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程尤旭,林述文环抱双膝靠坐在沙发最里侧,后背紧紧贴着靠垫,白皙的脚趾陷入柔软的坐垫中。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桌子上的草莓,眸底荡着狼森森的幽光。
林述文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直到疲倦铺天盖地地袭来,他在不知不觉中歪倒进沙发里,蜷缩着睡了一整夜。
第二天,林述文又把张暮约上了床。
张暮不想做下面那个,林述文便顺着他,张开腿让他操。两人厮混到深夜,林述文破天荒的没有爽完就渣轰人走,而是把熟睡的张暮留在卧室里,自己去外面睡沙发。
张暮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林述文的床里。短暂的呆滞后,是狂烈的惊喜。心跳震如雷鸣,心脏仿佛要砸开胸腔狂奔逃离。他环视周围,却发现林述文并不在房间里。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张暮看见了窝在沙发里的林述文。林述文看上去睡得很熟,一只手搂着柔软的靠枕,一只手垂在沙发外。
张暮单膝蹲下,伸手抚摸林述文的脸,目光眷恋凝视对方难得乖顺柔软的模样。
忽地,林述文睫毛颤了颤,悠悠睁开眼睛。短暂的朦胧后,桃花眼里流露出与张暮眼中完全相反的冷漠疏离。
张暮习惯了他的阴晴不定,亲昵地摸着林述文柔软的耳垂,笑着温柔道,“早安。”
林述文的冰凉的耳朵被男人指腹的温度捂暖,他幽幽问,“昨天晚上爽吗?”
“很爽。”
“很爽是多爽?”
张暮大笑,充满男子气概的阳刚五官舒展,“史无前例的爽。”
林述文懒洋洋地坐起,垂着头望向张暮,看着对方眼中盈满的笑意,道,“既然这么爽,就当作你跟我最后一次性交纪念,如何?”
张暮一震,脸上笑意荡然无存,僵硬道,“你什么意思?”
“你跟我到此为止。”
“……”
林述文并不理会床伴错愕悲伤的神情,起身走向卧室。张暮无措地跟在他身后,看着林述文把昨夜两人滚得乱七八糟肮脏不堪的床单被褥从床上扯下来,垃圾一样扔在角落。
“林述文,你抽什么疯?”
“你不高兴我睡在这,我走就是。”
“我昨天太累了,我不是故意睡在你这的……林述文!”
……
张暮对林述文的感情早就超过炮友的范畴,早就不满于单纯的肉体关系。他沉迷肉体却更渴望灵魂,他想拥有完整的林述文。张暮厌恶除自己以外,一切跟林述文发生性关系的人。那些人他大部分都见过,甚至曾一起……
现在,张暮只想要独占林述文。
张暮知道,过于赤裸的表态会让林述文毫不犹豫地一道了断,所以他一直忍耐着,给林述文想要的放浪性爱,配合林述文的若即若离。
显然,张暮的忍耐只是自欺欺人,所谓的配合也仅仅是自以为是。
林述文对他没有感情,现在连肉体上的需求也不需要了。
也是,张暮自嘲地笑,从一开始,双方就清楚明了地表明只是炮友关系。
是他自己破坏规则,被林述文踢出局了。
……
“我好歹是在陪在你身边最久的床伴,当真说踹就踹?”嗓音哑了下去。
张暮的目光里混杂着愤怒和难过,林述文的眼底却是波澜不惊的沉寂。被恶狠狠质问的漂亮男人摆出虚假的遗憾表情,“抱歉,好聚好散吧。”
“林述文!”张暮猛地站直身体,魁梧高大的身躯遮住光亮,咬紧牙关。
林述文坐在沙发里,撩起视线望过去,轻笑出声,“你这是什么表情?要跟我打一架?”
“打架?”张暮冷笑,手掌抚上林述文的侧脸,“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这么漂亮的身体,我怎么舍得打。”手指一收,死死卡住削尖的下巴,“我要操你。”张暮一字一顿,“我们,最后一次,彻彻底底的,来一次分手炮。”
林述文迎着对方暴戾的眼神,似笑非笑道,“分手炮这个词,不太合适。”说话时,他已经被张暮压在沙发里,修长的腿被高高抬起,架在对方宽厚的肩膀上。
张暮把手指插进仍残留着黏糊糊的润滑剂的滚烫后穴,额角暴起青筋,“怎么,不反抗?”
林述文轻喘一声,嘴角勾勒着轻蔑的笑意,他拍拍张暮的脸,温柔道,“大狗,最后一次了,做完赶紧滚。”
张暮抽出手指,低吼着直接撞进林述文的身体,看他因为疼痛而微微拧起眉心,“你现在,心里是不是觉得我恶心又讨厌?”
“是,嗯呃!”
“呵,我恶心又讨厌,但鸡巴一插进去,你照样浪得像一条发情的狗。”张暮报复地贯穿没有完全扩张开来的后穴,“林述文,是不是只要能让你爽,你什么都愿意?”
林述文腹部肌肉绷紧,窄腰翘臀,线条诱人至极,他喘息着回答,“是。”
张暮冷笑,他伸手拂过林述文那张精致俊美的脸,喃喃:“我想这么做很久了,以前一直舍不得。”宽大的手掌往下,扼住修长白皙的脖颈,收紧,“窒息会让快感更强烈,述文,你想试试吗?”
被禁锢住脆弱咽喉,林述文眼里荡漾着暧昧和放纵,“好啊。”
……
张暮望着身下因为高潮和窒息而汗湿头发双颊潮红的男人,心里不但没有体验到绝对控制而带来的快感,反而因为林述文完成沉浸在这场近乎施虐的性交中,感到更加暴怒。表面上他是操控者,但张暮却知道自己在林述文眼里,只是个带来快感的工具而已,林述文笃定自己不敢真正伤害他。
窒息让林述文的后穴强烈地绞紧,抽搐,张暮双手掐紧他的脖子,低吼着全力冲刺,射精。张暮死死盯住林述文,看他胸口徒劳又剧烈的起伏,听他发出痛苦的哼吟和破碎的咳嗽声。
张暮面色阴沉,他厌恶林述文这种仿若将一切玩弄掌心之间的淡然。
他要让林述文跟他一样,感到受伤,感到痛苦。
张暮望着身下这个因为窒息而扭曲五官,却仍旧美丽得魅惑人心的男人,阴恻恻道,“还想要更多吗?述文……”他用拇指抹去对方因为努力张大嘴巴呼吸,而不断从嘴角流淌而下的津液,“林述文,我把你藏在柜子里的玩具们,全部拿出来,挨个在你身上用一遍,好不好?”
几乎是瞬间,林述文眼里的近乎疯狂的迷乱褪去,只剩下冷冰冰的死寂。
……
草莓被遗忘在桌面上。
一天又一天,鲜亮的表面从诱人的嫩红逐渐转为腐败的深紫,软烂的果肉上爬满小飞虫。
林述文站在重归混乱的客厅中,将烂掉的草莓扔进垃圾桶。
他游魂般在屋子里飘荡一圈,最后停留在试衣镜前,幽幽望着镜子中的苍白的人影。林述文昂起修长的脖子,桃花眼眯起,颈间的淤痕恢复得比他预料得要慢很多。青青紫紫一大片,瞧着怪可怕的。
拉开衣柜,随手抽出一件翻领衬衣穿上,将纽扣从下往上系到最高一颗。抬眸看一眼镜子,啧。
林述文先是耷拉着拖鞋,慢悠悠去找药箱,从里面翻出一卷纱布,粗糙但有效地遮住了颈间的骇人掐痕。
然后他从冰箱冷藏室里艰难的挑选出一颗看上去还相对比较可口的苹果。
最后,林述文捧着冰凉凉凝结出一层水雾的红苹果,再次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
贺淳刚洗完澡,穿着宽大的深灰色居家服,短发上还凝聚着水珠,汇集后流向深邃坚毅的侧颜,漆黑锐利的目光默然地望向门外的人,“有事?”
林述文把手里的苹果捧到贺淳跟前。
贺淳垂眸看一眼苹果,又扫过林述文颈间缠绕着的纱布,两人目光交汇,相对无言。片刻后,贺淳从林述文手中接过苹果,后退一步,打开了门。
林述文毫不客气地走了进去,径直向沙发,没换拖鞋。
贺淳眼睛地盯着被林述文踩过的地板,手上缓缓关门。
林述文坐在沙发里,朝他笑,“好久不见。”话说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喉咙受伤了,嗓音沙哑粗糙得像砂纸在水泥地上摩擦,脸上撩人的笑意有一瞬凝滞。
贺淳英气十足的剑眉微不可见地扬了扬,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冰凉的可乐,放到林述文跟前。
林述文:“……”
贺淳:“……”
林述文望着茶几上的罐装可乐,挑起眉眼对贺淳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贺淳转身回厨房,又拿了一瓶纯净水,放在可乐旁。
林述文哑声吃力道,“太凉了。”
一向只喝冰水的贺淳:“……”
沉默一阵,贺淳拿起林述文带来的苹果,用温热的流水冲了冲,干净利落地削皮,切块,放进小盘子里,当啷一声放在茶几上。
贺淳冷冽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林述文,道,“再挑三拣四,就从我家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