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师再一次一个个敲他们脑袋, 不屑道:“怎么可能,我们才不和那群永远有保镖和佣人的金徽章一道。”
“那你们领的是谁的任务?报酬怎么样?”
对方见彼此都没啥生命危险,原本紧固的气氛也跟着摇摇欲坠即将破裂, 不由得略微放松下来,试探性地问道。
云端看他一眼:“黑斗篷, 金币和一点装备。”
“啊?黑斗篷?这我好像哪里看见过, 前段时间报纸上好像有他们……呃?”腰侧被队友戳了戳, 再回过头来时, 他们惊恐地看向窗户外头,“就,就是外面那些和守城军打起来的家伙?”
术士十分冷静:“对, 就是这群和守城军打起来的家伙。”
他们见对方都没什么危险, 本身也没有打架的意图, 于是让夏放松下来, 让他们以一种较为轻松的姿态坐在地上, 一群玩家在总统办公室里开始唠嗑。
稍微交流了一下任务内容, 发现任务有些冲突,都需要这份从总统办公室里的机密文件。
但, 这并不是问题。
完全没有硝烟气息,云端拿着机密文件站起来, 按下旁边复印机的电源按钮:“一式两份,没问题, 对吧?”
对方玩家满脸这也行的表情:“我们上次做任务差点和人打起来。”
“嘿队长!我们上次的任务目标是块石头,石头怎么打印?不还是得打起来!”
这下任务的冲突也不是问题, 气氛完全轻松, 要不是外头动静巨大,且楼下传来居里亚斯宫佣人来回的脚步声, 他们简直就是在首都城的宫殿里喝下午茶。
在等云端复印的空档,他们互相透露一点情报。
云端这边说黑斗篷近期的目标只是游行,现在改成什么样他们也无从得知;而这群玩家接到的任务则是来自偏向前任总统的城主府,要来打探前任总体蹊跷病逝的秘密。
“就算我们拿不到文件,楼下也有人能拿到。”
他边说着,边从系统包裹里掏出一保温杯,示意大家侧耳倾听。云端略微集中注意力,果然听见楼下传来佣人和不速之客交战的声响。
他长叹一声:“这年头,任务不好接啊,npc们各个嘴巴死紧,能自己干的绝不让我们做……那玩家怎么升级?怎么攒钱?”
“然后不知道谁在论坛上说居里亚斯的任务点很多,就一窝蜂往这里跑,”他耸了耸肩,“说真的,我还是挺怕无论在哪个隐秘的Npc家里都能看见玩家在催任务这种情况……总之,现在下楼,保准你能看见五六七八个玩家小队。”
术士和他亲爱的队友们:“……噢。”
在友好告别之前,云端总算从他们口中打探出偏向前任总统的城主名单,说这话时,对方还有些警惕:“你干嘛?不会告我卖雇主吧?哦……斯尔德应该管不着我们‘外地人’。”
云端假惺惺地摊开手:“当然不会了,先生,我只是为以后的生活做多一点打算。你要知道,安稳日子不好过,得找好可靠的靠山。”
这群人拿着资料文件美滋滋地从门口出去,留云端他们站在总统办公室里。
魔术师想往外走,被云端拦住,还有些纳闷:“干啥,不走了?你爱上这的地毯了?”
术士指了指,示意他去听楼下越来越大的响动:“你该不会是想直接下楼和别人杠两回合?”
于是他们打开总统办公室的窗户,惊喜地发现总统办公室附近有一座小小的塔楼,他们可以从那里爬墙离开。
新增客户端一蹦而起:“走走走。”
他们对爬墙这件事毫无心理压力,就算是踩着居里亚斯宫彩色奢华的玻璃,而区区六七层楼的高度也不是问题——这告诉我们,自由落体多了,可能就不会再害怕高空。
很快,脚掌触及坚实的地面,他们拍拍衣摆上沾染的泥土,重新为自己戴好斗篷和兜帽,决定去把他们还被扣押的队友接出来。
结果刚拐出藏身的小巷,就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
黑斗篷们居然真的能冲破守城军的阻拦,在驻扎郊区的军队到来之前直直冲进居里亚斯,现在街上零散游荡着穿着黑斗篷的人们,有的拿着武器,有的两手空空……这可能只是城里恰好有人穿斗篷上街。
云端就仅仅从墙边探头,就看见五六个黑斗篷在街边拐角一晃而过。
术士缩回脑袋,疑惑地蹙起眉头:“我还以为他们只是在城门口闹事,这怎么都都闹到城里去了。如果被抓起来,不得五年起步上不封顶?!”
身后尖叫奶油小声叫道:“哦!云端,你看那边!”
云端循着她的声音望去,恰好看见居里亚斯的居民从房门内走出。
是身形并不强壮的公民,神情紧张而麻木,包着头巾,咬住嘴唇,手上持有一根橡胶木棍,另一只手挎着篮子,看上去似乎是添置食材的买菜蓝,成色崭新,只是存在几处小缺口。
这些居民三两成对,焦急地关上门,发现周围没人后,稍微松口气,直接埋头往一个方向冲去,似乎是要买菜去。
云端猜测:“买个菜还要拿木棍,这是被吓得不轻啊。”
新增客户端停顿片刻,小声嘟哝说:“这题我会……嘿,别说话。几个月前居里亚斯就这样了,那个时候出现好多流浪汉抢劫,现在人倒是少了不少,不过看他们那个样子,这段时间的生活估计也不好过……”
他话还没说完,玩家们立刻把头缩回阴暗的小巷。
他们听见远方传来急促的鸣笛声,还有格外嘈杂的人声,碍于视野障碍,云端只好拜托骑士小姐:“奶油,你能飞上去看看那边什么情况吗?小心点,别被人看见翅膀。”
骑士伸手比了个没问题,再次飞下来时,她语速极快:“军队来了,黑斗篷被抓了很多人,现在押着往东边走。”
云端立刻脱了自己身上的斗篷,队友们也跟着脱掉,藏进系统包裹里。
他们装作“我和黑斗篷没有半个硬币的关系”,大摇大摆从巷子里出来,顺着居里亚斯本地人流动的方向,往中央广场去了。
绝大部分普通、临时加入的黑斗篷都直接被押走,而那些被供出在黑斗篷中有任何一点领袖权利的人们被带到中央广场上,双手背缚,沉默着。
围观的居民密密麻麻,仿佛刚从那个不知名的角落里钻出来一般。
喧闹声、吵闹声,格外刺耳。
直到军队的人将几具尸体抬出来,在场所有人才被一瞬间拉上拉链般,没了声响。
“直接在这里审问……?”云端有些不太理解,他压低声音。
夏没有回答,仅仅摇摇头,示意他接着往下看。
而魔术师则惊讶另一点:“尸体!他们死人了?!”
“副总统和法官先生前段时间刚离开居里亚斯,现在由我暂时代理审问这群人,”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说,他胸前的金徽章闪闪发光,映出他眼底不屑的笑意,“掀开他们的斗篷,看看这都是群什么人。”
斗篷兜帽被一个个粗暴地撕扯下,露出或清秀或粗犷的长相。
并不是罕见的面容,类似的长相就算在居里亚斯也是格外常见的存在,然而所有人表情大变,一致后退一步,露出惊恐神情。
这些摘下黑斗篷的某些人脸上,居然长着前段时间在居里亚斯流行过的怪病疮疤!
那是居里亚斯挥之不去的噩梦。无数人在那个冬天倒下,就连防护最严密的居里亚斯宫也有不少人中招。
他们每天都能看见黑色的裹尸袋从居里亚斯宫的小门里运出,送往位于城市另一端的殡仪馆。
无数人想从这座城市逃离,然而前任总统下达最严密的命令,就是封锁居里亚斯的城门。自然有不少人开始怨恨前任总统,认为他阻断了所有人逃生的生路。
这样的情绪一直在发酵,直到前任总统病逝,而外面又传来怪病横行的消息,人们才打消跑到另一座城市苟命的想法。
这同样把临时审问官吓得够呛,他支支吾吾半句话没说出来,也没敢和刚才一样近距离顶着他们脑袋说话,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他认为的安全距离外。
“不,不行,”他结结巴巴道,“马上把这群人押到监狱中!”
云端还在垫脚张望,玩家们左瞧瞧右瞧瞧,黑斗篷全被带走了,他们也没看见彻夜难眠的面孔。
亡灵没在这群人中,难道是被分到另一边去了
照理来说不太可能……如果是作为吉祥物的话。
围观的居民散了七七八八,他们不敢再继续跟下去,尤其是当看见这些闯入居里亚斯的暴徒脸上那可怖的疮疤后,更是恨不得和他们保持两座城池的距离。原本来聚集了些热闹的城市,一下重新变回之前安静萧瑟的模样。居民失去踪迹的一瞬,他们还以为自己重回塞蒂。
军队将黑斗篷大小领袖压入监狱,而术士和他的队友们在监狱门外沉默不语。
魔术师声音有些干涩:“我看见了迪夫的脸,他居然还有心情冲我笑。”
尖叫奶油的声音也同样干涩的不可思议:“我看见了不少熟面孔……明明只是说和平游行!”
“黑斗篷被抓的差不多,而我们还不知道彻夜在哪里,”云端看了看四周,先带他们去一个无人的安全角落,免得被有心人听了墙角,“这样,我们晚上走一趟监狱。”
“……你这话说的好像走一趟总统办公室一样轻松。”
“嗯?走一趟总统办公室难道不轻松?”
云端话音刚落,便看见身边刺客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夏?”
“晚上我去吧,”刺客神情重转轻松,微笑道,“太多人不适合夜间潜行,交付合同或者找人,我一个人就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