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东境, E431行星。
刺耳的广播声响彻大街小巷。商区的每一块光幕上,都投映着血红的感叹号,每个人手腕上的智脑,都自动弹出了最近避难模组的指示。
“一级警报!一级警报!帝国已进入全面战争状态!请根据智脑指引快速避难。注意, 这不是演习, 这不是演习!”
机械的警告音,在整颗星球上空此起彼伏。人群被迫涌向大街, 摩肩擦踵, 彼此裹挟着朝避难点赶去。
每个人脸上, 都是既困惑又无奈的表情。
“又来?这个月都演习了多少次了?”
东境一直是帝国的富饶星区,且周围没有像西境边陲那样的宇宙空洞, 岗哨众多,星盗难有藏身之地,治安一直相对稳定。
被保护得太好的人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嘴里嘟嘟囔囔的, 半推半就地往避难点跑。
一个月下来超高强度的演习频率,让这颗庞大星球的疏散行动极为顺利。
根据王都方面的指示, 公共区域的居民会进入指定公共避难模组, 而身在家中的居民则闭门不出,清点星省委员会发放的战备物资。
还在逛街的居民们, 提着大包小包跑进指定避难模组,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开始刷星网。
除去星球上空急促的警报声, 让人有些不安以外, 避难模组内的气氛还是很闲适的。
“喂。搞把0元购?”
一群精神小伙左闪右避, 躲开街道上的星省警察, 撬开一间空荡荡的商铺。
智脑中的警报声依旧刺耳,青少年们直接关闭智脑坐标,扫货架扫得不亦乐乎。
“左右又是那个小皇帝在折腾我们,想一出是一出。还全面战争,他是不是有点战争瘾啊?帝国最近太和平了,就老是幻想着要打仗。”
“嚯!你走远点再嘴贱,血别溅在我身上。”
青少年们嘻嘻哈哈打闹着。星球上空的战地广播,正在进行最后一次避难警报播送。
而后。
整个星球都突兀地静了下来。
“……要不咱们还是去走个过场?”
群体中的一个Beta抽空看了看橱窗外,发现街道上完全空无一人,心里突的跳了一下。
“也不是为了别的……毕竟是陛下安排的演习。咱们不配合,万一狼骑来抓人呢?”
“你放屁。狼骑来抓你这种无名小卒,建几百个骑士团都不够他们忙的。”
一阵沉寂过后。
大地开始隆隆作响。滞留的青少年们扑在橱窗上,惊骇的发现,所有模组建筑物都在同时起飞。
医疗基地四周正竖起尤铁舰板,如同一艘巨型星际母舰,隆隆地从地面脱出。
而这副景象,是此前任何一次演习中,都从未出现过的。
整颗星球在三小时内基本清空。数以亿万计的钢铁模组升上天空,张开尼禄在配发伊始,就强制要求配备的特种焊接装置,然后在宙域中迅速组装,最终成为一座星际要塞。
部分设计过于畸形的居住模组,在其中的居民已移至安全区后,就被毫不留情的舍弃,咣当咣当地抛投回星球表面。
巨型运输舰早在避难通报响起时就已出发,此时恰好到达星球上空。
在几艘巨型运输舰的引力牵引下,避难要塞被加速到逃逸速度,迅速离开交战区。
青少年们大张着嘴巴,跟其他选择滞留的居民一样,呆滞望向天空。
——再看着地面上大片光秃秃的模组底座。
整颗星球都被搬空了。
……是什么东西要来?
“我靠!喂,是教育中心吗!教育中心请回答!我们还没进模组呢!不是说演习吗?!喂!!”
智脑中传出救援小队的痛骂声。但青少年们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他们揪着头发,对着自己的智脑又哭又叫,哭爹告奶奶地向军队求救。
终于,他们听到了天籁之音:“发坐标,在那老老实实等着!”
“好!好!”
午后3点,死寂的街道上空,蓦地响起一阵嗡鸣。
“是救援队!”一个少年Alpha跳起来,“有人来救我们了!”
然而,不过从货架跑向门口的短短几步。
商铺外的天空骤然阴了下来。
“……咦?”
少年Alpha没敢出门,趴在橱窗上往外看。
天空是彩色的。
并不是火烧云或彩霞那样瑰丽的自然奇景。而是像有人把一桶放了足足十年的粘稠肉汤,直接泼上天空。
是惨绿的霉菌,剧毒的蘑菇,长满孢子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油腻肉块,混杂而成的某种东西。
在那一刹的少年脑中,只闪过一个形容词:五彩斑斓的呕吐物。
“哗——”
一阵雨声由远至近。
青少年们立在玻璃橱窗里,如同一具具没有生息的假人模特。天空中下的并不是雨。而是一只此生从未见过、人类也不能想象的巨型怪物,正好从街道的上空缓缓掠过。
它那些密密麻麻抽搐的腹部触手间,张开一道如同生殖口般的东西,然后不间断地诞下怪异的肉虫。
肉虫也是五彩斑斓的,单只足有一人高,一旦落地,就开始疯狂啃食地面的建材,然后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进化形态。
像这样的巨型怪物,光是这扇橱窗里能看见的一方天空,就层层叠叠,足足有数百万只。
轰然一声巨响。是一艘折返的救援艇,坠毁在商铺正对面。熊熊火光冲天,映照着橱窗里每一张呆滞的面孔。
负责啃食星球地表的肉虫,潮水般向大火汇聚。
很快,火中就传出了毛骨悚然的啃噬声。
肉虫们如同某种流动的黏腻液体,在街道上四面奔涌,所到之处,只留下黑色的星球地表。
剧痛袭来之际,青少年们看见阴艳的天空,似乎被破开了一道口子。
无数杀伤性光束轰然坠落。
生命最后一刻。
他们朦胧看见了银叶蔷薇的光帜。
……
王都寝宫。
皇帝的卧室门紧闭。
一名狼骑带着一包衣物,匆匆跑上2楼阶梯。他本想抬手敲门,却收到了白狼骑的文字讯息:“放在门口,然后离开。”
狼骑只得照做。
临走前,他不安地看了看紧闭的卧室门。
寝宫的墙壁和门板,都采用了最好的隔音材料,哪怕紧贴门板,也只能听见里面的一些沉闷撞响。
狼骑离开几分钟后,房门被打开,那件精神病患约束衣,被迅速拿进。
而随着门板开启,极度愤怒的呜咽声、吞咽声,和不断踢打的声音,便突兀地涌了出来。
被男人们强制围困在大床上的,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保有理智的人类。
那更像是一头拥有极漂亮银白毛发的野兽,睁着完全不通人情的赤红的眼,在肉体组成的牢笼中不断冲撞。
阿撒迦在床边按着尼禄的腰,确认那袋衣服被海德里希拿进后,便从尼禄口中,抽出被咬得只剩皮肉相连的手指。
不过,虫血的治愈功能十分逆天,不过几秒钟,他的手指就愈合如初了。
随后,叶斯廷立刻捏住尼禄的下巴,将防止咬舌的强制性撑口器塞入。
随着撑口器慢慢张开,银白的野兽便只能徒然张大口腔,露出洁白的牙齿和粉色的喉咙口,以及刚刚,险些被他自己咬断的嫩红舌尖。
白狼骑原先不想让他们介入的。
但是随着尼禄分化期来临,他的病情在Alpha信息素的冲击下,变得史无前例急剧和激烈。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尼禄毫无预兆地、没有任何过渡期地,就在人来人往的指挥中心走廊里发病了。
在那一刻,白狼骑的本能反应,就是紧紧捂住尼禄的嘴巴,然后把他的小主人压向角落,企图用自己的身体和披风,遮挡住所有外界窥探尼禄的目光。
但预想中最可怕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在人们视线触及尼禄之前,叶斯廷直接切断了整个区域的光源。
走廊霎时一片漆黑。
灯光熄灭时,海德里希离尼禄他们最远。
他才刚结束与将领们的讨论,一只脚踏出议事厅,就发现走廊的灯光灭了。
仅仅一两秒的怔愣时间。
他的蓝眸便疯狂闪动起来。
黑发元帅打开光屏,用与平日无差的语调,朝所有人冷静发出指令:
“立刻检查机甲制动闸,星舰停泊库,王都轨道炮防御程序。这有可能是针对指挥中心智脑的入侵。”
陷在黑暗里的军官们愣了愣,便摸黑朝大门位置快步赶去。
那头没有理性、却继承了尼禄同等智力的疯兽,很快便发现自己被困。
趁白狼骑心神大乱之际,他手掌沿着骑士的腰甲往后摸,迅速抽出爆能枪,悄无声息地上膛——
直接顶上骑士的下颌!
阿撒迦就在不远处呆愣着。半虫血统赋予他的视物能力,让他比在场所有人,都更早看清了这一切。
当确认尼禄手里拿的是什么时,他一双金瞳骤然暴闪!
男人直接横撞过去,推开周围一圈狼骑,大手准确握住爆能枪,直接捏成了一团废铁。
随后,当银白的疯兽嘶鸣着,即将咬断自己的舌头时,他又以人类无法匹敌的速度,立刻用粗指卡住了尼禄的上下牙关,沉默地被咬断了指节。
他的心脏在砰砰乱跳。
这种程度的惊惧,即便是最惨烈的搏杀,也从未让他体验过。只因为跟海德里希、叶斯廷或白狼不同,他从未接触过尼禄的这一面。
眼看着自己心目中强悍绝艳的主人,突如其来成了一头疯兽,阿撒迦连金色的瞳仁,都在剧烈颤抖。
但另一只手却准确无误地接住尼禄踢向他的腿,并牢牢锁进臂弯。
帝国杀神的力量,本就是人类几倍以上。哪怕男人已经竭尽全力放轻力道,银白的疯兽还是像被水泥封裹双腿,顿时无法动弹。
但他咬着阿撒迦的手指,依然能从喉间发出嘶哑的咆哮。
就算没有光线,狼骑军团始终围在一个角落,包围圈里还不断发出呜咽声——如此异常的状况,还是吸引了一部分将领的注意。
“怎么感觉有人在呻吟?”
“……那个声音,是陛下吗……?”
“有谁带了微型探照灯?请往这边照一下,谢谢!”
海德里希一边快步朝他们赶,一边对着通讯器低吼:
“打晕他,白狼!”
白狼骑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抱着尼禄,浑身都是僵的。
他的沉默无疑让海德里希火上浇油。
海德里希在那头停顿片刻,发出一声冷笑——被气笑了。
“……做不到就滚到一边去。”
帝国元帅说完,把耳廓上的通讯器扯下来,在墙上摔得粉碎。
当他终于赶到位置,却发现狼骑所在的角落,正被几个将领用微型探照灯照得雪亮。灯光的强度,足够让一个人的丑态无处藏匿。
他脚下一顿,脑海中霎时闪过尼禄晕倒前,喃喃说君王必将如磐石的模样,心脏不由急剧抽痛。
但是随着快步接近。
他发现,情况并非如自己想象那么糟。
白发秘书官蹲在狼骑的包围圈里,正一脸苦闷地捂着脑袋。
有几个将领帮他照亮四周,还有人过去扶他:“没事吧?狼骑大人的盔甲用的可是帝国最强悍的材料,撞一下可遭老罪喽。你最好还是去医学院检查检查。”
几个狼骑低着头,正很僵硬地说:“对不起。”
叶斯廷捂着脑袋苦笑:“没事的,我只是一时没缓过来。在这坐一下,一会儿就好……”
将领们身后的黑暗里,白狼骑抱着昏迷的尼禄,悄无声息地快步过去。
阿撒迦的嗅觉一贯灵敏。在他们护送白狼骑赶到秘密出口,并强行挤上皇家穿梭艇的时候,他嗅出了叶斯廷口袋里的东西。
阿撒迦低声,“麻醉用嗅剂?”
“是。”叶斯廷垂眸,看着在白狼骑怀里昏迷的尼禄,“我改进过了,是无害版本,效用是30分钟。”
海德里希:“你一直随身携带。”
“是。”
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
作为跟卡厄西斯家另一个疯症患者相处多年的人,叶斯廷没有解释随身携带嗅剂的原因。
不过很显然,舱内的其他几个男人,也没什么心情追问。
他们只是沉默坐着。
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双眸紧闭、脸色苍白的少年皇帝身上。
负责驾驶穿梭艇的狼骑,虽然什么都没有问,但很显然也受到了影响。穿梭艇的起飞和降落,都不太平稳。
叶斯廷报的数字从不出错,说是30分钟就是30分钟。
但是30分钟后,他们盼望的那个人依旧没有回来。
是疯兽睁开了红色的眼睛。
疯症以尼禄的身躯为载体,终于展现出完全进化后的模样——是叶斯廷曾见过的,埃利诺和卡拉古先帝发病后期的模样。
有时,“尼禄”甚至会停止暴怒和咒骂,作出已经清醒过来的样子,向他们要求解除约束衣,并让他取回拥有帝国最高权限的智脑。
但谁也没有上当受骗。
他们都曾被尼禄选择或拯救,清晰地记得帝国蔷薇在选中他们时的模样。
难以置信的耀眼、高傲、不可一世,或是触动灵魂的坚定温存——无论哪一种,都是热衷于虐待他们的疯兽所不具备的。
“这就是你对我发下的誓言,阿列克谢?你说过你会终此一生追随我,效忠我,发誓捍卫我的荣耀,为此不惜与任何人对抗?现在这算什么?你就是这样保护我的吗?”
说到激动的时候,“尼禄”甚至还会掉眼泪。泪珠凝结在他浓密的雪白眼睫上,一颗颗往腮帮坠落。
而上一回骑士看到他落泪,已经是10岁被蝎尾捉去以前了。
“你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叛徒!苟且者!我真后悔把那把剑敲在你肩上!为什么我选择的是你?我真后悔!”
白狼骑在床边守着他,并没有回应。但“尼禄”每说出一句“后悔”,他那宽阔的肩膀,就会不可抑制地颤抖一下。
“尼禄”甚至会蹭叶斯廷的手心:“哥哥,这套约束衣真不舒服……我的手臂好痛。你帮我解开一会儿,好吗……”
阿撒迦坐在房间的角落,一直对着墙角。
听到这句话,他突然起身,大步走过来,把手伸向约束衣的束缚扣。
海德里希:“不。”
阿撒迦:“……陛下说他的手臂很痛。刚刚是我压着他,让他穿上约束衣的。可能束缚扣确实太紧了。”
海德里希重复:“不。”
阿撒迦抬头,发现疯兽的红眸已经转过来,正饶有兴致地盯住他。像是终于找到了困境的突破口,或者一个可堪虐玩的物件。
一双温热手掌抚过“尼禄”的眼睛,将他的目光完全遮蔽。
是叶斯廷盖住了他的眼。
“哥哥。”
“尼禄”又在轻轻叫唤了。
他微微仰着头,眼睛被一双宽大手掌盖着,只露出微张的红唇和漂亮的下颌线。
因为刚刚用过强制撑口器,他的唇角上下都破皮了,很可怜地红肿着,看起来无辜得要命,也直往人的心尖上揪。
“嗯。”
叶斯廷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是低头在他耳边,很温柔地低声哄,
“医官都说过了,因为尼禄是S级Alpha,分化期会很难熬。我之前劝过你,要好好睡觉,养好身体,你也不爱听。不过好在,从现在开始乖乖补觉,也是来得及的。”
“尼禄”表面乖乖仰头听着,眼珠却在眼皮下方转。
疯症与卡厄西斯皇室结合,最可怕的地方在于,疯症只会扭曲患者的思维和行为习惯,却不会令其失去强悍的战斗天赋和智商水平。
“尼禄”只用了两秒就揣摩到叶斯廷的用意。
霎时撕毁无辜的假面具,狰狞地:“你敢——”
但叶斯廷已经将一管助眠用镇静剂,缓慢推入他的颈后。
然后用手掌轻轻托住尼禄的后脑,小心地把他安放在枕头上。
房间又一次重归寂静。
四个Alpha分散坐在各处,任由沉重的寂静压在他们头顶。
没有人能保证,下一次尼禄再睁开眼,真正的他会不会回来。
再下一次睁眼,再再下一次睁眼,或者,一生中的最后一次睁眼……
巨大的不安横亘在每一个人心头,哪怕强势如海德里希,此时也只觉眼前一片空荡。
只因为尼禄——尼禄从来不在被他们低头怜爱的位置,哪怕他曾拖着残躯和病体,登上了帝国的皇位。
失去尼禄,并不仅是失去一个爱慕之人那样简单。还等同于失去自己的君主,指引者,灯塔与方向标。
长久的沉默后,白狼骑把脸从手掌里抬起来,低声喃喃:
“是了。没事的,我再带他去找圣子殿下。”
海德里希:“他有什么用?陛下信任他吗?”
叶斯廷顿了顿,说:“圣子殿下的能力,可以压制尼禄的疯症?”
“好像是的。”白狼骑低低道,“但……我不能确定。小殿下最近几回去圣宫治疗,我都能感觉到,效果在明显减弱。”
沉默。
“请带陛下去吧。”最后,是始终面朝墙角的阿撒迦开口了,“陛下不能就这样……”
他不善言辞,所以就把嘴巴闭上了。
阿撒迦今天受到的冲击非常大。尼禄曾那样傲气地将他踏在脚下,逼迫他记住自己的名字,如同永不可及的灼灼烈日。
可如今,少年却被裹上雪白的精神病约束衣,双手绑在胸口,银发凌乱、全无自理能力地瘫软在床上。
他受不了主人遭遇这样的折辱,又觉得连目视也是一种凌侮,所以始终面朝墙壁,不敢正视尼禄的现状。
又是一阵沉默。
最终,海德里希和叶斯廷也点了头。
很微妙的是,明明此前他们只有唇枪舌战、明争暗斗,但在今天过后,Alpha们却像是以尼禄为中心,突然成立了一个隐秘的合作同盟——
当然,这时候谁也没能想到,这个内斗不休的同盟,居然能稳定持续到未来的Omega皇帝N次发情之后。
“我跟你们一块去。”
海德里希犀利地向白狼骑指出,
“你作为陛下的骑士,却始终无法承担监管者的职责,这一点有目共睹。我完全能想象到,等圣子结束治疗,陛下只要说些追忆过去的软话,你就会立刻判定陛下已经恢复理智,从而把智脑交回他手中。”
白狼骑想张嘴,但他发现自己无法辩驳。
于是垂下狼脑袋,第一次朝对方点点头。
“陛下很信任圣子殿下,但我始终认为他存在极大危险性。”阿撒迦紧随其后,“我希望能跟在你们身边戒备他。”
叶斯廷看他:“是某种直觉吗?还是因为你们之间发生过别的什么?”
阿撒迦想起主人嘱咐,顿了顿,就只说:“是直觉。”
叶斯廷倒没提供什么理由。白狼骑抱起床上的尼禄时,他用手掌护了一下尼禄的头,低声:“小心。”就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
然而,正当他们开启密道门的时候。
海德里希的智脑骤然急响。
帝国东境的所有岗哨,就在同一时刻,向王都发出了特级异族入侵信号。
男人立在密道的入口,戴着白手套的手,慢慢扶紧落灰的门框。
前面三人不知他为什么停下,都在密道里回头看他。
海德里希的视线从光屏移开,落向骑士怀中那张苍白的脸蛋,凝视半晌,又从那张脸上抬起。
“……虫族来了。”他平静地说,“显而易见,我们的分工任务,要重新调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