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映白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风化的雕像, 呆滞的愣在原地。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黎臻亲了他一口?是……是吧?
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变凉了,都不敢动, 脖子僵硬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有点反应过来了, 黎臻这么做是为了斩断卓明泉的痴念吧。
他俩是一对,他就没有机会了。
话虽这么说……有必要做这么真吗?
黎臻耀武扬威的对卓明泉道:“听见我是谁了吧, 你再不滚开,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卓明泉今天连遭打击,先是宋映白喝花酒,跟姑娘们亲昵, 这又来了个男人自称是他的夫君。
宋映白见卓明泉一副快出来的样子, 提心吊胆的想, 如果之前, 他看到他这副表情一定觉得解恨,但现在不敢了, 他刚才开口说了两个字都差点要了他的命, 这要是哭起来还了得?
压低声音对黎臻道:“他说话的声音特别刺耳, 如同魔音穿脑。”
黎臻不同意, “那就让我见识见识,这种缠人的家伙, 你不断了他的念想,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占便宜上瘾了, 为了做得更真一点, 俯身要再吻宋映白。
这一次, 宋映白僵硬的瞪圆眼睛, 突然上前一步,躲开黎臻的进一步动作,大声道:“卓明泉,你听到了吧,这位是……是我相好的!从外地来找我了,所以你从一开始,你就没机会,懂了吗?”
实在说不出口什么夫君相公之类的,称呼相好的,比较中性。
且慢,就算他俩真是一对,为毛黎臻要充当夫君的角色?而他要充当被动的角色?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宋映白朝卓明泉挑挑眉,“听见了没?”
就见卓明泉憋着嘴,难过的吸了吸鼻子,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不甘心的瞅向宋映白,原来他不接受自己的求爱,是因为他有配偶了。
黎臻完全没发现卓明泉有哪里可怕,不明白宋映白怎么会被这样一个柔弱的家伙吓得丢了魂似的。
他将揽着宋映白肩膀的手臂紧了紧,朝卓明泉哼道:“你想繁衍?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和他什么都做过了。”
宋映白神经一绷,黎臻在冒什么胡话?别用造谣的方式怼对方行不行?
黎臻得了便宜还卖乖,笑问宋映白,“是不是?”
是你个头啊?!宋映白现在不仅想暴打卓明泉了,连黎臻也想暴打。
正憋着一股气不知该如何回答,忽然间,就见卓明泉仰头抽了抽,“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宋映白忙用手捂住耳朵,但具有穿透力的声音直刺耳膜,痛得他闭紧眼睛直咧嘴。
树上的鸟,房檐上的猫,宋映白的马,摔落的摔落,栽倒的栽倒。
黎臻也帮宋映白捂住耳朵,他确实觉得这声音刺耳,但仅仅有点不舒服,不像宋映白这么大反应。
伤心难过的卓明泉眼角滑下一粒泪,一滑下腮帮,便凝结成了一粒摧残的珠子,滚到了他脚边。
他发现自己失态了,紧紧咬住嘴唇,把剩下眼泪憋回去,俯身捡起地上的珠子,撒腿跑掉了。
宋映白见他走了,虚脱般的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他终于走了,这一个月,我都快被他跟踪出心理阴影了。”
黎臻温柔的抚了抚宋映白的额头,笑道:“不怕不怕,我来了。”
宋映白挡开他的手,“我说你……怎么能……唉,算了。”本想怪黎臻满嘴冒胡话的,不过,好像确实起到了效果,把卓明泉击退了,就不追究了。
黎臻装傻,“我怎么了?”见宋映白有点生气,便没得寸进尺,指着卓明泉刚才所在的地方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他眼角滑下了一颗亮晶晶的东西。”
他刚才被卓明泉的哭声震得闭紧了双眼,没看到对方垂泪的样子。
“他是什么人?或者,不是人?”
宋映白道:“除了魔音外,他还能在水下呼吸,说来话长,就因为我不慎暴露了这点,他才盯上我的。”
黎臻推测道:“要是这样,再加上他泣泪成珠的能力,我怀疑他是个鲛人。”
鲛人,不就是美人鱼么,“可他没鱼尾巴,你也看到了,他有两条腿,跑得飞快。”
“或许是为了上岸找配偶,才化成人形的。然后看准了,把人拖回海里当媳妇。”
“他姓卓,叫卓明泉,哥哥是镇江总兵,姐姐是应天知府夫人。肯定不是打海里来的野鲛人。就因为他有背景,所以他缠着我,我才没办法驱逐他,整整被他纠缠了一个月。不瞒你说,最近做梦,都是他追着我跑。”
黎臻见宋映白大吐苦水,苦笑道:“看来你真是被吓坏了。”
“可不是,你不知道,他有多过分,竟然拿避火图给我看!简直是禽兽啊。”不知道鲛人算不算严格意义上的人。
黎臻气道:“他给你看这种东西?”他还没跟宋映白看过呢。
宋映白咧嘴,“是啊,算了,不说了。”转而笑了笑,“别说他了,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还以为三五年内都见不到你了。”
提起这茬,黎臻心里又涌起了愧疚的情绪,“……你走后,我想了很多,你说得有道理,都怪我。尤其你让房家墨带给我的话,每个字,我都反复斟酌过。”
宋映白一皱眉,“每一句就太夸张了吧。”至少到琼州给他土特产那句就不用这么在乎,难不成琢磨给他带什么水果?
从刚才开始,黎臻就察觉到宋映白对他的态度远称不上排斥,全不像他之前留言里的那么决绝。
所以他留个心眼,试探的说道:“不夸张,我本该听你的话,做到所谓的‘高抬贵手’,但是我一想咱们的情义,就这么断了,实在可惜,于是特意登门来看看你。”黎臻道:“不过,幸好,你好想并没有特别憎恨我。”
“你在说什么啊?”宋映白莫名其妙,“什么高抬贵手?”
竟然真的有蹊跷!“就是你托房家墨告诉我的话。”黎臻原原本本的重复了一遍。
听得宋映白一脸的懵相,“我可没这么告诉他。”
“啊?不是?我因为你这番话,可难过了大半年了。”
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可怕的是,他因此冒出来的告白念头。
弄了半天,是房家墨篡改的。
幸好遇到了卓明泉,打断了他的行为,否则的话,他现在怕是已经告白了。
“我真没说过,房家墨搞什么啊,为什么要伪造我的话。”嘴上埋怨房家墨,但心里已经差不多猜到是怎么回事。
黎臻自然也想到了,肯定是裴怀珹的手笔了,给房家墨十个胆子也不敢擅做决定,“房家墨发什么疯,他之前在咱俩之间传话,从没错过,我真是没想到他会捏造你的留言。”
宋映白又怪了房家墨几句,但心里也明白,这几句编撰的话,合情合理,正好戳中了要害,否则黎臻也不会相信,“他可能是打哪儿听到了我被发配琼州的原因,觉得咱们保持距离可以保护我。所以,话说回来,你这么来了,不要紧吗?别哪天赏赐下来一杯毒酒,我就归西了。”
想起黎臻刚才的所作所为,宋映白脸一苦,“对了,你刚才说的话,千万别传出去,否则我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黎臻劝道:“你别害怕,太皇太后的手哪能伸这么长,她的势力只囿于京城。”
“那皇上呢?”
皇上是咱们最大的支持者,黎臻有点小得意的笑道:“你不知道吧,你改任南京就是皇上的旨意,其实你被传出发配琼州的当天,我就进宫向圣上求情了,他当时就答应我,等过段日子,就把你改任外地。只是当时我跟陛下约定好,不能外泄,所以才没告诉你。”
“抱歉了,原来你那天就替我求情了,我还对你说那么重的话,结果道歉的话,也没传到你耳朵里。”
黎臻忙道:“不,是我的错,你受了我的牵连,否则根本不用离开京城。”
“算了,我也有错。”自己八字不好,招男男绯闻。
“不,主要责任还是在我。”黎臻道:“咱们能不能别争了?”
“有道理,过错这玩意落到谁头上也不能生利息,何必抢着要。”宋映白笑道。
黎臻见他还是自己印象中洒脱爽快的宋映白,忍不住揽住他的肩膀,由衷感慨,“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你!”
宋映白一怔,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不对劲,“……不就是卓明泉么,还有谁啊?”
既然宋映白没说过恩断义绝的话,那么告白这件事……
就像打仗不能鲁莽冲锋一样,黎臻决定先探探口风,“有卓明泉一个还不够吗?他对你很热烈,你什么感觉?他长得很漂亮,家世也好,对你又痴心。”
宋映白吐了吐舌头,“好奇怪的问题,你难道没看到他的性别吗?他是个男的,我也是,我怎么可能接受他。”双手交叉到身前,做出一个X的姿势,“没可能的!其实第一印象对他不错,他要是没这个心思,说不定,我们早就是朋友了。”
“……所以,现在就是不能做朋友了,对吗?”
“你会跟一个整天琢磨着要跟你交配的家伙做朋友吗?”
“……”黎臻“义正言辞”的道:“当然不会。”要做就做夫妻。
心有余悸的想,幸亏卓明泉帮他试水了,否则这会应该已经因为莽撞的表白,死无葬身之地了。
从某种程度上,他还要感谢卓明泉。
宋映白想起黎臻刚才的所作所为,道:“还有,虽然是为了赶走卓明泉,但咱们以后还是别那样了。”
要是以前,黎臻亲他,他根本不会往心里去,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传出绯闻被发配,又被卓明泉纠缠,叫他某种程度上有了一些敏锐的意识。
尤其黎臻刚才亲他那一下,冲击力不亚于卓明泉的破坏力。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黎臻好像哪里跟过去不一样了。
“你在担心什么?”
是不是有察觉了,不过,你趁早有点心理准备也好。
“没,没担心什么!”宋映白赶紧澄清,“我就是这么一说,毕竟我现在生存环境已经很艰难了,别再让绯闻满天飞了。咱们要说话,进屋再说吧,在街上拌什么嘴。”
黎臻恨不得再给如此招人喜欢的宋映白顺顺毛,“嗯,走吧。”
两人进了宋映白租的院子,就见洪儿正在给溪儿顺背,见少爷跟黎臻进来,奇道:“少爷,黎大人?!”
宋映白见溪儿脸色白得跟纸一样,“怎么了,不舒服吗?”
“就刚才突然耳朵一阵刺痛,接着又恶心又晕。”溪儿道:“不过已经没事了。”
“你俩先歇着吧,天黑前,准备出晚饭就行,去吧,先歇一会。”宋映白对两个小厮道,等他俩下去了,对黎臻道:“肯定是因为卓明泉,他可真不得了,刚才在风月楼,他就说了两个字,震到了一大半片。”
“风月楼?”黎臻酸溜溜的道:“你在京城可没喝花酒的癖好,秦淮河畔的姑娘不错吧?”
宋映白听黎臻如此口吻,道:“你这什么口气?嫉妒啊?等有时间,我带你去。”
“不去,我可是个洁身自好的好人。”黎臻岔开话题,“鲛人的鳞片,可治百病,不过卓明泉身上可没有鳞片,没有药用价值。”
宋映白之前使用鲛麟的时候,一点没有心理负担,但现在,如果跟他说,把卓明泉入药,他就接受不了,虽然他真的很讨厌,但卓明泉分明是个人类。
“他母亲可能是鲛人,但父亲不是,所以他同时拥有人类的外形和鲛人的能力。他哥哥姐姐应该是同父异母的,都是正常人。”
黎臻听到这番话,心里有点感触,毕竟他的母族极有可能也不是人类,“如果他不再纠缠你,我也不打算教训他了。”可能卓明泉鲛人本性保留的更多一些,心智不健全。
“对了,你这次来南京是专程来见我的吗?”宋映白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开口这样问道。
“我奉旨来应天府收缴查办各类妖书的,查办妖书是正事,但说实话,如果你不在,我肯定不会来。”
这么看,还是自己占了主要原因,宋映白抓了抓脸颊,没说话。
“从明天开始你也别想闲着,应天府内的各个书馆,全带人捋一遍,一个字都不能放过。”
所谓妖书,泛指各种私下传播的小册子,有朝野秘史,有皇室谣言,或者对古书,比如《周易》的曲解,甚至还有胡编乱造的预言诗,不一而足。
明令禁止的就有六十几种,而且每次查缴都能有新发现。
宋映白一听,放松的笑起来。
黎臻不解的道:“你有什么好笑的?”
“我就是觉得,你来之前,我过的好像另一个世界的日子,特别没有真实感,都不像我了。你来了,又有事情做了,一下子就找回了在京城时的感觉。我在想,还是这样的日子适合我。”
黎臻听了,心里荡漾了一番,探身捏了下宋映白的脸颊,“那好,满足你,我得在南京待好一阵呢。”
“手欠吧你。”宋映白揉着自己的脸颊,挽袖子也来拧黎臻的脸,“你宋小爷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当我好惹的?!”
黎臻抓住他的两个手腕,让宋映白切实的体会了一把双方力量的差距,互相抵抗了一会,宋映白败下阵来,“今天我喝了酒,手发软,算你走运。”
黎臻觉得他可爱极了,看着他,抿嘴笑。
宋映白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像黎臻跟卓明泉这种混血儿,如果他们对自己用强,自己绝对逃不掉。
此念头一出,他打了一个寒颤,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恐怖的念头?赶紧摇了摇头。
黎臻见宋映白这么久都没提起裴怀珹,心情大好,虽然猜到宋映白不询问他,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私下有通信。
处置完曹小川的事,皇帝为了帮他瞒着太皇太后,表面上派他到中都凤阳办事,其实另有密旨叫他来南京查办妖书案,就算到时候穿帮了,也可以借口妖书案事关重大,不可走漏风声。
而裴怀珹完全被蒙在鼓里,等他发现他其实跑来了南京,怎么着也得一个月后,再等他反应过来派人来作梗,还得一个月,总之,两个月消停日子妥妥的了。
——
白尚书府。
屋外风雨大作,吹得院内的树枝摇摇欲断,映照在窗格上,像海妖疯狂摆动的乱发。
雨湘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她最害怕这样狂风暴雨的夜晚了,因为……因为……那个鲛人会在这样的夜晚上岸……
她紧咬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动静,她有种预感,他马上就要找到她了。
她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一幕幕过往。
她原本不叫这个名字,甚至没有大名,毕竟在临海的贫困小渔村,作为家里最小的女儿,平日只给一口饭养活,哪里闲心给她取名字。
后来,有一天,一伙人来到村里,花了十两银子把她买下,然后盛装打扮,放在了一搜铺满花瓣的小船上,推向了海中。
她漂啊漂啊,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海中浮出一个人,上半截身子趴在船舷上,好奇的看她。
而这个人漂亮到分不清性别,她记得当时,她不想对方是个男人,便喊对方姐姐。
然后……不知哪里突然射来一支锚,擦过她的肩膀,朝海中的那个人射去。
“鲛人现身了,快点抓住他——”
她听到有人喊,回头发现不知何时,有一艘大船已经出现了她跟前。
原来她是抓捕鲛人的诱饵。
而海中人一头扎回水里,接着半截鱼尾在水面上闪了下,瞬间也消失了。
随后小船倾覆,等她醒过来,已经身处一个荒岛的洞穴内。
而她身旁就是那个鲛人……
再后来……鲛人吐出一颗猫眼大的灵珠,强迫她吞了下去。
之后,鲛人每天都会给她送生鱼和各种吃的,她每天困在山洞内,靠鲛人送吃的过活。
渐渐的,她发现鲛人明显的变得更像男人了,初见时雌雄莫辩的模样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成年男子的样子。
……不久,一个狂风暴雨之夜,鲛人的鱼尾化成了两条腿……他们有了夫妻之实。
但她却不认为他们是夫妻,所以在一次鲛人不在,有商船停泊在海岛,她主动跑出去求救。
害怕被鲛人找到,她想尽办法,终于在南京礼部尚书府内当了一个丫鬟,雨湘的名字,也是尚书夫人亲自取的。
这样的门户,他应该进不来。
好几年,一直平安无事,直到最近,身体内那颗灵珠不时跳动。
她紧紧攥着心口,再次感到身体内那颗灵珠正在跳动发热。
她知道,是他来找她了……
雨湘怕打扰到其他人,不敢哭出声,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背,任由眼泪流淌。
——
卓明泉杵着下巴,心不在焉的望向窗外,看着花红柳绿的春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宋映白既然能在水下呼吸,就算和他不完全一样,但也是良配的不二人选。
为什么他已经有相好的人了呢?
卓明泉鼻子一酸,很想流一滴泪,祭奠他失败的求爱,可是他不能哭。
“卓明泉,你今天没追着那个锦衣卫跑?反而来书院了?被抛弃了?也是,人家根本就没看上过你。”
卓明泉抬头,看到书院的同学林禄站在自己面前,这家伙之前向他求过爱,被他拒绝后,就处处针对他。
林禄被卓明泉看得心头一热,得意忘形起来,“人家不要你,你不如跟我好吧。你又不会说话,来书院不就是来找伴玩的么。”
卓明泉突然起身,一把抓住林禄,拖到屋外廊下的水缸前,缸里的水救火用的,常年储满。
他就把林禄的脸摁了进去。
林禄仗着家里有钱,平日人缘极差,见他“落难”,一开始没人出头帮他,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其他人纷纷坐不住了,冲出来拉卓明泉,“快放手,他会死的。”
卓明泉这才放手,林禄跟个溺水的半死狗一趟躺在地上。
卓明泉走之前,还不忘踩了他肚子一脚,这一脚让林禄吐出了一口水,喘气醒转了过来。
卓明泉出了书院,来到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平日这个时候,他都是在锦衣卫衙门外等候宋映白的。
现在不用再等他,便无所事事了。
他现在希望下一场大雨,或者能跳进河里畅游一番,好好浸润下皮肤。
不管怎么看,还是宋映白好,因为他可以跟他一起无忧无虑在水中嬉戏,又能在繁华的人世共同生活。
他从小就跟其他人格格不入,一直在寻找一个能够陪伴他的人。
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合适的,不仅讨厌他,还有爱人了。
卓明泉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自己可怜极了。
宋映白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是没法繁衍的,但他可以。
他是不是该告诉宋映白,只要他吞下的他的灵珠,他就能变成跟宋映白匹配的性别。
原本打算等求爱成功,再给他喂食灵珠的,但现在因为情敌的出现,如果他不想放弃,就要做出更改。
突然,他看到宋映白站在前方一个刻印铺子前,正指挥手下往外搬一个个箱子。
他一喜,想曹操曹操到,忙笑着跑了上去。
宋映白接到告发,说这个铺子印过妖书,便带人来清缴雕版和书籍,正指挥的起劲,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一瞅,就见卓明泉朝他跑了过来。
“大人,他又来找您了。”手下的人一见卓明泉,脸上不表现,但心里都等着看热闹。
宋映白呵斥了一句:“你别过来。”但对卓明泉根本没用,防止进一步丢人,他只好转身就走,等走进旁边僻静的巷子,卓明泉追上来,他才怒道:“你上次不是都看到了吗?我有相好的了!我也知道你是什么了,求你了,你既然擅长游泳,下海找真正的同类不好吗?”
说归说,宋映白不知道鲛人中有没有歧视,像卓明泉这样的非纯血鲛人,会不会被歧视,导致根本没人愿意跟他在一起。
卓明泉一低头,吐出一个白莹莹的明珠来,托在右手手心,然后用左手指了指宋映白,又指了指明珠,做了个吃的动作。
宋映白打了个哆嗦,什么玩意?他眼瞧着他吐出来的,他疯了,才会吃。如果躲起来吐,伪装成食物喂他,或许还有可能。
从这个举动也能看出,卓明泉单纯到可怕,真是一点心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