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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伤疤。”

公主病 零下八度 4864 2024-02-17 10:58:15

“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女声一如既往,情绪饱满,光是听着,就觉得对方激动得不行。

杨重镜瘫在沙发上,脑海里想象出林落落猛地站起来的画面,没忍住笑了一下。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料想的,女孩得知消息的一瞬间,方才还懒散的神色一下绷紧,从卡座上一弹而起。

她动作迅速地甩掉刚刚还聊得起劲的搭讪帅哥,走到门外,寻了个清净地方,问题如同连珠炮:“你怎么突然想通了?你什么时候回去啊?要不要我安排人去接你?”

“算了,你几号走,我买票回去。”林落落干脆了当,雷厉风行的,说一出是一出,做决定比杨重镜还快:“我明天回去,见面再说。”

杨重镜有点哭笑不得,他温声喊林落落的名字,说:“不用着急,落落。这边辞职还要走流程,你好好玩,到了我再和你说,行吗?”

“哦,”过了那一阵,林落落安静下来,在酒吧里被吵的嗡嗡响的脑子被冷风吹的恢复镇定。

她有点晕,酒的后劲上来,于是蹲下去,缓解一下那阵晕眩,好让自己好受一点,说:“那也行。”

“你打算住哪儿,要不要去我家啊?”林落落缓了下语调,又开始操心后续的事项:“还是你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房子,我给你先找人买了。”

财大气粗的,杨重镜一时间失笑。他心头轻松,说话也不自觉地带上调笑的意味:“林总,这话跟多少人说过啊。”

“把我当你小情人了?这么有钱,房子都送上了。”

林落落翻了个白眼,波浪卷发散在身后,被风吹起来,遮住了眼,是风情万种的漂亮。

她轻声骂了句“滚”,随后叹了口气,又无声地笑了。

“哪个情人跟你这样,我花钱买罪受啊?”林落落撇撇嘴,丝毫没有自己被套话的意识。她话音淡淡,随口说:“我喜欢乖的,要听我的话。”

杨重镜笑不出来了。

他一心挂在自己的情感问题上,倒是对自己这个妹妹缺少管教,随口开的一句玩笑,居然真的一语成谶:“林落落。”

“你现在才多大?玩起包养这一套来了?”

“你不是跟我说,你在专心准备考研,没再跟那些男的接触了吗?”

杨重镜脑中的那根弦绷紧,身子也从沙发上坐直,唇角拉成一条平直的线,眉眼散发出不可置信的冷意:“林落落,给我说话。”

这一声斥的林落落被酒意浸染的脑子猛地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她打了个哈哈,干笑了两声,随后飞速甩下一句“我这信号不好,等会儿再聊”,反手就挂了电话。

杨重镜“啧”了一声,刚要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嘟嘟”声,彻底没了声响。

他觉得荒唐,被气的站起来,原地走了两步,刚要继续拨过去,就被季楠伸出来的手挡住,手机也被及时抽走,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别生气,哥哥。”季楠扯了下杨重镜的衣角,轻声转移话题:“好饿,一起出去吃饭吗?”

杨重镜理智尚存,没有被轻易带偏。他脸色冷得吓人,说:“她这简直——”

季楠弯下身,温热的唇轻轻碰了碰对方张开的双唇,将那些还没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说:“她心里有数的,哥哥。”

“……你怎么知道?”杨重镜黑着的脸有点绷不住,不太自在地吭了一声,眼神也跟着躲闪开,问。

他怎么知道?

季楠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想起和林落落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犬马声色的音乐会所。

女孩年纪不大,举手投足间却都是慵懒,显然对这种场合格外熟悉,绝对不是第一次来。

资历远在他之上的同事低着头,堪称哀求地扯着对方的裙角,声泪俱下地说不想被丢下。

隔着一个过道的距离,他清楚地看见少女脸上的凉薄,仿若在看着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垃圾。

季楠那时候还不认识林落落,也不知道将来的有一天,能有着这种堪称尴尬的关系。第一天踏进Queen的大门,季楠便从她的身上,看见了所谓上流社会的人的缩影。

不屑和傲慢,哪里会对他们这种商品一样的廉价宠物付出什么真心。

而杨重镜实在太过例外。

他像是全然未曾被那些污糟浸染,固执也笨拙,一颗真心给出去,就没有想过收回来。这样的人往往容易受伤,他也的确承受了代价。

季楠怎么可能不珍惜,他比谁都要清楚,他不会再碰上第二个杨重镜了。

“你放心,哥哥。”季楠很亲昵地用鼻尖蹭了一下杨重镜,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轻声说:“我帮你看着,好不好?”

“不会有问题,”季楠稍稍弯着眼,说:“林家的人一直在盯着,我也会找人保护好她的。”

杨重镜眨了下眼,绷紧的那根神经慢慢松懈了。他花了两秒理解季楠话中的意思,有点迟疑地问:“……你的意思是,人身安全?”

季楠眉眼弯弯的,觉得杨重镜偶尔露出这样单纯的一面,有种反差的可爱。他下巴放在对方的左肩,呼吸时的热气喷洒在他一贯敏感的脖侧,懒洋洋地:“差不多吧。”

“不过我的意思是,她接触的人,都会事先调查一遍。”季楠说这话时,语气显得淡,仿佛这件事正常且常规:“哥哥,这方面的话,林落落挺谨慎的。”

杨重镜听完,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一点冲击,短时间内完全没办法接受。杨重镜喉结滚动几下,还是无法想象,自己这个印象里虽然任性,但是格外黏人的妹妹,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会做出包养情人的事。

“你早就知道?”杨重镜微微抽开身,话音顿了顿,说。

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季楠没否认,他垂着眸子,说:“哥哥,应该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

空气突然安静,杨重镜额角跳起来,觉得没有一刻,自己是能够全然省心的。他点点头,被迫接受这个事实。

季楠挑了下眉,话停在嘴边绕了几圈,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林落落玩得花,这件事人尽皆知。或者说,那一圈其实大多数都这样,不过她漂亮,行事也放纵,便格外惹眼一点。

他还以为她多嚣张,原来在杨重镜面前,居然也和自己一样,装起乖来了?

季楠舔了下齿尖,到底没说出别的什么来。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杨重镜的亲生妹妹,和自己还是不一样。打小报告这种事,季楠抿着唇,在心底默默想,自己便算恩将仇报了。

他才不干这种幼稚的事。

左哄右扯的,季楠算是使出浑身解数,才堪堪让杨重镜放弃了现在飞出国去,将人抓回来盘问的念头。

那点旖旎的心思也在这段突如其来的插曲中散了个一干二净,季楠站在玄关处,最后转过头,很轻地笑,用温和的语调朝杨重镜讨要一个拥抱。

杨重镜对季楠没什么抵抗力,他走上前,如对方所愿地主动伸出双手,任由对方将下颌埋进自己的肩窝。

他觉得季楠像只黏人的大猫,一个拥抱的功夫,手就顺着衣服的下摆,滑了进来。

玄关处没有开灯,所以没入昏暗。

杨重镜下意识地想要打掉对方的手,只是季楠没有如他所预料地缠着不放,甚至没有等他抬起手,就将手抽离出去。

他蹙了眉头,后知后觉地感到哪里不对,隐隐约约的,看见季楠的神色,没有什么温情,淡淡的,杨重镜不喜欢。

“哥哥,”季楠主动退开身,说:“那我回去了。”

“嗯。”杨重镜点点头,松开了手。他这时候又看见对方脸上一如既往的笑和缱绻,刚刚一闪而过的不对劲于是被压下,觉得自己大概是眼花,所以太过敏感了一点。

“回去早点休息。”

“好,哥哥也是。”季楠拧开门,一只脚跨出门外,随后转过身来,背对着楼道的声控灯,无厘头地问:“休息好的话,是不是会少受一点伤?”

杨重镜眼皮跳了跳,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过季楠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和杨重镜隔着几步的距离,眸子里的笑意慢慢褪去,被接踵而至的冷淡替代,说:“我本来不太确定,所以没有说。哥哥没有感觉到吗?”

“什么?”

“我刚刚摸到了。”季楠有点笑不出来,他垂着眼,用一种宣判的语气,淡淡说。

杨重镜一直跳着的眼皮终于停了。他心里的猜测得到印证,甚至有种终于不用再隐瞒的尘埃落定。

从昨晚上自己有些刻意的躲避开始,他就知道,迟早有一天,季楠会发现。

只是他没有想到,季楠会这样直接了当地戳穿。

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杨重镜不习惯将伤痛展示于人。更何况,照他对季楠的了解,真的知道了,又要陷入无端的自责里,杨重镜觉得没有必要。

他不想要看到对方难过,如果是因为早已过去的伤痛,就更加不值得。

楼道的声控灯暗下去了。

杨重镜刚要打开玄关处的灯,用力的跺脚声混着门被打开的声音一同响起,对面的门被人推开,楼道再次亮起来。

怪尴尬的场景。白以南光着上身,套着个花裤衩,从对门探出头来,很没有眼力见地笑:“干嘛呢这是,看你们在门口站好久了。”

他脚上踩着人字拖,径直上前几步,顺理成章地站到季楠一侧,拖着人的手往回拉,说:“行了,别腻歪了。我这边忙死了,你管管我死活吧。”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白以南看了杨重镜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边走边念叨:“你不说要给我做可乐鸡翅吗?我饿死了,等你老半天。”

季楠有点无奈,又庆幸白以南来得正是时候,不然那么莽撞的一句问话,他都不知道该如何下台。

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如果杨重镜真的不愿意说,他也不能刚有点进展,就恃宠而骄,跟人冷战下去。那折磨的不是杨重镜,他就会先反复被折磨的死掉。

抱着这样的念头,季楠松了口气,对白以南的念叨做出回应。他笑了一声,说:“马上做。”

不算远的距离,落在杨重镜耳中,清清楚楚的。

刚刚还跟自己腻歪的对象,转头就被个裸男扯走,还说着要亲手做饭。

这样的场面,谁能受得了?

不管谁受得了,反正杨重镜受不了。他抿了下唇,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攥紧,随后走上前去,将季楠被白以南扯住的胳膊拉到自己这边来。

杨重镜面无表情:“他受伤了,做不了饭。”

别说白以南,连季楠都懵了一瞬。他下意识地想要笑,又想起来方才指尖触到杨重镜凹凸不平背部时的触感,那点笑于是憋回去,心里说不上来的闷。

他就是恃宠而骄,对着杨重镜的时候,这辈子都没办法改。

“不是,”白以南懵了,他无能狂怒,想要辩驳:“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又没让你给我做——”

“你如果想吃,我也可以给你做。”

杨重镜面对白以南时,情绪稳定的不像话。他丝毫不受对方干扰,一句接着一句,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暴杀的话语:“味道应该都差不多,因为是我教的他。”

季楠默默站着,没有说话。他一半对杨重镜的占有欲格外受用,一边又计较着对方对自己伤疤的隐瞒,所以干脆不表态,默不作声地看着两个人吵。

不过战况显而易见,在有关季楠的事情上,白以南不是杨重镜的对手。

很荒谬的画面。

杨重镜顺利进入季楠的家,轻车熟路地拉开冰箱,挑选着需要的食材。

白以南一口气提在心口下不去,他踩着人字拖,鞋底在地板上发出愤怒的声响。

“白总,光着身子就别进厨房了。”杨重镜露出个笑,眼神淡淡扫过白以南上下,说:“容易被油溅到。”

“我不会被溅到。”白以南全身上下嘴最硬,他硬着头皮,愣是挤开杨重镜,从厨房门框处走了进去。

他拿着盒冰冻的鸡中翅,嘀嘀咕咕地:“小楠也教过我啊,谁不会做一样。”

“那你得叫我祖师爷吧,”杨重镜似笑非笑,头也没抬一下地回应:“没想到还是传承的手艺。”

白以南咧了下嘴,无声地“哈”了两声,说:“你还挺会逞口舌之快的。”

“嗯。”杨重镜点点头,起锅烧油,摁开了油烟机,淡淡道:“跟白总学的。”

油猛地溅起,在锅底四溅开去,发出劈里啪啦的动静。

白以南长这么大还没下过厨,被吓的眼皮子一跳一跳,脚步却黏在瓷砖面上,硬是没挪动一步。

到底是季楠看不下去,有点无奈地屈起食指,敲了敲厨房的磨砂玻璃门。

他拉开门,喊白以南:“你帮我涂个药,我手不方便。”

白以南如蒙大赦,端着的面子终于有了台阶,瞬间心领神会地点头,头都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破厨房,油溅的痛死了。

他急着走,自然也没分出神去看杨重镜瞬间黑下去的脸色。

季楠眼神倒是敏锐,毕竟眼珠子黏在人家脸上就没挪开过。他心头“咯噔”一下,想起来白天时说的不让白以南帮忙,觉得自己这张嘴像是开过光,一踩一个雷点。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时候再改简直欲盖弥彰。

都怪白以南。他默默在心里给对方记账。

“我刚给你上过药,季楠。”杨重镜低着头,边说边将菜板上的生姜切成条,说:“你忘了?”

季楠抿着嘴,没敢接话。

不得不承认,杨重镜面无表情叫他大名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会心慌。

正纠结着是继续嘴硬还是顺势服软,杨重镜就没什么耐心地,替他做出了选择:“不准去。”

他随手将姜条扔进油锅里,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季楠,说:“站远点,等会儿被油溅了。”

“哦,”季楠点点头,眨巴两下眼,笑意又要冒出头来。

好在还不至于太过见色忘友,他咳了一声,示意白以南跟着自己出来,不要再在厨房里逞强。

白以南不屑地“切”出声来,不知道第几次翻白眼,恨不得在头顶上写着自己对杨重镜的嗤之以鼻。不止是杨重镜,现在他对季楠也一样嗤之以鼻。

没出息的东西,一点都不知道支棱起来,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不会被珍惜,这个道理一点都不懂。

季楠确实是不懂。

他坐在沙发上,眼神好整以暇地,扫过白以南发出声响的肚子。

“看什么看,没见过饿的人?”白以南吞了口口水,实在受不了对方这张长得就阴阳怪气的脸,率先反问道。

他说没吃饭是真的,不是糊弄季楠的信手拈来。从公司回来,就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一觉醒过来已经天黑,伸手不见五指的。

坐着缓了许久,白以南才找到点力气,从床上爬起来洗澡。刚刚打算点个外卖填肚子,就听见门外的响动。

他八卦欲望剧增,眼睛怼着猫眼,想要窥探一点杨重镜的辛密,这声响,别是带哪个男人回家过夜了。

还真是带了男人回家,只是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满脑子跟杨重镜谈恋爱的季楠。

拉拉扯扯的,开着门腻歪半天。白以南也是闲,真就隔着猫眼看他们面对面站了半个小时。

他觉得这些谈恋爱的情侣的脑回路都令人费解得很,告个别搞得像是生死分离,居然能就这么站着讲这么久,他刚洗的头发都干了,那两人还没聊完。

白以南忍无可忍,最后拉开了门,张嘴就要将人叫回来。

行程安排的确实满满当当,最后的结果就是全然没有吃饭的时间,肚子饿的直叫,咕噜咕噜的,疯狂刷着存在感。

杨重镜端着盘子出来的瞬间,嘴上不说,白以南的眼神却死死盯着,愣是挪不开半点。

他强迫自己转过头,拿出手机,嗤笑了一声:“我点外卖,你自己吃吧。”

好笑得很,他怎么也是个总裁,还能差这点吃的?

季楠那是什么眼神,嘲笑自己没出息?吃个饭怎么了,他既不缺钱又不缺爱,偶尔有点追求,哪里好笑了?

“这个点都关门了,”季楠好心提醒:“烧烤摊应该还有,你可以去看看。”

白以南扒拉手机的指尖一顿,他皮笑肉不笑,干脆站起身来,咬牙切齿道:“我住酒店去,你就跟你的好哥哥过去吧。”

“王叔下班了,”季楠声音懒洋洋的,他说:“要走你自己打车。”

“吃个饭而已,要不了你的命。”

季楠站起来,替白以南整了整有点皱的衣角,声音认真起来:“以南,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我想和他在一起,但我也不想因为这个和你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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