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顾承执脸上看不出丝毫开玩笑的意思,男人让他抱住篮子,顾承执一俯身,轻松至极地横抱起他。
—抱着自己的小篮子,纪轻冉一顺从地圈上男人的脖颈,他忍不住带上了些许好奇地问道。
“要带我去哪?”
然而顾承执没有正面回答他问话的意思,顾承执的大长腿极快地迈向了走廊,男人漆黑的瞳眸专注地垂下望他。
“冉冉现在不怕我了吧?”
纪轻冉有些讶异地张了张嘴,他要是现在害怕顾承执,也不会遇到害怕的东西就往顾承执怀里躲啊。
感觉到自己的感情遭受到了不该有的质疑,纪轻冉忍不住气鼓鼓地说道。
“你很想我怕你吗?”
然而顾承执的脚步微微缓了下来,男人的眼定定地往向他,似乎是不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就不善罢甘休的样子。
纪轻冉没有了脾气,想到顾承执上辈子暴戾冷漠的样子,他心一软,忍不住把小篮子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握住小篮子的配合着另一只抱住了顾承执的脖颈。
难得主动地拉近了和顾承执之间的距离,纪轻冉脸上微红着,却仍是毛着胆子地挺着身子,他学着顾承执的样子,亲了亲男人饱满的额头,然后是高挺的鼻峰,最后是微凉的薄唇,最后当他想退开的时候,顾承执一个转身,将他压到了栏杆的扶梯上。
明明扶梯下是让人恐惧的悬空感,然而定定望着顾承执的眼,纪轻冉却莫名地一点都不害怕,甚至像第一次被举高高的孩子一样,他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忍不住主动松开了抱住顾承执脖颈的。
而望着少年柔软白净面孔上显露出来的灿烂笑意,身下的背景是楼梯外高高的一片悬空,明明心脏已经不会再有任何跳动,然而这一刻,顾承执却感觉到陌生而熟悉的窒息伴随着疯狂的心悸攫取着他所有的感知。
当身体回过神来的时候,顾承执发现自己已经将少年柔软的腰身紧紧搂在了自己怀。
“你不要命了吗?”
男人黑沉的瞳眸如同冰锋一般得锐利寒冷,丟下了所有伪装的温和之后,顾承执的气息深沉迫人得几乎让人窒息。
被顾承执这么一吼,纪轻冉不禁有点小委屈。
他的身子大半还在顾承执怀里呢,哪里能这么容易掉下去?再说了以着顾承执现在的速度,他就算真的掉下去了,顾承执也不可能接不住他。
“你又不会松开,我怕什么?”
直视着顾承执的目光,纪轻冉带着一点火气和委屈意味地说道,“我都这么相信你了,你还怀疑我?”
心脏锐利的刺痛伴被柔软的嗓音平抚了下来,顾承执仍有些心悸未退,男人的瞳眸射出了冷厉光芒没有半分遮掩,顾承执冰冷地说道。
“想证明绐我看,也不能用这么危险的方法!以后你再随便拿自己开玩笑……”
—片阴影笼罩下来,纪轻冉感觉到自己肚子上的小篮子被拿开,顾承执将他翻了个身,以着扛沙袋一样的姿态不轻不重地在他屁股上狠狠打了一下。
顾承执从来低沉而波澜不起的声音里,此刻竟然能够听出些微咬牙切齿的感觉。
“我就让你的屁股天天开花。”
切,这种威胁的力度,还不如上辈子顾承执威胁他的段的一半呢。
迎着顾承执的视线,纪轻冉挑衅似地做了个鬼脸。
顾承执脸上隐约的怒意逐渐沉寂了下来,男人唇角缓缓勾起了让纪轻冉有点胆战心惊的弧度。
“我们冉冉这么勇敢,太让我开心了。”
顾承执轻轻捏了捏他的屁股,纪轻冉感觉到顾承执捏的力道,就像捏一块砧板上已经切好的肉。
男人低沉有力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今晚就算哭出来,我也不会停下来的。”
纪轻冉被吓得一怔,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顾承执说的屁股开花,从来指的都不是打得他屁股开花。
再想到昨晚自己像块油锅上被煎的鱼一样,翻来覆去死活都得不到休息半刻的样子,纪轻冉再也顾不得半点颜面,他恨不得立刻把自己刚才的挑衅吃下去。
他傻,他是真的傻啊,和顾承执对上,哪一次是他能占上风全身而退的?嘴皮子的这点便宜占了一时爽,等到了床上的时候他就要亲自体会火葬场的感觉了。
“啊?你又欺负我!今天你又凶我,又吓我,晚上还想再欺负我,”纪轻冉觉得自己的假哭能力有着进一步提升的趋势,“我不和你过了,我不喜欢你了!”
在顾承执的怀里挣着,纪轻冉小声嘟嚷着,感觉自己这股烦人劲儿要是换到了其它人身上,估计真的就会被人从楼梯上丢下去了。
然而顾承执身上冰冷的气势却因为他的胡闹而逐渐消融开,男人严肃地低沉说道。
“抱好,摔下去我就不管你了。”
世界上谁不管他,他都可能信,纪轻冉才不觉得顾承执会不管他呢?
纪轻冉委委屈屈地吸了吸鼻子,可想着自己大概真的有点无理取闹,挣动的幅度不由小了下来。
而望着怀人眼角微红的样子,顾承执心无声一叹,他和一个半大点的孩子计较些什么?
小食物都被他来来回回仔细地舔过好几遍了,在他身上撒点娇又有什么错?
“我错了,”顾承执俯下身子,唇瓣轻柔地覆上怀人发红的眼角,涌出的点滴泪珠略微苦咸的,似乎让他的心脏也浸在了苦咸的泪水之。
“以后我再也不敢欺负我们家冉冉了,”忍不住将声音放得一低再低,顾承执从来不知道,原来放低身段,讨取心爱之人的欢心,是一件仿佛身心都浸在温热的水域,哪怕无止境地下沉,也心甘情愿被包裹束缚的感觉。
“冉冉继续喜欢我,好不好?”
顾承执俊美苍白的面孔上,漆黑而深邃的瞳眸定定凝望着他,男人的瞳眸里是纪轻冉恍惚以为是幻觉的如同深海一般的神情。
纪轻冉的心不由紧了紧,如同亲人又怕人的动物幼崽一般,他忍不住抬起头,唇瓣只够得着碰了碰男人的下
颌。
认真地想了想,纪轻冉小声地说道。
“就算你欺负我,我也还是会喜欢你的,”担心顾承执会改口反悔,纪轻冉忍不住小声补充道,“但如果你能少欺负我一点点话,我会更喜欢你的”
纪轻冉犹有未尽之意地顿了顿,他刚想和顾承执好好讨论一下这个欺负的范围,下一刻他的话音就被男人急切而冰冷的吻用力地堵在了喉咙。
顾承执睁开眼,男人的瞳眸凝缩成一点,几乎恨不得将怀的人揉进自己每一寸的血肉之。
望着自己怀羞怯地闭上眼,纤长的睫羽不安地微微颤抖着的小食物,顾承执觉得胸口发胀的感觉仿佛要将他人生一切失去的情感的空白全都填补了回来。
怎么会有人连一根头发丝,连一个眼神都带着要使他溺毙在其的香甜而柔软气息?
哪怕少年不说不动,顾承执都要感觉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快要被引诱得濒临极限了,更何况这种无异于邀请他撕开封装,尽情品尝里面的香甜柔软的话语。
顾承执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庆幸,他和纪轻冉的初遇不是在他生前的病弱时间里一一
因为他现在就已经心如擂鼓,身体不受控制得仿佛要发病了。
如果在生前遇到这个人的话,他变成阴灵的时间,大概会比现在还要提前更多吧。
比起缓解他身体空洞的一味药,他的小食物更像是让他戒不掉的毒。
足以见血封喉。
死死保卫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望着自己身旁的小篮子,纪轻冉莫名生出一种仿佛被那盲眼男孩注视的羞耻感。
好不容易从顾承执这个吻里挣脱出了一丝喘息的空间,纪轻冉极有求生欲地说道。
“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我们快点走吧,我肚子饿了,等一下还要吃饭呢。”
感觉到自家小食物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的眼神,顾承执勉强咽回喉的那一句他也饿了的话语。
只有喂饱自己的小食物,才能让小食物喂饱他自己。
顾承执脑勉强回笼了几分理智,勉强放开了抱住自家小食物的。
接下来的一路,纪轻冉远远走在顾承执身旁,他死活都不肯再让顾承执抱着了。
然而就算身侧保持着半米的距离,他也能感觉到,顾承执转头往向他的瞳眸里,有一种仿佛被饿了很久的狼—样泛着冰冷幽绿的光芒。
顺着长长的走廊走了很久,走廊尽头,男人按下了通往地下的电梯,这一次纪轻冉惊奇地发现,顾承执带他走去的竟然是一条通往外界的地道。
而走出了漫长的地道,纪轻冉微微晃神间发现,这一处地方似乎已经不在顾宅之。
然而行走在树丛高耸,小道无数的密林,纪轻冉却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这处密林,他似乎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