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还黏黏糊糊的,看那架势,秦一还以为Aylwin要跟那个体育生定下来了。
怎么过仨礼拜,说掰就掰了。
“年纪小呗,”Aylwin轻描淡写,“过了几次夜就以为跟他谈恋爱了,管太宽,越界了,就掰了呗。”
又有点可惜,“不过体育生年轻力壮的,情绪也直白,当小狗养养挺好的,就是想踩主人头上了,得扔了。”
秦一一直觉得小狗是褒义词。
热情。
直白。
忠诚。
会永远对你敞开心扉,热情地对你摇尾巴,用舌头舔你的手心。
小狗不会撒谎,也不会骗人。
可是现在在一些人嘴里,却成了带着侮辱玩弄性质的贬义词,秦一难以理解,也不愿意同流合污。
对Aylwin的抱怨,他只是说,“三观不同,分开也好。”
“确实。”Aylwin随意点头,而后忽然想起什么,神神秘秘地凑到秦一耳边道,“隔壁山市闻家的那个谁,你知道吧?”
秦一还真不知道。
“喔对,你不八卦,应该不知道。”Aylwin说,“就是闻家的大公子,三十几岁还没结婚,去年突然带了个男人回来,被赶出家门,就自立门户的那个。”
秦一点头。
这事当时闹得挺大的,他有所耳闻。
“他那个男老婆,怀孕了。”Aylwin压低声音,“刚刚两个月。”
秦一惊了一瞬,也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不对,“不是男的吗?怎么就怀孕了?”
“你才知道啊?”Aylwin一脸“你落伍了”的表情,“十几年前就有男性怀孕的新闻出来了,不过那时候网络不发达,只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传,最近几年消息变多了,。”
“专家说,是一种返祖现象,而且也不是所有男性都会怀孕,让民众不要太担心。”
“返祖?”
“昂,不是有史料说,古早的男性也是有生殖囊的吗?不过女性的生殖囊比较发达,易于怀孕,繁衍后代,男性生殖囊就逐渐被淘汰了。”
秦一默了默,他一直以为历史书上的那个课后拓展的小字,是不小心乱入的野史。
“……有生殖囊的男性怎么能看出来?”秦一问,“做检查吗?”
“做检查没用,查不出来,不然闻家那谁也不会被赶出来了。”Aylwin说,“听说是不做措施,又弄得太深了,不小心把生殖囊凿开了,就发育了,到孕吐了才发现。”
太深了。
秦一第一反应就是霍老板。
霍老板也不喜欢做措施,而且……保温杯……还久。
秦一心里惴惴的,他不会也不小心被凿开,然后也大肚子吧?
Aylwin察言观色一绝,秦一的神色又直白,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以为意道,“你这才跟大老板在一块多久,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反正是很偶然的小概率事件,不会那么容易中奖的。”
也是。
秦一松了口气。
“但闻家二公子是个不成器的,只会喝酒泡妞玩赛车,除了脸一无是处,比他哥可差远了。”Aylwin眼睛里闪着八卦兴奋的光,“老爷子现在都五十多了,想养小小号也来不及了。”
“所以听说大儿子老婆有了,闻家又想把他们认回去,大公子当年那么硬气,现在就更不会虚与委蛇了。”
“老爷子的人没进门就被大公子骂了一通,吃了好几次闭门羹,真是风水轮流转。”
Aylwin幸灾乐祸,“但闻家对这事很强势,大公子也很强硬,肯定还有得闹。”
确实。
闻大公子和老爷子都脾气硬,只怕是针尖对麦芒,不知道最后谁先低头。
但圈里的瓜多了去了,Aylwin特地挑这事出来跟他说,应该是有其他的意思。
秦一直白地问了。
Aylwin也不遮掩,勾着秦一的肩膀道,“我听说闻家二公子要来我们灵城,应该就是下个月到。”
“二公子虽然纨绔,但是荤素不忌,出手大方,对身边人也好,而且朋友多,跟很多大家也有关系往来。”
秦一听得云里雾里,“我不认识他。”
“不需要你认识。”Aylwin神秘一笑,“霍老板跟二少是大学同学,听说关系很不错,我是想——”
“让你家霍老板给我搭条线。”
秦一懂了。
Aylwin是想打开山市的市场,把人脉拓展到山市的上流圈去。
但秦一摇头,拒绝了,“霍老板的朋友,应该不会带我认识。”
不会带秦一认识,就更不会带Aylwin认识了。
“不可能。”Aylwin笃定,“霍老板肯定会带你去的,你对霍老板不一样。”
秦一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我和霍老板就是合约关系,应该到期就结束了。”
“别人当局者迷,总想着自己是不同的,想飞上枝头,你倒是清醒。”Aylwin眉毛扬起,带点自得道,“不过我的人脉也不是小瞧的。”
“我查过了,霍老板统共只养了你一只雀儿,不是对你心思不一样,难道这把年纪了,三十岁,才突然想起要过夜生活啊?”
Aylwin神色笃定,秦一就没反驳,只是点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
—
但别说机会,连会面都没有了。
一连几天,霍老板都没再来公寓,也没有给秦一发消息。
只有那辆沉默的奔驰,和脸上带着刀疤的司机,每天风雨无阻,按时接送秦一上下班。
或许霍老板真生气了。
一向听话的小宠物突然违背自己,还怀疑他,霍老板说一不二惯了,心里应该多少都有点不舒服吧?
秦一心里惴惴,捏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给霍老板发信息道歉。
万一霍老板没生气,只是在忙工作,或者是在其他小情人那儿,他突然联系,会不会有点奇怪?
——虽然Aylwin说霍老板只养了他一个,但这怎么可能啊。
霍老板有钱又帅,什么样的美女帅哥没见过。
一年里爬霍老板床的人,恐怕比秦一接待过的来健身的客人还多,他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霍老板为他破例。
人贵有自知之明。
秦一想着,手机屏面就跳出一条短信。
是银行的转账记录。
10万块。
秦一先是一顿,然后才反应过来,今天又是月一号了,还是周五。
明天周六……
秦一想,霍老板应该也不会来了,他明天可以去医院看母亲。
他记得上周去,医生说恢复得很好,再调养几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算一算日子,明天正好可以。
再带一束粉玫瑰。
——他母亲喜欢粉玫瑰。
—
秦一起了个大早,洗漱完出来,跟厨房里的陈姨打了声招呼。
“陈姨,我中午去医院,晚上也不回来吃了。”
“那哪行,医院餐哪有我做得好。”陈姨嗔他一句,又笑道,“我给你和小琴做了,再送过去,我也顺便跟小琴说几句话。”
许小琴,是秦一的母亲的名字。
秦一是被母亲拉扯大的,但他原本也有一个很幸福美满的家庭。
虽然爷爷早逝,但奶奶和蔼,父亲温和,母亲温柔,秦一从小也没什么大灾大难,算是平安顺遂地过到了高中。
这时,奶奶突然查出了病。
为了治病,把家里的存款全花光了,卖了房子,借了能借的所有朋友亲戚的钱,差点还欠了银行的贷,还是没留住。
秦一的父亲伤心之余,更加努力工作还贷,一天打两份工,白天修水电,晚上跑外卖,早出晚归,还安慰许小琴,让她不要告诉秦一,让秦一安心读书。
但最后因为过劳,秦一的父亲猝死在了回家的路上,留下两颗破碎的心,和一大笔外债。
许小琴只是个普通的高中老师,收入不高,就辞了职,去做其他的工作,一边还债,一边供秦一读书。
一直到秦一大学毕业,出来工作,家里情况才好一点。
然后去年,好不容易还完了债,攒了一点钱,秦一想着过几年能付个首付,买个郊区的小房子,和妈妈搬进去一起住。
没想到,妈妈也查出了癌。
就好像老天爷知道,他的生活变好了,他存了钱,就故意设下难关,要把他绊倒,摔得膝盖手臂都是血。
如果没有霍老板,秦一大概也像他父亲一样,没日没夜工作,然后到处借钱,奔波在工作地和医院。
——Aylwin应该会借给他,但总不能一直借给他。
不是穷途末路的时刻,秦一也不愿意去借别人的钱,他骨子里的要强,让他不想麻烦别人,欠别人人情。
但霍老板不一样。
说句夸张的,他就像天神一样。
从天而降,不容拒绝,闯进秦一的生活里,给他砸下救命的钱。
所以,面对霍老板各种为难人的要求,秦一虽然害臊极了,但都会乖乖照做。
一个月几十万,让秦一天天被翻来覆去,他也愿意。
而且,霍老板虽然有时候很恶劣,很强势,也很霸道,但真的挺温柔的。
秦一想到这里,耳根红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