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放,再还回去的。”
被顾承执亲得迷迷糊糊,纪轻冉总感觉在顾承执这句话意有所指的好像不是戒指和纸花,而是乖乖送到猛兽口里的他自己。
最后等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提醒这个吻应该停下的时候,顾承执唇角微微勾着,才松开了他。
“冉冉,闭上眼,我们该快点回家了。”
纪轻冉乖巧地闭上眼,虽然不明白闭上眼和快回家之间有什么必要的联系,然而当满满的玫瑰花被塞到了他的怀里,一股大力将他打横抱起时,纪轻冉还是依稀感觉到了什么,他往顾承执怀里深处钻了钻,轻轻用指钩住了男人的衣服。
周边的一切景象快得就如同残影一般,顾承执快速移动之间,抱着他的仍然是很稳,然而与身体擦过的厉风还是让纪轻冉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疼,不过这时间倒也不长,还不到半分钟,先前他辛辛苦苦至少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程就已经结束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顾宅之。
怔愣地抱着玫瑰花站在原地,已经开了柔和夜灯的餐厅里,郑管家正让人上着丰盛的菜肴。
顾承执强势而力度适地搂过他的腰,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找个瓶子把花放下来吧,这束花除了我们谁都看不见,不过它永不凋谢,也不会让你花粉过敏。”
没想到顾承执竟然还记着他花粉过敏的事情,纪轻冉不好意思地用食指划了划脸颊,用力点了点头。
而从头到尾郑管家都如同都不存在一样地降低着存在感,只有当听到顾承执让他拿古董藏品册过来的时候,才脚步飞快地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还没有坐下多久,古董藏品册就被送过来了。
望着这些最新都是明清时期的瓶瓶罐罐,纪轻冉忍不住抬头问道,“我们真要往这些瓶子里放花吗?”
虽然对物没有太大的兴,可是看着这一个个瓶瓶罐罐标在底部起码六位数起步的价格,纪轻冉总觉得这些东西最起码的待遇也应该是放在博物馆里小心珍藏着,而不是被他们暴敛天物地直接拿来放花吧。
顾承执望了望身旁的凳子,示意他坐下。
“小财迷,我买下的这些古董不是为了供着他们的,该发挥用处的时候,自然需要发挥用处。”
男人修长有力的十指轻易翻动着纸张,很快顾承执就自己做出了决定。
“喜不喜欢这个样式?”
纪轻冉刚要往价格和介绍那块看,顾承执的十指就覆盖住了字区域。
“把它当成假的古董看,喜不喜欢它的花纹?”
纪轻冉心不在焉地看了看那古董瓶子,花纹和图片看着都很新,大概或许价格不会太高……吧?
“挺好看的。”
纪轻冉突然感觉自己的一大捧玫瑰重如千钧,而它们本来如同空气一样,轻飘飘得没有丝毫重量。
郑管家没有丝毫异议,收回了那藏品册后,那漂亮的花瓶就被专人送到了餐厅里,顾承执将玫瑰花放到了花瓶里,从此那古董瓶子里的玫瑰花就成为了它们客厅里格外艳丽一抹装饰。
糊里糊涂地糟蹋完了一件古董,纪轻冉还没来得及发表什么感想,就被顾承执按到了位置坐下。
先前大而长的餐桌已经变成了他和顾承执两人相邻而坐的布置,而为了适合他的饮食习惯,偏于西式的餐桌换成了如同餐厅一般更容易拿得到食物的转盘式的钢化玻璃。
晚餐无论是西式甜点还是式餐点都一应俱全,纪轻冉甚至看到了有他最喜欢的一大篮不同口味的冰淇淋蛋糕,然而在顾承执视线扫及之下,他的一整蓝蛋糕变成了只能尝鲜的一小块,他喜欢吃的车厘子最后只剩下了几个摆在他的附近,而那些过酸过辣过咸的烤鱼鸡翅虾仁更是只剩下了只能让他尝尝味道的一小块。
给他端上来之后再无情地撤下去,这还不如从头到尾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呢。
纪轻冉吸了吸鼻子,他可怜兮兮地望着顾承执,轻轻摇了摇顾承执的衣角,目光里充满着想要对桌上唯一一盘酸甜鸡翅的挽留。
“这一盘我们就不要撤了吧?”
顾承执郎心如铁,男人的目光毫不留情地在那色泽恰好的焦黄鸡翅上扫过,没有被纪轻冉的软语哀求撼动半分。
“太油腻了,晚上吃这个会闹肚子的。”
纪轻冉眼重新亮起了一抹希望,“那午的时候我可以吃吗?”
顾承执无情地摇了摇头,男人冷漠的话语毫不留情地打破了纪轻冉最后一丝幻想
“不管放在哪一餐,都太油腻了。我们以后循序渐进,逐渐戒掉这些多油多糖的东西。冉冉试过就知道了,厨师做的药膳的艺不比这些东西差。”
顾承执勺起一勺药膳汤,向着纪轻冉温声说道,“张口。”
然而望着棕黄的汤色,纪轻冉只觉得顾承执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样劈得他理智全无。
什么?他还要戒掉这些他最喜欢的小甜品和鸡翅可乐这类的食物?!
哪怕是上辈子顾承执惩罚他逃跑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在他喜欢的餐点上苛刻过他啊!
对于饮食大过天的纪轻冉来说,他立刻食欲全无,就连心情也低到了极点,微微扭过了头,纪轻冉决定要誓死捍卫自己起码在吃上的权利。
“我不吃了。”
纪轻冉抿着唇,执拗地望向顾承执。
“冉冉,乖。”
顾承执的这一句话比先前起码低了一度,男人低沉的声线不怒自威,几乎使得餐厅陡然寂静了下来。
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沉凝冰冷了下来,纪轻冉咬着唇,他忍住自己下意识想要服软的冲动,指忍不住往无名指上戴着的骨戒上摸去,当摸到了那骨戒的时候,他身体里仿佛多了一丝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
“我,我不会吃坏身体的,”然而想着顾承执可能是为了他的身体好,纪轻冉还是软下声音地说道,“不要撤走这些菜好不好?我真的不喜欢药的苦味。”
然而或许是他背离了一贯以来的温顺表现出来的反抗惹怒了顾承执,顾承执的声线再冷了一分。
“冉冉,别让我说第二遍。这些东西你一口都不能吃,郑伯,把除了药膳以外其它的菜都撤下去。”
顾承执的声线冰冷坚定,就如同暖不化的寒冰一样,纪轻冉的身体猛然僵住,这一刻他突然觉得面前的顾承执再度变得陌生起来,男人的身影再度和上辈子冷漠暴戾的那一面重合了起来。
明明,明明之前他还和顾承执有说有笑,气氛和睦的,为什么不过一顿饭的时间,顾承执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真的有改变过顾承执的实质吗?或许顾承执的本质还是刻进骨子里的冷漠自主,从不顾忌他人的意愿呢?
眼泪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从眼里涌出,纪轻冉咬着唇,他不肯泄露出口的一句呜咽,只是用背大力地擦着眼控制不住涌出的泪珠,纪轻冉从来没有一刻这么痛恨自己不善言辞的懦弱无能。
如果他能更条理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观点,或者向顾承执继续撒娇,这件事是不是能得到更加圆满的解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气氛被他弄得尴尬无比,而他也仍是连一句反驳顾承执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在哭什么?”
望着怀人滴滴答答落的泪珠子,顾承执第一次感觉到饲养一个人类小食物,原来除了在被撩拨的甜蜜和感动之外,还有需要他头疼和操心的另一面。
为什么纪轻冉就不能像以前一样乖乖得顺从他的所有安排呢?明明刚刚还说了以后会听他的所有话,现在就敢一边哭着一边反对他的意见了,果然之前说的那些永远呆在他身边之类的甜言蜜语,都是鬼话连篇吧?
说不出的怒火堵在胸膛里,而那一滴滴落下的眼泪就如同在这火洒下的汽油,顾承执控制住胸膛的怒气,他非常不解为什么这一次自己的好意没有得到怀小食物感激涕零的甜言蜜语,反而让怀的人的距离和他疏远了开来。
为了这些入口的食物就能和他生气,以往柔顺乖巧的面孔,果然都是伪装出来骗他的。
“回答我,你是为了这些入口的食物,就要惹我生气吗?”
顾承执强掰过纪轻冉下颌的力气大得惊人,然而纪轻冉哪怕被掰痛着,也努力转过头避过他眼神的动作更让顾承执觉得胸口仿佛被沉沉的重石坠上。
顾承执陡然觉得一阵心灰意冷,他已经分辨不清纪轻冉口口声声说愿意听他的话,陪伴在他身边的那些乖巧面孔和此刻为着一些入口食物就不愿看他的面孔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的了。
“我以后不会管你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郑伯,看着他一一至少把药膳喝完。”
下一刻,顾承执的身影消失在了餐厅。