粉丝就登月碰瓷了】
【等等,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齐三是齐胜冕亲外甥啊各位,这他妈是来寻仇的!!!】
为首老大似乎带队在窗外守了许久,见到燕时澈的瞬间就拉开一勾阴森的笑。
“久仰大名,燕先生。”
燕时澈没理他,换了个姿势让郁燃能在自己背上待得更舒服。
齐胜冕不恼,继续道:“听说前几天我外甥被你打了一顿,一个人战三十个,真了不起啊。”
燕时澈冷道:“好说,你外甥识相,不然眼睛也就跟你一脉相承了。”
齐胜冕瞎了眼睛是他一直以来的雷点,就算有人的目光在他脸上多停留一会儿,也会暴跳如雷,此番话一出口,他脸色顿时寒若冰封。
就连身后的马仔也不安分地对视,满脸写着这家伙在作死的表情。
“弄瞎我右眼的也是你这样不知深浅的愣头青,后来就被我的人设计在剧本里活生生凌迟,做成人肉煲了……”齐胜冕阴沉地笑了两声,说出的话宛若毒蛇吐信,他望着燕时澈,“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和我签订活体道具的契约,就可以饶你一命,顺便——”
他小指指尖大的眼珠在空旷的眼白里转了一圈,招了招手。
吴落从一群马仔中走出来,恭敬地站在齐胜冕身后。
齐胜冕愉悦地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顺便把你背后的人交出来,只要让咱们这次行动的功臣满意了,我们也可以放他一命嘛。”
燕时澈脸色冷得足以媲美北极点寒夜,全身都浸着一层肉眼可见的戾气,像刀一样剜过在场所有人的脸。
吴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被那眼神唤起了心底最深层的恐惧。
这家伙的气场完全不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身上那层慵懒随性的外壳被彻底褪去,仿若打盹的猛兽从长眠中苏醒,连发丝都透着股杀伐果断的气质。
经历过无数剧本的齐胜冕一眼就能看出,这是经历过血洗才会拥有的目光。
这家伙手中沾过的命,绝对比他多!
他迟疑了一下,忽然有点不确定今天的行动能否成功了,虽然自己身后有装备齐全二十人武力,但他有股预感,只要愿意,眼前的男人能够在瞬间将他们所有人置于死地。
可是眼前这只大肥羊,他说什么也不舍得放走。
一直以来自己靠谋略坑蒙拐骗,虽然组建起了一只以他为首的战力组织,但明里暗里也树敌无数,他不是不知道已经有很多人对他不满,想要找机会把他拉下水了。
如果能将武力如此之高的人签约为活体道具,他也不至于这半年一直收敛作风,导致恐惧值完全没有办法大幅度增长。
“我的提议如何?”齐胜冕强装镇定,就算签不了,他也要把这只猛兽在这个剧本里除掉,不然让对手成长起来可是很麻烦的。
“你做梦。”燕时澈根本不愿意和这群垃圾谈判,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整个人以一种惊人的高度跳起,轻巧得仿佛背上根本没有背人。
所有人都还在震惊中,燕时澈猛地夺过最近马仔的手.枪,反手掐住了齐胜冕的脖子,冰冷的枪口粗暴地顶在他太阳穴上,对方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彻底辖制住了。
边缘锐利的枪管在齐胜冕额头上撞出一个血口,燕时澈毫不留情,摁在他的伤口上,嘴角扯开轻蔑的弧度。
“你不可能杀我。”相比起他那个懦弱的外甥,齐胜冕说起这话有种天然的底气,他深深地知道猎场的规则,无论是活体道具还是演员,只要被判定为了猎人身份,直接杀人都是会被监管者当场处刑的
“我只是个活体道具,杀了你们就算我死了,我家老板一样会晋级。”燕时澈嗤笑,“放心,我的枪很快,在监管者来之前,绝对能够把你们一个个全部送下地狱。”
齐胜冕这时仍旧自信不疑:“人都是自私的,你不可能为了他甘愿死亡。”
“我会。”
燕时澈轻轻拉开枪支保险栓,咔哒一声仿佛一根弦绷在了齐胜冕的心脏上。
不可能,他一定是在虚张声势!怎么会有人做到这种程度!
太阳穴上的铁块戳得他颊边鲜血直流,齐胜冕咬紧腮帮,这样看来他原本刻薄的嘴唇近乎于无,整个脸都深陷进去,像一块融化的板油。
“有的。”燕时澈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扯开嘲讽的笑容,微微俯身在他耳边低语,满意地看见对方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人是自私的,你不会……”仿佛是要说服自己,可是刚才听见的话好像瞬间打破了齐胜冕的心理防线,他原本胜券在握的神情尽数崩塌,冷汗混着血一下涌了出来,“你不会!救……救命!”
旁边的马仔惊慌失措,不知道那男的到底对七爷说了什么,为什么七爷忽然就变成了这样。
他们跟着七爷为了保命,可是现在的发展好像都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对方似乎真的疯到了会杀人的程度,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上前帮忙。
燕时澈用枪抵住齐胜冕的脑袋,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移步,一直到达远处的一方围墙边。
男人锐利的目光向后望了一眼,他们的后面是一座巨大的水泥塔,被两米高的墙围住,塔上有窗,说明有门可以进去,当做暂时的庇护所再好不过。
“滚吧。”燕时澈一个手刀把齐胜冕劈晕,将他双臂折断脱臼仍在墙角,自己则背着郁燃轻松地翻墙而过。
他下手有轻重,这家伙至少能睡半个小时,在这种地方光是治疗手臂就能让他们忙得够呛,在此之间不用担心对方来找麻烦。
燕时澈重新挪动了一下郁燃的位置,青年被刚才落地的冲击顶得痛苦地呻.吟一声(审核太太这不是搞黄色,是字面意思!),又陷入了无知无觉的昏睡中。
男人顿了一下,忽然听见旁边的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缓缓上前,用枪撇开树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蹲在地上,双眼紧闭双手高举——
“我错了哥你放过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最近还有一个暗恋对象积分只有28实在不是什么竞争对手别杀我求你了!”
“程希佑。”
“……我出来是为了找吃的您不想看见我我立马就滚——啊?”话在中途被生生砍断,程希佑迷茫地抬起脑袋,见到燕时澈的瞬间像小蝌蚪见了妈妈,立马热泪盈眶,“燕哥……你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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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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