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嫣然是一个人到场的。

一席低胸红裙。

一双红色恨天高。

黑色大波浪染成了金色，长睫毛大眼睛，仔细一看还戴了美瞳，红唇冷白皮，十分具有攻击性的浓颜长相。

却未语先是七分笑，说话时温婉又端庄，“不好意思，来迟了，路上有点堵。”

光看手机里的视频和照片，其实不太能感觉到冲击力，见到真人，秦一觉得她和霍老板一样，好像整个人都会发光。

就算在杂乱的人群里，天生的气质和出众的容貌，也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

没有哪一个时刻，让秦一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许小琴说的阶级性。

——艳羡，却生不起嫉妒。

还没来到跟前，就有侍者替她拉开椅子，谭嫣然道了谢，才翩翩然落座，挽了挽鬓角微乱的长发。

目光移到旁边的秦一身上，笑意温柔，“你就是成柯说的秦一吧？”

“是。”

秦一局促地说。

“来之前成柯也没说你长得这么帅啊，不然我换套衣服才来了。”谭嫣然不好意思地说，“刚刚在逛街，头发都逛乱了，希望秦一先生不要在意。”

“不会。”秦一耿直地说，“你头发乱了也好看。”

对别人来说，头发乱是乱糟糟鸡窝头。

对谭嫣然这种大美女来说，头发乱就是凌乱美，除了好看还是好看。

这话把谭嫣然逗笑了，“我不是第一次听别人说我好看，但是像秦一你说的这么真诚的，还是挺少见的。”

“对了，你不介意我叫你秦一吧？”

“不介意。”

秦一摇摇头，觉得谭嫣然性格真好，一点架子也没有。

想着，余光偷偷瞄霍老板，霍老板性格就不好，全身上下都是架子，还小心眼，很容易不高兴。

“成柯，闻凌怎么没来啊？”谭嫣然说，“这次组局还是他提议的，反倒是他自己迟到了。”

“不知道。”

“可能死在路上了。”

霍老板脸上毫无波澜地说完这两句话，边把菜单递给秦一，偏头低声问他，“能看懂吗？想吃什么？”

上面都是法语。

秦一看不懂，就诚实地摇头，“您帮我点吧。”

“嗯。”

霍老板收回菜单，眼睛一扫，嘴里就是一串流利拗口的法语，“烟熏三文鱼，酥皮洋葱汤，勃艮第红酒炖牛肉，土豆泥焗牛肉，肉酱意面，黑皮诺，草莓冰淇淋只要一只。”

侍者边记边点头，同样用法语回答。

但不知道是秦一有滤镜，还是嗓音问题，明明两个人用的是同样的语言，但秦一耳朵里只听得到霍老板。

感觉说法语的霍老板有种很特别的魅力，像岑萌萌念叨过的魅魔一样，有俊美的面孔，强壮的体魄，磁性的嗓音，古老的语言。

——轻而易举，就能夺走人的心神。

当然，此处特指秦一。

秦一不自觉地盯着霍老板看，嘴唇抿着，耳根已经红完了。

谭嫣然是个细节狂。

从一进来，她就注意到了秦一身上比较宽大的衬衣、西装外套，明显是霍成柯的尺码，左腕的手表也是霍成柯以前戴过的。

脖子虽然做了处理，但还是能看到吻痕，还有右手食指、无名指的牙印。

包括刚才，秦一的耳朵一点点变红的过程，深棕的琥珀色眼睛还亮着光，满心满眼都是霍成柯的样子。

——真纯情。

——还胸大屁股翘。

谭嫣然漫不经心地想，又点了几道主菜，“其余和这两位先生一样。”

侍者点头退下。

没一会儿，餐前的小酒被送了上来。

侍者例行倒酒，贴心地换成中文教秦一如何入口，秦一还很不好意思地跟人家说谢谢。

——妥妥的纯情小狗。

完全就是她的菜。

谭嫣然唇角翘了翘，正想说什么，就察觉到两道视线射过来，稍一抬眸，就对上霍成柯漆黑的眼。

“把你眼珠子收回去。”霍老板冷冷道，“少给我乱动歪心思。”

“不能动，看两眼也不行？”

谭嫣然温婉一笑，挽了挽鬓边的发，“知道你小气，我总不至于跟你抢人。”

但余光还落在秦一身上，“不过说真的，你眼光真好，我以前喜欢过的男生都没有秦一好看，性格也没他好。”

这话纯属放屁。

谭嫣然最喜欢干的就是挑逗纯情小男生，特别是一米八几又帅又壮的那种，偏偏这女人又是独身主义，只撩不负责。

跟任何人都没建立过亲密关系，加上她表面又常装得温婉端庄，所以Aylwin才打听不到谭嫣然的桃色绯闻。

——因为她确实至今都没谈过，才会有人一直传她跟霍老板是地下恋情。

“我的人不好谁好？”

霍老板轻描淡写，秦一整个人都赧红透了。

闻凌正好听到这句话，乜见秦一，轻蔑地哼笑了一下，“不是说好咱们三个叙叙旧吗？怎么霍哥还带家属来啊？”

“嫂子真是黏人，就这么半天也跟过来，是不放心嫣然还是不放心霍哥？”

秦一表情讪讪。

确实是他想见一见谭嫣然，才让霍老板带他来的。

霍老板直接一脚踹过去，把闻凌的椅子踢偏了，害闻凌差点摔倒。

还斯条慢理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这叫忠言逆耳。”

闻凌哼了哼，招过侍者咔咔一顿点，还要了两瓶最贵的酒，“既然霍哥带了家属，就霍哥买单喽。”

法国人的餐厅上菜总是很慢。

分明餐厅里并没有多少人，但点了单之后，还是差不多半小时，才把作为前菜的烟熏三文鱼送上来。

法餐用的也是刀叉之类，不同的餐具还有不同的讲究。

秦一不太会用。

霍老板将椅子挪近了，手把手低声教他，但新手初试，难免会发出一些可以避免的声响，和很低档的错误。

闻凌在旁边看着就是一个白眼，嘀咕道，“不会吃法餐来什么法餐厅啊，白费钱。”

“抱歉。”秦一尴尬地实话道，“我第一次用。”

“谁没有第一次的时候，秦一这样已经做得很好了。”谭嫣然笑着解围，“幸好是在国内，法国本地的餐厅那才叫慢呢，一顿饭吃了四个小时，我有次差点睡着了。”

秦一有点好奇，“不能换家餐厅吗？”

“其他餐厅也慢。”谭嫣然说，“那里的餐厅服务员很少，上餐慢，法国人也习惯边小声聊天边进食。”

秦一大概明白了，有点像广市的早茶，但早茶上得没有这么慢。

“不过法餐还是很好吃的，当地也有很多特色风景。”

谭嫣然优雅地吃了一口三文鱼，又抿了口红酒，温婉笑道，“秦一感兴趣的话，下次我去法国出差捎上你。”

“不用不用。”

秦一已经感受到了霍老板降低的起气压，连忙婉拒道，“我没有护照，应该出不了国……”

“护照而已，很快就办好了。”谭嫣然压低声音，悄悄话一般俏皮道，“法国男人又帅又高，还很绅士浪漫，比小气鬼成柯好多了，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话音未落，就感受到了顶头上司霍成柯的死亡视线。

挺大胆的。

当着他的面拐他的兔子。

——是真不想干了？

“又多又帅？”霍老板嗓音冷淡，漆黑的眼瞳睨着她，“怎么没见你带一个回来？省得谭叔叔谭阿姨催婚。”

边说，边用餐刀地将三文鱼切成小块，也不吃，就裹着酱放在一边，动作优雅，但谭嫣然总觉得他切的是自己。

小气吧啦。

“开个玩笑嘛。”谭嫣然心里嘀咕，面上笑，“秦一不是也没答应？”

“他哪敢啊？”

闻凌嗤了一声，被霍老板睨了一眼，才没继续往下说，转而谈了其他。

谭嫣然这次回来是有项目在身的，霍氏是她的上司，闻凌是投资方，实验室就建在灵城和山市之间。

秦一听不太懂。

也不想插话，就在旁边默默吃着。

开胃的葡萄酒还挺好喝的，他多抿了一口，霍老板的手就搭了过来把酒杯拿走，将自己的三文鱼推过来。

——因为秦一喝酒容易醉。

霍老板分明在和别人交谈，余光却一直落在他身上。

三文鱼挺小一块，几口就吃完了，而主菜也刚巧端了上来，推餐车的还是之前的侍者。

肉酱意面两人各一份。

勃艮第红酒炖牛肉、黑皮诺酒是霍老板的，酥皮洋葱汤、土豆泥焗牛肉则是秦一的，谭嫣然要的法式干煎鳎目鱼，桑塞尔白葡萄酒和蓝青口薯条。

闻凌点的多，是另一个餐车送上来的，那两瓶昂贵的红葡萄酒没有拆，而是包装好了放在一边。

秦一没有酒。

闻着葡萄酒的清甜香醇，他也有点想喝，但不好意思说，因为法餐的配酒也是有讲究的，他不会点。

“想喝？”

霍老板偏头低声问。

“想喝一点。”秦一小声地说，“可以吗？”

勃艮第黑皮诺可以配调味较重的荤菜，秦一的土豆泥焗牛肉恰好合适。

霍老板将自己那杯递给秦一，看他抿唇小小地喝了一口，然后深棕琥珀色的眼瞳变亮，

“好香，有点像草莓和樱桃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兔子会醉，情敌会出场，婚纱会穿_(:з」∠)_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