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秦一柯几乎每天都听到金元征骂他和裴清墨太黏糊，对单身狗学渣不友好，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但现在看到裴元君和曹锦书，他想说金元征还是太年轻了，没看见真正的黏糊肉麻。
“老婆，你吃排骨吗？我特意做的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老婆，你想喝汤吗？汤是小墨做的，但猪蹄是我买的。”
“老婆，你吃青菜吗？这个青菜我挑了很久的，特别新鲜。”
“老婆……”
曹锦书：“……不吃，不想挨打就闭嘴。”
裴元君：“嘤。”
过了两秒，裴元君：“老婆，你吃排骨吗？”
曹锦书：“……”
直接给了裴元君一巴掌。
当然不是打脸。
裴元君全身上下最让曹锦书讨厌的就是那个脑子，最顺眼的就是这张脸了，要是被打坏了，曹锦书直接把他扫地出门。
——眼不见为净。
裴元君捂着打疼的脑袋，可怜巴巴的看着曹锦书，见不管用，又眼巴巴地看着儿子：你说话啊儿子！帮帮你爹啊！
裴清墨：“……”
要不然他还是跟妈一起住吧。
裴清墨心里叹气，但毕竟是自己亲爹，还是开口了：“妈，今天元旦，你还要回公司加班吗？”
“不回，在这住。”
但这里只有两间卧房。
书房堆满了裴清墨和裴元君的书，客厅的沙发也不算大，睡一个成年人第二天指定腰酸背痛的。
曹锦书呆在这，那只能和裴元君一间房了。
——虽然他也不一定能上床。
但以裴元君的脑壳现在完全没想到这事，他眼睛亮晶晶的，悄悄给了裴清墨一个“还是儿子对我好”的眼神。
要是他问曹锦书，曹锦书会给他一巴掌然后说——
“住个屁。”
“你什么时候不走错房间再来问我。”
吃完饭。
裴清墨和秦一柯去洗碗，曹锦书在客厅处理公司的事。
裴元君扭扭捏捏地凑过去，“书书宝宝，好不容易见一面，你别处理工作了，来处理我呗？书书宝宝……”
曹锦书反手就是一巴掌，同时吐出两个字，“恶心。”
“嘤。”
裴元君捂着被打的脑袋，可怜兮兮地缩在她旁边，“你以前还说我可爱的，现在说我恶心，书书宝宝你变了……”
“别逼我扇你脸。”
“我是第一天这么恶心嘛？”
裴元君委委屈屈，“我以前也叫你书书宝宝，你还夸我可爱，我走错房间你也不生气，还说我是迷糊蛋，小傻瓜。”
“现在我叫你书书宝宝，你还要打我的脸，你最喜欢我的脸了……宝宝你是不是有别的宝宝了？”
曹锦书：“……”
忍住。
这是法制社会。
秦一柯在厨房听得想笑又不敢笑，裴清墨见他憋着，就先笑了出来，引得秦一柯也哈哈大笑。
“秦哥。”
裴清墨忽然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家很怪啊？”
“不会啊。”秦一柯摇了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我爸总是很迷糊，刚搬到这里的那两年，他回家还会迷路，又不记得录我的电话，最后报警才找到我们家。”
“而且他工作忙，他又是个工作狂，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跟儿子见不了几次面，每年家长会都没有时间来，他也不记得来，甚至会忘记我今年几岁。”
裴清墨顿了顿，“我妈跟别的妈妈比，也没那么温柔，她总喜欢打我爸，她工作也忙，离婚之后和我也不常见面，甚至一年都打不了一个电话。”
裴清墨笑了一下，“说起来有点好笑，我跟我妈的vx记录几乎全都是转账收款，跟我爸就是叮嘱他别又忘了什么什么。”
裴清墨家组成真的很奇怪。
妈妈曹锦书是个女强人。
自己开了个化妆品公司，虽然比不上霍氏那种庞然大物，但在灵城小有名气，在国内海外都有销路。
而爸爸裴元君就是曹锦书公司底下的经理，负责对接海外渠道，明明是夫妻，偏偏工作八竿子打不着一起。
而且裴元君工作跟生活完全两个样子，生活上有多迷糊，工作上就有多精明严肃，脑子和记性完全倾斜在了事业上，看起来就很像生活不能自理的笨蛋。
——还给裴清墨造成了很大的负担。
照顾生活白痴的裴元君就跟照顾智障儿一样，除了那张嘴会说sorry，其他方面完全没用，做饭也会把盐错放成糖。
除了他妈曹锦书，世界上估计没人想吃甜得要打胰岛素的糖醋排骨。
幸好。
裴清墨继承的是裴元君的脸和曹锦书的脑子，要是反过来——
简直不敢想象。
曹锦书要怎么面对两个生活智障。
“我家和秦哥家里一点都不一样。”
裴清墨笑着说，“秦叔叔很关心你，霍叔叔虽然嘴上讨厌你和成一哥，但每年生日他都会给你们准备礼物，也不会忘记你什么时候中考高考。”
“什么啊。”秦一柯乐了，“你这么说，好像我父亲还挺好的样子。”
“你别被他骗了，他真的可坏了，他一喝醉被我爸关在外面，就把我叫醒去翻我爸房间的窗给他开门，然后过河拆桥，把我踹出去，说别打扰他和我爸生太子。”
“他生太子，那我和我哥是什么？是虫子吗？”
秦一柯一脸义愤填膺。
裴清墨被都逗笑了，凑到秦一柯耳边说，“秦哥才不是虫子，秦哥是我的未婚夫，我的未来老公。”
秦一柯脸红了。
裴清墨又忽然凑上去亲了他一下，亲得秦一柯面红耳赤，慌忙地瞅了眼客厅，见客厅没人才松了口气。
“我爸妈不在，他们去阳台了。”裴清墨笑得俏皮，“给他们看见也没什么，我亲我男朋友天经地义。”
“长辈看见也不好……”
“哪里不好？”
裴清墨说着，又亲了他一下，看他脸红害臊支支吾吾，把脸凑过去，笑盈盈地问，“难道秦哥不喜欢我亲？”
“……喜欢。”
秦一柯害臊但诚实。
他扭头看了眼客厅还是没人，快速地在裴清墨脸上“啾”了一下，身体力行了喜欢。
见裴清墨心情转好了，秦一柯才接着说，“其实每一个家庭都各有各的缺点，表面上看到的好不一定就是真的好。”
“每次见到你爸爸和妈妈相处，我确实会觉得很奇葩，因为他们虽然离婚了，但又像热恋一样黏糊，有一种独特的和谐和融洽。”
“而且，其实他们都很爱你，只是没有说出来，但我能体会到。”
裴清墨笑着点点头。
“我知道。”
他们不是不爱。
只不过跟工作比起来，爱得没有那么明显罢了。
“我没在意。”
裴清墨抱住秦一柯。
秦一柯也抱住他。
毛茸茸的脑袋拱到秦一柯胸口蹭，他就笑了起来，说痒，但是又洗了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水，才揉他的脑袋。
“怎么突然撒娇啊？”
他的嗓音带笑。
笑声暖乎乎的。
胸膛也暖乎乎的。
胸腔里的心跳热烈又明显。
“我就想跟秦哥撒娇，秦哥不喜欢我撒娇吗？”
“喜欢，当然喜欢。”
裴清墨就抬起头亲他。
爱意温热。
胜过热吻。
—
曹锦书和裴元君在右边的卧房睡。
秦一柯和裴清墨在左边。
房子的隔音不算坏，也不算特别好，秦一柯和裴清墨没有做，只是相拥着，窝在一起说悄悄话。
“你知道我妈为什么跟我爸离婚吗？”
“不知道，以前没听你说过，是因为你爸爸太迷糊了吗？”
“不是。”裴清墨说，“我爸本来是吃我妈软饭的，突然就上进了，要进我妈的公司，结果变成了工作狂，经常不回家。”
“明明是夫妻却见不了几次面，我妈觉得没必要维持下去了，就离婚了。”
“我爸一直想复婚，可他又改不了一工作就忘家的毛病，我妈就一直不同意，只是偶尔他们会去酒店开房。”
裴清墨觉得自己应该要笑一下。
因为这实在有些好笑，明明已经是离婚的关系，却时不时到酒店开房，但又不复婚，也不是情侣。
可他笑不出来。
“从小到大，每次开家长会，全班同学都有家长来，就我没有，他们就说我没有爸妈要，说我是野孩子。”
“我们老幺才不是野孩子。”
秦一柯也拱到被子里，跟裴清墨对视，捧着他的脸说，“我们老幺有人要，有人喜欢，有人疼的。”
“而且现在，老幺有两对爸爸妈妈……不对，是一对父亲和爸爸，还有一对爸爸妈妈，比别的小朋友多了两个呢。”
“对啊，还多了两个。”
裴清墨也笑了。
搂着秦一柯的脖子跟他接吻，吻到呼吸变快，身体也变热了，才恋恋不舍地停下。
——再不停下就停不下了。
“我现在已经不在意了。”
“不过那时候确实挺伤心的，我想反驳他们，但我爸妈确实离婚了，他们都没什么时间管我，跟野孩子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后来，秦哥你出现了。”
裴清墨笑意涟涟。
“第一次开家长会，你发现我没有家长来，还被其他小朋友笑，你就偷偷跟老师说要跟我坐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