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皱眉, 警惕问道:“是游行队伍,又发生什么了吗?”
魔术师提议:“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别,万一出现突发状况, 我们不好处理,”云端说道, “上论坛吧, 说不定可以拿点信息出来。”
事实证明, 就算是个玩家并不多的小众游戏, 也存在不少吃瓜群众。论坛上一个帖子里,就有玩家进行现场直播——看他的录像范围来看,就在云端隔壁房间。
玩家们:“……好巧。”
很快理清来龙去脉, 原来这座城市也有不少感染的病人……不能说不少, 只能说没有多到塞蒂那种临近空城的程度。
这毕竟是一座半大的中型城市, 在职医生众多, 在原来只有几十病例时, 如果加以管控, 应该会有不差的防疫效果。
然而不久前,城主府的主人随着大部分离开, 去全国各地发表巡回演讲,而代为主持城主府的人敏感地注意到这种奇怪的病症。
有人劝他赶紧下命令, 让所有的病人和正常平民隔离,然后集中治疗。
而这人偏不, 他说,病人集中治疗后, 那些医生不得跟着集中隔离?那万一他出现个头疼脑热, 没有医生看怎么办?
这完全就是句胡话,城主府本身就有全职医生在场, 哪里用得着外面的医生?
可是这人就真的猴子当大王,要大部分的医生都在城主府待命,没有他的允许不准出门。
自然就没有足够的医生治疗病人。
而一晃几天过去,原本的几十病例硬生生拖成上百,转眼就要往破五百的范围去了。
那些没有得到救治的人、那些家属、感染者和心怀愤懑的被感染者联合起来,他们披上象征死亡的宽大黑斗篷,用兜帽遮住大半张脸,扯起旗帜,浩浩荡荡朝着城主府涌去。
论坛里甚至还有战地记者,丝毫不怕麻烦,揣着系统自带的录像机从冲到队伍面前,咔嚓地拍了张照。
这只见头不见尾的队伍沉默地望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这战地记者感觉不太对,急匆匆翻过录像机后,才在他们斗篷遮掩下找到细节。
为首的那些人手上、脖颈上长着狰狞水泡,伤口被腐蚀出一片黑红伤疤,而没有感染的人也用黑色笔在自己手上画上黑色气泡,作为一种生病的状态。
这位老兄把照片扔到论坛上后,咂舌道:“他们靠这么近,就不怕没感染的人被感染吗?”
下面自然议论纷纷,不过很快就就有玩家发言,他们那里有闲的要死的休闲公会已经统计过,感染是“不知方式”“不明途径”,有人生活在一群健康人中,莫名被感染;
也有健康人颤颤巍巍在患者身边生活,却毫发无伤。
云端看到这里,几乎已经确定,这是一种诅咒,只不过用瘟疫的方式表现出来。
这群人走得很慢,仿佛要被人看清任何一点细节。
好像只拖着肿胀腹部的巨大甲虫,匍匐地从城市那头挪来。
他们的目的地城主府还在远处,有些距离,于是这支队伍在五分钟后,完全离开了云端他们的视野。
玩家们只得缩回脑袋,重新坐在桌边看报纸。可报纸上那些干巴巴的文字哪里比得上现场,不用两分钟,每个人的脑袋里循环转着一个念头:“出去看看。”
云端:“……我已经看穿你们空荡荡的大脑了。”
魔术师、骑士和亡灵:“好耶!”
也有些玩家鬼鬼祟祟,和他们一样,从旅馆的各个角落走出,跟在这支队伍后面。对上眼神时,大家心照不宣地点头,仿佛什么奇怪组织正在地下接头。
而城主府的人也异常焦头烂额,他们刚从一场巨大的噩耗中脱出,转头又听见外面街道迎来要讨个说法的游行队伍,据说人数已然上千,沿途还有不少人临时加入。
城主府的管家喊来守卫,要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守好城主府大门不被冲毁,接着转头,商量现在怎么办。
“那位大人!那位大人死了!”
他惊恐地敲着桌子,环视一周,每个人都不敢多说话,直接低头,忽略他质问的视线。
管家几乎要咆哮起来:“这么多的医生!这么多!多到连城主府都要养不下了,却连一个小小的病都治不好……现在居然还要继续把他们留在这里?!”
“可毕竟是命令……”
“人都死了!”
他猛地一拉窗帘,将底下庞大的游行队伍传递给每一个人:“还有这些人,要怎么解决?”
于是底下又是一批人互相推卸责任,没有谁敢真正离开城主府的保护和这群患者相处。
转眼间,他们冲破寥寥几个守卫的防线,潮水般从城主府大门攻入,瞬间占满了整栋城主府。
他们没有找到代行城主,也没有找到足够数量的医生:在所有人不知情的时候,不少医生背着包袱翻墙离开,默默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些拖家带口的医生不好离开,惊恐地看着涌入房间的黑斗篷们。
他们对这些医生说,城主府已经默认放他们离开,医生该回去诊治病人了。
然而没人想到,当初城主府召集全城医生时,本身便是召集而不是强征,来的自然是想要被城主府保护,而不是心甘情愿救人的医生们。
他们不肯离开,直接和来势汹汹的不速之客们吵了起来。
玩家们混在人群中,看着他们充满希望地推开大门,又灰心地离开。
医生太少了,根本不够。
而那些深层原因,有人没想到,也有人想到了却只字不提。他们患的“怪病”,目前没有任何一种手段对他们有用,那医生自然束手无策,以至最后还要忍受患者家属无畏的谩骂。
整个联邦,这样类似的游行不计其数。
有相邻的小城市结合,组成人数较多的队伍,往首都的方向走;也有不少人收拾包裹,打算南下,去病患尚且稀少的沿海南边城市。
但就算如此,总统选举的巡回演讲活动仍然没有结束。
云端他们仅仅换了两个城市落脚,就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间段,看见了同一批总统候选人的活动,和念得同一份稿子。
刚开始还能停下来,若有所思地听一阵,后来直接都会背了。
他刚念个开头,魔术师就在下面大声背诵原文。
呃,最后当然是被拥护者们愤怒地轰到角落里去。
魔术师抱着脑袋,回到他们落脚的地儿,还嚷嚷道:“他在上个城市本来就是这么说的!我一个单词都没记错!”
云端略有些无语:“那也不该在他们面前直接说出来,你可真能耐。”
魔术师对着一旁空地,啐上一口:“我就是看不惯这些人的嘴脸。说真的,上一任总统还真是个难得的好人,带着联邦过了不错的几年,可惜好人没好报啊,现在轮到这些人上台,这还能好?”
云端对他口中的这些人有些好奇:“今天是怎么演的?”
“站在上面挥手,下面拉着横幅和手牌,无数拥护者人山人海挤着他乘坐的敞篷马车,笑的够假惺惺,狗都看不下去。”新增客户端说完,端起桌上茶壶吨吨吨。
术士安慰般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没事,”云端安慰他,“潘切斯特顶多只有一座死城,你不可能再在那里听见同样的稿子。”
可是黑斗篷们没有就此善罢甘休,他们的信息并不发达,有很多东西要几天后才能传达到全联邦各地,就连走动最为频繁的商队也没各地城主府下了封口的命令。
但就算如此,他们也发现了,原来并不是只有一个地方在感染这种怪病。
报刊上代表灾厄的小红点越来越多,头一次,引起了全联邦人的关注!
云端他们早上出门购买血药和干粮的时候,几乎能听见整条街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他们唯恐别人会将怪病传染给自己,绝大多数都避着别人两米远。
有些传染病经验的医生告诉他们,要防范绝大多数途径的传染方式,于是有防范意识的人们用布巾围住脑袋,只将眼睛和口鼻露在外面。
玩家们:“……?”
云端隔着一扇玻璃窗,从报刊老板手里接过报纸,看着老板布巾脑袋下露出俩黑洞洞的鼻孔,不由得心里一阵梗塞。
他友善提醒:“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传播的,但是建议把鼻子和嘴捂上。”
报刊老板第一反应就是抓紧硬币:“那我怎么呼吸?”
云端站在原地深呼吸,另一边,尖叫奶油走来,用手指按压自己的太阳穴。
她打探到了更劲爆的消息,专门从黑斗篷的聚居地走了一遭,发现这群黑斗篷和别城的黑斗篷取得了联系。
他们决定联合成一个大组织,一起上首都去向议会去“征询”“建议”。
云端感觉这大活动不对劲,皱眉道:“这是多少人的黑斗篷?”
尖叫奶油掰着手指,杖剑脱离她的掌控,原地跟着主人打转:“这里两千人左右,然后加上旁边斯坦培克、马杰里,择芙柰亚……据说上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