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在海上, 如果在陆地上,宋映白肯定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不是断袖, 也不喜欢你……”他艰涩的挤出这几个字,不过,吐字很清晰, 黎臻能听清楚了。
拒绝的干脆直白, 黎臻倒吸一口气, 不服输的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宋映白只想从这个尴尬的境地逃出去,硬着头皮抬起头,突然指着黎臻道:“你是幻觉, 我不会相信你的!快消失!”说完,挣开黎臻的束缚, 捂着眼睛,往后退。
黎臻无语, 又把宋映白给抓了回来, 将他遮住眼睛的手移开, “……你能不能正经点,这个时候了还满地打滚?”
宋映白恨不得一死了之, 闭着眼睛不看黎臻,默默念着,“你是假的,你是假的, 幻觉, 幻觉, 我得快点醒过来。”
俗话说得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更何况是个装傻的人,宋映白装耳聋不成,就装傻充愣。
死猪不怕开水烫,看你还能怎么浪。
黎臻此刻气愤大于了难过,宋映白这是滚刀肉啊,这要是搁在犯人身上早就上大刑了,于是他也打算惩罚他。
捏过宋映白的下颌,对准他的嘴唇,狠狠吻下。
他这人就这样,要么行动前深思熟虑,要么一旦开始,就不给自己留回头路,死也也要死个明白。
大不了宋映白去琼州了,他再跟过去,而且他真的觉得他多少也喜欢自己。
宋映白这种滚刀肉,不逼他不行。
宋映白这一次被迫采取了行动,很干脆的咬了黎臻一口,要不是黎臻躲得快,拳头就挨在他脸上了。
宋映白用手背擦着嘴唇,“你找死是不是?”
黎臻质问道:“你脸红什么?”
“我是被你气的!”宋映白焦头烂额的道:“再有下一次,我就杀了了你!”说罢,转身就要走。
黎臻喊住他:“你承认吧,你多少也喜欢我!否则的话,你被一个男人吻了,都不觉得恶心么?”
宋映白脑子里很乱,回敬他,“恶心恶心,恶心死了!你满意了?离我远一点!”
黎臻见他气急败坏,突然也不想再说什么了,默默的看着宋映白拧着眉毛,快步离开了。
宋映白一回到自己的房间,靠着门板,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后,心烦意乱的随手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黎臻……怎么会?
他发现自己脑子太乱,以至于不能进行思考,只有黎臻那几句告白的话反复出现在脑子里。
——我喜欢你,宋映白,你喜欢我吗?
喜欢你特么个头啊!宋映白在心里本能的排斥骂道,好好的当着朋友,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话?!
他只想跟黎臻做朋友,互帮互助,不离不弃那种。
——
宋映白在船尾找了僻静的地方坐着,表情落寞。
自从那天黎臻和他表白后,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之间,他们竟然一句话都没再说。
吃饭和行动都是分开的,长眼睛的都看出来他俩闹掰了。
一想到这里,宋映白就觉得心里烦躁压抑,说不出的滋味。
这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阴影,他以为是黎臻,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是卓明泉后,反倒松了一口气。
想想也可笑,当初看到卓明泉跟见鬼一样,现在却变成躲避黎臻比躲避卓明泉更甚了。
卓明泉在他身边坐下,从袖中抽出一个纸条:你怎么了?
“没怎么,倒是你怎么了?自从回来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你跟母亲相处不愉快么?有摩擦也正常,心态放宽吧。”
卓明泉没想到宋映白竟然会安慰他,张嘴就要吐灵珠。
被宋映白立即止住,“你还是留着给玛瑙吧!”
不想卓明泉摇头,从袖中抽出一个纸条,展开给他看:她说不会跟我回陆地上,她喜欢自由,还要继续跟父亲走商船。
卓明泉表情愁苦,他昨天跟玛瑙说,希望她跟他回到陆地上继续做朋友,不想她却说,她喜欢自由自在,不想回陆地上过拘束的生活。
宋映白见他字条都准备好了,不禁苦笑,看来卓明泉也想跟人诉诉苦,而他找不到别人,只能来找自己,便安慰道:“就像你不会放弃陆地,她也不会放弃大海。”
其实说白了,还是感情基础不够深,他俩顶多感情算是有一点点萌芽,而且卓明泉这边的感情还不那么纯粹。
如果感情到了,两个人之间会妥协,什么陆地海洋,总能找出折中的办法。
卓明泉又抽出一个字条:你跟黎臻完了,还是咱们合适。
要是之前,宋映白绝对给他一脚,转身就走,现在却淡定了,连自己的好兄弟都对自己有想法,又有什么理由怪其他人呢,何况还是一条人鱼。
这时候,忽然就听头顶有人哼道:“卓明泉,你对还没死心吗?”
宋映白不用抬头,都听出是黎臻,看都不看他,起身要走。
黎臻没管他,而是拦住卓明泉,“半鲛人肯定不只你一个人,你到陆地上去找他们不好么,那才叫跟你般配,宋映白是个人类,不是鲛人,流泪也不会变成珠子,你应该明白。这样吧,回到陆地,我帮你查出几条来,让你们好好繁衍。”
宋映白皱眉,这是要给卓明泉介绍合适的对象吗?
卓明泉摇头,蛮不情愿的摆手。
“为什么?”黎臻道:“还是说,你有什么顾虑?”
卓明泉本来是找宋映白倾诉的,结果黎臻来了,他就不想再聊了,起身就要走。
黎臻见他袖子口露出几个纸条,便上前不客气的一掏,将他袖中的纸条都抓到了手中,“让我看看你要和宋映白说什么。”
卓明泉发现黎臻变了,以前虽然也讨厌他,但都不会直接跟他起冲突。
他上前想要抢夺回来,结果被黎臻一推搡,退出去好几步。
宋映白错愕的发现黎臻的力气竟然这么大,可见之前他一掰就掰开他的手,只是他想放开而已。
黎臻快速看着手中的纸条,表情凝重,很快挑出一张纸条递给宋映白看:“你自己瞧。”
宋映白搭了一眼,见上面写着:我该怎么办?我母亲让我上岸为他们买人运过去。
宋映白一惊,马上道:“你没答应她吧?”
卓明泉使劲摇头,十分认真,看样子是拒绝了。
黎臻猜测道:“……所以你害怕跟其他半鲛人接触,是害怕他们跟海里的鲛人有联系?”
卓明泉被猜中,点头。
宋映白道:“说真的,鲛人既然吃人,为什么还愿意跟人类繁衍,真是太奇怪了。”
卓明泉听了,想说什么,但苦于自己一开口就会造成杀伤效果,不能直接解释。
“走,咱们回屋去,你详细的写来。”黎臻占据了先导,领着人往船舱走。
宋映白想回自己房间,被黎臻一句,“一起过来吧,免得卓明泉再写第二遍。”给说动了,跟着来到卓明泉的房间。
一进门就回过味来,卓明泉根本不用写第二遍,把写好的保留下来,给他看就行了。
但来都来了,宋映白道:“那你写下来吧,对了,鲛人也会内部繁衍吗?”
卓明泉点头,写道:“……每个鲛人族群都有一个女王,她会选择一些鲛人做丈夫,并对其他成年鲛人进行配对,被挑剩下的,可以出去找人类繁衍。作为伴侣,人类比起鲛人,性情要温和顺从太多了,所以有些鲛人十分钟爱人类,故意不想被内部挑选上,女王也会尊重他们的意见。”
所以用“新娘新郎”放在海里做诱饵,确实能够捕捉到一些正打算找人类做配偶的鲛人。
“那也是数量够的情况下吧,一旦纯鲛人数量不多,肯定不会再允许出去找人类。”黎臻道。
宋映白心想,会不会未来海洋污染太严重,鲛人数量太少,都忙着内部繁衍纯种的,才不上岸找人类的。
看了卓明泉的一番话,宋映白似乎猜到卓明泉在郁闷什么了。
因为他的母亲是鲛人女王,有很多“丈夫”,而这种母系氏族式的存在方式,显然跟卓明泉在人类这边接受的思想格格不入。
他自小接受国朝的教育,能接受父亲妻妾成群,却不能接受母亲丈夫众多。
再加上母亲叫他用船运人去,他统统接受不了,才会待了一天就跑回这边。
宋映白心想,从小教育真是至关重要,卓明泉生活在人类这边就接受人类这边的世界观。
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自己生活的世界,被教育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也很正常,自己可能也就不会排斥黎臻了。
且慢,该排斥还是会排斥的罢,他和黎臻没可能的,他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不对不对,现在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不存在什么假设,他对黎臻没想法,一点都没有,只想和他做朋友。
“我走了。”宋映白觉得压抑,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房间还没坐上一会,就听门外有人敲门,他没好气的回答:“别敲了,死了!”
黎臻的声音在外面回道:“用不用我殉情陪你?”
宋映白将门打开,沉着脸道:“没话跟你说。”
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尽量保持理智。
“过去这么久了,你也该冷静了,大家好好聊一聊吧,你也不能总是躲着我。”
“……”宋映白打开门,让黎臻进来,自己不是胆小鬼,死亡都不怕,害怕感情的事情么。
屋子一共没多大,黎臻坐到桌前,宋映白靠着墙壁抱肩膀站着。
黎臻瞅了眼床铺,“你怎么不坐到床上,怕给我不好的暗示吗?”
宋映白想把他撵出去,瞪向他。
黎臻淡然的道:“抱歉……刚才太突然,吓到你了吧?”
“那你还说出来?!”
黎臻有些惊喜,“你只是不希望我说出来吗?”难道他想暗度陈仓。
“不是!我压根不希望你对我有这样的感情,咱们……这样不对……我懂了,你这个人很容易受暗示了吧,肯定受了外面关于咱俩传言的暗示,加上这一个月以来船上没女人,所以你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宋映白突然成了性取向理论家,侃侃而谈,“军营里最容易产生这样的错觉,但是很多调查表明,在军营中跟同性睡过的人,回归俗世就正常了。”
“……原来你这么快就在想睡不睡的问题了。”
什么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宋映白发现黎臻也开始跟他装傻打岔,气道:“不想聊你就赶紧走。”
黎臻勾了勾唇角,“你说的完全是错误的,我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非常早,镜妖那会,你就是我的心上人。我口中的心上人自始至终都是你。”
宋映白震惊之余,脑海里许多事情都串成了线,为什么黎臻会敌视谢中玉,为什么住到他家,为什么敌视裴怀珹。
“那么在地狱井看到的,你和那位小姐的未来?”
黎臻眼睛看向右上方,回忆道:“……我看到在我家,夜晚,床幔放下,地上扔着两件飞鱼服……”
宋映白反驳道:“穿飞鱼服的多了,未必就是我的。”
“……我虽然没撩开床幔看,却听到里面传来你的声音……”黎臻看着他的眼睛,“想知道你说什么了吗?”
宋映白头皮发麻,“不想听!别说!”
黎臻道:“……所以咱们有走到一起的可能,其实我一直想默默的,让你有一天自己感觉到,但是曹小川跟裴怀珹的介入,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你被外放到了南京,我追到南京,本来想告诉你我的心意的,可是看到你对卓明泉那么排斥,我又打了退堂鼓,直到最近,我觉得你对我可能也并不是全不在乎……一想到回到陆地上,你又要跟各种人走得亲近,而我只能默默吃醋,我不想再回到那样的状态,所以我要说清楚。”
说完,挑挑眉,自嘲般的道:“以后就算吃醋,也要明目张胆的吃,也不用再找理由掩饰了。”
“……我对你没那个意思……你别自欺欺人了。”
“你才自欺欺人!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被鬼船制造了虚假的幻觉后,那么伤心,知道是假象后又那么高兴?”
“因为我当你是好朋友!很难理解吗?友情!”宋映白觉得自己比水平线还直。
黎臻不信,反而根据自己的经历,解释道:“我一开始也是这样骗自己的,可惜不是!我对你有想法,和朋友不一样!你好好想一想!”
“想什么想?我没那个想法!是不是要我找个女人现场给你表演一下,你才相信?”
黎臻咬齿,眼睛里略有雾气。
这时候,就听又有人敲门,这对宋映白来说是个求之不得的逃离契机,将门打开,就见卓明泉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他光洁如新的灵珠。
黎臻哼笑道:“你的声音太大了,他听到了,主动送上门了!有能耐你就吃了!”
“我敢你吃,你就敢看?”
黎臻不相让,“吃啊。”
宋映白针锋相对,“好,我吃了,你不敢看,你就不姓黎!”说着,就要拿卓明泉手里的灵珠,就在这一刻,黎臻快一步,将门给关上了,把卓明泉挡在了门外。
卓明泉不甘心的继续敲门。
宋映白却松了一口气,幸亏黎臻先绷不住了,否则真不知道怎么找台阶下,“卓明泉,你回去吧。”
黎臻不客气的道:“找你的玛瑙去,宋映白是我的!”
宋映白发现黎臻践行言论还真快,说明目张胆的吃醋,这就来了。
“我说你……”
黎臻不急不缓的道:“……宋映白,我喜欢你……就算退一步讲,你不接受我,也别接受别人,我就受不了你跟裴怀珹走得太近。”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真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要经历重复令人无语“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却不进行任何解释的状况。
“那是什么样?”黎臻眼中有戾气,“之前咱们没挑明,看在你面子上,我对裴怀珹一忍再忍。现在,既然挑明了,他就是我的敌人,我没必要对他手下留情!不是我斗不过他,之前只是不想让你难做,现在没有顾忌了,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罢。”
宋映白气道:“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倒是说清楚啊!比友情,他能比过我吗?不能!那为什么你却把他和我摆在一样重要的位置?还是说你能喜欢男人?只是不喜欢我?”黎臻之前的不满全说了出来。
“……”宋映白无奈,答应过哥哥不将两人的关系讲出去。
“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官职,容貌,还是对你不够好?他到底哪点把你俘获了?你跟我说,他能做到的,我都能!”黎臻手撑在墙壁上,将宋映白圈在自己的双臂间,嘴唇嚅了嚅,就要侧脸再吻他。
而这时,鼻子一痛,原来是被宋映白用额头砸了下,忙单手捂住。
宋映白忍无可忍,“你是比不了他!他有的,你永远没有!”
黎臻怒极反笑,“那你说说看,我倒要看看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
“他跟我有血缘关系!你做得到吗?他是我亲哥!”
轮到黎臻傻掉了,这个解释让他没法接受,“你有几个哥哥,我都知道,他是你哪门子哥哥?”
“我根本不姓宋,原本就是宋家捡来的,裴怀珹才是我亲哥!正因为我不姓宋,才把我给过继了出去。你不用质疑,我们有相同的信物!”
黎臻木讷半晌,忽然释然的笑道:“……原来是大舅子啊。”
难怪之前处处针对自己,还给宋映白找女人,原来是他亲哥哥,只能说宋家构成太有迷惑性,谁能想到会是这样。
“不是!他是我哥,是你的下属,就这么简单!”
“你们的亲生父母在哪里?”黎臻心疼起宋映白来,“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跟我说?我也好帮你分担。”
“因为他是你口中的太监养子,他不想拖累我,就这么简单!而且我们兄弟的事情,我们可以自己处理,不用别人操心。”
“好吧,你之前需要我帮助你收拾宋俞业,什么都跟我说,后来你找到哥哥了,就不需要我了,我就成了外人。”
不能中计,这是在让他产生负罪感,“黎臻,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了,但我真的不会喜欢你,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咱们没可能的。我刚才说,我不希望你说出来,是因为我觉得,你一旦说了,咱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也不想和你做朋友,我做够了,我挑明了,就是为了不继续做朋友。”
“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以后咱们最好不要再有联系了。你对我好,不是友情,所以我没法回报你,这对你不公平。”
“你管那么多呢,我对你好,你受着就行了。”
“不行,我不欠别人的!你想要的,我给不了,再继续的话,对你我都不公平。”他就是这样的性格,黎臻应该明白。
黎臻抿唇,看得出来在压抑感情。
“我……”宋映白想继续开口。
就听黎臻绝然道:“那好,就如你所愿,你我之间一笔勾销,就当做从没认识过,你满意了吗?”
“……”宋映白心口憋闷,眼眶发热,艰涩的道:“……反正你不用再对我好了。”
“我不仅不会对你好,甚至都不会再看你一眼,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你!”黎臻抓住他的胳膊,恶狠狠的道:“之前发生过的事情,我也会忘记,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宋映白几乎听不下去,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他不想和黎臻陌路,但是他也不想对他俩之间的感情进行升华,变成爱情。
……不行,他就是接受不了和黎臻成一对。
黎臻单手捏着他的脸颊,挑眉冷然的道:“至于你这个人,我也会从脑海里全部抹去,从今以后,宋映白三个字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宋映白调节呼吸,努力想说出什么来,但却做不到。
黎臻一开始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遂即嘴角却越来越翘起,终忍不住破了功,笑道:“你真应该照照镜子,你的表情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放心吧,刚才那些话只是逗你玩的!”
宋映白一听,立即愤怒的打开他的手,“你赶紧滚!”
黎臻打开门,一只脚迈出去却停下,“你敢骂我还不是吃定我不会离开你么,我在挑明刚才那些狠话是在逗你之前,你怎么不敢骂我?”
宋映白火了,“你能不能从我视线里消失?都跟你说了,不会再跟你做朋友?难道你耳朵也聋了?”
“你这就叫做有恃无恐。”黎臻叹道:“没办法,谁叫我先动心呢。”
刚叹完,就被宋映白给推了出去,“快滚!”
然后将门使劲一摔,砰的一声,在黎臻身后关闭。
黎臻自我开解,“算了,床头打架床位和。”
结果虽然没有预料中的好,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表白就表白了,没什么可后悔的。
剩下的日子,宋映白度日如年,每天都盼着赶紧上岸,偶尔碰到黎臻,面无表情的擦肩而过,起先黎臻还主动跟他搭话,后来大概是看到他态度坚决,便不再主动跟他攀谈。
等船靠到码头的时候,宋映白和其他劫后余生的人一样,对着陆地欢呼起来。
迫不及待的要下船,无奈比他见到陆地疯狂的人太多,将他挤到了后面。
无奈之下,他只好扶着船栏等着,忽然,他看到了裴怀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在这里?
就在裴怀珹逆着人流在走,不时搬过一个个人的肩膀,看来是在找他。
宋映白激动的朝他挥手,大喊道:“裴镇抚——裴镇抚——”
“是大舅子来了。”不知什么时候黎臻站到了他旁边。
宋映白知道只要一搭腔,准没完,不理他,反正他现在“又聋又哑”。
哥哥来了,下一步看看是回南京,还是调到天津卫,或者去琼州也行,就不信躲不开黎臻了。
裴怀珹听到宋映白的声音,仰头一看,就见弟弟正跟自己招手,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逆着人流,片刻不等的硬往上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