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开。”
方脸警察停下记录的手,抬头睨他一眼,“嫖娼的都这么说。”
酒店经理插一句嘴,“霍总,来这嫖娼的确实都说是夫妻,还说没带结婚证,你们有结婚证没有?”
霍老板:“……”
你见过哪对夫夫出门都带着结婚证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霍老板冷睨他一眼,吓得酒店经理冷汗直冒,连连陪笑。
方脸警察说,“拿不出结婚证没关系,这几个问题你们都要如实回答,回答不出来就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嗯。”
霍老板颔首。
秦一也从被子里冒头出来,有点紧张尴尬,“我们会配合警察叔叔的。”
方脸警察:“……”
他才二十五岁,不用每一个人都叫他叔叔。
“你们俩跟经理去下一家吧。”方脸警察对另两个警察说完,又对霍老板道,“你们俩身份证给我。”
霍老板递过去。
方脸警察看了眼两人的身份证,问霍老板,“你说你们结婚了是吧?你对象名字、生日、身份证号是多少?”
霍老板一一说了。
秦一也回答了。
都是对的。
方脸警察点点头,又问秦一,“他家里多少个人口?”
“不知道。”
“不知道?”
“他家里旁系多,人口多,还有舅舅家。”秦一老实说,“我就知道他是霍家第二十五代子孙,有一堆人要叫他爷爷和叔叔。”
“哦,大家族。”方脸警察想到什么,有点好笑道,“那你跟他结婚了,不是也有一堆人要叫你奶奶?”
“嗯。”
秦一有点尴尬地点头。
方脸警察又问霍老板,“你对象哪里人?身份证的家庭住址是哪里?”
“灵城灵乡人。”
霍老板回答到了门牌号,跟身份证上丝毫不差。
方脸警察大致了解了,又道,“方便给我看看你们的聊天记录,确定不是金钱交易。”
“这不行。”
霍老板睨见秦一犹豫泛红的脸,要是给这警察看了,他肯定会羞耻得无地自容。
“新婚夫夫的聊天记录,外人不能看。”
方脸警察虽然年轻,但也不是小白,见过的大场面挺多的,小情侣嘛,私下聊天不害臊的多了。
“相册可以看吧?”
这行。
霍老板把手机递过去。
方脸警察一眼就看见他的锁屏和屏保,显然就是床上这个黑发男人。
而相册里的照片虽然不多,但全都是秦一的生活照,海岛冰川的都有,时间跨度足有三年之久。
这是真夫夫。
“例行检查,打扰两位了。”
方脸警察把手机还回去,又说,“刚才不好意思,按照规定,应该是要征询两位同意才能进门的。
“但有人举报这里有大型卖.淫活动,怕打草惊蛇才直接破门,不好意思。”
“没事。”
秦一摇头。
霍老板等方脸警察一出去,就立马把门反锁上了,——难得的夫夫二人世界,他可不想再来一个谁破门。
回来的时候,霍老板的脸黑极了。
跳上床抱住秦一蹭了蹭,心情才好一点,“太倒霉了,难得开个房还能遇上警察来扫黄,怎么不抓那些带小情人出来的。”
“还好啦。”
“起码不用去警局喝茶。”
秦一拍拍他的脑袋安慰他。
心里却想,这要是他和霍老板第一次开房就碰上,他们肯定一个字也答不出来,高低得去警察局被警察叔叔口头教育了。
“要是进了警察局,让圈子里知道了,丢脸丢大了。”
霍老板蹭着老婆的颈项,嗓音闷闷的。
“不会有人知道的。”
秦一亲亲他的脸,翻身趴在他的胸膛上,抬头看着他,“你现在困吗?”
“不困。”
“我也不困了。”
霍老板眼睛一亮,跃跃欲试,“那我们再来一次?”
秦一忍住想踹他下床的冲动,委婉说,“……你刚刚来了四次了。”
“我觉得我可以一夜七次。”
霍老板一脸认真。
秦一:“……”
你是可以。
我不可以。
秦一的屁股隐隐作痛,说,“我们去约会吧?”
“现在不是约会吗?”
“不是床上,去其他地方,比如看个电影?”
霍老板不太感兴趣。
那些破电影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老婆脱光了给他看。
或者他跟老婆拍小电影。
但秦一都说了,霍老板在床下肯定是先以老婆的意志为意志的。
老婆高兴。
他在床上才能高兴。
—
午夜档的电影。
电影院几乎没人。
秦一挑了一部国外的恐怖片,买了两人份的爆米花和大杯可乐,跟霍老板坐在最好的观影位置。
秦一对恐怖片就是又菜又爱玩。
看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会尖叫,但心里怕得厉害,音乐一来,身体就下意识地后仰躲避。
买的两人座。
霍老板直接大手捞过秦一的腰,把他放在自己腿上,完全圈住,“鬼一来,我就遮住你的眼睛。”
“我想看。”
秦一摇了摇头。
但窝在霍老板怀里,他确实没那么害怕了,有种被人保护、有人挡子弹的感觉。
而且霍老板的胸膛紧贴着他,体温从柔软的家居服透过来,能清晰地感受到霍老板有力而平稳的心跳。
霍老板一点都不怕。
他好像也不怕了。
—
半桶爆米花都是霍老板喂给秦一的,自己没吃两颗。
看完电影,已经是凌晨四点多。
“我们去海边看日出吧。”
秦一看着霍老板说,“看过好多次日落,我还没和你看过灵城海边的日出。”
于是霍老板开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到达最近的海边快六点,海平线上才出现一点红色的光晕。
“虽然灵城有海,但我们灵乡离大海很远,我小时候最想去的就是海边。”秦一吹着海风说,“想吹海风,踩沙滩,捡贝壳,像电视里的人一样赶海,看海上的日出。”
“但是家里没有小车,住的也是很一般的旧的居民楼,除了好好学习和努力工作赚钱,没什么旅游的想法。”
“但妈妈一直都是很想去的。”
“爸爸说等我上完高中,高考之后有三个月的假期,我们就全家一起去旅游,和奶奶爸妈一起,去看大海和爬泰山。”
“但奶奶突然查出癌症,家里花光了所有的钱,又欠了好多债,还是没能治好,爸爸不久后也过劳去世了。”
“妈妈很伤心,再也不提旅游的事了,我边读大学边兼职,出来工作后忙着还债,也没想着要去看海了。”
秦一看向霍老板,很轻松地笑了笑,“后面我们过的第一个国庆,虽然你出差了不在国内,却专门抽出时间带我去海岛。”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海。”
“我真的很高兴,谢谢你,霍成柯。”
霍老板握着秦一的手说,“以后你想看就看,我陪你来。”
红澄澄的太阳。
就像一只新生儿,从海床中孕育,忽然跳出来,睁眼看向这个世界。
红橙色的光辉飘在云端变成了绚丽的朝霞,落在海面,变成粼粼的波光,白点交错,像是一颗颗希望被种下,在成长。
“好漂亮。”
“海平面像撒了星星一样。”
秦一欢喜地说。
但他看不到的地方,这光辉也落在了他的眼里、他的身上,将他的五官模糊,晕染,却并不黯淡。
他的眼里也有星星。
他的前路已经繁花似锦。
光明灿烂。
霍老板看着他。
忽然问,“想接个吻吗?”
秦一看过来,他的眼睛带着星的亮。
没说话。
嘴唇却碰上了霍老板的唇。
—
一个并不算长的吻。
但秦一很高兴。
霍老板摸了摸他兴奋而有些泛红的脸,低声轻轻地说,“左手伸出来。”
秦一乖乖伸了。
然后他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东西。
银色的。
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秦一有些呆地盯着这枚戒指,脑子像宕机一样停滞,但眼睛有些湿了,看向霍老板又高兴又像是要哭一样。
“这表情,”霍老板捧着他的脸仔细地看,低低的嗓音带着笑促狭,“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喜欢的。”
秦一很肯定地点头。
但也没忍住抹了抹眼睛,“我就是没想到你会送我戒指。”
“不止是戒指。”
霍老板亲了亲他的眼睛,低低地说,“还有婚礼,鲜花,我们的朋友亲人,和全世界的祝福。”
怎么会有全世界的祝福呢?
秦一很清楚,不是每个人都希望他和霍老板在一起。
很多人觉得他配不上霍老板。
但没关系。
他不需要每个人都喜欢他,因为他已经有了霍老板的喜欢,霍老板的坚定,和霍老板的戒指。
太过幸福的人是会想掉眼泪的。
秦一看着戒指,想掉眼泪又忍住,在朝阳和大海的见证之下,他给霍老板戴上另一枚。
戒面很朴素,没有复杂的花纹,也没有宝石钻石。
只刻了他和霍老板的名字。
——只有霍成柯和秦一。
“其实这枚戒指我准备很久了,但一直没有机会拿出来。”霍老板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水光,“我总想给你一个盛大华丽的求婚,要烟火和玫瑰,要礼服和宝石。”
“但现在我觉得,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很盛大华丽。”
“每一刻都是最好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